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花獻佛的婆婆

婆婆喜歡拿我的東西去做人情，贏得別人的好感。
小到我孃家送來的海鮮，大到我買的按摩椅。
我反駁過她好幾次，她都振振有詞：
「都是自己人，送點東西怎麼了，要不別人笑你小氣！」
後來，我拿她珍藏二十年的好酒給丈夫上司喝，美其名曰給丈夫職場鋪路。
她卻抱着空酒瓶，在家哭得像個潑婦一樣。

-1-
婆婆總喜歡拿我的東西去送人。
剛結婚我不好說什麼，因爲每次她拿的不是很貴重的東西。
在我和丈夫抱怨後，她就立刻給我道歉，還隔段時間轉 50、100 給我，說是賠償我的損失。
我以爲她會收斂，誰知道，下次依然我行我素。
我懷孕了，什麼東西都喫不下，就想喫我媽做的麪點。
於是，大冷的天，我媽倒了三趟車，六個小時，趕過來給我包了包子、餃子、餡餅放在冰箱裏。
「小舞，這差不多夠你喫半個多月了，你懷着孕，可不能在喫食上對付，等喫完了想喫啥媽給你送過來。」
婆婆也對我媽連聲感謝，誰知第二天的餐桌上，就變了臉色Ṭŭₖ。
「這是嫌我家伺候不好了，讓自己親媽來做飯，是多看不起我們家人？」
說着還夾起一個包子，又裝模作樣扔回盤子裏：
「你媽做的，我不能喫是吧？」
楊明趕緊又把包子給她夾回碗裏，對我示意，讓我說話，我不吭聲。
「媽，一個包子而已，一塊喫，岳母來包的就是讓我們一起喫的，都是一家人，是吧？」
說着衝我眨眨眼。
我不想讓丈夫爲難，只好說：
「嗯，自家人，一塊喫吧，我沒那個意思。」
「只是懷孕了，胃口挑剔，想喫點我媽做的麪點。」
她嘟囔了幾句，我沒聽到說的什麼，以爲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誰知道她又準備作妖。
三天後，我從醫院產檢回去，想蒸點我媽做的包子，打開冰箱，裏面卻空空如也。
我驚了，這半個月的量啊？家裏就這一個冰箱，能放哪去？
趕忙去問婆婆，我媽包的麪點哪去了。
誰知她的回答讓我氣得差點暈ẗŭ̀₇過去。

-2-
「小舞，今天你舅伯他們家幾個人來了，你看把我們家的電器都修好不少，這得省下幾千塊呢ṱũ̂ₐ！」
我看婆婆顧左右而言其他，直接又問：
「冰箱裏那些麪點呢？我餓了，想喫點，你是不是放其他地方了？」
「哎！你舅伯他們來忙了一上午，我也沒好的招待，就把麪點蒸了一點，誰知他們都很喜歡，你媽手藝果然好。」
我已經有點不耐煩了：
「那剩下的呢？我想喫點！」
「小舞啊，你看媽也會做麪點，改天給你再包些。」
「我問你剩下的呢？我媽坐了六個小時的車，忙了一天給我做的麪點，你拿去做人情就算了，總不會一點不給我留吧？！」
眼看我已經到了發火的邊緣，她才囁嚅開口。
原來是舅伯家孩子喜歡喫，婆婆裝大度，把冰箱裏剩下的麪點全部打包給他們帶走了，一個都沒給我剩下。
我氣得倒在沙發上，胸膛起伏，婆婆嚇壞了，趕緊打電話讓楊明回來。
她在一邊嘟囔：
「不就是一點麪點嗎？至於嗎？我再給你包就好了！」
我淚流滿面：
「你那個破衣服，不就是幾塊布嗎？年年放的跟藏寶一樣，你怎麼不拿去送人？！」
婆婆有件舊衣，是她媽臨終前做給她的，她年年拿出來看看，藏得跟寶貝一樣。
中古的刺繡，很是好看，她連碰都不讓人碰，更不要說送人了。
戳到了她的痛處，她就坐在地上嚎啕：
「都是我的錯，我賠你的麪點，多少錢我轉給你還不行？」
我更惱了：
「要是別人拿你那件寶貝衣服送人，也能賠錢了事嗎？」
「情誼是能拿錢來衡量的嗎？」

