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成了女扮男裝的新科狀元。
爲了活命,塞了茄子僞裝得天衣無縫。
一次宴上,小皇帝邀我共浴。
才下水,有什麼東西頂着衣物浮起。
他瞳孔地震:「愛卿,朕不好此道。」
我強裝鎮定地按下茄子。
「嗯。」
小皇帝俊臉一皺:「愛卿不再堅持一下?」
我:「嗯?」
-1-
生活索然無味,蛤蟆點評人類。
我不覺得我是蛤蟆,但系統顯然也不認爲我是人類。
「作者寫個爽文容易嗎?值得你噴 99+!人幹事?你行你自己上去!」
於是乎,我穿書裏了。
-2-
茶室。
「宋兄也不想被別人發現祕密吧?」
眼前的男人神色輕佻,手中摺扇別有意味地點在我平平的喉結上。
像被蛤蟆舔了一口。
我下意識一個擒拿,將他摁倒在地鎖喉。
掌下油頭粉面的臉一愣,繼而曖昧輕笑。
「宋妹妹喜歡這樣玩,哥哥奉陪就是。」
「被你發現了。」我邪惡勾脣,「沒錯,我就喜歡玩男人。沒想到齊兄喜歡角色扮演,放心,我會讓哥哥快樂的。」
「在我面前,妹妹何必僞裝——」
一巴掌打在齊恆屁股上,他才消音,不可置信地望着我。
「你、你!」
「我早就想這麼做了,在書院裏齊兄常常扭着屁股在我面前晃來晃去,真是浪蕩,該被好好教訓纔是。」
齊恆驚慌道:「宋兄不要!我只是同你玩笑!家裏已爲我定了下月的婚事,求宋兄高抬貴手,放過我吧!」
我猥瑣一笑:「把婚事退了,男人的好,你試過一次就忘不了。」
-3-
看見齊恆的第一眼,我就意識到我穿進了《女狀元》這本曠世奇作裏。
宣傳的是睡各類美男,享爽文人生。
點進來一看,狗都心疼得直搖頭。
女主宋琦替兄科考,文章自己背,榮譽兄長背。
其間因爲各種意外被同窗、侯爺、王爺等賤男知道性別,從而以此要挾性交易。
到最後,女主心力交瘁,哪怕實現夢想站在朝堂上爲官,也終日惶惶,淪爲了他們閒暇時的玩物。
這叫爽?
我當即怒發評論一百條。
【作者代入的是男吧?那千萬別爽死了。】
【黃金Ṭűₑ礦工都挖不出來一整本神金,作者居然寫出來了。】
【誰說這書垃圾的?這書可太垃圾了!】
說垃圾都辱垃圾了,齊恆半猜半詐出女主的性別後,要挾女主春風一度。
事後更是嘴比褲腰帶還松,把女主的祕密一賣三千份換取資源。
嘴鬆是吧?
我陰惻惻地盯着他某處。
一掌將他劈暈,瞄向桌上的茶杯。
光嘴鬆怎麼能夠?
