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宴上,我因一首詩被皇帝欽點為宣王妃。
宣王年輕氣盛,一夜不停地換水。
我苦不堪言,讓他悠著點。
他雙眼放光,悠了一晚上。
世人皆傳,宣王獨寵王妃,二人伉儷情深。
太幸福就容易招人嫉恨。
被人下毒身亡,我又重活在那年春日宴上。
族妹搶先將我的詩作出。
我則趁人不備,回府收拾細軟逃出京。
城門口,年輕的宣王咬牙切齒地攔住我:
「天殺的,本王就知曉你要跑!」
-1-
死在宣王懷裡時,我沒想到我還能再活一世。
還活在了春日宴這天。
想到這天我就氣。
狗皇帝不知怎麼想的,想賜婚就賜婚吧,非要整么蛾子。
說我詩作得驚為天人,此才情只配做天家媳。
大手一揮,我就成了宣王妃。
整得別人還以為我真是因詩作得好才被皇上選中的。
只我有苦說不出。
哪裡是因為我詩作得好呀。
分明是狗皇帝垂涎我的家世,想為自己么兒弄個免死金牌。
不巧,我就是那個免死金牌。
他這聖旨,沒把我害得太慘。
坊間傳聞宣王從小體弱多病,為讓宣王活命,在他剛滿歲時,就被送去皇覺寺修行,直至及冠後回京。
回京後,宣王一心向佛,心無雜念。
抱著夫妻相敬如賓的想法,我歡歡喜喜地接了聖旨嫁過去。
洞房花燭夜,對外不食人間煙火、清心寡欲的宣王叫了一晚上的水。
我被他烙煎餅似的左翻右翻,雞鳴才得以閉眼。
第二日進宮請安,我哈欠連天。
皇后緊皺眉頭,給我準備一馬車補品。
起先我還安慰自己,男人嘛,剛開葷,新鮮幾天沒啥的。
誰知這宣王就像個牲口似的,不帶停歇。
不到一月,我就被他弄得面黃肌瘦,精神萎靡。
萬般無奈下,我提出給他選側妃,讓幾個姐妹分分我的苦。
宣王本還笑著的臉陰鬱不少,黑著臉拒絕:
「哪有剛娶王妃一月就納侍妾的,不成。」
我忍了。
三月後,我忍無可忍,再次提出。
宣王臉黑透了:
「王妃好大的膽,居然敢把本王推給別人!」
說完,捏起我的下巴,在我唇上肆虐,一夜旖旎。
一年後,我的肚子毫無動靜,皇后娘娘開啟催生模式。
宣王知曉後,氣衝衝地進宮一趟。
回來帶了一馬車的壯陽補品。
一回府他就溜進廚房,一邊熬湯一邊奸笑:
「人生苦短,及時行樂。」
那夜,我又一次被迫失眠。
真的,我討厭一切補湯,一切!
三年後,我肚子依舊毫無動靜。
這次皇后娘娘不催了。
趁宣王被皇上派出京辦事時,她直接讓嬤嬤領著兩個如花似玉的姑娘來。
她老人家知道自家么子脾氣,打算來個先斬後奏。
我在王府百般無聊,沒事就找這兩姐妹閒聊。
聊久了,我們仨真成了好姐妹。
閑來無事我還把宣王這些年收羅的一籮筐避火圖分享給她倆。
兩大姑娘未經人事,看得面紅耳赤,羞赧不已。
辦完事回府的宣王大聲嚷道:
「王妃,我又搜羅了不少避火圖,今晚我倆觀摩觀摩……」
話還未說完,他就看見我與兩容貌絕佳的女子在打葉子牌。
兩人見王爺回來,忙不迭地下跪請安。
站在門外的宣王倒退三步,捏著鼻子讓他身後的侍衛把兩女子架出府。
待人走後,他遞給我一個幽怨的表情,又把手中抱著的避火圖全扔給我,氣衝衝地出府了。
也不知他如何與皇后娘娘說的。
那次後,皇后娘娘再也沒插手宣王府的事,子嗣的事也閉口不提。
鬼知道我多想皇后娘娘能硬氣點。
能有幾個姐妹替我分享宣王用不完的牛勁。
但皇后娘娘不中用啊。
-2-
回憶往事的我被熟悉的詩詞聲打斷。
剛還在我身邊坐著的族妹已上臺寫詩。
說熟悉是她作的詩,恰好是我上一世春日宴作的那首。
ṱų₊待人念完後,族妹朝我挑釁一笑。
詩剛念完,一群夫人小姐們就拍手稱好。
「不愧是謝家女,一出手就是絕句。」
「是啊,聽聞臺上這位還只是謝尚書的侄女。」
「謝世一族不愧是百年世家,小輩們個頂個地優秀。」
夫人媳婦們高聲讚歎。
族妹羞澀一笑,鞠躬受了。
那神情,那動作,和我前世一模一樣。
見她如此行徑,我直犯噁心。
東施效顰就算了,還把我那首詩拿了出來念。
想上天路別拿我當墊腳石啊。
我氣得不行,但心中另一個想法「突」地冒了出來。
既然她冒領詩詞,何不將錯就錯?