-3-
正當我和婆婆大吵時，楊明回來了，看到我這個樣子，嚇壞了，趕緊把我往醫院送。
我因爲情緒過於激動，導致有輕微出血的狀況，這下，婆婆也嚇傻眼了。
在病房外小聲說：
「不就是喫了她媽包的麪點嗎？至於嗎？這樣大吵大鬧，孩子要是出了事，她後悔死。」
楊明趕緊制止她接着說下去，我出院孃家就把我接了回去。
婆婆一看大事不妙，帶着禮品上門道歉。
楊明經常跑去看我，還要受我媽的冷眼，但他臉皮厚，好喫的好喝的照樣送過來。
還替婆婆給了不少生活費，說是給我的孕期花銷。
我在孃家度過了孕晚期，生完孩子纔回婆家。
我媽語重心長地對我說：
「你婆婆已經知道錯了，你看你在孃家住這段時間，她也是出錢出力。」
「說不定老人家就是那個壞習慣，不是針對你，你以後多提醒她就是了。」
我聽了我媽的勸說，回了婆家，回去第一天，就發現自己蓋的被子有問題。
那臭味都已經溢出被罩了，我想着結婚纔買的新被子，怎麼會這麼髒。
拆開一看，差點把我燻倒。
這根本不是結婚時，我媽給買的陪嫁鵝絨被，又硬又臭。
打開衣櫃，想換一條，誰知發現我陪嫁的十牀被子，一條也沒了。
我叫來楊明，讓他自己聞了聞這條被子什麼味道，又讓他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櫃子。
他撓撓頭，去問他媽。
她媽還振振有詞：
「小舞又不在家住，誰知道她突然回來呀！」
「你妹妹說她的被子好，輕薄保暖，我給你妹妹送去了，都是一家人，計較那麼多幹什麼？」
「再說了，那可是你親妹妹！」

-4-
我在屋裏，抱着襁褓中的孩子，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的陪嫁，她說送人就送人，真把我這個兒媳婦放在眼裏嗎？
不知道楊明在外面說了什麼，她過了很久才氣喘吁吁地進來。
手上拎着一個厚實的鵝絨被。
「小舞，那個被子舊了，媽給你買個新的。」
說着拿出被套，趕緊給我換上，累得滿頭大汗。
完事抱着那牀又臭又硬的被子出去，沒走幾步，就被臭味燻得受不了，在臥室都能聽到她在外面乾嘔的聲音。
我從頭到尾一句話沒說，看着她表演。
只是在睡前，提醒楊明，我媽準備的陪嫁被子，有買的，有手工做的，總價值在一萬上下。
隔天餐桌上，婆婆就直接拿了 10000 塊紅包。
「小舞啊，孩子出生，我也不知道該給孩子買些什麼禮物，你看着買吧。」
「剩下的錢，就當是賠你的被子了。」
「那些被子媽拿去用了，你再買些新的，新款肯定更好看。」
看我不接，楊明趕緊拿過來紅包賽我口袋裏，笑嘻嘻說了謝謝。
第二天，她給我燉的豬蹄湯裏，只有豬骨頭，沒有一點肉。
而且味道也不對，豬蹄是我媽從朋友那裏買的黑豬豬蹄，煲出來的湯香氣濃郁沒有腥味。
婆婆煲的豬蹄湯，腥氣沖天。
我只喝了一口，就去廚房，看到垃圾桶裏，還沒來得及扔掉的超市稱重袋子。
上面赫然是豬蹄的價格。
冰箱裏，丈夫的專用碗裏，全是肉和蹄筋，給我煲湯用的是剔下來的豬骨。
朋友圈裏，是小姑子的炫耀：
「還是親媽好，送來的黑豬蹄真好喫，補充膠原蛋白！」

