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灰煙花

酒吧看男模跳舞時,我突然被人潑了一身紅酒。
小姑娘氣勢洶洶的怒斥我插足她與她男朋友的感情。
我垂眸不緊不慢的從包裏扯出一張結婚證。
「多謝你照顧我老公啊。」
「對不住,他是有些花心。」
「回家我就教訓他。」
「留個電話吧,下次我老公再有需求,我打電話找你啊。」

-1-
我看着身上黏膩冰涼的液體,一時間愣了神。
這地界,還有人敢潑我紅酒?
身邊的男模慌張的拿起紙巾給我擦拭。
我伸手擋住,慢慢抬起眼,看向始作俑者。
小姑娘站在我面前,怒氣洶洶。
她一身白色寬鬆連衣裙外加一雙帆布鞋,與這裏的氣氛格格不入。
若是忽略掉她眼底的憤怒外,倒也不失清純可愛。
「我警告你,離阿宴哥哥遠點。」她攥緊了拳。
我靠在沙發上往後仰了仰。
原來是爲了陸宴來的。
手指掃過眉尾,我淡淡開口。
「陸宴嗎?你是他什麼人?」
小姑娘挺直了腰桿,眼角透着一絲嘲諷。
「我是他的女朋友,我們馬上就要結婚了,所以請你這個第三者不要再來破壞我們的感情了。」
「你媽沒教過你嗎?做小三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你要是還勾引我未婚夫,我就把你曝光到網上。」
她連續輸出,說出的話卻沒什麼震懾力。
我不自覺的笑出聲,站起身走到她面前。
陸宴什麼時候開始喜歡這種愚蠢的學生妹了。
或許是我的眼神太過玩味,她警惕的往後退了一步:「你要幹什麼?」
我扯了下嘴角,按住了她聳動的肩膀。
「別怕,我只是想知道你是怎麼知道我的?」
她咬緊了牙,眼神裏滿是輕蔑。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
「其實像你這種拜金女我見多了,碰見個有錢的男人便向上撲,也不管別人有沒有女朋友。」
「禮義廉恥在你們那根本就沒有。」
「你知不知道,破換人家庭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她說的義正言辭,仿若我真是那個十惡不赦的小三。
但我實在是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
她不解的看着我。
我笑夠了,扶着腰又坐回了沙發。
「是嗎?原來做小三這麼慘啊。」
「但我建議你,要查就查個清楚再來興師問罪。」
「據我所知,陸宴可沒有什麼未婚妻。」
她着急的張口解釋,「我是……」
「但他卻有一位已經結婚五年的妻子。」我淡淡的打斷了她的話,不緊不慢的從包裏拿出一張結婚證攤在了桌上。
「你胡說什麼?」她氣急敗壞的朝我邁了一步,卻在看到桌上那張蓋了鋼戳的大紅合照時熄了聲。
「看清楚了嗎?」我勾了下脣角,戲謔道,「不過看不清楚也沒關係,陸宴那裏也有一本,你可以回去之後躺在他懷裏仔細看。」
我語重心長的嘆了口氣,重複起她剛纔說的話。
「哎,其實像你這種拜金女我見多了,碰見個有錢的男人便往上撲,也不管別人有沒有老婆。」
「禮義廉恥在你們那根本就沒有。」
「你知不知道,破換人家庭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她臉色煞白,身體搖搖欲墜。
接着我從包裏拿出一沓錢,扔到了桌面上。
「這段時間,多謝你照顧我老公啊。」
「你這樣的我也不知道市面上什麼價,留個電話吧,以後我老公再有需求,我打電話叫你啊。」
她氣紅了眼,淚水在眼裏一個勁的打轉。
「我不是……你別侮辱人。」
我手指摸向旁邊男模的腹肌,滿眼誠懇。
「對不住,我老公是有些花心。」
「不過你放心,回家我就教訓他。」

