你是我的私藏浪漫

分手三年的前任空降成了我的上司。
發現懷孕當天,我:「孩子是你的,產假批一下。」
他氣笑了:「逃婚三年,讓我接盤?玩我?」
我不死心:「奶粉費真不給點?」
「關我屁事。」
我遺憾辭職。
後來,他筆直地跪在鍵盤上。
「媳婦,錢和公司全上繳,讓我進房間吧。」

-1-
姨媽推遲兩週,試紙上明晃晃的兩道槓,提醒着我中招了。
孩子的爹不是別人。
而是我分手了三年的前任,也是我現在的老闆。
公司團建迎接新老闆,這個男人空降成了我的頂頭上司。
大概是爲了籠絡人心?
從前不怎麼喝酒的陸安居然和同事們喝得爛醉。
最後還指名道姓地要求我送他回家。
開玩笑!
我們都分手三年了,我哪知道他住哪?
於是我把他扔進了酒店。
但這男人酒後無德!!!
害得老孃不乾淨了嗚嗚。
我摸着小腹越想越氣,電腦鍵盤被我敲得噼裏啪啦直響。
思來想去,我直接推門進了陸安的辦公室。
果然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清醒的時候看我的眼神中都帶着涼薄。
我氣得咬牙:「我要請假。」
這廝瞥我一眼:「分開這麼久了還沒學會規矩?」
「下次進來前先敲門。」
??
他酒後無德的時候怎麼不想想規矩?!
我面無表情地把請假條放在他桌上。
「請假。」
陸安隨手拿起假條,上一秒還雲淡風輕,下一秒忽然半眯着眸子變了臉色。
我冷哼一聲。
看樣子是沒忘了自己做的好事。
「孩子是你的,產假批一下。」
假條被陸安捏出了褶皺,他氣笑了。
「三年前你逃婚,三年後找我接盤?玩我?」
??
我嚴重懷疑陸安是在試探我。
「奶粉費,你是不是應該付一點?」
陸安抬頭看着我,墨色漆黑。
都說薄脣的人很薄情,陸安這張嘴裏說出來的話能把人氣死。
「關我屁事。」
……
好!
很好!!
「那我就當他親爹死了。」
我轉身出門,回頭就寫了辭職報告。
辭職理由:「世界這麼大,我想去找個接盤俠!」

-2-
陸安是我們大學公認的校草。
是導師眼中的香餑餑,所有人都知道他前途無量。
在學校裏,最不缺的就是陸安的追求者。
而我……
算得上是平平無奇中最鍥而不捨的那一個?
我追了陸安三年,直到最後一個學期了才榮登了陸安女朋友的寶座。
就連我舍友都和我開玩笑調侃:
「喬白白,你家的祖墳建在哪裏,我回家和我爸商量商量遷墳過去!」
「白白,你是不是上次去雲南那邊學了下蠱了?」
「你開個班我跪着聽好不好?」
我總是跟大家回以玩笑:「來來來,一人 2000,包教包會!」
但是沒人知道,我這三年跟着陸安都快跑遍全國各地了。
他是金融系的高材生。
加上家族企業的原因,他上學時就經常在各個城市之間飛來飛去了。
那次爲了買到他旁邊的機票,我特意找黃牛多花了 2000 塊錢。
坐在陸安身邊時,我儘可能地裝着淡定。
他眉眼冷峭,高挺的鼻樑上有一顆痣。
閉目休息的時候,整個人都散發着一股生人勿擾的漠然樣子。
我看得出神。
可在和那雙黑眸猛然對視上的時候,心霎時間跳到了嗓子眼。
「喬白白,你越來越膽子大了。」
「跟了我八次,現在開始坐到我身邊了?」
我侷促地眨着眼不敢說話。
之前的八次我都坐得離他遠遠的。
他去公司我就在景點到處玩權當旅遊。
只是來回坐同一班飛機而已,怎麼還是被他發現了?
不過後來……
我膽子也大了。
三年來,我差不多把祖國的大好河山看遍。
終於,陸安這塊臭石頭也被我感動壞了。
他忙完公司的事後居然還陪我一起去爬山跨河。
在洱海邊,陸安接受了我的表白。
朋友羨慕,父母支持,我們畢業後就定下了婚期。
但我在結婚前夕跑路了。
沒有新娘的那場婚禮,大概是陸安這輩子最不願意回憶的污點。
那場婚禮,成了所有人口中的禁忌。
據說每每提起時,陸安的臉色都冷得嚇人。