-4-
剛把手洗乾淨,家裏就說有急事叫我回去。
到地兒一看,原來是女主哥哥宋麒又心口疼。
他爹孃黑着臉:「還不跪下?都怪你在胎裏欺負麒兒。」
原書裏說,宋麒每次犯心病都要女主跪着,說是一跪就不疼了。
我手又癢了。
光收拾齊恆,忘收拾你了。
宋麒虛弱地笑笑:「別讓妹妹跪了,拿下狀元,她着實辛苦。」
爹孃一臉不忿。
「要是你上場,這狀元肯定來得更輕易,她不過是沾了一點你文曲星的光而已。」
我假笑道:「是是是,你上你也行。」
扯了半天,宋麒才暴露目的,讓我以後不用這麼辛苦了,他要做回狀元郎。
就從參加三日後陛下舉辦的春日宴開始。
我滿口答應。
「只是……」
宋麒急道:「只是什麼?」
「我今日得罪了同門齊恆,纔想着明日去賠罪。既然此後你我兄妹各歸其位,還請兄長替我圓過去。」
「小事一樁。」
呵呵,宋琦努力的時候你心口疼,考上了你倒是來摘桃子了。
被別人摘桃,也是活該。
-5-
如我所料,宋麒第二天是拿着禮物出去,捂着屁股回來的。
齊恆爲人心胸狹窄,家裏又頗有勢力,自然會報復回來。
看宋麒這衣衫不整、滿臉淤青的模樣,我應該在齊恆那兒徹底洗去了女扮男裝的嫌疑。
但不知爲何,宋麒對着誰都沒說實話,只扭扭捏捏地說摔着了。
這一跤跌在地上,看樣子一時半會兒都沒起來。
我懶得細究,更省了狡辯。
宋父宋母只好便宜我暫代兩日後的春日宴,還不忘讓我爲宋麒宣揚一番文名。
那必須的。
畢竟爲了替我賠罪,兄長也不知享受了多少。
-6-
春日宴上。
得益於狀元的頭銜,我的位置還算靠近小皇帝。
他未及弱冠,眉含稚氣,偏又端得十分沉穩,待這批尚是白身的進士都很客氣。
我斜對面是成王,也是原書的男主,一隻整日發情的人形泰迪。
他直勾勾地盯着我看,不懷好意。
「狀元郎面若好女,身姿窈窕,果真是男子嗎?」
戲肉來了。
即使我用了換頭術,打扮得比小皇帝還男人,居然還是被他一眼懷疑。
我笑笑不語。
成王積威甚重,冷下臉招手。
「過來,爲本王斟酒。」
場上一寂,似乎所有人都等着我寧爲玉碎,唯有小皇帝張口欲言。
「來了王爺!」
我低下身段溢滿一杯,酒液漫出沾溼他的衣衫。
成王也不惱,哈哈一笑,一把將我拽入懷中。
緊接着渾身一滯,原來是低頭瞧見了我沖天的襠。
不枉我出門前扔了香蕉,選擇茄子。
「美人……甚偉。」
「哪裏哪裏,成王殿下也只比草民差一點罷了。」
「……」
「滾吧。」
-7-
宴會後半段,衆人各赴溫泉。
男女客分開,身份高低不同者也要分開。
原書就是在這裏,成王潛入了女主所在的池子。在大庭廣衆之下,幾番羞辱女主。
這次,我打算換種玩法。
卻沒想到,小皇帝會邀請我共浴,這是原書中不曾發生的。
他穿着繡龍紋的裏衣,略帶羞澀入水。
「宋愛卿別怕,成王不敢來這裏騷擾你的。」
我只一笑,也跟着下水。
小皇帝的瞳孔慢慢放大,嚥了咽口水。
「宋愛卿,你也不敢騷擾朕的,對吧?」
「草民膽小,怎敢冒犯。」
我順着他的視線低頭,才知道茄子會浮水,看着還這麼壯觀。
小皇帝眉目凝重,遲疑搖頭。
「這還小?」
空氣彷彿都安靜了,我裝作若無其事地把茄子摁下水,離他遠點泡ṭû₊溫泉。
不巧的是,每次稍有動作,茄子就會再次浮水,偏偏小皇帝總在這時看過來。
一次、兩次、三次……
他臉紅得像被溫泉煮熟了,雙手緊緊擋着溼透的上身,卻還要強作沉穩。
突兀道:「這樣不行。」
我下意識問:「怎樣纔可以?」
「首先朕真的不是斷袖,但是宋愛卿姿儀甚美。其次朕真的不好龍陽,但是宋愛卿與衆不同。最後朕真的……」
我默默交叉雙手捂胸,保護好自己。
「草民還是換個池子泡吧。」
-8-
也算我運氣好,剛出來換池子,就撞見成王一個池子接一個池子地在找人。