-2-
凌晨兩點,玄關處傳來開門聲。
我正窩在沙發上看霸總小說。
霸總和女主就要開始強制愛。
女主的化纖毛衣起的靜電,照亮了霸總刀削般的臉龐。
霸總撕開了女主的的絨褲,棉褲,毛褲還有秋褲時。
陸宴低沉喑啞的聲音傳了過來。
「怎麼還沒睡?」
我輕嘖了一聲,掃興。
正看到緊要關頭。
「昂,你有意見?」我懶散的回了一句。
他愣了下,緩步走到我面前。
「抱歉,我不知道她會去找你。」
我翻了個身,背對着他。
「管好自己養的雀,再有下次,我可不會那麼輕易的就放人。」
「對了,她弄髒了我的一條裙子,你來賠吧。」
「200 萬。」
身後的人遲遲沒有言語。
我一骨碌坐起身,四目相對。
陸宴倒先移開了目光。
「你要覺得不行的話,我可加價了。」我目光囧囧。
「好,明天我讓祕書打你卡上。」
他轉身離開,卻像忘了什麼,又折回來。
「還有事?」我仰着頭看他。
燈光在他身後散開,突然就讓我想起當年他在路燈下等我下課的場景。
他輕輕開口:「笙笙,別動她。」
「就這麼愛?」我忍不住開口嘲諷,「這算是警告嗎?」
他眉心微皺,眸色深沉。
「笙笙,她和你不一樣,她很單純,也很乾淨,我不希望她受到任何傷害。」
我本以爲我的心已經麻木,但聽到乾淨兩個字的時候,心臟還是不受控的抽痛起來。
我強忍住情緒,垂眸回了個「好」。

-3-
週末我和陸宴一起回了他父母家。
晚飯時他媽笑意盈盈的拉着我的手。
「笙笙,你們結婚也五年了,是不是該考慮要個小寶寶了?」
我垂眸不知道該如何拒絕。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和我談起這個話題。
老人年紀大了,想要看孫子並不過分。
我糾結着措辭,陸宴倒先開了口。
「媽,這件事我已經在計劃了,你們就放心吧。」
我看向陸宴,他朝我微微點頭。
我也不忍心破壞二老的心情。
便敷衍的附和了幾句。
飯喫到一半,陸宴的手機便一直在震動。
他回着消息,嘴角微微上揚。
像極了戀愛時的校園男大。
他媽像是察覺到了什麼,輕咳了聲,埋怨道:「週末好不容易來一趟,還拿着個破手機忙,也不知道好好陪陪我們。」
陸宴好似沒有聽到,手指翻飛,依舊沉浸在自我的世界中。
餐桌上的氛圍尷尬又詭異。
我笑着夾了筷排骨,放到他媽碗中。
「他呀,就是這樣,忙起來就什麼都聽不見,我都習慣了,媽,您別介意,最近公司業務確實繁重。」
他媽訕訕的笑了下,輕拍了我的手。
本以爲這個插曲就此過去,可沒想到陸宴突然站起身。
他面帶歉意的看向我。
「笙笙,公司裏有些急事需要處理,我先走了,你陪着爸媽喫吧。」
我還未說話,他已經轉身拿起大衣就要離開。
他爸變了臉色,筷子重重的摔在桌上。
「能有多着急?你就差這半小時嗎?」
陸宴停住腳步,眉頭微皺。
「爸,改天我再來看你們,再說了,笙笙不是還在這嗎?我現在必須得走了。」
話落,他轉身離開。
他爸氣的手直髮抖。
他媽小心翼翼的看着我的臉色。
我扯出一絲笑:「爸,媽,別生氣,今天這菜都是我愛喫的,我一定喫撐再回去。」