-3-
我去醫院做了產檢,各項指標好得醫生都讚不絕口。
不過臨走時醫生卻讓我老臉一紅。
「不過還是要注意的,記住前三個月不能同房。」
我訕訕一笑。
醫生多慮了。
我去超市轉了一圈就回了家。
但開門看到玄關處隨意擺着的鞋時,我臉色一沉。
「你怎麼又來了?」
看到和我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那張臉,我默默地攥緊了拳。
喬鹿,我的雙胞胎妹妹。
說來奇怪,我們明明是一母同胞的,但出生後的待遇卻差了十萬八千里。
喬鹿是爸媽的掌上明珠,就連起名字都比我的用心。
老媽還活着時,她不止一次地抱着喬鹿說:「希望媽媽的女兒啊,這輩子就像小鹿一樣活潑歡跳,媽媽會把一切都給你。」
是啊。
老媽確實把她的二女兒保護得很好。
可我卻因此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喬鹿打量着我新買的房子,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囊中之物一樣。
「什麼時候帶我去辦過戶?」
我笑了。
但緊接着,喬鹿晃了晃她手中的東西。
「沒看出來啊,咱媽不在了,你變得這麼恬不知恥?」
「未婚先孕?你說要是咱爸知道了……」
我眉頭一皺,她從垃圾桶裏翻出來的這東西?!
放在以前,我一定會嚇得心神不寧。
但現在,喬鹿還以爲我會像之前一樣任由她拿捏?
我直接進廚房給自己做飯。
見我不鳥她,喬鹿又湊過來刷存在感。
「我要回家告訴老爸!!」
我擰開了燃氣:「好啊。」
「告訴他要做外公了,給我的孩子封個紅包來。」
「門就在那邊,慢走。」
喬鹿放了兩句狠話氣呼呼地走了。
我不緊不慢地喫着湯圓,心裏毫無波瀾。
這一家人都是神經病。
因爲我和喬鹿長得一模一樣,當初上大學時我差點被她冒名頂替。

-4-
辭職了,但我還有一個孩子要養。
這兩天我四處奔波找新工作,雖然薪資待遇沒有之前的好,但也還算順利。
然而面試完等結果的第一天,我又接到了原公司的電話。
「哪位?」
我迷迷糊糊地把手機放在臉上,睡眼惺忪。
兩秒後,對面沒人說話,我這起牀氣噌地一下就起來了。
「誰啊!」
「大早上打電話不說話,我祝你……」
電話那頭傳來一道咬牙切齒的聲音:「喬白白,九點了還沒醒?」
我一怔,看了一眼手機。
雖然沒存,但這手機號我能倒背如流。
「你只請了半天假,現在屬於無故曠工。」
「十點之前到公司!」
??
我猛地坐起來:「我明明辭職……」
話沒說完,電話那邊已經掛斷了。
我捏着手機深呼吸一口氣。
陸安!你最好這輩子都不要落在我手裏!!!
我簡單洗漱後直接殺到了公司。
看到工位上堆滿的文件時,我咬了咬牙。
談戀愛的時候就喜歡使喚我,三年後剝削人的能耐見長!
我沉沉氣,直奔陸安的辦公室。
「陸安,你是不是故意公報私仇??」
話剛說完,我就愣住了。
「叔叔、阿姨……」
陸安的爸媽都在。
八目相對時,只有陸安還淡定自若的。
陸叔叔和陸阿姨一直對我不錯。
但是當ŧū́₍年出了那檔子事,任誰心裏都不會舒服。
「白白?你和陸安……」
陸阿姨臉色不太好看,但說得也算是含蓄了。
我神色有些不自然地看了看陸安。
雖然我不想承認,但我現在確實是在給陸安打工。