今日她出盡風頭,我便可以趁著這個機會逃啊。
逃出京去邊關救快瘸腿的大哥,還能逃脫宣王那牲口的魔掌。
再不用被人強行喂大補湯,也不用整日精神萎靡,做啥都提不起精神。
說幹就幹,我借著如廁的理由帶著幾個丫鬟溜走。
剛出院就聽見與上一世相同的話。
「詩不錯,有賞!」
說話的是閑來無事跑來溜達的皇上說的。
他在,宣王就在,跑!
侍女綠蘿喘著粗氣:
「小姐,您幹嘛跑了呀,長臉的機會您就讓給三房姑娘?」
沉穩的紅葉訓斥她:
「休得妄言,小姐如何做,我們做奴婢的聽著便是。」
綠蘿氣不過,但又不敢和紅葉頂嘴,氣鼓鼓道:
「那小姐,您這是要回府?」
我點點頭,跑得飛快:
「回府,出京去邊關找大哥。」救大哥!
紅葉一聽就皺眉:
「不可!」
綠蘿翻了個白眼:
「紅葉你怎麼回事?你剛才還說聽小姐的。」
紅葉臊紅了臉:
「婢子,婢子認為此事應當告知老爺、夫人。」
告知個屁,告知後我就出不了京。
沒有一個世家能允許府上未出閣的姑娘有如此離譜的想法。
就算有,也得扼殺在搖籃裡。
以我前世對皇帝老頭的瞭解,他絕不可能把族妹賜給宣王。
族妹的爹是個末流小官,娘出自商賈之家,壓根護不住宣王。
只要我還在京城,這個婚,他遲早是要賜的。
皇上想做的事,沒有理由都會找出理由。
現在天時、地利、人和,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待我跑出京,兒奴皇帝定不會將我賜婚給宣王。
他可不會讓么兒娶個離經叛道的正妃。
回府後,看家的青柳一聽我要去邊關找大哥,高興得直蹦。
「奴婢好多年沒見著大公子和大哥了。」
青柳的大哥在三年前隨我長兄去了邊關。
一別數年,再未回京。
我看了眼她們仨。
紅葉擅長管家理事,綠蘿喜好鑽研廚藝,青柳會武會醫。
這仨,誰我也離不得。
紅葉百般不願意,但架不住青柳和綠蘿會說道。
一刻鐘後,我們四人鬼鬼祟祟地出了角門。
青柳作小廝打扮,從後院趕了輛馬車。
待我們都上馬車後,青柳長鞭一揮,府門越來越小。
-3-
我們匆匆地趕到城門口就被守城兵攔住。
青柳拿出路引,卻被那人捏成渣渣。
青柳氣急,氣咻咻地和他理論。
車外的吵鬧引起紅葉注意,她下馬車勸和,一下馬車她就沒了動靜。
綠蘿死死地護住我,不料一個黑衣男子闖進馬車,一把將綠蘿拽出馬車。
光天化日下打劫?
我正欲下馬車看是啥情況,車簾就被人掀開。
魂差點給我嚇沒。
進馬車的正是本該在春日宴和皇帝溜達的宣王。
年輕俊俏的宣王咬牙切齒地指著我:
「天殺的,我就知道你這沒良心的要跑!
「本王全部的力都使給你,你說本王是鐵牛!
「你怎滴這麼狠心,怎滴這麼狠心?」
越說他眼眶越紅,一滴眼淚就這麼猝不及防地掉了出來。
我最見不得他流淚。
多年的習慣讓我忍不住上前抱住他。
宣王抽噎道:
「臨死前你還說再不願遇見我,本王就不如你願。」
我頭疼得不行。
這咋回事,重生還帶拖家帶口的嗎?
夫妻十多載,宣王對我瞭若指掌。
他掙脫我的擁抱,眼眶紅紅地控訴:
「臨死前你居然說不和本王合葬。
「本王就不聽,本王還要抱著你一起葬。」
所以,我死後不僅和他合葬,我還和他待一個棺材?
死了還不放過我嗎?