-5-
原來我媽送來的黑豬蹄，婆婆都給了自己女兒。
她買的豬蹄，踢掉肉和筋給自己兒子喫，剩下的豬骨頭給我熬湯喝。
她可真是個大好人，借花獻佛，真知道對誰好。
想起我媽說她不是故意的，我心裏呸了一聲，胳膊肘子光往自己閨女兒子身上拐，還不是故意的！
晚上楊明回來，婆婆趕緊把她留的豬蹄肉和筋給他拿出來，讓他喫。
我也把婆婆煮的豬骨湯端給他，楊明喝着只剩骨頭的湯，喫着自己親媽留的豬蹄筋，有點茫然地看着我。
直到他翻看了自己妹妹的朋友圈，才發現了問題所在，因爲黑豬蹄還是他去接的。
不久，聽到楊明在外面和婆婆理論的聲音：
「你別再拿小舞的東西送人情了，真心疼妹妹，就自己買了給她。」
「小舞剛生完沒多久，需要補充營養，你把好的都送給別人，她心裏怎麼想？」
婆婆理直氣壯的聲音很是刺耳：
「那麼多她喫得完嗎？既然喫不完，給你妹妹一點怎麼了？」
「大不了我賠給她，都是一家人，老這麼斤斤計較，真是一點肚量都沒有。」
我聽得一肚子氣，整天就是賠給我，真把什麼東西都能當錢來衡量了。
隔天，我姨過來看我，拿了幾套很漂亮的四件套，說是給我用來鋪牀。
她知道我媽給我陪嫁了十牀被子，很是精緻，特地來看寶寶連帶給我送東西。
婆婆一直在臥室門口探頭探腦，一會說來送茶，一會問我們喫什麼水果，眼睛卻盯在我姨送的那幾件四件套上挪不開目光。

-6-
我直接了當地說：
「謝謝姨了，婆婆把我媽給的陪嫁都送人了，說我蓋不了那麼多被子，放着也是可惜。」
我姨當時臉色就變了，聽我接着說：
「不過隔天婆婆就給了我一萬塊錢，說是給寶寶的滿月禮，帶賠我被子的錢。」
她聽我這麼說，氣得盯着門外的婆婆看了好一會，盯得婆婆自己跑了。
然後，她在屋裏大聲說：
「真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居然惦記兒媳婦的東西！」
「這放在古代，偷媳婦嫁妝，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那一萬塊錢，連你那十牀被子都買不到，還說是賠被子和給寶寶餓滿月禮，一錢兩用，真是夠不要臉的！」
幾句話罵出去，婆婆在客廳也待不住了，眼睛也不敢往我姨帶的東西上瞄了。
過來寒暄幾句，屁都不敢放，就藉口有事，匆忙出門了。
想起她的臉色，像喫了大便一樣難堪，我覺得解氣。
大姨走的時候，我送了她一塊布料，是上好的杭絲，大姨誇我有心了。
有人開心，就有人不開心，過了幾天，婆婆才發現自己的杭絲不見了。
看她着急忙慌找東西的樣子，我靠在門框上慢悠悠說道：
「前兩天我姨過來，一眼就看中了這塊杭絲料子，我看你放那麼久都沒用，就送給她了。」
婆婆瞬間拍着大腿嚎道：
「那是好東西，我不是不用，是捨不得啊！你個敗家子，那麼好的東西都送人。」
我直接拿她說的話堵她：
「都是自己人，送點東西怎麼了，要不別人笑你小氣！」

-7-
婆婆氣得快要心梗，卻無話可說，因爲這也是她自己說過的話。
不過她還是心疼得緊。
果然送別人的東西，她無所謂，一旦牽扯到自己的東西，就開始肉疼。
真是個自私的老太婆。
沒過多久，她還是忍不住問我：
「小舞，你看能把那塊料子從你姨那要過來嗎？」
「媽真的很喜歡那塊料子，你看準備做的衣服款式都看好了。」
我簡直想要笑出聲，直接給她看了我姨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做了身精緻的旗袍，正是拿婆婆料子的我姨。
婆婆看着漂亮的旗袍，手指把自己衣服都掐皺了，纔開口說：
「你看我以前拿你什麼東西，都是照價賠償了。」
「這塊料子真是不便宜啊Ťŭⁿ！」
婆婆那張臉簡直要皺成核桃，我冷笑着問她：
「你真是照價賠償嗎？」
她瞬間眼神閃躲，正在這時，楊明也回來了。
聽到我說前因後果，直接表示，讓我給他媽 5000 塊，再買一塊料子做衣服。
我直接一句話：
「我沒錢！」
楊明揉揉額頭：
「孩子滿月宴，收的紅包都給你了，你怎麼會沒錢？以前媽拿你東西，可都是賠給你錢了！」
我看着這對演戲的母子，不想再忍讓，直接拆穿了他們：
「別以爲以前婆婆給我轉的錢，我不知道哪來的！」
「你們母子真是一條心啊！合着就把我自己當外人是嗎？兩個人聯合起來蒙我！」
「如今還要我自己拿錢賠給婆婆，真把我當傻子了！」
此話一出，婆婆和丈夫都驚慌地看着我，眼裏寫滿了心虛。