我叫住路過的小太監,讓他告訴成王,狀元郎在最東邊的角落裏獨自泡溫泉。
果不其然,成王眼睛一亮,搓着手就下了水。
這片人少,他藉着霧氣偷偷潛在水下,抓住某人粗壯的腳踝。
「美人兒的皮膚真滑,別怕,本王只是來驗驗看,你究竟是男是女。」
「成王殿下,請自重。」
霧氣中的面孔似嗔似怒,聲音低啞。
成王心神盪漾:「美人聲音這麼沙啞,可是動情了?」
他並不鬆手,等真驗着了,卻笑容一僵。
池邊的我「恰巧」路過,頓時尖叫一聲。
「成王殿下,饒了草民吧!草民絕對沒看見你猥褻鄭小侯爺!」
成王看看一旁的我,再慢慢轉回脖子,對上鄭小侯爺鐵青的臉。
「本王可以解釋。」
「宋愛卿別怕。」小皇帝正好泡完出來,正義地擋在我身前,「朕絕不會給成王滅口的機會。」
面對水中浴衣散落的兩人,他神情複雜。
「皇叔,這些年,你藏得很辛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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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王辛不辛苦我不知道,負責斷案的小皇帝是蠻辛苦的。
鄭小侯爺慘遭成王辣手摧鳥,事兒總不能就這麼算了。
成王雖然身份尊貴,但鄭小侯爺也是天潢貴胄。爲了安撫他,小皇帝下令將成王禁足半月。
爲了補償我受傷的心靈,又免去了我的實習期,直接授爲翰林院編修。
宋麒爹孃難得對我有好臉色,更是罕見地心疼我身體勞累,不容拒絕地讓宋麒當這個官。
在原書中,宋琦又是磕頭懇求,又是允諾終身作爲哥哥的影子活着,才換來了爲官的機會。
但這次,宋麒竟然以最近忙着強身健體爲由,讓我先幹着。
爹孃百般不情願,還是拗不過他。
警告我道:「別忘了你的身份,等麒兒養好身體,什麼都會是他的。」
瞧着他小臉紅撲撲,急着出門鍛鍊的模樣。
我贊同道:「兄長再練下去,恐怕臀部都能翹到頂起一瓶汽水了。」
-10-
翰林院清閒,同批進士尚未入職,頂頭上司又都是來養老的。
閒得發慌的日子沒持續兩天,小皇帝突然一拍屁股,想修國史了。
壞消息:我忙得腳打後腦勺。
更壞的消息:成王空降成我領導。
他一件正事不幹,就愛借職務之便佔我便宜。
交報表是要摸手的,工作是要在懷裏彙報的,加班趕進度是得調情的。
甩了他二十個巴掌後,我受不了了。
手疼。
但成王臉皮厚,一點兒沒有耽誤進度的自覺。
「急什麼?歷朝歷代,修史都以年計。」
這麼長時間,都夠改朝換代了吧?
到時候豈不是還要重修?
我想到重修頭更痛了,深知在翰林院裏遇見他,今晚的班是加不成了。
「別走啊。」成țŭ̀⁹王堵在門口,霸道地捉住我的手,「宋大人的手好軟,不該碰這些冰冷的竹簡,合該爲本王斟茶添香纔是。」
「當翰林院編修,月俸能有幾個錢?若你肯求助本王,滿朝上下,官位任你挑。」
我來了興趣:「當真?」
「自然。」
「我要當皇帝。」
成王皮笑肉不笑:「宋大人玩笑了。」
「那當王爺?」
「……這個得有皇室血統。」
我失望道:「安排我到兵部總行了吧?」
「可以。」成王鬆了口氣,「具體想要什麼職位?」
「大將軍,手掌十萬大軍的那種。」
我真誠又期待地望着他。
下一秒,成王放開了我的手,也讓開了門。
「請便。」
「……」
我撇了撇嘴,明明白白地翻了個白眼。
沒那金剛鑽就別攬瓷器活兒,這點小事都辦不成,還學人家裝什麼逼啊?
我沒回家,去皇宮求見了小皇帝。
修史得有皇親國戚在,成王又是他的長輩。我也沒爲難小皇帝,調不走成王,總能再添一個吧?