-4-
陸宴一夜未歸。
這是第一次他夜不歸宿,看來他真的很喜歡那個小姑娘。
以前他再怎麼折騰,也不會晚上不回家。
因爲他擔心我晚上做噩夢會害怕。
中午起牀的時候我突然留了幾滴鼻血。
嚇得我趕緊去了醫院。
我怕自己會像追妻火葬場小說裏的女主一樣,要死了,男主纔開始後悔了。
我不想死,也無所屌謂陸宴的後悔。
我要自己長命百歲,錢多的八輩子都花不完。
醫院私人休息室內,我正看着無腦短劇,等檢查結果出來。
姜夢卻不知從哪冒了出來。
「好巧啊。」她笑着同我打招呼。
無所顧忌的脫去外面的大衣,露出脖子上的吻痕,鮮豔又刺眼。
我沒有心思理她。
她卻徑直坐在了我對面,手裏的檢查單遞到了我面前。
「我懷孕了。」她抬着下巴,滿臉倨傲。
「啊?我的嗎?」我滿臉驚慌。
她像看傻子似的看着我:「你有病啊,這孩子自然是阿宴哥哥的。」
「哦。」我放下心來,「那你找他說去吧。」
還以爲昨天陸宴說的計劃要孩子是敷衍二老的,沒想到是真的有人給他懷了孩子。
姜夢冷哼一聲:「昨天晚上阿宴哥哥沒回家吧,他和我在一起,我只是和他說了句,想喫他親手剝的蝦,他便扔下你來找我,你知道嗎?我們從黃昏到黎明,做了一次又一次,他說他愛我,遇見我之前他從來不知道情事會這麼讓人快樂。」
我不好意思的摸了下鼻頭。
這和外放聽 A 片有什麼區別。
我忍不住勸道:「低聲些,難道這光彩嗎?你不Ṱŭ̀ₐ是最討厭第三者了嗎?怎麼如今自己做了小三,反倒很驕傲似的。牀上的話你也信?你不是他第一個說過這話的女孩,當然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她不以爲意,繼續說道:「蘇笙,我們都是受過高等教育的,請你尊重阿宴哥哥的感情,他已經不愛你了,你也已經人老珠黃,早就配不上他了,而我和阿宴哥哥纔是真愛。」
我笑了:「什麼教育能教育人不知廉恥啊?小姑娘,值得尊重的感情,是人的感情,不是動物本能。男人把你當寵物養,你還真把自己當個人啊?他如果愛你,爲什麼不離婚娶你?別太天真了。」
她似乎被我氣到,聲音猛地提高了八個度。
「蘇笙,你不要以爲我不知道,你不過是仗着阿宴哥哥的愧疚拖着他,你們之間根本就沒有愛情,阿宴哥哥每次碰你都是強忍着噁心,他嫌你髒啊。」
「這些都是陸宴和你說的?」我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身體忍不住的打着顫。
往日幾乎忘卻的記憶浮現在眼前。
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
她得意的看着我的反應:「對啊,阿宴哥哥還把那視頻給我看了,每次我們在牀上都是拿你的視頻做背景音,他說每次看見你穿着睡衣他就覺得反胃,爲了不讓你太尷尬,他才敷衍的……」
她話還沒說完,我的巴掌就呼了過去。
她捂着臉驚叫着站起身:「啊……你敢打我?我讓阿宴哥哥……」
腦袋裏像有千萬只螞蟻在爬,姜夢的嘴一張一合,我卻聽不到她在說什麼。
「去死,給我死。」我終是沒忍住,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她沒反應過來,憋得臉色通紅。
手胡亂的掙扎着。
我看着她的氣息一點點減弱,身體裏的那團火纔好似降了下來。