-8-
我也是剛知道自己的壓箱錢沒了，就在放我姨送來的四件套時。
那個小小的保險箱裏，5 萬塊錢不翼而飛，連鎖都被撬了。
於是，我趁着楊明晚上睡着，解鎖了他的手機，看了他和婆婆的聊天記錄。
母子兩人真是把我當猴耍了。
「媽，我把錢轉給你，你給小舞吧，就說是你給的。」
「我憑什麼給她錢！你的錢，給我纔對！」
「這是小舞的壓箱錢，我取出來存銀行了，還是她的。」
「用她的錢哄她開心，也行啊，不然你兒子日子不好過，你拿她那麼多東西送人，她整天給我甩臉色。」
「那行！這媳婦，真是不安生，一點事情斤斤計較，等她生了孩子，穩定了，我得好好給她立個規矩！」
我看着母子的對話，氣得手都在抖。
原來這幾年，婆婆轉給我的錢，都是我自己的壓箱底錢。
因爲是我媽給準備的連號新鈔，我一直沒捨得花，沒想到成了這對母子的私財。
「你們偷我的錢，五萬塊不是小數目，我要報警的話，你猜能判幾年？」
我這話一出，婆婆瞬間面目猙獰，說道：
「你還敢報警？！你嫁進來，連人帶錢都是我們家的，楊明拿你點錢怎麼了？」
「我拿你東西送人，天經地義，誰讓你是我家媳婦，東西自然也是我家的！」
我看楊明低頭不吭聲，直接抱着女兒準備出門，告訴母子倆：
「很快就不是你家的人了！」
楊明趕緊過來攔我，我直接站在樓道里喊：
「看誰家的婆婆聯合兒子偷媳婦的錢了！」
「大家都來看着對不要臉的母子啊！拿媳婦東西送人情不說，現在還準備打人啊！」
楊明嚇得趕緊縮回了手，我趁機按了電梯，抱着女兒走了。

-9-
我已經起草好了離婚協議書，可是，我爸死活不同意我離婚。
他說楊明已經打電話給他說了，只要我能回去，條件儘管提。
我堅決想離婚，想到婆婆那嘴臉，拿我東西送人情，還理所當然的樣子。
丈夫偷我壓箱錢，在我受委屈時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很是讓人噁心。
於是，就隨口說了一句：
「他們要是能買房，讓我們搬出去住，我就同意！」
本市房價買套兩室一廳的也得一百多萬，我想讓楊明知難而退，誰知他還真的辦到了。
沒幾天，楊明拿着房產證，帶着五萬塊錢就來了。
我看着房產證上，楊明的名字，才知道他家原來好幾套房，都是婚前買的，只不過，是結婚時，婆婆非要住一塊。
收下楊明帶來的錢和他的工資卡，我在爸媽的勸說下，跟他回了新房。
不過我心裏清楚，這對母子都把我當外人了，連家裏的房產我都不清楚。
明明有地方住，非要讓我們和婆婆住在一塊，是方便磋磨我嗎？
還有個問題是我一直沒敢離婚的原因。
孩子還小，我爸媽不支持離婚，離了婚我沒有收入，養不起孩子，如今，只能走一步說一步了。
現在不在一起住了，起碼她不會再不經過我允ŧű₈許，拿我的東西了吧。
誰知道，我完全想錯了，婆婆就是犯賤，我住在哪，都不影響她拿我的東西借花獻佛。

