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高端健身房的金牌私教。
爲了留住顧客,我會在拉伸按摩前往按摩牀上噴一些藥物。
等顧客漸漸上頭後,慫恿她們買課。
遇到好看的女會員,我還會提供上門私教的額外服務。
通過這個辦法,我在健身房混得順風順水。
直到今晚,我接到了一名已經死去的顧客。
-1-
晚上十點,距離下班還剩半個小時。
我正合計着明天的課程安排。
廣播突然響起。
是前臺在找我。
一般這種情況都是有學員來上課或者諮詢買課。
「誰啊這麼晚纔來?
「如果不是美女,我可不會給好臉色。」
我短暫抱怨了一下,開始整理着裝。
作爲金牌私教,美好的形象能增加顧客的好感度。
猥瑣和邋遢是萬萬不能的。
將髮型梳到一個滿意的角度後,我來到了前臺。
只一眼,我的目光就完全被眼前的顧客吸引。
和以往的女會員不同。
完美的五官,恰到好處的妝容,一件寬鬆的短袖。
但行走之間隱隱約約勾勒出的身形。
卻給人相當強的視覺衝擊。
她似乎是跑過來的,還在微微喘氣。
對於我的學員,我都會做詳細的準備和記錄。
但這位很明顯不在我的記憶之中。
我並不認識她。
出於一名教練的素養,Ŧū⁰我下意識地將她打量了一番。
以我多年的經驗來看。
她的身材堪稱完美。
凹凸的弧線呈現並不誇張的 S 形。
身材比例,骨架大小都是剛剛好。
大小腿在行走間展露出清晰的肌肉線條。
不是難看的排骨。
是我喜歡的類型。
看來,今晚有福了。
-2-
我叫陳塵,是一位健身房的私教。
我正在接待一名堪稱完美的人間尤物。
如果能忽悠她買課,就是這個月的第四十四單生意了。
將她帶入一側的商談室,她開門見山地問我,能不能買我的私教課。
忽悠話剛到嘴邊,又被我嚥了下去。
我沒有着急答應。
而是遞給她一張試課單,示意她填寫一下基本信息。
年齡二十四,單身未婚……
我翻看着她的信息,有些欣喜今晚的收穫。
只是看到她的姓名時,我的眉頭蹙起。
夢秋,姓夢啊……
我又抬起頭仔細打量起面前的人。
我越看越熟悉。
這不跟前段時間失蹤的那個女會員長得一樣嗎?
心中泛起驚濤駭浪。
我試探着問道:
「小夢,你媽媽知道你來健身房報課嗎?」
夢秋點點頭。
「知道,我媽挺支持的。」
我鬆了一口氣,看來是多慮了。
「那我帶你先感受一次吧,順便看看你的體態,方便後續制訂計劃。
「你最想練哪ṱüₜ裏?」
她微微有些臉紅,說想體驗一節拉伸放鬆課。
所謂拉伸放鬆課就是教練通過按摩,筋膜刀等工具對會員的肌肉筋膜進行疏解。
這必然少不了肢體接觸。
所以一般會員是偏向找同性教練或者跳過這一環節的。
我微微一愣。
但還是答應了她。
這麼順利,難道她也有其他方面的意思?