但我現在不敢抱怨一句,生怕他哭得刹不住腳。
「反正不管如何,你不准丟下本王。」
我強硬地轉頭不看他。
這狐狸的眼淚,最會迷惑人了。
丟肯定是要丟的,這不丟不行呀。
夫妻十三載,除了我來葵水,他就沒幾天消停的。
田都被犁壞了。
還有那各種大補湯,我是一點不想喝。
上輩子喝了一輩子補湯也沒個後。
每次參加宮宴看別的王妃身後跟著一串孩子,我羡慕得緊。
晚間給宣王說想有個孩子。
他就雙眼放光,說立馬給我子子孫孫。
勞累一夜,子子孫孫沒少給,但沒一個有用。
我說他光播種不發芽。
他說子子孫孫心疼我,怕我受難,索性就不發芽。
不管我說啥,他都有理反駁。
後來我倦了,想著過繼一個宗室的孩子繼承王府。
過繼的風聲剛一傳出去,齊王妃就帶著嫡次子來拜訪。
缺心眼的齊王一上朝就和宣王吹噓自家王妃帶著嫡次子去宣王府商談過繼之事。
這下可捅了馬蜂窩。
宣王將手中的笏板往齊王頭上一扔,朝也不上了,一出宮就騎馬往王府奔。
這邊孩子還沒向我磕頭呢,宣王就將孩子扔了出去,也不顧他人在場,抱著我就是一頓號。
齊王妃尷尬不已,順著牆角溜出去,抱著孩子就跑,像身後有狗攆一樣。
「你若想要孩子,本王就是你孩子。
「本王不管,本王不要別人分我的寵。」
我被他鬧得再也沒提過過繼一事。
此後,京城內盛川,宣王至情至聖。
宣王妃多年無子,王爺也未曾納妾。
我成了京城夫人媳婦們的眼中釘、肉中刺。
宣王成了夫人媳婦們心中的白月光、朱砂痣。
-4-
「我想有個孩子。
「特別想有。」
想多一個人去愛你。
宣王嘴一癟,又要哭。
我慌忙捂住他的嘴。
「不准哭!
「再哭我這輩子就是絞了頭髮做姑子也不嫁給你。」
宣王眨眨眼,努力地憋回眼淚。
一眨眼,眼淚全流了出來。
他「嗚嗚嗚」地狡辯,狡辯不過就用舌頭舔我手。
我臉紅得一下紅個徹底,慌忙將手抽出。
老流氓意猶未盡地舔舔舌頭。
「王妃不管啥時候都香香的。」
我面無表情地陳述:
「哎呀,如廁時忘了洗,王爺應當不介意吧?」
宣王悄悄用衣袖抹舌頭,嘴裡還不老實:「王妃不管Ŧũ̂ₜ做啥,本王都不介意。」
說著說著,他的手就開始不老實地往我臉上摸。
快摸到我臉時,馬車車簾突然被人掀開,青柳揮著馬鞭進了馬車。
一鞭子抽在宣王那只不老實的手上。
「好你個登徒子,竟敢欺辱我家小姐!」
青柳最是護主,又不怕死,上一世沒少以上犯下。
宣王被她陰陽慣了,有些怵她。
但現在不行,我不是宣王妃,沒資格管宣王。
青柳氣得不輕,還待再抽。
我趕緊攔下。
青柳被我攔下,氣咻咻地嚷道:
「小姐您也忒好脾氣了些。」
我哄著她:「這人是宣王!宣王!」
青柳怔愣,不信。
「怎麼可能呀,小姐,您絕對是認錯了!
「世人都道宣王清心寡欲,從不近女色。」
她指指宣王:
「您看看他,活脫脫一個登徒子,怎麼可能會是宣王?」
嗐,不得不說這傳言誤人。
青柳有些愧疚地扭過頭:
「奴婢打得有些重,都把這登徒子打哭了。」
順著青柳的目光,我往後一瞧。
可不咋滴,縮在角落的宣王默默卷起衣袖,露出馬鞭抽得紅腫的手臂,眼淚不要錢似的往下落。
美男落淚,美出天界。
約摸是察覺到我們在看他,剛才還登徒子模樣的宣王委委屈屈地說:
「無妨,是本王唐突了謝小姐。
「本王只是見到心悅之人情難自禁,還望謝小姐勿怪。」
天殺的,讓人心軟別用綠茶這招呀!