-5-
我偷偷給陸安使眼色,想讓他說兩句。
但他蹺着長腿往椅子上一靠。
儼然一副老子不管的樣子。
好。
你不仁休怪我不義!!
「阿姨,您別誤會,陸安空降我們公司,我是來辭職的。」
話音一落,陸叔叔和陸阿姨好像鬆了口氣。
我對此表示理解。
畢竟三年前的那場婚禮讓陸家經歷了前所未有的難堪。
但是!
陸安你眉頭緊鎖幹嘛?!
我開門見山:「陸總,我的辭職報告已經交上去了,爲什麼不同意?」
陸安的目光從我的小腹上掠過。
「辭職原因不實。」
陸叔叔聞言站出來當和事佬:「小陸,白白想辭職你就辦理一下走過場就好,爲難人幹嘛?」
「是吧白白?你爲什麼辭職?」
看着陸安眉頭微挑的模樣,我氣不打一處來。
還真以爲你是老闆就能拿捏我了?
我瞪了陸安一眼,扭頭就委委屈屈地開口:
「陸叔叔,我懷孕了。」
陸安被一口咖啡嗆得連連咳嗽。
陸叔叔和陸阿姨臉色一變,目瞪口呆。
「陸安,你這個臭小子你你你……」
陸安好說歹說才把自己爸媽送了出去。
再回來時,後槽牙都要咬碎了。
「喬白白,你是不是故意要我爸媽誤會?」
我翻了個白ṭúₓ眼。
活該,狗男人。
誰讓你事後不承認的?
我回瞪他:「誰讓你不批我的辭職?」
陸安向我走近了兩步,冷冷地看着我。
「找我接盤不成,就開始用辭職威脅人。」
「喬白白,一走了之的手段,你用一次還不夠嗎?」
「還是說你覺得我陸安,一輩子就只配接你的盤?」
我被他氣ṭũ₁得小腹一陣痛意。
這個混蛋!!
「威脅你我能得到什麼好處嗎?」
「辭職而已,你這麼大反應該不會是對我念念不忘吧,陸總。」
漆黑的眸子和抿緊的薄脣無一不彰顯着陸安的怒意。
沉默片刻後,陸安才瞪着我開口:
「三年前你忽然逃婚,現在回來找我說懷孕了,外面的野男人沒讓你滿意?」
「喬白白,你別欺人太甚。」
??
逃婚是我的鍋,但到他嘴裏我怎麼就那麼不堪了?
我哪來的野男人?
小腹處的痛意陣陣來襲,我手心有些出冷汗,只能半靠着門。
「好。」
「辭職不批,那我再請三天假就是了。」
陸安神色動了動:「請假原因。」
我看着他,手指了指自己的小腹。
「流產。」

-6-
從辦公室出來時,陸安拉了下我的手腕卻被我甩開了。
小腹處的痛意讓我不安。
去衛生間一看,有一點點見紅了。
我緊咬着脣有些無措。
原本想着,就算陸安不認我也可以自己養大這孩子的。
但現在……
我直接打車去了市醫院,掛了婦產科。
「前三個月胎還不穩,這兩天是不是累到了?」
我看着醫生,總覺得此累到了非彼累到了。
「情緒波動太大對孕婦和胎兒都不利,現在已經有了先兆流產的跡象。」
「你老公呢?」
想起陸安那德行,我狠狠心:
「我老公死了,孩子沒有父親。」
說完,醫生看了我一眼,語氣比往常更柔和了一些:
「一個人更辛苦,你要好好養胎。」
我垂眸猶豫了片刻:「醫生,這孩子我不保了。」
醫生聞言眉頭微蹙,但還沒等她說話,頭頂上就傳來一道急促的聲音:
「保!」
回頭一看,陸安就站在我身後。
呼吸有些急促,胸膛在劇烈起伏着。
醫生看了我們兩個一眼,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
「商量好了再決定。」
陸安不由分說地把我拉了出去,不同的是這次一直緊緊地把我圈在懷裏。
感受着陸安懷裏的溫度,我又又又一次沒出息地心跳加速了。
到了醫院的走廊,我纔想起來從他懷裏掙脫。
「你不是不接盤?」
陸安張了張嘴,語氣又軟了些:
「你說清楚怎麼回事。」
我看着他:「陸安,你喝醉酒之後做的事都忘了?」
「我只記得你送我回家。」
聞言我扶了扶額,直接回懟:
「是,我是送你去了酒店。」
「但抱着我不讓我走的人不是你?」
陸安一頓,滿臉錯愕。
良久後,他才堪堪憋出來一句:
「所以你就到處跟人說我死了?」

-7-
再去看醫生時,陸安態度十分堅定:
「醫生,孩子我們一定要保。」
醫生對陸安的身份持懷疑態度:「你是孕婦的?」
「老公。」
我用手擋着臉,沒想到陸安現在這麼直接。
「醫生,孩子還能不能保得住?」
「需要的話我們可以住院治療。」
醫生翻着我的病歷,良久後才嘆了口氣。
「回家臥牀靜養就好。」
……
陸安確實把我照顧得妥帖,但態度卻依舊是冷冰冰的。
他送我回家,在路上忽然提起了結婚的事:
「重新準備一下婚事吧。」
這話說完,車裏的氣氛就在無形中陷入了尷尬。
我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上次逃婚,陸安應該恨死我了吧。
「彩禮、房子、財產,都可以轉到你的名下。」
「如果你媽媽有什麼不滿意的,我們再談。」
我側目看着他:「陸安。」
「我媽已經走了。」
陸安怔了怔,眼睛都睜大了些。
「什麼時候的事?」
我輕嘆了一口氣,望向了窗外。
「這次我家應該不會再獅子大開口了。」
「還有,婚事一切從簡就好,你不用上門訂婚。」
「具體哪天領證,等我通知吧。」
陸安把車停在了路邊,滿臉的冰冷。
看樣子是想起來了三年前我逃婚的事。
陸安看着我,一字一頓地質問:
「爲什麼?」
「喬白白,我不配和你一起站在所有的親友面前?」
我垂頭長嘆了一口氣。
「不是不配,是我不想在婚禮上出醜。」