多年的專業素養令我在面對各種香豔的場景時都能面不改色。
但當她趴在按摩牀上的時候我還是猛嚥了一下口水。
按摩開始,她的身體微微一顫。
連着我的心也都抽了一下。
簡單的診斷後,我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你的肌肉彈性很好,有經常拉伸按摩嗎?」
她搖搖頭。
臉頰已經微微泛紅。
看來是起效果了。
是的,我月月銷冠的祕密關鍵不在於專業的知識和出衆的外表。
而是噴灑在按摩牀上的藥物。
每每客人躺在上邊,便會慢慢上頭。
接着,會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同意買課。
「小夢,翻一下身子,我們放鬆一下正面。」
她轉過身子紅着臉面對我。
身體微微的顫抖讓我心裏癢癢的。
我繼續行使着一名教練的職責。
完成對一名女會員的拉伸按摩。
「力道還行嗎?」
「還可以再重些。」
我深吸一口氣,腦中盡全力專注在專業知識上。
不知不覺間,我手下不再收力。
直到我對上了一雙泛着淚花,微微發紅的眼睛。
我才猛地停下了手下的動作。Ţŭ̀²
-3-
顯然,我的準備是起作用的。
「還……要繼續麼?」
夢秋顫抖着聲音問我。
但越是這個時候,越要忍住。
不乘人之危才能徹底獲得顧客的信任。
我從包裏拿出一瓶水遞給她,然後口是心非地保證:
「我們教練不允許對會員有非分之想。
「拉伸按摩並不是必要的,如果需要,後面你正式上課,是由女教練爲你按摩拉伸。
「健身房的生意並不好做,你們是我們的上帝,對於會員我們只會給予最大程度的尊重。」
聽我解釋完,她羞愧地捂住了臉。
身體不自覺地扭在一起。
我用盡量溫和的聲音說:
「接下來,我會拿筋膜刀爲你鬆解大小腿,需要你先趴好。」
結果這話剛說完,姑娘臉更紅了。
她蜷在按摩牀上,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我拿出筋膜刀開始操作。
一場按摩弄得我心猿意馬。
我在自己的理智消失之前迅速收手,宣告結束。
不料夢秋忽然轉身,咬着牙惱怒地推了我一把。
我躲閃不及,跌倒在地,尷尬地被她抓了個現行。
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後罵道:
「口是心非的男人。
「不能只讓我一個人丟人!」
我的大腦瞬間宕機了。
看我這呆滯的模樣,夢秋噗地又笑了。
「不過教練,你的手法確實專業。
「之後我就想在你這繼續上課,價格我都瞭解過了,400 一節課對吧,我先報 20 節。」
我心中暗喜。
私教課的分成是 50%,20 節課分到手就是 4000。
正當我心裏算賬的時候,夢秋話鋒一轉:
「不過,我掏了錢就是要享受全套服務的,你這樣可不行。
「還得練!」
這次換我羞紅了臉。
等訓練徹底結束後,夢秋在門口問我:
「教練,現在好晚了,都打不到車了。
「你能送我回家嗎?」
-4-
話已至此。
我也不是傻子。
我按照她給的地址來到了一棟高層底下。
夢秋下車後,我將她送到了家門口。
「謝謝教練。」
留下一句謝謝後,她便迅速走進屋把門關上了。
我有點遺憾。
但也明白心急喫不了熱豆腐的道理。
只是在我剛準備離開的時候,門又被打開了。
夢秋站在黑暗中,只從門後探出半個腦袋。
她幽幽地問我:
「教練,剛上來的時候你有看到什麼東西嗎?」
我聽後一愣。
夢秋繼續說:
「我指的是消防通道那裏。」
我隨即往那個方向望去。
在電梯的旁邊,是有一條消防通道。
裏面黑黝黝的,吹來的風很是陰森刺骨。
我不明白夢秋表達的意思,當即問道:
「我剛纔沒注意那邊,怎麼了,裏面有什麼東西嗎?」
「你……你有沒有看到一個黑色的人影?就站在樓梯口!」