這一番話,既告了狀,又訴了苦,還正了名,最後還聊表心意,一石四鳥。
青柳被嚇得雙腿跪倒在地,不斷告饒。
我於心不忍,準備去包袱裡拿藥給宣王抹。
宣王從懷裡抽出手帕抹淚,速度極快地起身,一分贖罪機會都不給我留。
他正色道:「起來吧,本王不怪你,你保護你主子無錯,今日種種都是本王的錯,本王給謝小姐賠個不是,還望小姐海涵。
「路引我派人給謝小姐重新備好,另派幾名暗衛暗中保護你們。」
說著,他解下腰間玉佩:
「若無銀錢,可憑此玉佩,去萬財錢莊取用。
「本王祝謝小姐一路順風。」
說完,他一點不留戀,大步流星地走出馬車。
可惜馬車窄小,只得弓著背走。
模樣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我心早就軟得一塌糊塗,忙阻止:
「若王爺無事,可一路去領略邊塞風光。」
剛還走得決絕的腳步頓時停頓,有些委屈的聲音傳出:
「謝小姐說不願再見本王。」
「那是氣話,王爺風光霽月,怎會不願呢。」
「當真?」
「當真!」
「這可是你親自說的!」
「嗯,是……」
是個鬼啊,我又被他帶偏了。
只怪我道心不穩。
宣王笑得像個二傻子。
青柳氣得跺腳:
「小姐!孤男寡女一同前行,您這是多想不開啊!」
宣王似有所指地挽起衣袖,青柳一跺腳:「哎,奴婢奴婢……」
我搖頭失笑。
傻丫頭,你怎麼鬥得過活了兩輩子的狐狸呀。
-5-
有了宣王加入,我們一路暢通無阻。
爹娘派來的人不僅不阻攔,還隨我一同去邊關。
美其名曰是去邊關看大公子,實則是讓這些人防著宣王。
也就是宣王不近女色的名聲在外,才讓爹娘沒太擔心。
若換作他人,早就將我綁回京了。
他們大錯特錯,宣王是最近女色的!
他常白日宣淫。
宣王得意洋洋的,騎馬與我的馬車並行:
「謝小姐,今日下午到吉城,謝大公子親自來迎。」
我嗤道,小人得志。
上一世大哥是我在成親後回的京。
回京第一件事就是瘸著腿來王府見我。
一見我哈欠連天,精神萎靡,氣得和宣王切磋一天的武。
那天傍晚,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宣王被侍衛們抬了回來。
皇后心疼得不行,沒少暗戳戳地指責我。
宣王哼唧著說是自己不自量力,非得和大舅子比武。
皇后心疼得嘞,恨不得日日守在自己么兒身邊。
半月後,他輸給瘸子大舅子的事全京城人都知曉了。
向來不要臉皮的宣王罕見地要臉了。
他的傷本來休養個半月就全部好了,他非得待在王府三月不出門。
這可苦了我。
往日他白日上朝,我還能樂得清閒。
這三月是日夜不停歇。
真不知他哪裡來的牛勁。
我笑他不知節制。
他說他禁了二十年的女色,合該把以前的補回。
行吧行吧,我當替大哥賠罪。
畢竟人家傷好後,第一時間就趁夜去賢妃宮裡鬧醒了皇上,讓他那皇上爹別怪罪大哥。
皇上被他擾了興致,拉著他探討了一夜人生。
第二日,他帶著一堆補品回府,見天熬給我喝Ŧũ̂ₙ。
不得不說,那些補品喝了後,我精神確實好了不少。
大哥去邊關前,再也沒找到理由和他切磋武藝了。
-6-
剛到城門口,青柳就大聲請安:
「大公子安好。」
紅葉替我戴上帷帽,我被綠蘿扶下馬車,向大哥行禮問安。
宣王早在進城前一刻就回他馬車換了皇子服。
此時他正雄赳赳氣昂昂地坐在馬背上。
這記仇的狐狸。
大哥領著一眾士兵朝宣王行大禮。
宣王結結實實地受完禮後才微微點頭:
「平身,辛苦眾位將士,本王出城前帶了些糧草和棉衣,不日就將送達。」
大哥和士兵們看向宣王的眼裡冒著星光。
那是敬佩和信服。
我信他個鬼。
臨時打主意來邊關的他,怎麼可能安排了糧草之類的?
多半是為了爭一口氣,寫信回京讓人準備的。
畢竟上輩子大哥臨死前都看他不順眼。
他這是找準時機,先下手為強。
先在大哥面前留個好印象,之後拐他妹時才不會被打得太凶。
問完宣王后,大哥不贊同地看向我:
「大妹,你忒大膽了些。
「姑娘家家,又不會武,真不知哪來的膽子跑來這裡。」
當然是為了救你。
我靦腆地笑笑不回話。
大哥最寵我,說兩句就說兩句,又不會真把我趕回京。
馬背上擺架子的宣王乾咳幾聲:
「謝副將,帶路吧。」
「是,王爺。」
大哥應答後,先將我扶上馬車再騎上馬背,揮動馬鞭往前帶路去將軍府。
宣王跟在他身後,我這輛馬車則走的另一條道去大哥的住所。
大哥是夜間回來的,背後背著喝醉了的宣王,累得滿頭大汗。
我一聽見消息就跑去堂屋。
大哥將東倒西歪的宣王放在軟榻上。
「王爺一杯就倒,瞧著小臉紅的。」
我移步不前。
詭計多端的老流氓,居然裝醉。
大哥不清楚宣王的酒量,我還能不清楚?