-5-
十年前,我和陸宴剛剛大學畢業,滿心壯志的創辦了屬於我們兩個人的公司。
理想豐滿,現實卻殘酷。
剛有成績我們便遭到了對手的陷害。
陸宴被迫入獄。
我求告無門,走投無路之下敲開了對手的門。
只要能放過陸宴,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三天後,滿身是傷的我被送到醫院。
不久,陸宴也被放了出來。
但同時他也收到了對方發給他的視頻。
畫面裏我衣無寸縷的跪在地上,受着三個男人的嘲弄與發泄。
他氣的砸光了房間裏的一切,抱着我哭得不能自已。
他說他要殺了他們。
他還說要娶我,要一輩子對我好。
後來,他確實也都做到了。
如今的陸氏集團已經不再是當年只有五個人的小公司。
他隱忍蟄伏,爲了人脈生意常常把自己喝的爛醉如泥。
他把自尊踩在腳底,一步一步成爲了現在京市誰都不敢惹的存在。
六年前,公司上市的那天,他滿懷激動的向我求婚。
我拒絕了。
我不想他因爲愧疚而娶我。
午夜夢迴,那晚的屈辱總是如電影般浮現在我的眼前。
它日復一日的折磨着我。
我覺得自己很髒,甚至根本不配擁有別人的愛。
但陸宴始終沒有放棄,他陪着我去看心理醫生,每天費盡心思的爲我準備驚喜。
甚至因爲我的一句話,寒冬臘月跳進河裏去打撈我丟失的手鍊。
他每隔 10 天都會向我求婚一次,熱忱誠懇的告訴我,他愛我。
終於,在他第 33 次求婚時,我答應了。
他高興的恨不得昭告天下,但我阻止了他。
我太膽小了。
我總擔心外人的祝福會打破我的ŧü₇幸福。
我小心翼翼又自私貪婪的沉浸在這份愛中。
漸漸地,我走了出來,學會了與自己和解,與過去和解。
我的夜晚不再是跌入深淵的噩夢,而是溫暖深沉的懷抱。
可不過五年,那個當初說着我是全天下最美好的女孩的人,如今卻話裏話外的暗示着我當初的骯髒和不堪。
那個曾經把所有知道這件事的人都封口的人,現在卻把我的視頻當做調情工具,肆無忌憚的向他的情人調侃。

-6-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放開姜夢的。
只恍惚記得人很多,話很密。
清醒過來時人已經在牀上。
醫生拿着檢查單,滿眼深意。
「醫生,我是快死了嗎?」我幽幽開口。
醫生被我嚇到,打了個激靈。
「你醒了啊。」
「不是,你別擔心,只是天乾物燥,你火氣太大,才流的鼻血,我給你……」
「那姜夢死了嗎?」
他愣了下,垂下頭:「沒有,陸總來過了。」
「哦。」我翻過身。
已經好久沒流過眼淚了,但現在眼眶卻又無比酸澀。
我是從什麼時候知道陸宴出軌的呢?
大概是我惡作劇手中沾了口紅拍在了他的頸間時。
他的反應讓我始料不及。
「祕書低血糖差點暈倒,我扶了下,大概是那時候不小心蹭到的吧。」
他說的雲淡風輕,但我的心卻像遊輪撞上了巨石,震盪不已。Ŧü³
那晚我枯坐了一夜。
我找人調查,把照片扔到陸宴臉上的時候,他狂扇自己巴掌,跪在地上求我不要離開。
「阿笙,我錯了,你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我發誓若再有下次,我就不得好死。。」
年少的愛戀總會刻骨銘心。
我看着他痛哭流涕的樣子,心想或許是我給他的壓力太大了,他只是太累了才一時開了小差。
我成功的完成了自我 PUA。
我們之間的生活又恢復如初。
ţũ⁺誰也沒有再提過這件事。
可男人一旦出軌,怎麼會只有一次呢?
第二次被我發現的時候,他依舊錶現的萬分後悔。
可那道歉裏卻摻雜了一絲不耐煩。
「阿笙,生意場合,逢場作戲而已,再說了,他們都這樣,你爲什麼就不能像別人的太太那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呢。」
他甚至縱容那女孩在我面前挑釁。
我沒說話,直接讓人割了那女孩的舌頭。
我和陸宴從一無所有到現在的龐大產業,不可能沒有一些見不得人的勢力。
只不過他功成名就,是商界名流,不方便出面管理。
所以自然而然的我就成爲了他見不得光的後備力量。
他應該從未想過我會脫軌。
那次過後,我Ṫų₌知道了年少的愛戀就是個屁。
它抵擋不了歲月漫長,也掙脫不了制服誘惑。
我開始有計劃的悄無聲息的搶奪他的資產和業務。
也開始如他期待的那般成爲了一個大方無私的陸太太。
我不再過問他的生活,不再調查他的行蹤。
也不再愛他。
就這樣他在外面養了一個又一個小姑娘,但每次時間都不超過半年。
直到遇上姜夢,到如今,他們已經在一起快兩年。
我不在乎他在外面養女人,並不代表我能容忍他和別人調侃我的曾經。
陸宴,他該死!