我頓時感覺渾身汗毛炸立。
「黑色人影?」
我細想了一下,搖搖頭。
雖然剛纔注意力都在夢秋的身上,但我很確定,沒看到任何東西。
夢秋的頭縮了縮,怯懦地繼續說:
「就是一個很高的黑影,完全看不到它的五官,有根繩子拴在它的脖子上。就吊在樓梯口的中央,一動不動的。
「教練,你能幫我去看一眼嗎,我害怕。」
夢秋的話讓我感到毛骨悚然。
但我不得不去Ṭùₐ確認一下情況。
因爲,我離開的時候就要路過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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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力叫了幾聲,但沒有任何反應。
樓梯內的聲控燈似乎壞了。
我不得不打開手機的燈光慢慢走過去。
夢秋繼續躲在屋內,只露出半個頭看着。
我三步一回頭,不時看看夢秋是否還在。
由於燈光很昏暗,我只能看到她的半個頭。
頭髮垂下,遮住了她的大部分五官。
說實話,有幾分莫名的詭異和恐懼。
等我剛來到通道門口的時候,樓道的燈突然滅了。
緊接着,身後傳來一聲尖叫。
再接着,門「砰」的一聲被關上了。
我渾身一顫,趕緊叫了幾聲。
背後的燈光再次亮起,我的心漸漸平復。
藉着手機的光環視一圈,樓道里空空如也。
看樣子是小姑娘自己嚇自己了。
我剛要長舒一口氣。
細碎的腳步聲突然在樓道里響起。
這在寂靜的過道格外刺耳和詭異。
腳步聲迴盪不絕,離我越來越來近。
「有人嗎?」
我舉着手電筒四處亂照,但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腳步聲很近了,看樣子是從樓下來的。
我死死盯着上行的樓梯。
要來了……
就在我神經完全緊繃的時候,聲音卻消失了。
而後,有一隻手突然落在了我的肩膀上。
-6-
我整個人被嚇得向後癱坐在了地上。
原本應該進屋的夢秋,此刻卻突然出現在我的身後。
「教練,你有發現什麼嗎?」
被夢秋這麼一嚇後,我懸着的心反倒放鬆了下來。
轉而就是惱火。
「什麼都沒有,倒是你嚇了我一跳!
「知不知道這樣很容易嚇出問題的。」
我兇了她幾句。
「對不起,我是怕你一個人危險纔過來的。」
她很委屈,不斷道歉並邀請我進屋坐坐。
但經過剛剛的事情後,我已沒了心情。
在讓她回屋後,我默默等着電梯,心中卻是懊惱無比。
本想逞個英雄,到頭來自己被嚇個半死。
丟人丟大發了。
正想着,電梯門「叮」的一聲開了。
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剛剛上來時還好好的燈,此刻卻忽閃忽滅的。
我走進電梯,不斷按着關門鍵。
眼看轎門開始關閉,我剛鬆了一口氣。
卻在電梯門要關閉的那一刻,看到了一個黑影。
很高,很黑,看不清五官,脖子上似乎拴着什麼東西。
是那個鬼!
我嚇得幾乎站不住。
離開這裏!
這是我腦海裏唯一的想法。
我死死盯着不斷減少的層數。
祈求電梯不要停止。
很幸運,電梯順利來到了一樓。
我活着跑出來了!
我跳上車,腳幾乎要踩進油箱,直到到家鎖門之後,我終於長舒了一口氣。
雖然不清楚那究竟是什麼東西。
但我很確定它是真實存在的。
因爲,在一年前,我就見過它了!
-7-
自那天從夢秋家逃走後,我再沒敢聯繫她。
而她也再沒出現過。
大概一週後,同事從外面回來徑直來找我。
「我在另一家健身房看到你的顧客了。」
「哪一個?」
「就是那個魔鬼身材天使面孔的,而且白得發光的那個!」
我一聽便知道是夢秋了。
她爲什麼出現在別的健身房,難道是我拒絕上門私教她惱羞成怒了?