-8-
三年前我們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的時候,我家出了幺蛾子。
一開始說得好好的,彩禮 20 萬,陪嫁 5 牀被子。
對於嫁妝,我早就知道我媽不會給我太多。
不過沒關係,我畢業於 985 大學,我可以自己賺錢。
陸安也表示理解我:
「不就是 20 萬,能娶你就好。」
陸叔叔和陸阿姨歡天喜地地幫我們籌備婚禮。
但是到了結婚的前一個月,我媽不知道從哪聽Ťù⁼說了陸安家裏有錢的事。
她開始獅子大開口:
「彩禮必須要 100 萬。」
「不然以後你妹妹結婚,咱們家拿什麼作陪嫁?」
我心裏早就已經涼了半截:「20 萬和 5 牀被子還不夠嗎?」
我早就應該知道的。
說完這話,爸媽都炸了。
「你說什麼?」
「那可是你親妹妹,你就給她 20 萬、5 牀被子作陪嫁,你讓她以後在婆家怎麼抬得起頭來!」
「我告訴你,沒有 100 萬,你別想從這個家門走出去!」
那時候我就有了退婚的意思。
但是陸叔叔和陸阿姨聽說後,也還是答應了。
我一路看着窗外出神。
現在媽媽不在了,結婚的事應該能夠順利一點吧?
「你到家了,想什麼呢?」
陸安清冷的聲音傳入耳畔,我這才回過神來。
「遲早也要結婚的,你住的這裏太遠了,過兩天搬來我那住吧。」
我想也不想地準備拒絕。
但是陸安又緊接着開口:「到時候讓我媽來照顧你。」
我抬頭看了一眼樓上的自己家。
也好。
畢竟喬鹿已經知道了我的住處,我不想和她有過多的糾纏。
只是我還得好好想想。
用什麼藉口才能把戶口本偷偷拿出來。

-9-
不過我還是小瞧了我的好妹妹。
才一進家門,她和老爸已經端Ťũ⁸坐在我家的沙發上了。
「喬鹿,這是你第二次私自進我家了吧?」
我冷眼看着沙發上的兩人,寒意從心底而起。
要不是這一家人,我何至於逃婚?
何至於讓我最愛的人在婚禮上鬧出彌天的大笑話?
喬鹿還沒說話,老爸就隨手抄起抱枕衝我扔了過來。
我雙手下意思地護着肚子堪堪躲過。
「喬白白!」
「從小到大老子算是白養你了!」
「未婚先孕,你丟不丟人!我們喬家的臉算是被你丟盡了!」
我冷眼看着他,不留情面地直接回懟:
「如果沒記錯的話,我三年前就和你們一家人斷絕關係了不是嗎?」
「哦對,現在除了戶口,我的一絲一毫都與你們無關。」
我撿起抱枕拍了拍:「什麼時候有空把我的戶口遷出來?」
「你想得美!!」
面前這個自稱是我父親的中年男人暴跳如雷。
喬鹿看着我笑得花枝亂顫。
明明很是可愛的兩顆小虎牙在她身上卻只襯得陰狠。
「姐姐,你急着遷戶口乾嘛?和野男人結婚嗎?」
「彩禮呢?」
我忍着怒意深呼吸了幾下。
不氣不氣我不氣,氣壞我崽咋辦?
這兩個狗東西,根本不配我生氣。
提起彩禮,老爸眼睛都亮了。
「對,彩禮!」
「那個男人是誰,幹嘛的?帶回來讓你妹妹……」
「讓我看看!」
我撥通報警電話後冷冷地看着他們。
「讓喬鹿看看喜不喜歡,然後繼續搶我的男人?」