-10-
或許是看我沒有離婚的打算，退一步讓我們搬出去，卻在行爲上沒有一點收斂。
我的確沒了離婚的底氣，本來堅決離婚的我，在我媽和我談話後，徹底失望了。
「小舞，你現在離了婚，還想帶着孩子，家裏實在沒地方住啊！」
「你孕期在這住了一段時間，你嫂子已經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
「你再忍忍，等爸媽手頭寬裕了，給你買套房子，孩子大一點也好帶了，實在過不下去，再離婚。」
看着我媽淚眼婆娑的樣子，我只能妥協，但也清楚，還是靠自己吧。
還好我以前就是會計專業，也能在家裏接點活，有點收入，加上楊明給的生活費，還能養得起女兒。
或許是看到了這一點，婆婆雖然沒和我們住在一起，還是時刻在干預我們的生活。
我媽心裏有虧欠，隔三差五就來送東西，這次是上好的海鮮。
楊明也喜歡喫，放在冰箱裏，我們時不時拿出來做頓海鮮湯。
沒幾天，我帶女兒打疫苗回家，發現家裏整潔如新，楊明邀功似的告訴我，婆婆上門給我們打掃衛生了。
他說他媽還是對我們不錯的，可我心中卻是警鈴大作，立刻去打開冰箱。
一冷櫃的海鮮，現在連根毛都看不到了。
楊明立刻尷尬地勸我：
「小舞，我們也喫了幾天的海鮮了，都喫膩了，不如讓媽拿回去也嚐嚐。」
我立刻拆穿他：
「你媽不是不愛喫海鮮嗎？嫌腥味重，而且你爸還海鮮過敏。」
「說吧，這次拿我的東西送給誰了？」

-11-
楊明被我堵得沒話說，我才知道，婆婆果然又拿我的東西送人了。
小姑子的孩子的老師喜歡喫海鮮，小姑子想在教師節送禮，讓自己媽幫忙買點海鮮。
楊明就上趕着去說自己家丈母孃送了不少過來，婆婆直接過來，以大掃除的名義，收拾走了所有海鮮。
「你要是還想喫，要不我再給你買點，不行給你錢自己去買。」
看我不吭聲，直接給我轉了 500 塊。
而婆婆收拾走的海鮮，1000 也不止了。
這次我的態度異常沉默，他轉錢我就收，也不吵也不鬧，似乎給了他莫大的底氣。
自此，婆婆出入我們家越來越頻繁。
家裏經常有東西丟失，只不過，東西總是我的，不會是老公的。
楊明最近工作忙，落下了腰肌勞損的毛病，我直接拿他的卡去刷了個按摩椅。
是他心心念念，卻一直捨不得買的。
買回我先躺在上面試了試，很是舒服，還發了個朋友圈：
「午後時光，就是這麼愜意！」
沒過幾天，趁我外出，婆婆就上門了。
監控裏看到她甚至找了幾個幫手，直接把按摩椅搬到車上，拉走了。
我笑笑，不問自取是爲賊，婆婆做賊習慣了，還真順手。
楊明出差回來就滿世界找按摩椅，還問我：
「你不是買了按摩椅送給我當禮物嗎？在哪呢？」
「雖然你就出了 1000，我出了 9000，也算是你的心意吧！」
我看看他焦急，直接給婆婆打電話：
「婆婆，你見我們家按摩椅了嗎？」
眼前楊明的臉色慢慢變了。

-12-
婆婆在那頭，毫不介意地說：
「你們小年輕，用這玩意幹什麼？」
「正是打拼的時候，拿能用得上這種老年養生的機器！」
我打斷她長篇大論的道理，問：
「你又送給誰了？」
「你大舅家，你大舅自從做了手術，身體就不太好，整天肩膀疼。」
「你放心，我給你大舅說了，是你孝敬他的，他在我面前直誇你呢！」
不等我開口，楊明已經忍不住了，大聲說了句：
「媽！這機器是小舞刷我的卡買的，我用的！」
「一萬塊的新機器！我還沒見過什麼樣，你就送給我大舅了？！！！」
聽着楊明帶顫音的問他媽，那邊婆婆瞬間沒了聲音，半晌才慌張道：
「怎麼會是你買的？我以爲~」
話說一半，突然想起來這是我打的電話，瞬間像是一口老痰卡在喉嚨裏，母子倆都知道對方要說什麼，可是當着我的面，也不好說出口。
我看着楊明肉疼，婆婆心疼的顫音，很是解氣。
最後楊明長舒一口氣，直接說：
「媽，這不是幾百塊的小玩意，你趕緊去和大舅解釋解釋，把東西拉回來。」
「我怎麼能開這個口，都送出去的東西，再要回來。」
楊明終於忍不住吼道：
「一萬塊啊！不知道你兒子加班多久才能掙這麼多錢？你一句話就給送人了！」
「不想去要，你給我一萬買個新的！」
婆婆被兒子的吼聲驚得半晌都沒一句話，楊明直接癱在沙發上，掛了電話。