-11-
次日,鄭小侯爺水靈靈地來刷資歷了。
他和成王一對視,可謂是天雷勾動怒火,春花想幹死秋月。
偏偏還要假笑互捧。
我插了Ṭů³一句:「久仰小侯爺大名,今日得見,果然文采斐然。有您在,恐怕一年就能修完了。」
成王冷笑:「小侯爺平日裏放在讀書上的心思不多,不過有本王在,八個月足矣。」
鄭小侯爺磨了磨牙:「久聞殿下風流之名,倒沒聽說什麼文名。本侯素善此道,半年便夠了。」
成王:「三個月。」
鄭小侯爺:「兩個月。」
成王一咬牙:「下個月。」
鄭小侯爺二話不說,衝着他一揖到底。
「全仰仗殿下了。」
我配合地海豹鼓掌,讚許不已。
「成王殿下深藏不露,下月等您好消息。」
成王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鄭小侯爺在側,他打碎牙往肚裏吞也得裝這個逼。Ţų₉
「小小國史,拿捏。」
天知道,每日看着他拳頭大的黑眼圈,我午飯都能多喫一碗。
從出生起,這位京都浪子估計都沒這麼努力過,更別說還是爲了家國大事。
一日十二時辰不休,把那些每日來混喫等死的老傢伙都感動了,半被迫地陪着他修史。
成王累得像鬼多過像人,進度也和坐了火箭般猛猛加速。
等他終於出了大綱,心滿意足地昏睡在桌案上時,我和鄭小侯爺已經幫他向領導彙報了。
「這麼快?」小皇帝大略翻了翻,很是滿意,「皇叔怎麼沒來?」
我如實回答:「成王殿下睡覺呢。」
小皇帝嘆了口氣,着重賞了我們二人。
「國家的未來還是要看年輕人,皇叔他,終究暮氣太重,難堪大用。」
-12-
等鄭小侯爺走了,小皇帝特意叫住了我。
打量一番,心疼道:
「宋愛卿瘦了這麼多,就算是太想爲朕分憂,也不能操之過急啊。」
我敷衍道:「微臣下次會慢點做的。」
「不正經。」小皇帝俊秀的臉蛋上浮現可疑的紅暈,「讓朕怪難爲情的。」
「?」你不對勁。
「宋愛卿想要什麼嘉獎?加官晉爵,金銀珠寶,朕都可以予你。但若是什麼非分之想,也不是不……」
我乾脆道:「微臣想求一塊免死金牌。」
思來想去,宋琦最需要的就是這個。真有茄子都捂不住的那天,至少能保住一條命。
小皇帝眼巴巴地看着我:「宋愛卿可以再要一個嘉獎,兩個也行。就算讓朕爲難了些,也都能商量。」
「不必了。」我默默後退半步,「陛下果真不好龍陽?」
「朕後來想了想,其實也能算微好。」
我:「?」
「四成左右吧。」
「……」
-13-
我真傻,真的。
單知道職場鬥爭殘忍,單知道成王心眼兒特小,卻不知道他竟然會把我鎖在翰林院。
小皇帝不就是給我升官還賜金牌嗎,他至於整個非法囚禁嗎?
「有話好說。」
「有什麼好說的?」成王臉色黑青,「本王不眠不休,你們兩個雙宿雙飛。不過是一個被繼母養廢的東西,是否能繼承爵位都兩說,他也配?」
「宋大人,從前是本王太寵着你了。」
他邊說邊脫衣服,辣得我花容失色。
「成王殿下可看清楚了,微臣是男人,卻不是鄭小侯爺!」
成王冷笑:「宋大人真以爲本王是傻子不成?本王特意嘗過你喝過的茶盞,那上面還殘有滋潤的口脂。你遺落的髮絲烏黑細軟,細嗅還帶有淡淡清香,當然是女子。」
我嚥了咽口水:「糟了,這是真變態。」
眨眼間,成王脫了個精光。
他淫笑着伸手,要來脫我的衣衫。
鹹豬手剛碰到,我條件反射,一腳狠狠踹過去。
沒過多久,鄭小侯爺踹開了大門。
「宋大人別怕,我來救——」
他震驚的眼神,對上了正在地上全裸打滾的成王。
我嫌他喊痛太吵,胡亂揍了幾下,不知道打到了哪兒,總算把他關機了。
鄭小侯爺自嘲道:「看來宋大人並不需要我,也是,從小到大,我都沒什麼用處。」
「怎麼會沒用呢?」我溫柔地笑笑,「對我而言,鄭小侯爺的用處勝過千軍萬馬。」
他眼含淚光:「真的嗎?」
「真的。」我指了指地上生死不知的成王,「你被成王猥褻後心懷怨恨,找了機會將他打到昏迷,記得見到大理寺的人就這麼說。」
鄭小侯爺迷茫道:「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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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了。
這鍋不甩給你,甩給誰?