同事提醒我:
「她現在在張奇的地兒練。」
張奇,我們原本的同事,健身房的銷冠。
後來因爲他的學員出了意外。
顧客來鬧,鬧得很兇,不得已離職。
離職之後靠着家裏的資助自己開了一家健身房。
據我瞭解,張奇更適合當一個商人而不是教練。
他會爲了達成目的,不擇手段。
我瞬間便有一個強烈的衝動。
不能讓夢秋在他那裏鍛鍊。
同事見我失神,提醒了一句:
「別把到手的學員弄丟了啊,這張奇就把健身房開在我們附近,擺明了就是在搶人。」
我猶豫了許久,給夢秋髮去了信息。
但她似乎並沒有生氣,反而是調侃了我一句:
【陳教練,這是來催我鍛鍊了?】
我鬆了一口氣,回道:
【我是來問問你什麼時候有空,我好安排課程。】
【好呀,我週中有點忙,約在週五可以嗎?】
我壓住心中的激動,確認道:
【週五沒問題,你想什麼時候?】
【還是週五晚上吧。
【十點左右,你可以嗎,陳教練?】
-8-
等到晚上十點,夢秋準時出現。
一身清涼的運動裝令我不得不假裝四處觀望。
見我這般,她倒是笑了。
「現在沒人了,可以穿得舒服些。
「我們這次練什麼?
「胸還是背,或者肩?
「當然,練腿我也是可以的。
「陳教練讓我幹嘛,我就幹嘛。」
挑逗的話不斷衝擊着我的理性。
氣血亂跑,我急忙長舒一口氣,這才勉強恢復了平靜。
環視一圈,我的目光落在龍門架上。
「今天我們練胸,你先熱熱身,我們……」
我的話說到一半停住了。
因爲夢秋已經躺在了按摩牀上。
她絕對是故意的。
我沒有拒絕。
但箭在弦上的時候,大樓的保安來催促我們關燈鎖門下班。
我便再次提出送她回家。
到家後,一切如我預料地發生了。
完事後,她說要去洗澡,我便在客廳抽菸等待。
雜亂堆砌的衣服,一個水杯,一個牙缸,無不表明着她是一個人住。
看來以後可以多送她回家幾次。
我的心思完全被臆想填滿。
全然忘記了上次的詭異。
夢秋洗澡的時間不短。
我手機刷到燙手,裏面的水聲都沒有停止。
已經一個小時了。
「夢秋,還沒洗完嗎?」
奇怪的是,無論我喚多大聲,都沒人應。
我心中閃過一絲慌張。
那天樓道的惡鬼突然出現在我的腦海。
我不得已來到廁所門口,再三呼喚下,依舊毫無響應。
不對勁!
我仔細聽着嘩嘩的水流聲。
裏面的聲音種類太少了。
要知道洗澡的時候人是會動的,洗頭打沐浴露都是有動靜的。
但現在裏面,有些過於安靜了。
我不得已闖進了廁所。
只是剛一開門我就被一道人影壓倒在地。
待我定睛一看,夢秋那張滿是鮮血的臉就耷拉在我的肩膀上。
她脖子上的傷口還在一抽一抽地往外冒血。
流得我滿身都是。
可我來不及思考她的死。
因爲浴室簾子之中,突然彈出了一條滴血的手臂。
緊接着,我看到了那個曾經出現在樓梯口的男鬼的頭,貼着簾子,慢慢地探了出來。
-9-
面對身上正滴着血的男鬼。
我ṭű₇嚇傻了。
燈光之下,他血紅的眼睛正死死盯着我。
突然,壓在我身上的夢秋抽動了兩下。
她還沒死!
可隨着男鬼徹底從簾子後面出來。
我徹底繃不住了。
我奪路而逃。
我使勁戳着電梯的下行外呼鍵。
只是電梯不知道爲何一直不動。
就停在 4 層的位置。
我又等了一會,電梯依舊不動。
我意識到有人擋住了電梯門,不想讓我坐電梯。
那麼我就只能走樓梯。
但誰知道樓梯裏躲着什麼東西在等我。
我絕不能走樓梯!
可在我亂作一團的時候,夢秋家的門嘎吱一聲開了。
男鬼出來了!
我必須得跑。
我顧不得那麼多,開始從樓梯間飛速下樓。
樓梯間的味道很重,像是有什麼東西腐爛發臭了。
我跑着跑着忽然被一個東西絆了一跤。
藉着窗外的月光,我看到了一具腐爛的女屍。
而那女屍的臉竟然是夢秋的臉!