-7-
Ṱú⁻陸宴臉色鐵青的拉着姜夢迴到別墅。
「阿宴哥哥,你弄疼我了?」姜夢緊咬着下脣,滿臉委屈。
陸宴抬起手打了過去:「你和她說什麼了?」
姜夢跌坐在地上,眼神裏滿是不可置信。
「你打我?爲什麼你也打我?」
陸宴走上前死死地揪着她的衣領,手臂因爲過度用力青筋凸起。
「我問你和她說什麼了?她不會輕易發狂的,她本來都已經好了的。」
姜夢心虛的別過臉。
「是她先罵我的,說我不知羞恥,說我是小三,說我們的愛就是動物本能,還說你把我當寵物養,喜歡了就逗一逗,不喜歡就扔一邊。」
「難道不是嗎?」
「啊?阿宴哥哥,你怎麼了?你說過你愛我的。」
陸宴沒了耐心,狠狠地把她甩在一邊。
「是嗎?男人在牀上的話你也信?我最愛的永遠都是蘇笙,你算個什麼東西?之所以看上你不過是因爲你長得很像大學裏的蘇笙,那個沒有爲我受人糟踐的蘇笙。」
姜夢愣住了。
她呆坐在地上:「我不信,她那麼髒,你……咳咳……」
陸宴突然掐住她的脖子,雙眼猩紅。
「賤人,你有什麼資格說她,你連她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姜夢被他的眼神嚇到,瑟縮的往後退。
她知道此時自己若是再多說一句蘇笙的不好,陸宴就會真的掐死她。
「我錯了,阿宴哥哥,你別生氣好嗎?」
「就算爲了我肚子裏的孩子,你原諒我這一次好嗎?」
聽到孩子兩個字,陸宴回過神。
蘇笙很喜歡小孩。
每次朋友帶着小 baby 來玩的時候,蘇笙都愛不釋手。
聚會結束後,她又總是一個人坐在書房發呆。
陸宴知道,雖然蘇笙嘴上不說,但她很傷心。
那三個畜生把蘇笙折磨的遍體鱗傷。
醫生說她此生都不能生育了。
這是蘇笙心底最大的痛。
也是他不敢提及的傷。
陸宴慢慢鬆開手,眼底劃過一絲哀傷。
「不要再去招惹蘇笙,呆在這裏乖乖的把孩子生下來,不然的話,我有的是辦法讓你生不如死。」
「好好好。」姜夢撐着身子,忙不迭的點頭。

-8-
陸宴處理完姜夢後,火急火燎的趕回家。
打開門看到蘇笙的那一刻,他頓時鬆了一口氣。
他就知道蘇笙是不會離開他的。
他們在一起十三年,最知道彼此的不堪和艱難。
她可是爲了自己連生命都可以放棄的人啊。
再說除了自己,誰又能接受她的過往呢。
可陸宴不知道,蘇笙的心早已千瘡百孔。
蘇笙也不需要任何人的接受。
她一個人,便能活的絢爛熱烈。