反正原書裏的男二,又不是什麼好東西。
因爲老侯爺偏心,鄭風從小藏拙,卻在女主宋琦面前暴露了真正的才華。宋琦因爲兩人都有祕密而惺惺相惜,幫助他良多。
在成王想將她困在後宅後,女主尋求了鄭風的幫助。可即將偷渡出城時,他卻帶着成王追來了。
美其名曰,給她一個好歸宿。
至於藉此得到成王的幫助什麼的,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添頭罷了。
想往上爬,人之常情。
可你非要踩着真心對你的人,那就別怪我把你踩進泥裏。
-15-
鄭小侯爺最後無奈又寵溺地背了鍋。
我守在成王身邊,在他醒來後,只問了一個問題便緩解了他激動的情緒。
「看不慣的人被迫貼身服侍你,難道不爽嗎?」
他轉念一想,該死地有道理。
可憐鄭小侯爺日日帶着禮物上門拜訪,殷勤小意地賠禮道歉。
成王就是不接受,被哄得小脾氣越來越大。指使他幹這幹那,非要 24 小時貼身照顧。
這下,輪到鄭小侯爺不眠不休,熬得眼袋切了都能炒一盤兒了。
他們不知道,京中還因此有了流言。
「宿敵變情人,說的就是小侯爺和成王吧。這就叫打是親,罵是愛,不打不罵不痛快。」
「他倆是真的,比皇上的性取向都真。」
「成王和鄭小侯爺從前也見過,可卻不像如今,都要把對方拴到褲腰帶上了。難不成是一個摸了鳥後愛不釋手,一個被摸後心神盪漾?」
謝邀,他倆純互相折磨。
有沒有感情呢?也不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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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這機會,我散播了新的流言。
喫瓜羣衆震驚地發現,近日京中男同量超標。
新科狀元宋大人被人察覺,時常偷偷摸摸地翻舊時同窗的後牆。
驚!!!
這則八卦不知碎了多少未婚男女的芳心,更有齊恆的未婚妻蘇小姐氣勢洶洶找上門來。
雖然疑心我怎麼能看上齊恆,但還是在我的提議下,幾人當面去找齊恆對峙。
他租的是二進宅子,裏頭連一個僕人也沒有。
走到花園中,才隱隱聽見人聲。
只見一張與我有八分相像的臉,正與齊恆坐在鞦韆上練臀。
「啊啊啊!我的眼睛!」
我迅速捂住蘇小姐的眼,給她身旁的丫鬟使了個眼色。
不一會兒,所有家長都到齊了。
宋麒白花花的屁股還露着,半遮半掩地蜷在齊恆懷裏。後者乍然看見兩張一模一樣的臉,反應過來後,猛地將宋麒推了出去。
「你不是他!你是誰?」
我率先賠罪,慚愧不已。
「是我教弟無方,着實對不起蘇小姐。這孽障先天不足,送到鄉下莊子裏將養,卻養出了……這般癖好。」
便宜爹孃想反駁,被我一個眼神制止。
「知道你們心疼弟弟,但是再不教導,小錯鑄成大錯,也會誤了兒子的前程啊!」
他們想着日後可以換回來,便也沒再多說,默認我代替宋家給個態度。
我並不意外,看着依舊黑臉討說法的蘇家人,隨手抽出了架子上的利劍。
蘇小姐擋在父親面前,強忍恐懼道:
「是令弟行事荒唐,宋大人難道要殺了我們滅口不成?」
別說,聽了這話,宋麒慘白的臉色有所緩解,倒真有幾分期待。
我微微一笑,並不解釋,狠狠一劍刺下。
「啊啊啊啊——」
宋麒死死捂住臉上的傷口,鮮血仍舊汩汩地從指縫裏淌了出來。
「我的臉!我的臉!」
趁便宜爹孃還沒反應過來,我大義凜然道:
「他既壞了宋家姑娘的姻緣,便該受懲罰,宋某自然不會是非不分。劃爛他的臉,從今往後都參加不了科舉,便是我給宋家的交代。」
我滿懷惡意地俯視着他。
從此,同胞兄妹,我狀元及第,在朝爲官。
輪到你,一輩子來做宋琦的影子了。
-17-
蘇家人還算滿意這個結果,退婚離開。
齊家人平白失去了兒媳,雖有許多怨言,奈何自家兒子也不是無縫的蛋。
見宋父宋母低三下四地道了歉,事情便也這麼過去了。
一路上,宋麒都咒罵着讓我償命。
讓他想不到的是,往日把他捧在手心的宋父宋母置若罔聞,沒一丁點兒要處罰我的意思。
宋父不容拒絕道:「對你兄長尊敬些,往後你就在鄉下莊子裏住吧。生下來的孩子,還要仰仗琦兒給他們前途呢。」
「你們瘋了?她是個女人!」宋麒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聲音不斷拔高,「就因爲我的臉毀了,扮不了她了,你們就放棄我了?」
我失笑:「不然呢?我從出生就被放棄,這種滋味,也該弟弟嘗一嚐了。」
那是積年的不甘,和恨吶。
就算宋麒再怎麼鬧,還是被送去了鄉下避風頭。
這一避,就是一輩子。
宋父宋母最是自私自利,眼裏只有光耀門楣。他們送了一堆女人,只要求宋麒多生孩子給我繼承香火。
真好笑,我憑什麼讓他們如願?