我嚇破了膽。
爬起來拼了命地跑。
幸運的是,男鬼沒有追來,也沒有遇到埋伏的殺人兇手。
我坐上車,飛速駛出七八公里以後,才猛地一腳剎車停在路邊。
這是我第二次慌不擇路從夢秋家逃出來了。
這一次我報了警。
雖然我滿身鮮血。
雖然夢秋在死前是跟我單獨待在一間房內。
但我相信警察會找到真相。
事實也確實如此。
等我到家沒多久,警察就找上了門。
就在我準備開口詢問兇手找到了沒有的時候。
我被逮捕了。
警察冷漠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陳塵,你因涉嫌強姦罪和故意傷害罪被捕了。」
-10-
我被帶回了警察局。
在我進來沒一會的工夫,外面傳來了嘈雜的辱罵聲。
夢秋的男朋友知道消息後,大發雷霆,誓要送我進監獄。
在我被帶出警局前往審訊室時,他揮着拳頭差點就衝破了警察的阻攔。
在看清來者的面容後,我震驚地發現,這個憑空出現的夢秋的男朋友。
竟然是我的一位老熟人。
張奇。
沒有給我太多的思考時間。
審訊室內,警察面無表情地盯着我。
「陳塵,監控顯示你在晚上十一點零三分將夢秋小姐送回了家。
「緊接着,在凌晨一點二十七分,你倉促離開,並且走的樓梯。
「在你走後,並無任何可疑的人出現。
「並且,我們在夢秋小姐體內檢測出了你的 DNA。
「你會因強姦罪和故意傷害罪被提出指控,你還有什麼要交代的嗎?
「如果沒有,就等着審判然後坐牢吧。」
面對這幾乎實錘的鐵證。
我沒有着急辯解。
而是完整地交代了一遍事發過程。
當然,按摩牀的環節被我省略了。
畢竟那是我月月銷冠的祕密。
我要保住我發財的飯碗。
說完這一切,我急切地問:
「警官,我說的句句屬實啊,真的是一隻鬼殺了她們啊!」
聽到我的話,面前的警官忽然抬頭將目光投向了我。
「她們?」
我趕緊解釋:
「我當時看到死人了啊,兇手就在我面前,我當然要跑啊,電梯又不來,我只好跑樓梯。
「我跑着跑着忽然被絆倒了,我一看啊,是一具腐爛的屍體。
「那肯定是那隻鬼之前殺掉的人,就扔在樓梯間腐爛發臭的啊。」
警察沉默了良久,才說了一句:
「夢秋沒死。
「另一具屍體的身份還在確認。」
這話說完後,警察一直盯着我,企圖從我臉上獲取任何的慌張或者驚訝。
但我只是鬆了一口氣,自顧自說着「沒死人就好,沒死人就好」。
見我的反應,他將一份檢測報告放到了我的面前。
「那麼,請你解釋一下這個,我們在夢秋體內檢測到了某些物質。
「我們又去了你所在的健身房做了調查,發現在一張按摩牀上也存在大量相同的物質。
「九點五十分,我們又發現你對着這張按摩牀噴灑着什麼。
「請問,你這麼做用意何爲?」
-11-
此時此刻,我有種百口莫辯的感覺。
我嚥了咽口水,問警察:
「你們怎麼確認是我噴灑的藥物。
「每天給按摩牀消毒的人那麼多,爲什麼一定確定是我?」
對面的警察還沒開口,大門砰地被打開了。
「你有權保持沉默,等待最終的判罰。」
警察局裏,面對義憤填膺的女警,我無語地搖頭笑問:
「有沒有煙?」
她一腳踹在我的椅子上。
「老實點。」
這女警我認識,幾年前的那場自殺案就是她負責的。
自殺者叫夢錦,也是個大美女。
那時我跟張奇還是同事,夢錦是他手下的學員。
在一次鍛鍊後,張奇因爲臨時有事委託我送夢錦回家。
他幫過我不少,所以我欣然答應。
我們還約好了送完人在梁爺燒烤店喫個宵夜。
只是那晚之後,夢錦就再也聯繫不上了。
直到警察找到我們,我們才知道她死了。
就在我送她回家的那天晚上。