-9-
我坐在沙發上,冷眼看着半蹲在我面前的陸宴。
他小心翼翼的拉住我的手。
「笙笙,還有一週就是你生日了,你想要什麼禮物?」
「很爽嗎?看着我的視頻和別人做?」
他愣在原地,瞬間眼眶泛紅。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笙笙,那晚我喝醉了才和姜夢胡言亂語的,你打我吧,是我錯了,對不起,笙笙。」
他拉着我的手往他臉上扇。
「離婚吧。」我淡淡出聲,用力抽出手。
「你說什麼?」陸宴猛地站起身。
我仰頭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陸宴,我要和你離婚。」
「爲什麼?」他眼神慌亂,手指緊緊的蜷縮在一起。
我笑出聲,他竟然還有臉問爲什麼?
「笙笙,之前那麼多次你都原諒我了,爲什麼這一次不可以?」
「我這次真的知道錯了,我們不離婚好不好?」
「你不是最喜歡小孩了嗎?姜夢她懷孕了,等孩子出生,我就把他帶到家裏來,由你撫養,對外就說這是咱們倆的孩子。」
我慢慢站起身,伸手用力的打了他一巴掌。
「陸宴,你覺得我是什麼很賤的人嗎?」
「第一次你出軌,我原諒了你,是我傻,竟然相信了你的狗叫。」
「但接下來的種種,不是我寬容,而是心已死,我早就不愛你了。」
之所以現在選擇和你離婚,是因爲你的財產大部分都已經被我轉移。
你馬上就要變成一個窮光蛋了啊。
後兩句我在心裏默默說道。
「不,你愛我的,笙笙,你忘了嗎?你爲了我放棄了回到原來的世界,爲了救我,把自己折騰的半死不活,笙笙,你把我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要啊。」他死死的扯住我的衣袖。
我自嘲的笑了笑:「所以就是因爲我那麼愛你,你才肆無忌憚的傷害我是嗎?」
陸宴不說我還真快忘了。
好久沒有聽到系統的聲音了。
我並不屬於這個世界。
攻略成功的那一刻,系統問我:「要不要回家?」
我搖頭拒絕。
那個時候,陸宴和我剛剛大學畢業,我不放心他自己創業,更不想在愛意最濃烈之時拋下他一人。
系統聽到我的回答後,便再也沒有出現。
它消失前只說了一句:「愚蠢。」
那時我不以爲意,愛情的甜蜜衝昏了我的頭腦。
我滿心都是我和陸宴的美好未來。
現在想想,這十年我所經歷的一切都是在爲當時的愚蠢買單。
世界上最容易變的便是真心,最不值錢的便是誓言。
既然我的結局註定是在這個世界活到死,那我不如讓自己的後半生過得舒服自在。

-10-
陸宴在我房門外跪了一夜。
早晨我起來時,他還去做了早餐。
我看都沒看一眼,直接開車走了。
姜夢我是不可能放過她的。
欺我、辱我之人我必讓她付出代價。
但沒想到,我他媽的被人綁架了。

-11-
醒來的時候,手腳都被綁在了椅子上,和我一步之遙的是還在昏睡的姜夢。
船艙搖搖晃晃,我嘆了口氣,接着閉目養神。
綁票的事我也不是沒幹過。
無非就是等着人來送鈔票。
沒什麼大不了的。
但姜夢就不一樣了,小白花哪見過這種陣仗啊。
她剛睜開眼,就大聲哀嚎起來。
「放開我,你們知道我是誰嗎?」
「等阿宴哥哥來了,你們一個個的都不得好死。」
綁匪țũ̂ₗ最不喜歡的便是這種自以爲是、驕傲自大的笨蛋。
兩個巴掌下去,姜夢的臉便高高腫起。
他們不懂得憐香惜玉,用的都是狠勁。
她淚眼漣漣,嗚嗚嗚的說不出話。
轉頭卻看到了安然無恙的我。
瞬間又氣不打一處來。
「你們爲什麼不打她?」
綁匪翻了個白眼。
「她長得比你漂亮。」
「啊?」姜夢瞪着兩個大眼睛,傻了。