-18-
齊公子婚前玩斷袖,宋大人提劍辨家事。
此事一出,同僚紛紛讚揚我公正無私,卻又都誠實地和我疏遠距離。
一來是京中近日瘋傳男同,怕染了流言。
二來是我面容俊美,人品正直,他們怕真成男同也說不定。
唯有鄭小侯爺逆流而上,反而和我更親近了些。
「小侯爺不怕流言嗎?」
「怕。」他黯然道,「我自小便知道,謠言猛於虎。」
「可我與宋大人是知己,區區流言,又有何懼?便是成真……」
月色下,我們相視一笑。
未完之語,盡在不言中。
第二天,他被小皇帝調到司農司拾糞了。
我無奈進宮求見,讓小皇帝把我也調過去。
他冷着臉:「宋愛卿偏要去司農司,那裏究竟有誰在啊?」
見我無語,小皇帝自問自答。
「喲喲喲,是~你~的~知~己~啊~」
-19-
陰陽歸陰陽,小皇帝最終還是把他調了回來。
許是拾過糞後大徹大悟,鄭小侯爺不想裝了,與我親近之意表達得更露骨。
上班給我帶飯,下班找我嘮嗑,加班替我工作。
久而久之,同僚們就算再直男,也看出問題來了。
「冒昧問一下,你們是斷袖嗎?」
鄭小侯爺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遇見宋大人,是我的幸運。」
同僚不依不饒:「但你們都是男子……」
「那又如何?」鄭小侯爺灑脫一笑,「真情豈能爲這些外物所擾?」
「我不是這個意思。」同僚壓低聲音,咳了兩聲,「我是想問,你們那個、那個赤誠相待的時候,看着對方都有的那個物件,是什麼感覺啊?刺激還是——」
「小侯爺你別走啊,哎,我不是斷袖,我就是好奇問問,我真不是斷袖!」
即使告訴自己別想了,鄭風腦子裏上演的畫面還是沒停過。
我正喫着他買來的醉仙樓飯菜呢,就發覺鄭風的眼神總是不經意地往我的下三路掃。
由於我是敞開腿坐,茄子一覽無餘。
他看得我幻肢都硬了,只好蹺二郎腿遮擋。
「沒禮貌。」
「抱歉。」他一個激靈醒過神,苦笑着解釋了前因後果,「我自以爲豁達,沒想到一時還會難以接受,應該再過些日子就好了。」
我不以爲意:「很好辦啊,割了不就得了。」
這一刻,在鄭風看來,我比他早死的老母還要更貼心。
他大驚失色:「不行!你犧牲的東西也太多了。」
我搖搖頭,望着他含情脈脈。
「你知道爲什麼我與成王有過節嗎?他癖好特殊,非要讓我扮作女子。可即使他以身份脅迫,我也仍不願穿上女裝。但若是爲了你,我願意變作真正的女子,只爲能減少一些世俗對你的偏見。」
他眼神閃爍,感動不已。
「琦兒,我一定會爲你找最好的傷藥。」
-20-
爲了更有儀式感,我要求鄭風親自下手。
他也沒推辭,忍受着辛苦和血腥,跟着負責淨身的老太監學了大半個月。
學成出師那天,把老太監都感動了,送了他一把用過千百次的割蛋刀。
到了檢驗成果時,我先進了在宮裏佈置好的地方。
這裏離太監們住的地方不遠,到時候真出了什麼事,鄭風還能請他師傅來挽回。
事到臨頭,他肉眼可見地緊張起來。
「琦兒,你怎麼蒙着面?」
我躺在板上,抽泣兩聲。
「看不見,就不疼了。」
鄭風心疼壞了,可箭在弦上,他只能咬咬牙,掀開了蒙着下體的布。
「這也太大了,不過別怕,師傅誇我手藝很好,十個人裏能活下五個呢。」
能不大嗎?這可是主角的特長。
我嬌嗔地「嗯」了一聲。
「我信鄭郎。」
鄭風找準機會手起刀落,完完整整割下。
「啊啊啊啊——」
有尖叫聲理所當然,但他越聽越覺得,這聲音過於粗獷了。
-21-
「大膽賊人,放了成王殿——」
奪門而入的護衛,目瞪口呆地盯着鄭小侯爺手裏還滴ţŭₘ血的肉,發出的尖叫聲不比慘遭閹割的成王小多少。
「啊啊啊啊啊本王要殺了你!」
這種劇痛連麻藥都無法遏制,成王渾身發抖。面紗落地,一雙猩紅的眼睛露了出來。
發抖的,成了鄭小侯爺。
噹啷一聲,他丟了割蛋刀,笑得比哭還難看。
「我可以解釋。」
鬧出這麼大動靜,護衛又沒心思攔着,越來越多圍觀的人擠了進來。