-10-
警察來了,這父女兩個假裝聽話地走了。
但路過我身邊時,喬鹿小聲嘀咕了一句:
「好姐姐,咱們下次見啊。」
我閉了閉眼,找了換鎖師傅上門。
第二天,我收拾東西去了陸安那裏住。
偌大的別墅裏空空蕩蕩的,放眼看去都是極簡的風格。
「你隨便住。」
「我平時一般都睡書房。」
我在別墅裏逛了一圈,剛看中一個最小的房間時,陸安又攔住了我。
「不是讓我隨便住?」
陸安不由分說地拉着我去了一間朝南的臥室。
「這間臥室裏陽光充足。」
我看着他,他又別開臉補充了一句:
「對寶寶好。」
哦。
四捨五入等於對我這個孕媽媽好唄。
陸安幫我收拾了行李後依然沒有走的意思。
我看着納悶。
工作狂今天休息?
「你不回公司了嗎?」
陸安掛衣服的動作一頓,竟然直接出了臥室去了書房。
關門的聲音還有點大。
「今天不忙。」
我歪頭看着陸安的背影摸不着頭腦。
陸安這是生氣了?
三年不見,這男人現在的脾氣倒是越來越古怪了。
我沒理他。
既來之則安之,我肚子裏有崽崽撐腰呢,管他陸安高不高興?
現在的喬白白是鈕祜祿·喬白白。
我在牀上靜臥着休息,卻沒想到一覺睡了過去。
再睜眼時,是被廚房裏鍋碗瓢盆的動靜吵醒的。
「五點了?」
我揉着眼睛坐起來。
逃婚之後,我已經很久沒有睡得這麼踏實了。
我摸了摸蠶絲被,一定是因爲牀品太舒服!

-11-
在別人家住着,總得乾點活不是?
我一邊盤算着做點什麼拿手菜一邊往外走。
看到廚房裏忙碌的三個人時,我驚訝得掉了下巴。
什麼時候來的?!
「陸叔叔,陸阿姨……」
我怪難爲情地撓頭:「抱歉,我一覺睡到了現在。」
其實不光是睡過了頭。
更尷尬的是我上次無故逃婚,實在有點無顏面對這老兩口。
但沒想到的是,陸阿姨對我熱情依舊。
「哎呀,這有什麼抱歉的,懷孕的人本來就貪睡。」
「你就負責喫好睡好,以後我和你陸叔叔照顧你,賺錢的事就交給陸安!」
我看着陸安有些手足無措。
「來來,阿姨把菜熱一下,咱們喫飯!」
我成了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重點保護對象。
飯桌上,陸阿姨不停地給我夾菜。
「白白呀,讓你未婚Ťú₄先孕都是陸安這個小王八蛋的不對。」
「這次結婚,你們家有沒有什麼條件?」
我搖了搖頭:「沒有。」
我不會再讓姓喬的破壞我的生活了。
很明顯,陸叔叔和陸阿姨都鬆了一口氣,但是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陸安專心喫飯,一句話都沒說。
我明白他們心裏在想什麼。
「這次,不會再出現上次的情況了。」
「結婚的事一切從簡就好,到時候我肚子大了,婚紗也穿不上了。」
旁邊啪的一聲,陸安把筷子放得很重。
陸阿姨隨即就是一個眼刀飛了過去。
「你幹嘛?」
「白白現在本來就胎位不穩,你再把她嚇到了怎麼辦?」
陸安沒反駁,臉色緩和了一點點。
「結婚怎麼會沒有婚禮?」
「現在不想辦,孩子出生後補辦也可以。」
我扶了扶額。
這男人怎麼這麼軸呢?
他對婚禮的執念好像比我這個女人還深。
12țú⁰
當天晚上準備睡覺的時候,陸阿姨扯着陸安的耳朵把他扭了進來。
「白白都懷孕了,晚上渴了餓了怎麼辦,你不照顧着?」
「別想給我去書房裏躲清閒!」
陸阿姨說完給了我個眼神就直接關上了門。
陸安抱着枕頭,站在門口和我兩兩相望。
我怔了一會後往牀邊挪了挪。
睡就睡吧,反正也是遲早的事。
反倒是陸安,不知道是彆扭還是什麼。
「一會我媽睡了我就回書房。」
「哦。」
關燈,翻身,睡覺。
誰稀罕管你睡哪。
一個人睡習慣了,身邊忽然有一個渾身散發着熱意的男人,我倒是有點不習慣。
翻來覆去好久睡不好後,陸安率先打破了沉靜:
「咱們什麼時候去領證?」
嗯……
這得看我什麼時候才能把戶口本偷出來。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但陸安卻好像誤會了。
他直接坐了起來:「用孩子強迫你和我結婚,我很抱歉。」
「但我會負責任的。」
不等我反應,陸安又抱着枕頭躡手躡腳地出去了。
我看着又輕輕關上的門一頭霧水。
陸安哪個眼睛看出來我是被強迫的了?!
明明是他決定結婚後一直不冷不熱的。
「神經……」
我話沒說完,臥室外又傳來一陣叫罵聲:
「臭小子!你又跑出來幹什麼!!」
「我今天就好好教訓教訓你!」
臥室的門又被飛快打開,陸安像風一樣地躥進了被窩裏。
我有些忍俊不禁。
活該!總歸是有人能教訓得了你!
但我沒想到的是——
第二天睡醒時我整個人像只魷魚似的緊緊扒在了陸安的身上。
我一睜眼就對上了陸安狹長的眸子。
低頭一看自己感人的睡姿……
我紅着臉下意識地想要彈開,卻又被陸安攬着腰肢拉了回來。
「你輕點動,小心寶寶。」
寶寶寶寶,又是寶寶!
我這次輕輕地動了,但是放在我腰肢上的手卻遲遲不拿走。
「什麼情況?」我仰頭問。
陸安垂眸看着我,喉結滾動:
「你別動,我胳膊麻了。」
胳膊麻了不更應該讓我趕緊起來嗎?
收回目光時,我眼尖地瞟到了陸安通紅的耳尖。
我沒忍住勾起了脣角。
想抱我就直說嘛。