他哪裡是一杯就倒,他是千杯不醉。
紅臉?他一喝酒就紅臉。
以前沒少借著裝醉調戲我。
「大哥,借一步說。」
我話是對著大哥說的,目光是瞄著宣王的。
裝醉的他指尖亂點,他一心虛指尖就亂點。
「把王爺放在這裡,不妥吧?」
「妥得很,他身邊伺候的人又不是吃白飯的,你還用操心這個?」
大哥被我說動,起身欲走。
宣王一個轉身,手緊緊拉著大哥衣袖,呢喃道:
「謝兄,一見如故,再幹一杯。」
大哥為難地看著我:
「要不就在這裡說吧?王爺醉得不省人事,也不好將他放在別處。
「今日將軍大擺宴席給王爺接風洗塵,結果王爺一直拽著我不肯放。」
他當然拽著你不肯放,萬一你跑了,他不就在將軍府落單了?
大哥你個傻白甜,他就是想跟著你回來啊。
這一路上,三個丫鬟和府中侍衛把我護得緊,宣王別說碰我一根毫毛,就是見也沒見著我幾面。
他每每想找藉口湊近我,都被紅葉的於理不合、青柳手中的銀針勸退。
好不容易到了邊關,又給他扔去將軍府,他能答應才怪。
當然,這些不是我自誇,完全是宣王給我的底氣。
-7-
「近些日子,大哥注意身體。」
大哥詫異:
「咋啦?我今日吃了八碗飯,比武打贏了一堆士兵,身體好得很。」
這……我應該如何委婉地告訴大哥,他過段時間會瘸腿。
總不可能說我重活一世吧?
真要說了,我怕大哥拉著我去驅邪。
他迷信得很。
「謝兄,再來,再來。」
宣王又是一吆喝。
「怕啥怕,有我呢。」
我白了他一眼,裝醉就算了,還逞什麼能ť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
你要出事,大哥別說腿瘸了,腦袋估計還得搬家。
世人誰不知道,宣王是宮裡三大巨頭的心尖寵。
大哥頭搖成撥浪鼓:
「夜深露重,今夜我照顧王爺,你先去歇息,有事明日再說。」
我猶猶豫豫地回到自己房。
紅葉早就備好水等我沐浴。
沐浴完後,紅葉將衣衫拿去洗,綠蘿幫我穿好衣衫替我絞幹頭髮,青柳幫我鬆快鬆快筋骨,我則借著燭火看話本。
好不愜意。
第二日我是聞著肉香味醒的。
睜眼一瞧,宣王正坐在軟榻上對著我啃雞腿。
睡迷糊的我以為還在上一世,習慣性地喚著王爺名諱:
「懷鈺,不可頑劣。」
宣王張著嘴,雞腿落在被褥上,對著我就是個熊抱。
「你還是心悅ẗūⁱ我的,對吧?還記得我們的點點滴滴。」
我被他壓得瞬間清醒。
現在我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呢!
他個老,是怎麼溜進來的!
青柳哪裡去了!紅葉哪裡去了!還有綠蘿呢!
他手裡拿著的雞腿,分明就是綠蘿做的!
「你給我起來!」
我奮力抵抗。
宣王左搖右搖地抱著我撒嬌:
「人家不嘛~」
雞皮疙瘩起了一身的我吼道:
「來人!來人!」
王爺賤兮兮地笑:
「你叫吧,叫破喉嚨都沒人來~
「今天你必須得給本王抱。」
強的說不通,我開始循循勸他:
「王爺,如今我倆男未婚女未嫁,你這樣會有損我名聲的。」
王爺掙扎了幾下,還是起了身:
「說得也是,本王還未找父皇要賜婚聖旨呢,等著,以後本王加倍地還回來。
「你放心,本王忍得住,為了你名節,本王要忍到成婚那日!」
您可真是忍者神龜啊,這麼能忍,咋不憋死你呢?