我悄無聲息地從牀板下溜到人羣之外,隔着許多人含笑和鄭小侯爺對視。
他絕望地顫抖:「你、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我是在幫他啊。
把我獻給成王,無非是想和成王關係拉近。
再近能有現在近嗎?
連蛋都碰了。
鄭小侯爺當然不會感謝我,他拼命地解釋着。然而他們素有過節,現在人蛋俱在,又在屋裏搜出了劫走成王的賊人所穿的夜行衣。
他百口莫辯。
一切都和我算計的那樣,剛剛好。
遇見我,算你倒黴。
-22-
大抵是鄭小侯爺真的用心學了,成王最後命保住了,就是以後也得裝茄子撐場面。
他從前自詡風流,納了一堆侍妾,卻還沒個孩子,算是斷子絕孫。
所有人都知道,成王但凡能出門,一定會處理鄭小侯爺發泄。
所以大理寺的人不敢大意,把鄭小侯爺看守得嚴嚴實實的,生怕被無辜波及。
鄭風更知道自己捅了多大的婁子,他沒命再藏拙了,動用了所有手段,引來了當前唯一能保他的人來大理寺。
小皇帝去大理寺探視過沒多久,鄭小侯爺就在獄中自盡了。
結合之前的流言,衆人也理解他的做法。
大丈夫爲人羞辱,雖然行事激進,但以命報復也令人欽佩。
連鄭小侯爺的父親都沒什麼反應,在他死後第二天就上書,請求鄭小侯爺同父異母的弟弟繼承爵位。
小皇帝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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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情哪怕再周密,但不可能真的無人懷疑。
比如我這個幕後黑手。
是我在光天化日之下,身着夜行衣,將成王迷昏後劫走。
幸好我在現代學過武術,不然還真沒辦法扛着人躲進皇宮裏。
算着時間,護衛追來時,鄭小侯爺必定下刀不久。
按照我的計劃,他一定會下獄,但也一定會想盡辦法把我扯出來脫身。
我準備了相應的後手,卻沒用上。
「今天是什麼日子?ťũ̂⁰宋愛卿來啦。」
小皇帝欣喜地親手給我倒了杯茶。
我推辭不受:「微臣與鄭小侯爺同僚一場,是想問問,他有沒有對陛下說過什麼。」
小皇帝不以爲意:「不過是些怨憤之語,他太過沖動,唉。」
我豁然抬頭,眼神如利劍般刺向他。
「陛下以爲,他不該報復?」
小皇帝坦然地望進我眼底。
「君子死節,成王咎由自取。但就算沒有他,朕也會讓成王明白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
此時此刻,我忽然覺得小皇帝並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弱。
書裏關於他的描寫不多,爲了能讓男主成王手掌大權卻還有時間泡妞。小皇帝被設定成倉促繼位,還全靠成王禪讓。
所以對其十分尊敬,說是攝政王也不差。而小皇帝本人,純純是個沒什麼威脅的背景板。
但他如今認真起來,蠻皇帝的。
小皇帝嘿嘿一笑。
「宋愛卿,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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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約我去了曾經一起泡過的溫泉。
我下水後,他看了兩眼什麼都沒有的水面,嘆了口氣。
「朕練了許久,看來對宋愛卿毫無吸引力。」
溫泉溼透了我的浴衣,今日我不僅沒帶茄子,也沒纏束胸。
曲線畢露。
小皇帝卻不驚訝。
我問:「陛下早就知道了,爲什麼不拆穿微臣?」