-13-
我哄睡了女兒，坐在他身邊安慰：
「算了，都是一家人，不要這麼斤斤計較，畢竟是你親媽。」
「都是自己人，送點東西也沒事，要不別人笑你小氣！」
幾句話說得楊明都快心梗了，想和我辯解什麼，又無力地癱回去。
我想笑，又極力忍着。
晚上，楊明的大舅就氣勢洶洶上了門，沙發還在拉貨車上沒卸下來。
楊明見了，終於鬆口氣。
他舅舅指着我鼻子罵：
「沒見過你這麼辦事的，沒錢充什麼大頭，送人的東西再要回去！」
「楊家娶了你這樣的媳婦，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
我趕緊遞水杯讓他消消氣，解釋道：
「大舅要是喜歡，就拉回去好了，我們不知道婆婆什麼時候來拉走的，她都沒給我們說。」
「再說，這是花了楊明一個多月工資買來自ťú⁼己治療的，是婆婆不清楚情況。」
說罷，楊明的大舅神色顯然有些緩和，慢吞吞問：
「既然是楊明買的，一家人還說什麼兩家話，要不我還帶回去用得了，楊明真是個孝順的孩子。」
丈夫聽到這，瞬間慌了，趕忙過來拉着準備走的大舅，說：
「舅舅，我真的需要這個，你拉走了，我實在沒錢買個新的。」
「都怪我媽，拉走也不給我說一聲，等我有錢了，再給你買個新的！」
楊明的大舅一聽這話，直接甩開他的手，罵道：
「都說外甥是舅舅家的狗，喫完就走，你還真是個白眼狼！」
「滾下去自己搬吧！一萬塊都捨不得的畜生！」

-14-
楊明被罵得灰頭土臉，還要自己下去搬按摩椅，並且賠了自己舅舅叫車的錢。
半夜，我聽到楊明在隔壁臥室吼自己親媽：
「下次你別來我家拿東西！」
「沒弄清楚是誰的東西你就亂拿，讓舅舅上門罵我一頓，你滿意了？！」
不知道對面說了什麼，只聽楊明聲音越來越激動，母子倆似乎吵了起來。
我躺在牀上，摟着女兒，內心毫無報復的快感。
原來，丈夫也知道，拿東西要問問主人，不能隨意拿別人的東西。
爲什麼能隨意拿我的東西去送人情呢？
因爲他們不在乎，又不是自己的，自己不花錢，還能借花錢佛，一舉兩得的事，多好。
可一旦涉及他們自己利益，沒佔到便宜，反而喫了虧時，就知道心疼了。
楊明生活失意，可是職場卻要得意了。
聽他說領導有意栽培他，想要在職位上給他升一升。
可是同事間競爭的不少，他得表現表現，怎麼才能辦事辦到領導心裏去。
楊明告訴我，他們領導喜歡喝酒品茶，酒尤其是陳年老酒。
一般人受不住那味道，但是他領導就是喜歡。
楊明準備用好酒好茶招待自己領導，爲職場鋪路。
可是，只是買了茶葉，他就開始心疼得緊。
問了名品店，陳年老酒的價格，直接倒吸一口涼氣，捨不得買，又捨不得不巴結領導。
我直接告訴他，婆婆有兩瓶存了二十多年的陳年老酒，還是茅臺呢。
他直接大喜過望，因爲自己領導出差時間變了，他慌着請客，讓我趕緊去婆婆家，把酒拿到包間裏。