謝家雲雅這一世要雲遊四海,才不要被天天烙煎餅。
「王爺,您何必逮著一隻羊薅呢?何必重複吃一盤菜呢?」
這個話題是他的雷區,一說必炸。
「哼!」「砰!」
輕哼一聲,宣王被我氣跑了,跑著跑著被門檻絆倒摔了一跤。
這一摔倒是把他腦子摔回來了:
「差點忘了找你幹嘛,大舅哥受傷了。」
我心一驚,大哥受傷了?
-8-
心中忐忑不安。
我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衫,拿出裝滿藥的小箱子就出門。
宣王在外等我同行。
怎麼會這麼早就受了傷?
上一世大哥受傷的消息是我成婚後傳回京的。
宣王見我茶飯不思,去宮裡撒潑打滾好一頓才討了位專攻跌打損傷的太醫,到邊關給大哥醫治。
三月後,太醫回京,說他去得太晚,大哥的腿傷已沒法醫治。
太醫還帶回一個噩耗,青松在他去邊關Ṭű₌的那天,重傷感染而亡。
青柳傷心欲絕,往日機靈的姑娘再沒生氣。
原以為重活一世我能改變這些。
沒想到,因我重活,反而讓大哥和青松提前受傷。
眼淚模糊了我雙眸,宣王輕輕地摟住我的肩帶我前行。
「雲雅,莫哭莫哭,這次有你,大舅哥一定會沒事的。
「你和本王都在,絕不會讓他有事,對吧?」
我咬咬牙,企圖憋回眼淚。
宣王哄道:
「祖宗,莫哭了,待會兒大舅哥還以為我欺你,你想讓他腿腳不便和我切磋武藝啊?」
老沒正經的。
不過他這一番插科打諢,倒讓我心情緩和幾分。
前院鬧哄哄的,大哥嗓子都沙啞了:
「管我幹嘛,你們這群人,看看青松啊,青松血都快流幹了!
「我無妨,不就是條破腿嘛,不要又何妨。」
紅葉勸著大哥:
「大公子,莫要任性,青柳和大夫都在給青松治傷,您這傷也不小,得趕緊包紮。」
我推門而入,看到的是紅葉和綠蘿兩人正死死地壓著穿著褻褲的大哥,不讓他亂動。
青柳抖著手擦拭著青松的傷口,一滴滴淚落在青松染著血的衣衫上,血色都淡了幾分。
屋裡還有其他受傷的士兵,大多都赤裸著上身,方便軍醫醫治。
宣王臉色一變,一個轉身就想把我擋在屋外。
我用力地踩踩他的腳,沒好氣地瞪他:
「都什麼時候了,給我老實點。」
他這才委委屈屈地給我讓了條路。
我們這邊動靜不小,很快引得全屋注意。
大哥白著長臉呵斥:
「你來幹什麼?這裡都是些大老粗,你個未出閣的姑娘家……」
我二話不說從箱子裡拿出金瘡藥,對著大哥腿上的傷口處就撒了下去。
傷口處的髒汙早就被清理乾淨。
這瓶金瘡藥是御賜的寶貝,我從爹爹庫房裡偷來的。
藥效奇佳,但也真的痛,大哥疼得青筋直冒,連罵我都忘了。
給大哥撒了藥後,我又去青柳那裡。
光影被擋住,青柳下意識地仰頭望。
一見是我,剛還悄悄流淚的丫鬟撒丫子地哭喊:
「小……小姐……我大哥,我大哥受了重傷。」
我將藥箱遞給她:
「青柳,你得穩住,藥箱裡的藥只要有用你就拿來用,人命比天大。」
青柳搖搖頭不肯用:
「這些都是御賜的傷藥,奴婢的哥哥哪能用這些。」
我直接打開藥箱。
「青松是我大哥的救命恩人,也就是謝家的救命恩人,有什麼能不能用,你只管用。」
大哥不鬧騰後,綠蘿和紅葉就放開他走了過來,和我一同勸青柳。
「青柳,你放心用。」
青柳點點頭:
「小姐大恩,青柳一輩子也報不完。」
「別廢話,救人。」
藥箱裡的藥都是御賜的,全是我臨走前從爹爹庫房裡偷來的。
青柳先將止血散撒在青松傷口處,又挑選出幾種藥材遞給綠蘿,請綠蘿幫她熬藥。
我從藥箱裡拿了瓶金瘡藥遞給軍醫,讓他給受了傷的士兵們撒點。
軍醫摩挲半天,感歎一句:
「這是御賜的金瘡藥?」
「嗯,箱子裡還有不少,你用完了直接拿取便是。」