現場沒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線索。
只有樓房後面的監控,拍到了一個鬼的黑影。
當時帶隊來的人就是面前的林嵐警官。
健身房的全體人員被她帶回警察局挨個審問。
後來因爲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證據。
我們被無罪釋放。
只是這位林嵐警官從未放棄對案件的勘察。
她堅信,我們跟少女的自殺脫不了干係。
現在又落在她手上,必然是不會有好果子喫的。
我正了正椅子,盯着林嵐警官的目光灼灼。
「林警官,想不想看看真相?」
-12-
她嗤笑一聲。
「證據確鑿,這次你逃不掉。」
於是我示意她去取回我的包再說。
審訊室內,去而復返的她將包裏的東西倒在桌子上。
裏面有一瓶水,一條汗巾,一本訓練計劃書以及一部沒電的手持攝像機。
「還有什麼想說的?」
她與我面對面,眼中是憤怒和嫌棄。
「希望林警官能夠客觀公正地對待案件,莫要讓真相蒙塵。
「所以,麻煩警官幫我給攝像機充個電,然後看看裏面的內容,說不定會有驚喜ŧúₒ。」
在我的指引下,林警官看到了攝像機裏面的畫面。
「不過是記錄的一些日常,有什麼可看的?」
「麻煩林警官將時間調到昨天晚上。」
隨着視頻的播放。
畫面裏清清楚楚展示着一切。
這位年輕女警面紅耳赤,卻不得不繼續看。
稍作快進,畫面從我落荒而逃開始播放。
在我逃走不久,屋裏莫名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腳步很亂很雜,像是有很多人。
直到攝像機關機的前一刻,畫面中終於出現了一道黑影。
「這是……」
林嵐警官驚訝地張了張嘴,抬起頭看向我。
「麻煩林警官再往前看看,差不多在九點半。
「相信你看完後,就能解釋育亨賓和銀杏精這兩種催情藥物是從哪來的了。」
林嵐警官有些不自在地將攝像機交給旁邊的警察,讓專業人員確定視頻真僞。
然後極其彆扭地向同事要了根菸遞給了我。
Ṫù₇警察們都出去了,我吸着煙閉目養神,眉頭卻依舊皺着。
畢竟,一會兒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13-
沒錯,我早就知道夢秋的出現不是偶然。
從她第一次來健身房我就知道了。
天生麗質的人我見過不少。
但身材樣貌均得天獨厚的我只見過兩個。
另一個就是夢錦。
而那次試課夢秋的反應也不對。
我是會給按摩牀噴藥,但都是安神助眠的草藥。
不會讓人產生亢奮和情慾。
起初我以爲只是夢秋比較敏感,直到同事提醒我,在張奇的健身房看到她,我纔有了大膽的猜測。
都姓夢,身材很像,仔細回想甚至長相也有幾分相似。
於是我便查了夢秋的數據,並通過多方打聽,我終於確認了。
夢秋是她的親妹妹。
她們的父母很早就出了車禍雙雙去世,是夢錦將妹妹撫養長大。
這便解釋得通了。
夢秋是來報仇的。
而且,她確定的報仇目標,是我而不是張奇。
我不知道張奇用了什麼方法取得了她的信任,只能提前有所防備。
我有一個誰都沒講過的事。
除了健身房教練,我私底下還在做 vlog 博主。
因此我時刻帶着一部攝像機記錄生活。
而好巧不巧,在夢秋第二次來上課前不久,張奇也來了。
我特意將揹包放在了按摩牀不遠處的一個角落。
我已經將攝像頭固定在了揹包的夾層。
並開好了孔,方便拍攝。
爲什麼我還會選擇送夢秋回家。
就是想確認那個鬼是不是張奇所扮。
畢竟世上並不存在神鬼精怪。
只有心懷鬼胎的人。
-14-
林嵐警官帶着我出門的時候,正好碰到在張奇攙扶下的夢秋。