-13-
接下來的幾天,陸安一直都和我睡在一間房裏。
臥室的衣櫃裏漸漸多了些黑白色的西裝和襯衫。
他不在家時,我總喜歡將指尖放在衣服上輕輕滑過。
如果不是當年的事,我和陸安應該早就有寶寶了吧?
在家靜養了幾天後,我回了公司上班。
陸安沒給我安排什麼實質性的工作,我一邊摸魚一邊想着領證的事。
但卻沒想到,喬家人先我一步找到了公司來。
保安上來叫我的時候,同事們看熱鬧的神色讓我更加無地自容。
「喬白白,他們在樓下說你壞話,你快點……」
到公司門口一看,我真的要被氣死了。
「喬白白未婚先孕」這幾個字,被喬鹿做成了紅色的條幅。
旁邊還有一個大喇叭循環播放:「喬白白不自愛,求大家幫我勸勸這個女兒。」
我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去,厲聲質問:
「喬鹿,喬振英,你們兩個到底搞什麼名堂?」
「在我公司鬧事,不嫌丟人嗎?」
喬鹿笑了一聲:「喲,現在都不叫爸了,開始叫喬振英了,嘖嘖,肚子裏有貨了就是不一樣啊。」
我氣得指尖輕顫。
從小到大,我最恨的就是她這副吊兒郎當、雲淡風輕的樣子。
無論是想冒名頂替我上大學,還是用我交換高額彩禮。
她都覺得理所當然!
「喬鹿,別人啃老你啃姐,你吸我這個雙胞胎姐姐的血吸得還不夠嗎?」
喬鹿笑着,兩顆小虎牙張揚得很。
喬振英看不慣我反駁他的寶貝女兒,當場就大喝了一聲:
「你看看你,就是這麼給你妹妹做榜樣的?!」
「沒有一點姐姐的樣子,我簡直養了個禍害!」
我回頭環顧了一圈看熱鬧的同事們,心底拔涼。
三年前我因爲這個破敗的家不得不逃婚,三年後在這個節骨眼上,這一家人又開始故技重施了。
喬鹿笑眯眯地上前半步,聲音小得只有我們兩個才能聽到:
「好姐姐,你在家裏多好啊,到你公司來也是你逼的。」
「讓我看看我的新姐夫怎麼樣?看看妹妹我喜不喜歡啊。」
我腦袋裏轟的一聲,整個人都被憤怒所侵佔了。
「喬鹿,你纔是這個家裏的禍害!」
我回懟了一句,卻也激怒了喬振英。
他揚着巴掌上前一步就朝我揮了過來。
我想躲,但腳下像是灌了鉛似的。
眼看着巴掌就要落到我身上的時候,身後忽然有一股力道把我扯進了懷裏。
頭頂上一隻大手輕而易舉地就擒住了喬振英的手腕。
喬振英疼得嗷嗷直叫。