「小姐大恩,我……」
老軍醫嘮嘮叨叨,半天沒說話的宣王呵道:
「囉囉嗦嗦像個娘們一樣,過幾日一車的這藥都會ẗų₀送來,你拿來沐浴都夠你洗一年的。」
軍醫這才不敢吭聲。
「大妹,事忙完就出去。」
哼唧半天的大哥啞著嗓子趕我。
宣王沖我一挑眉,連拉帶拽地把我拉出去。
走遠了還能聽見士兵們的說笑聲。
「有點傷在身才是真爺們。」
老兵向新兵蛋子炫耀。
新兵蛋子疼得額頭直冒冷汗,還不忘回話。
「嗷嗚~百夫長說得是。」
-9-
御賜的金瘡藥真不錯。
受傷的士兵們不過歇了三日就開始練兵。
我作了個小弊。
上一世我跟著青柳學醫,無意中發現提煉後的白酒可以止炎。
我照搬上一世,提煉出不少給他們止炎。
大哥每次都痛得打滾。
但好在塗抹後傷口並未發炎。
他腿上深可見骨的傷口慢慢癒合長出新肉,又癢又痛。
青柳她們仨忙著照顧昏迷的青松,無暇顧及我。
宣王見縫插針地在我和大哥面前刷存在感。
大哥從最開始的震驚到現在的漠視。
不僅如此,他還坦然地指使宣王做這做那。
疼瘋了還喚宣王名諱。
「懷鈺,懷鈺,給我拿點酒抿一口止痛。」
宣王此時就會放下在做的事,屁顛屁顛地去給大哥倒酒。
還會將杯口遞在大哥唇邊,讓大哥抿一口。
不得不說,他倆是真恩愛。
青松昏睡了整整十日才醒。
大哥拍著他的肩膀誇:
「好小子,豔福不淺,三個丫頭日夜不歇地照顧你,你家公子我都沒這福氣。」
青松虛弱地朝著大哥笑:
「承蒙公子不棄。」
大哥又輕輕地拍了下青松肩膀。
「歇會兒吧,養足精神,繼續做你家公子的左膀右臂。」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出屋。
我打眼瞧著,大哥眼眶紅了。
宣王在我身旁酸溜溜:
「他為他哭了,男人還是能哭的。」
我悄聲回他:
「你吃味了?」
宣王詫異:
「腦袋瓜想啥呢,我要吃也只吃你的呀,我就告訴你,男人是能哭的。」
呵,能哭是能哭,可不帶你這樣的,一說不過就哭啊。
-10-
青松醒來後,紅葉和綠蘿就不方便去照顧他了。
她倆整日跟著我,宣王又沒機會接近我了。
可把他委屈壞了。
逮著機會就說紅葉綠蘿壞話。
「紅葉還是一如既往地會念經,趁早給她送去尼姑庵,讓她天天念。
「綠蘿那小丫頭最聽本王話,現在防本王跟防賊似的,嘖嘖嘖。」
我沉默。
出嫁後,為人沉穩可靠的紅葉成了我的管事娘子,自梳後,更是囉唆。
宣王在房事上不知收斂,把我折騰得不輕,紅葉心疼主子,沒少勸誡宣王。
又慫又倔的宣王氣得牙癢癢,又不敢對紅葉亮爪子。
至於綠蘿,那完全是兩個吃貨對了味。
我出嫁沒兩年,綠蘿就嫁給宣王的貼身侍衛。
綠蘿一手好廚藝,常給她夫君開小灶,宣王每次都蹭吃蹭喝。
宣王還招綠蘿做他酒樓的大廚,衣食父母,綠蘿能不聽他話嗎?
接近不了我,宣王用照顧我病患大哥的由頭,有事沒事就往軍中溜達。
沒多久,軍營裡傳出謠言,宣王和軍營裡新來的醫女有了首尾。
謠言,絕對是謠言。
宣王怎會?
雖心裡想的他不會,但我仍抱著不清不楚的想法,混去了軍營。
當然,走的不是正道。
軍營裡除了醫女和軍妓,別的地方鮮少有女子。
我要去拜師,拜軍醫為師。
先和軍醫通了氣,我再和青柳女扮男裝地進了軍營。
入帳後,軍醫先對我鞠躬。
「小姐上次提供白酒提煉的方子,救了不少士兵,在下還未感謝小姐,哪敢收小姐為師,互相切磋,互相切磋。」
老軍醫死活不肯收我為徒,我只得作罷。
我倆每天鬼鬼祟祟,宣王和大哥出發後我倆才出門,他倆回來前我倆就得回。
第三日,我終是見著了軍中的醫女。
喲,還挺熟悉。
這不是上一世我大哥的侍妾嗎?