-15-
我到婆婆家，家裏居然沒人，讓人大失所望。
拿了兩瓶酒，我專門路過鄰居幾個老婆婆的情報地，和她們打招呼。
很是張揚地說，要拿婆婆珍藏二十多年的好酒去**酒店，**包間招待客人用。
情報中心的老婆們，很是唏噓，說婆婆真是大度，這麼好的東西還可不便宜，就讓兒媳婦拿去喝了。
炫耀完，我心滿意足地走了。
酒桌上，楊明領導喝着茅臺，眼睛睜得溜圓，對着楊明翹起大拇指，讓他好好幹，會有前途的！
顯然是對今天的招待很滿意，楊明大喜過望，殷勤給自己領導又滿上酒杯。
看他春風得意的樣子，彷彿自己已經坐上了期待已久的那個位置。
我看了看時間，也差不多了，已經交代過前臺，有老人找了，直接帶過來包間。
正當楊明和他領導酒興正酣，公公婆婆推門而入。
看到兩瓶珍藏的茅臺，只剩下小半瓶的平底，直接搶過酒瓶，衝到我面前對着我就是一巴掌。
我捂着臉，一副委屈要掉眼淚的樣子。
「你們！不經過我同意就拿我的酒！你知不知道，這酒是我爹留給我的，幾十年了，都捨不得喝，你這個掃把星，敗家子！」
我看婆婆正在氣頭上，好言勸道：
「媽，您別生氣了，這是用來招待楊明領導的，你看多少錢，我讓楊明給您報銷還不成嗎。」
「憑他是什麼狗屁領導，也不配喝我這麼好的酒，這是我爹留給我的，幾十年了，你們花再多錢，都買不回來！！嗚~」
說完，也不看楊明的臉色，直接抱着酒瓶就嗚嗚哭了起來。
楊明領導的臉色，不是一般的難看。

-16-
公公看着楊明領導手抖的，快要把手裏的好酒都灑完了，趕緊上前，奪過他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這下，楊明領導的眼瞪得更圓了，氣得手抖得更加厲害！
冷哼一聲對着楊明說道：
「給你轉了 Ṫũ⁹20000，就當賠你酒錢了！」
婆婆一聽就兩萬，直接拉住楊明領導的袖子：
「你個老登，我藏了幾十年的好酒，你兩萬就想了事，至少得 20 萬！」
楊明快瘋了，拼命摳開自己媽拽着領導胳膊的手，他領導纔像是逃難一樣跑了出去。
回到家裏，婆婆抱着空酒瓶，在家哭得像個潑婦一樣。
「我的爹啊！我的娘啊！這最後一點念想，被你個賤人毀了啊！」
「你們敢偷我東西，我要打死你！」
說完真準備上前來打我，被我閃身躲開。
楊明拼命給領導打電話，卻被語音提醒無法接通，他已經被拉進了黑名單。
他抱着頭，看自己媽鬧，很是絕望地說了句：
「你以前不是也經常拿小舞的東西去送人情嗎？」
「你拿了小舞那麼多次東西，她就拿你一次東西怎麼了？」
「這是給你兒子職場鋪路，用了很虧嗎？」
幾句話問得婆婆啞口無言，卻不甘心，嘴裏還是罵罵咧咧：
「你們憑什麼拿我的東西去拉人情？就不能自己買？」
「你職場鋪路就讓你媳婦給你買啊！偷我一個老太婆的東西算什麼？！」
幾句話說得楊明徹底心涼了，自己親媽，竟是一個精緻的利己主義者。