-14-
聞着鼻尖縈繞的皁角味,衝冠的怒意這才漸漸平息了下來。
「小兔崽子!你敢動我,你這個公然打人,我要報警!!」
「我還沒打她呢,你給我……」
喬振英的話沒說完,喬鹿就捂住了他的嘴巴。
她看着陸安的眼睛都直了。
這種眼神我太熟悉了。
三年前,她就是這麼覬覦我的未婚夫,然後又撒嬌耍賴讓我在婚禮上和她偷樑換柱的。
喬鹿和我長得一樣,婚禮又匆忙,陸安很難會發現不對。
等他琢磨過來的時候,生米已經煮成熟飯了。
我再三拒絕,哪怕是以死相逼都沒用。
但我怎麼可能放棄自己追了三年的男人呢?
看着老媽不顧我死活地帶着喬鹿試婚紗、試妝。
我就知道這婚我怕是結不成了。
就算我成功和陸安站在了婚禮現場,喬鹿也會想方設法地毀了我的婚禮。
逃婚也是下下策,但我別無他法。
「陸安,是陸安啊爸!」
喬鹿激動地拍着喬振英的肩膀。
看着她發紅的眼眶,我不禁覺得一陣好笑。
喜歡上自己的姐夫,很光彩嗎?
「陸安,這麼多年不見,你還好吧?我聯繫你都聯繫不上,你是不是被我姐姐傷透心了?」
陸安還捏着喬振英的手腕沒放。
我拍了拍他,他這纔將喬振英狠狠一甩。
「我爲什麼要和你聯繫?」
他睨了一眼喬鹿後又看向了差點摔個趔趄的喬振英。
「在我公司門口尋釁滋事,破壞人聲譽,你有幾個錢賠償?」
我默默地靠在陸安的懷裏沒說話。
這父女兩個最醜陋的面目還是被揭開了。
喬振英不服,但又不敢靠近陸安,只能站在遠處叫罵:
「我管自己的女兒,關你屁事!」
陸安笑了一聲,周身都散發着寒意。
我看着他薄脣輕啓:「喬白白是我孩子的母親,你說關不關我的事?」
「公司的法務呢?」
「報警,準備起訴。」

-15-
到警察局的時候,陸叔叔和陸阿姨也聞聲趕來了。
這兩人風風火火的,到了就直奔我。
「白白,沒事吧?是不是嚇到了?」
「別怕別怕,有你孩子他爹在。」
我看了眼和陸安緊握的手,心裏暖烘烘的。
從出了事開始,陸安就一直寸步不離地護着我。
「公司的攝像頭錄得清楚,是這兩個人尋釁滋事的。」
「我夫人懷孕了,受不起這樣的驚嚇,我們不接受和解。」
陸安和警察交涉着,寸步不讓。
「可據我們瞭解,這二位是您夫人的家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我身上。
我淡淡地看了看喬鹿和喬振英。
這兩個人站在角落裏,尤其是喬鹿,看着楚楚可憐。
喬振英弓着背,看起來竟有幾分悽慘。
不過這完全戳不到我。
我抬頭看了看陸安,和他四目相對。
「我先生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好像看到陸安的眼裏滑過了一絲別樣的情緒。
陸安控訴了一番這兩人的惡行後準備帶我離開。
但我還有重要的事。
我走到喬振英的面前:「三年前你不是就已經和我斷絕關係了嗎?」
「今天正好在警察局,我的戶口需要遷出來,咱們辦一下手續吧。」
「你想都別想!」
「你生是我喬家的女兒,死也是我喬家的女兒!」
這人怎麼這麼無賴?
沒等我說話,陸安又過來攬住了我的肩膀。
「陸安……」喬鹿眼巴巴地看着他,「你別起訴我們好不好?」
好楚楚動人啊。
不過可惜了,陸安都沒看她一眼。
「你錯了,喬白白現在是我們陸家的人。」
陸叔叔和陸阿姨也湊了過來,紛紛擋在了我面前。
「沒錯,我活了大半輩子都沒見過你這麼惡毒的父親!」
喬振英不服,但礙於警察在場又不敢叫囂。
陸安帶着我準備回家,卻沒想到喬振英還有臉面提彩禮。
「你們要結婚的話可以,但是彩禮必須給我 200 萬!」
「讓我女兒肚子裏有貨嫁人,這是你們陸家應該出的錢!」
陸叔叔和陸阿姨對視了一眼,片刻後居然點了點頭。
「這件事……」
我快速地接過話茬:「沒得商量。」
喬振英眼見笑出來的褶皺又漸漸消失,看我的眼神又變成了怒視。
我笑着看他:「三年前我媽以死相逼讓我在婚禮上和喬鹿狸貓換太子的時候,咱們就沒有關係了。」
陸安一怔,蹙着的眉眼間夾雜着費解和震驚。
喬振英和喬鹿也沒想到我會說出當年的事。
見狡辯不成,喬振英乾脆開始打親情牌:「那你骨子裏也流着老子的血!」
我流你奶奶個腿!