他們身後跟着大隊人馬。
那是扛着攝像機的記者和一些酷愛八卦的羣衆。
相信如果我沒有自證清白,明天的頭條就是無良健身房縱容教練性侵顧客。
我和我所在的健身房名聲一落千丈。
最終得益的便是張奇和他的新健身房。
張奇看見我時大爲震驚。
大聲質問林嵐警官:
「爲什麼不把這個強姦犯銬起來?」
而夢秋則是眼神躲閃,又是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見林嵐警官不語,張奇大聲控訴:
「爲什麼不把他抓起來,他可是強姦犯,強姦了我的女朋友!」
警察卻是不理睬他的大喊大叫,邊做筆錄邊問夢秋:
「你男朋友說的是不是真的?」
夢秋咬着下脣,半天說不出話。
張奇急得直掐她胳膊。
她抬起頭看了我一眼,我衝她諷刺地一笑。
她便眼淚成雙成對地掉下來,然後衝警察點了點頭。
這落在不知情人的眼中便是被我這衣冠禽獸狠狠欺負了。
我向前走了兩步,與夢秋面對面。
「你確定那是強姦?」
夢秋頭壓得更低。
張奇忙把夢秋拉到一邊。
「你別想威脅她,監控清晰地顯示,你跟着她回到了她家裏,之後沒有任何人再出現,不是你是誰?
「你怎麼狡辯都沒有用,DNA 檢測結果是鐵證,你一千張嘴也說不清。」
「你怎麼知道說不清?」
我悠哉悠哉地掏出攝像機,睨了一眼夢秋。
夢秋似有所覺,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張奇繼續向我身上潑冷水。
「別以爲我不知道,以前和你一起共事的時候,你就精力旺盛,看見漂亮女顧客就走不動道,見夢秋這麼漂亮難免起色心。」
我不慌不忙將錄像畫面調出來,裏面正是昨晚的畫面。
夢秋頓時傻了眼。
「你竟然偷偷錄像?」
她聲音顫抖着指控我:「你個變態!」
好一副惡人先告狀的把戲,白白長了一副好皮囊,腦子似乎不太好。
張奇立馬變了說法,反應迅速地朝警察解釋:
「這可能是誤會,我不知道女朋友出軌,我要帶女朋友回去好好問問再來。」
一副被夢秋戴了綠帽子的惱怒模樣。
警察卻沒有那麼好說話。
畢竟報假警是要付出代價的。
「要問什麼在這裏說清楚就行。」
不等張奇開口,我出聲問道:「夢秋小姐,既然你男朋友也是健身教練,你爲什麼要找我呢?難不成是你男朋友覺得自己沒我教得好?」
夢秋一張臉紅得快滴出血來。
「要知道幾年前張教練可是我們那裏的銷冠,我只配給張教練端茶倒水,當年你姐姐可也是張教練的學員。
「我還幫張教練送過她回家呢。
「那個時候張教練真的很專業,尤其對於時間的把控精確到秒,他可是一天能帶 30 名學員的時間管理大師!」
張奇肉眼可見地慌了起來。
他本意只是想一箭雙鵰,藉着夢秋要報仇的目的將矛頭指向我,既能洗脫自己的嫌疑又能將競爭對手打倒。
但是他沒想到我留了一手,反而將幾年前的懸案牽了出來。
而他顯然並沒有提前想好應對之策。
趁他不備,我將他一軍。
把視頻遞到夢秋手中,我故意提高聲音刺激張奇。
「這麼技藝高超的男朋友你不找, 反而找他曾經的菜鳥同事, 我猜只能有一個原因。
「那就是張奇有病!」
「你放屁!」
張奇大聲罵我。
「時間太短?」
「陳塵你他媽血口噴人。」
「有什麼不好意思說的,同事幾年大家誰不知道啊, 你做什麼都很利索,連洗澡都只用三兩分鐘就能搞定。」
「你他媽的才三兩分鐘,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問問你女朋友夢秋不就知道了, 我可不是空穴來風。」
「我去你媽的陳塵, 我他媽弄死你。」