「滿朝文武都癲,朕以爲宋愛卿也有自己的癖好。」
我佯裝失落:「上次共浴,陛下還誇臣姿容甚美,與衆不同,這次卻嫌臣癲了。」
小皇帝笑了,眼睛很亮。
「朕就喜歡癲的。」
無法否認,這一刻溫泉的溫度瀰漫進了心裏。
但我只是笑笑。
「微臣也喜歡陛下這樣的君主。」
他眼底微黯,終究也笑了。
縱有男女之情,但一世君臣相得,豈不更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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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爲受害者,成王不僅懷疑鄭小侯爺畏罪自殺的真相,也很懷疑兇手就是我。
他剛休養好就想找事,被小皇帝約談後,徹底老實了。
看在親戚的情分上,以他目前的驕橫程度來說,小皇帝還是能留他一條命的。
Ŧũ̂ₑ我也覺得這樣更好,有了落差,還有滿院看得見卻喫不到的美人。
這才叫, 生不如死。
沒過多久, 成王就迅速墮落下去。
意志消沉,整日飲酒作樂,糟踐身體。
無意間撞見後院裏從前的寵妾偷情, 受了刺激, 竟是中風在牀, 再也站不起來了。
此時我已官至五品, 在朝堂上,也有了一席之地。
又過了幾年,因爲做事小心,能言善辯,還帶動所有部門一起卷。再加上有陛下的賞識, 我成功就任禮部侍郎。
擬定今年春日宴的名單時, 在一羣二甲進士裏, 看見了齊恆的名字。
差點忘了,我還有得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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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後, 我鬢生白髮,忽覺青春不在。
人至而立, 官居二品, 人人豔羨。
只有我知道,還有一件事情未做。
次日, 我未穿官服, 着羅裙上朝, 細細梳妝打扮。
一衆老鐵驚呆了下巴,像見着鬼似的。
「宋毒蛇, 你是女兒身?」
更有屬下喃喃自語:「完了, 加班加出幻覺來了。」
唯有陛下處變不驚, 形色如常。
他這些年越來越威嚴, 大臣們也都習慣了,頂多讚歎一句不愧是陛下。
「陛下, 女子怎可爲官?宋尚書、哦不,宋琦擾亂朝堂, 其心可誅啊!」
皇帝淡淡道:「朕說過本朝女子不可爲官,不可考科舉嗎?」
「欺君之罪, 誅她九族!」
「朕早就知道,你們是什麼眼神兒?」
「陛下, 無論您再怎麼偏袒宋賊, 女子爲官, 天理不容, 也必使朝綱大亂啊!」
四下皆寂,唯有皇帝起身,靜靜地俯視着他們。
也看着我。
「此前宋大人爲官多年,從不見有人抨擊她德不配位。如今只是改易了衣衫, 便將所有爲國爲民的貢獻一同改易了嗎?」
「這、這……」
我微笑, 藏好了袖子裏的免死金牌。
看來這東西用不到了。
番外
不知道哪根筋搭得不對,某一天,系統突然上線了。
【知道錯了嗎?女人。】
我一邊煮茶看雪, 一邊回它。
「剛從霸總小說裏出來?」
它大驚:【你怎麼知道?】
「醃入味兒了。」
我哈哈大笑。
「還有,我仍然不認爲我有錯。你看我現在,不是帶着宋琦的那一份過得很好嗎?」
【我看看……你都幹了什麼!他們全完蛋了!我也完了!我的獎金!我的績效!我!要!把!你!扔!進!最!殘!忍!最!殘!忍!的!地!方!】
「好啊。」
「樂意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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