-17-
現在，母子倆都嚐到了我當初被不問自取東西的難堪和痛楚。
公公倒是趁着母子倆鬧時，抱着小半瓶酒，喝得歡快。
等婆婆撒完潑，看到時，酒瓶已經見底了。
她瞬間又瘋了，衝上去對着公公就是一陣抓撓，讓他吐出來。
公公罵她：
「你個瘋婆子鬧什麼鬧，別人喝了就行，你男人喝了就不行了？你咋老是對別人好，對自己家人胡鬧。」
楊明簡直心灰意冷，拉着我回了家。
整個人都像是沒了生機，癱在那，不停抹臉。
半晌，才說道：
「小舞，當初我媽經常拿你的東西去送人，你也很難過吧？」
我冷笑：
「還好，都過去了！」
「對不起！」
可惜，他的這句對不起，太遲了。
第二天，楊明去上班，不出所料，人事已經通知他收拾東西。
本來是升職人選中的熱門種子選手，如今，卻落得個被迫離職的下場。
他抱着自己的東西，垂頭喪氣地回了家。
直接抱着我，就哭了起來。
男兒有淚不輕彈，看來真是到了傷心處啊！
他不知道，更讓他傷心的在後頭呢。
「小舞，雖然我沒了工作，但我會去找，給你和孩子一個好生活。」
「我回頭就把家裏的鎖換了，以後再也不讓我媽上門拿你的東西了。」
我拍拍他的肩膀：
「不用了！」
楊明不解地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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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離婚協議書那一剎那，楊明的手都有點控制不住，臉上青筋畢現。
「楊小舞，你什麼意思？」
「看我失業就要離婚？你還是個人嗎？」
「楊明，你還是個人嗎？」
「這麼多年我在你家是怎麼過的，你不清楚嗎？」
「你媽是怎麼欺負我的你不清楚嗎？結婚沒多久就拿我的東西當人情，借花獻佛，踩着我的底線給我立規矩，直到把我的底線踩到無下限！」
「你一直裝聾作啞，任憑你媽欺負我！我們早就該離婚了，你不清楚嗎？」
楊明眼睛紅了，整個人都有點萎靡，還是不死心問我：
「那你早爲什麼不離婚？」
「既然忍不下去了，爲什麼不早點說？！」
「早點說？我能輕鬆一個人把女兒拉扯這麼大嗎？」
「我們早沒感情了，你充其量也就是女兒的提款機，現在我有能力獨自養活女兒了，幹嘛要在你們家委屈求全。」
他被我的話激怒，瘋了一樣抓着我肩膀：
「別以爲你離婚就能帶走女兒，你以爲我會給你？你連個工作都沒有！」
我笑他無知，這幾年，我的會計工作，已經到了不靠楊明支持，也有不菲生活費的地步。
只是，他從來沒關心過我，對我的工作狀態，也一無所知。
他眼裏心裏，只有他自己, 和他媽一樣自私自利。
「楊明，沒有工作，沒有收入的人是你！」
「這個婚, 我們離定了！」
「孩子撫養權，你也爭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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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起訴離婚, 也拉扯了快一年, 才辦好。
楊明不明白, 只是小小的家庭矛盾, 多少年過去了，我怎麼就放不下心結。
離了婚也拼命挽回, 我直接問他：
「你還經常回你媽家嗎？」
「我媽太古板了，直接讓我失業, 我感情上接受不了，暫時不回去了。」
「是啊, 你親媽這麼對你, 你都受不了, 作爲婆婆，她欺壓我這麼多年, 隨意處置我的嫁妝和東西。」
「她自己呢？只是被拿了兩瓶酒, 就來打我耳光，哭天搶地。」
「那她拿我那麼多次東西，我應該甩她幾個耳光？」
楊明還想給自己媽開脫, 說道：
「她年紀大了, 你別和她一般見識！我們重婚吧，我保證, 以後不再和他們往來, 沒人亂動你的東西。」
我嗤笑一聲：
「是啊, 她年紀大了, 你也別和她一般見識, 就算毀了你的工作, 依然是你親媽, 經常回去看看吧！」
楊明語塞，丟了工作又離婚的他，還和自己家裏鬧上了，像條喪家之犬。
後來聽到他的消息, 是通過前婆婆打來的電話。
說他被人打癱瘓了, 讓我念在昔日夫妻情分上，回去照顧他。
我直接掛了電話, 這對母子，不只是愛拿別人東西借花獻佛, 還是個白日夢重度患者。
楊明被前領導報復, 堵在巷子裏打斷了腿，是他媽作的孽！
如今，就讓這對母子, 自食惡果吧！
大雪紛飛的冬日, 我帶着女兒來到了四季如春的昆市，經過幾年的積累，我已經有能力給女兒撐起一個家。
明媚陽光下, 女兒笑臉格外ťű⁷燦爛，這就是我的希望和未來。
願我們經歷苦難，都能迎來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