-12-
陸宴很快帶着錢匆匆趕來。
我和姜夢此時已經被吊在了船邊上。
姜夢看到他的瞬間,眼睛閃閃發光。
「阿宴哥哥,我好害怕。」
陸宴的眼神落在我身上。
「1000 萬,一分不少,把人都給我放了。」
我心中有些好奇,他這錢從哪弄來的。
綁匪我和姜夢身後溜達了一圈
「選一個?」
陸宴氣急敗壞:「混蛋,不是說好了一起放的嗎?」
綁匪桀桀桀的笑了三聲。
「混蛋的話怎麼可信呢?」
「別和個娘們似的磨磨唧唧,快點說,選誰?」
刀子猛地架在我和姜夢的繩子上。
只要他選了我們其中一人,另一人便會被扔進海中。
姜夢嚇的尖叫聲連連。
「阿宴哥哥,救我,我肚子裏還有咱們的孩子吶。」
「我死了不要緊,可是這孩子總得看看這世界,讓你抱一抱ṱů₇啊。」
我也不想死,視線直直的落在他身上。
「陸宴,你知道的,我怕水。」
陸宴垂眸眉頭緊皺,糾結了好一會。
再抬頭時,眼睛裏已經有了答案。
他看着我:「笙笙,我不怪你把我的資產全部挪走,本就是我對不起你,我今天所擁有的一切都是你的。」
「但你用這種手段來逼我做選擇,會不會太殘忍了些?」
「再怎麼說,也是活生生的兩條生命啊。」
「我們不要玩這個遊戲了好不好?」
「這京市,怎麼會有人敢綁你呢?」
我反應過來,低頭苦笑。
怎麼還會對他有所期待呢?
不已經早就看清他的本質了嗎?
可在生死麪前,我的心還是抽痛了下。
「你是說我在自導自演綁架的戲碼是嗎?」
「難道不是嗎?」他信誓旦旦,「整個京市的地下勢力,誰不聽你調遣?」
我笑出聲:「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他滿臉歉意,語氣誠懇:「對不起,笙笙,回家後你想怎麼罰我都可以,但現在我不能因爲愛你而讓兩條生命消失在我眼前。」
綁匪沒了耐心:「有完沒完?選好了沒?」
陸宴慢慢抬起手,指向了姜夢。
「我選她。」

-13-
陸宴帶着姜夢從另一條小船駛向岸邊。
海風吹過我的頭髮,也把陸宴的聲音帶了過來。
「笙笙,我在家等你。」
我冷笑不止。
綁匪利落的砍斷了吊住我的那條繩子。
失重感瞬間襲來,我如自由落體般掉入大海,被海水瞬間吞噬。
「不,不要,笙笙。」慘烈的尖叫聲迴盪在海的上空。
經久不停。
但我已經潛泳了 100 米。
曾經見水就暈的女生如今已經可以在大海里自由翱翔。

-14-
但我的體力畢竟有限,無邊無際的大海更給人無限的壓迫。
我着急的尋找着救命浮木,腰卻被人環住。
我轉頭看向來人,任由他帶着我浮出水面,上了船。
我仰面朝天大口的呼吸,絲毫不在意此時的狼狽。
「姐姐,很累嗎?」池松塵遞過來一瓶水。
我沒好氣的瞪着他:「都是你設計的?」
他伸手把我的溼發攏到耳後。
「我怕姐姐像之前一樣心軟,上了那個渣男的當,只有這樣,才能讓姐姐徹底看清他。」
我轉頭看向波濤洶湧的海面。
「我早就對他死心了。」
陸宴說的對,所有京市的地下勢力,都聽我調遣,沒有人敢綁我。
但除了池松塵。
他是我身邊最不聽話的……小狗。
陸宴第一次出軌,我在雨中撿到了他。
少年滿身是傷,衣服破破爛爛。
我一時憐憫,便收留了他。
陸宴第二次出軌,那女孩出言不遜。
我還沒說話,他便去割了那女孩的舌頭。
此後,凡是欺負我的、對我不敬的都遭到了懲罰。
如今,曾經的瘦弱少年已經成長爲精瘦健壯的男人。
渾身散發着濃烈的雄性氣息。
不知何時他看向我的眼神變得炙熱而貪婪。
有時視線交匯之時, 我也會把控不住。