「別不好意思承認,從荔灣到燒烤店 3 分鐘的路程都夠你完事了。」
「你放屁,那段路至少 15 分鐘……」
聲音戛然而止。
室內突然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這是我和林嵐警官說好的。
當年的舊案她一直可憐那個姑娘,所以一直耿耿於懷,縱使我提出試一試張奇這樣不合理的請求時她也沒有拒絕。
整個警局的人都在配合我激怒張奇。
反應最大的是夢秋。
「原來是你!!!畜生!!」
她「嗷」的一聲衝張奇撲過去, 又撓又打。
張奇終於緩過神來,冷靜下來便死不承認。
而我能做的都已經做完, 起身便離開了警察局。
張奇最終也沒有承認自己犯下的錯。
而警察不能通過他情急之下的只言詞組給他判刑。
反而是夢秋因爲報假警被拘留。
輿論霎時反轉。
張奇引來的媒體沒報導成健身教練性侵顧客的新聞, 反倒爭先報導了一場私教行業惡性競爭的醜聞。
張奇自己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健身房名聲一落千丈。
而夢秋,從拘留所出來時便纏上了張奇。
儘管沒有證據,但是真相是什麼大家心照不宣。
她每天蹲守在張奇的健身房旁邊,勸退了所剩不多的顧客。
張奇不是沒報過警,但多半是林嵐警官接警,勸告幾句便作罷。
後來張奇的健身房被迫關門,夢秋便跟着他到他求職的各個單位鬧。
張奇無奈收拾鋪蓋回了老家,夢秋便又跟了去。
不到半年,張奇被逼入絕境,終於忍無可忍動手打了夢秋。
據說下手很重,足夠判刑。
審訊時,一副快要被逼瘋的狀態。
而警察也不負衆望, 在蛛絲馬跡中,找到了當年的罪證。
在鐵證之下, 張奇終於承認了當年性侵夢錦的事。
夢秋沒能參加庭審,因爲她在病牀上養傷。
我收到她的道歉信息時, 心裏很不是滋味。
恨她聽信讒言害我, 卻又總忍不住想象她那身嬌體弱的樣子如何受得了張奇的暴打。
我靠在醫院的走廊,反覆糾結要不要進去看她。
直到面前的水瓶被菸蒂快要塞滿的時候。
林嵐警官來了。
見我的愁態。
她揶揄地問道:
「是不是爲情所困?」
我反脣相譏:
「找老婆這事警察也負責?」
她瞪了我一眼。
咳了咳,正色說起正事:
「最近這片區辦普法活動,你能ṱû₋不能針對健身行業的各種黑幕和騙局給年輕的姑娘們講一講?」
我掐滅了煙, 跟着她走了。
本以爲沒什麼好講的, 結果腦子裏都是夢秋的身影。
於是講起來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竟然有些好父親般的教誨意味。
林嵐警官笑問:「真是不怕砸了自己生意, 把健身房講得那麼黑暗,哪還有人找你?」
我聳了聳肩, 不以爲意。
結果普法活動結束, 竟然就有好幾個姑娘來預約試課。
工作忙碌起來,看夢秋的事自然是放在了一邊。
兩個月後,健身房生意越來越好, 每天忙得焦頭爛額。
來辦卡諮詢的人絡繹不絕。
老闆只好準備再招一個前臺助理。
爲了避險, 我儘量只帶男性學員。
迫不得已也會戴着手套,拿着小棍子隔空指導。
一天我正清潔按摩牀的時候,一隻秀氣的小手遞來了一瓶水。
似有所感, 我回過頭,只見夢秋穿着前臺服裝笑着站在我身後。
「仇沒報完?」我問。
「報完仇了,來贖罪。」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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