-16-
在警察的幫助下,我成功把戶口遷了出來。
但是一回到家,陸安就關上臥室門把我抵在了牆壁上。
「喬白白,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
我將手搭在陸安的脖頸上,這實實在在的觸感讓我心安。
兜兜轉轉了三年,還好我和陸安還是在一起了。
「你想從哪裏聽起?」
指尖滑過陸安的短髮,他的喉結滾動了下。
他從牙縫裏擠出來兩個字:「逃婚。」
一提到逃婚,這男人就開始沒出息地眼眶發紅。
黑眸裏含了一層薄薄的水光。
我踮腳在他的脣瓣上落下了蜻蜓點水的一吻。
「你能分辨出我和喬鹿嗎?」
陸安抓着我的手解氣似的狠狠咬了一口。
「你追了我三年,在一起一年,我會認不出來?」
「那如果是穿着婚紗,被喬振英牽着手緩緩向你走來的時候呢?」
我垂着眸,再想起當年的事心裏還是會起波瀾。
「喬鹿,對你一見鍾情了。」
「爸媽疼她,見你對她無動於衷就在咱們的婚禮上動了心思。」
「她們要喬鹿代替我和你舉辦婚禮。」
陸安聽到這氣得額角青筋暴起:「所以你選擇了逃Ťŭ₊婚?你幹嘛不跟我說?」
我捏緊了拳。
想說!可我也得能說纔行!
喬振英把我所有能和外界聯繫的設備都拿走了,整天只給我定時定點地送飯送水。
如果我堅持拒絕他們的話,我媽就要斷了自己用了十多年的胰島素。
對高危糖尿病患者來說,這無異於等死。
「就算我走上了婚禮現場,喬振英也早就找了臭無賴來現場搗亂。」
「到時候在陸家所有人面前難堪,你會選擇相信我嗎?」
陸安冷靜下來會相信我的。
但人多嘴雜,逃婚遠遠比那樣來得體面一些。
陸安緊抿着薄脣,緊攥的雙拳彰顯着怒意。
我拉着他的手,輕輕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好了,你摸摸寶寶。」
陸安的手掌在我的小腹上輕覆着。
「三年前,對不起。」
「那你現在就和我去領證。」
沒等我說出話來,陸安就忽然低頭吻了上來。
大手掠過我的腰間時,我紅着臉想起來了醫生的叮囑!
但他將臉埋在了我的頸窩處。
「乖,我有分寸。」
番外——陸安篇

-1-
我空降喬白白公司的事並非意外。
三年前她逃婚,三年來我一直刻意迴避着關於喬白白的一切。
但是那天在飯局上,我偶然聽到了喬白白的名字。
「哎,我們公司那個喬白白長得不錯,我讓她去陪你?」
「嗐,她都逃婚過的人了,還裝什麼,再說了,我們公司追她的男同事有好幾個。」
「聽說他們……」
明眼人都懂是什麼意思。
我生氣、憤怒之餘又不放心。
於是我用了一週把他們公司收購了。
起碼這樣,喬白白不會有被潛規則的危險。
至於男同事……
我無視還不行嗎?
但我沒想到的是,喬白白欺人太甚。
居然說懷了我的孩子,找我接盤。
那天我氣得昏了頭。
但兩天後,我還是沒忍住給她打了電話。
電話接通的瞬間,我纔給自己找了個蹩腳的藉口讓她來了公司。
後來她說要請假去流產的時候,我才真的慌了。
孩子真的是我的。
和喬白白結婚這件事,我盼了三四年。
現在有正當理由把她留在我身邊了,但喬白白好像表現得淡淡的。
我猜到了。
意外懷孕破壞了她和男同事的好事。
就連結婚她都想草草了事。
我想把她接回家裏來住,怕她拒絕,我只能把爸媽搬了出來。
和她住在同一間臥室裏的那一夜,我一晚上都沒睡着。
如果三年前我們結婚了,這樣的日子我們應該過了好多好多天了吧。
我始終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心境面對喬白白。
直到後來,喬家的人鬧事,我才知道當年的喬白白承受了什麼。
原來在家庭和愛情之間,她很難兩全。

-2-
喬家人當衆鬧事,我們拒絕和解。
再加上喬鹿這些年在外面惹的大大小小的麻煩,足夠他們坐幾年的牢了。
我和喬白白領了證,辦了婚禮。
沒有人搗亂,非常圓滿。
九個月後,白白給我生了個女兒。
粉嫩嫩,軟乎乎的。
但沒想到這女人還在記我的仇!
她抱着女兒和我媽告狀:
「媽,陸安不給我奶粉錢。」
我攤着手:「哪有的事?」
喬白白腦袋一歪,開始撒嬌耍賴:
「我懷孕的時候你親口說的!」
「你說關你屁事。」
爸媽對視一眼,直接一左一右地把我攆出了家門。
「不干你屁事,你趕緊走。」
我欲哭無淚,只能回公司跟喬白白求饒。
「媳婦,我錯了,錢和公司全給你,你讓我回家吧」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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