-15-
陸宴讓人在海里打撈了三天, 依舊沒有找到我的任何蹤跡。
他爸媽勸他, 人死不能復生。
他發了瘋, 把家裏的東西砸的片甲不留。
姜夢壯着膽子來安慰他。
「阿宴哥哥, 你別傷心了, 我會永遠陪着你的。」
「你可以把我當做蘇笙姐姐的替身, 我不介意的。」
陸宴雙眼猩紅的看着她。
「替身?你是在咒我的笙笙死嗎?」
「都是因爲你,爲什麼掉進大海的不是你啊?」
姜夢緊貼的牆壁, 腿嚇得抖的厲害,聲音帶了哭腔。
「阿宴哥哥,你忘了嗎?是你選的我。」
「等我們孩子出生了,一切變都好了。」
陸宴手拂過她的肚子,笑的滲人。
「笙笙都不在了, 這孩子還有什麼意義。」
他猛地拿起旁邊的花瓶碎片,插進姜夢腹部。
伴隨着陣陣慘叫,血流了一地。

-16-
陸宴每天都會去那片海域。
他拿着結婚證唸唸有詞。
「笙笙,只要你回來, 我們就去辦離婚。」
「姜夢已經死了,以後我們之間不會再有第三人了。」
「笙笙, 你不要丟下我一個人,我好想你。」
「我真的知道錯了。」
海邊的人都以爲他是神經病,經常有小孩拿着石頭打他。
但漸漸地, 他好像精神真的不正常了。
路上看見與蘇笙相像的背影便上前抓住別人的胳膊, 乞求別人和他回家。
爲此他沒少挨拳頭。
沒多久, 高利貸的人也找上門, 可公司的實際掌權人早已變成了我安排的人。
他無法從公司支出一分錢, 名下的車子、房子也早就被我轉移。
催收的人不講人情, 只認錢財。
當初他爲了贖姜夢借的 1000 萬已經滾成了 5000 萬。
他走投無路, 竟然跳了樓。
但沒死成, 只是癱了。
他父母終究是不忍心, 東拼西湊給他還上了錢。

-17-
池松塵在我耳邊給我絮叨這些事的時候,我心裏竟然還有一些不甘心。
他不是曾經發誓說再有下次, 他就不得好死嘛。
可已經好幾個下次了, 他現在的下場卻並沒有很慘烈。
我從躺椅上坐起身,該收拾下回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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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宴見到我的時候, 愣了下之後滿眼興奮。
「笙笙, 真的是你嗎?我還以爲我又做夢了。」
「我就知道你一定還活着。」
「這些天你都去哪了,我好想你。」
「你有沒有受傷?」
我不耐煩的挑起眉眼。
「你說話好煩。」
他立馬住了嘴,但眼睛依然閃亮。
我拍了拍手, 門被推開。
陸宴睜大了眼,滿臉震驚。
「你……你怎麼還活着?」
當時他把姜夢扔到海里的時候, 人並沒有死。
池松塵讓手下的人撈了上來。
就等着看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這一出。
我轉頭看向陸宴:「怎麼樣?高興嗎?我可是花了不少錢才把她救活的。你們慢慢聊~」
陸宴急的渾身顫抖:「笙笙,你別走,我還……」
他的話被姜夢的刀刺斷。
轉而變成接二連三的哀嚎。
我在門外聽的舒心, 腳步也輕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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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宴死了。
不得好死的那種。
渾身上下都是傷口, 就連眼睛都沒放過, 生生的被剜了出來。
而姜夢瘋瘋顛顛,出門的時候精神恍惚直接朝快速行駛的車撞了過去。
也死了。
我站在頂樓的落地窗前,心情愉悅的倒了杯紅酒。
窗外菸花綻放, 五顏六色,盛大絢麗。
池松塵從背後環住我的腰。
「姐姐,這煙花好看嗎?」
「好看啊。」
他得意的勾了下脣。
「那陸宴的骨灰也算物盡其用了。」
【全文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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