上一世青松感染而亡後,她哭得比青柳還傷心,一個勁地怪自己醫術不佳,害死青松。
大哥腿被她治瘸後,她愧疚不已,願一輩子照顧我大哥,不離不棄。
傻白甜大哥感動不已,說自己已是廢人一個,不願她跟著自己受苦,一直沒碰她。
她捂著大哥嘴說,此生不渝,大哥有個好歹,她立馬殉情。
殉個鬼的情。
大哥死後,她第一個跑路,跑前還傷心地說要為我大哥報仇。
報個屁的仇。
第二年西涼國王爺來朝貢,隨身跟著新納的側妃,正是我大哥昔日的侍妾。
此女子心機了得,不得不防。
只一眼,她就知曉我和青柳是女子。
在男人面前賣乖的她開始擠對我和青柳。
我一概不理,當她放屁。
但她犯賤啊。
我不惹她,她惹我。
摔倒在宣王腳邊,梨花帶雨地說新來的藥童看不上她。
我和青柳頭也不敢抬,就怕被發現。
宣王「哦」了一聲,一蹦三尺遠,嗤道:
「她連本王都看不上,憑什麼看得上你?
「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你能和本王比?她看不上你不是很正常嗎?」
露餡了。
完了,他要開始開啟嘴炮模式了。
醫女眼睛瞪得溜圓,滿眼不可置信。
宣王眼角一翹,嘴唇輕啟:
「本王看了你一眼,你就傳我和你有了首尾?這也太侮辱本王眼光了吧?你這樣的,成千上萬個本王也看不上!
「也不去河邊照照,你配不配得上?」
醫女氣得胸脯直喘,不敢惡言一句。
「滾吧,別讓本王見著你。」
他一揮手,身後跟著的士兵聽話地押走醫女。
待人走遠後,他嘴巴都要翹上天了。
「雲雅,你吃味了是吧?是吃味了吧?」
我氣得跺腳,轉頭就跑。
我這個傻子,這麼簡單的套都鑽。
宣王在後面緊追:
「哎呀,雲雅,雲雅,別跑太快,這裡路不平。」
烏鴉嘴,他一說完我就摔了一跤,腦袋正好磕到石頭。
摔得我眼冒金星,暈了過去。
-11-
這一摔不得了,摔得我記住了上一世所有事。
大哥是被他侍妾下慢性毒害死的。
我是被族妹下毒害死的。
明明知道那杯茶有毒,我還是喝了。
毒藥來得猛,我甚至沒痛苦幾個時辰。
為什麼要喝呢?
或許是查出大哥死亡的真相,卻無法報仇,心中鬱結。
也或許是從族妹那知道宣王心中有個白月光,白月光還是他在寺廟裡識得的。
也或許是爹娘白髮人送黑髮人,一夜白頭,娘親一蹶不振,爹爹無心仕途。
真相太讓人揪心。
我重活後全忘記了。
只記得要遠離宣王,救回哥哥。
這一摔,把這些記憶全給我摔回來了。
我猛地吐了一口血。
旁邊候著的紅葉有條不紊地用手帕擦拭著我的唇角,又將一杯溫水遞在我唇邊。
綠蘿咋咋呼呼地出門叫著:
「小姐醒了!」
宣王頭髮淩亂地沖了進來,抱著我不撒手:
「雲雅,雲雅,你終於醒了,我我我……我快被大舅哥逼瘋了。」
我使勁地推了幾下他,推不動。
冷冰冰地問他:
「畫像裡的人是誰?」
宣王鬆開我,半晌才道:
「你想起來了呀?禿驢也不靠譜啊,這點事都辦不好。」
我冷冷地看他一眼。
宣王抖抖肩:
「別這樣嘛,畫像裡的人就是你!就是你!」
我「呸」他一口血。
放什麼屁。
我從未去過他待的那個寺廟,那畫像裡和我八分像的小丫頭怎麼可能是我!
「你是不是忘記了,你大哥初一十五都會去寺廟。」
他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了。
大哥八字輕,爹娘怕他夭折,每月初一十五都會帶他去皇覺寺住一夜。
而我和寺廟反沖,每次一去准風寒,所以爹娘不帶我去。
「你大哥小時候認我做小弟,常拐帶我下山。
「他常誇你是世間最好的妹妹,我也覺得是。」
說完,他羞紅著臉說:
「你小時粉肉團子一樣,捏捏你的臉,你臉上就有印。
「有次被你大哥發現我偷偷跑下山看你,他就開始防備我,不讓我再見你。
「我氣不過,就偷了他畫的你畫像。」
快扭成麻花後他才說:
「那是本王第一次做賊。
「後來,我學會了畫,每年都會畫好多你。」
我腦子一轉,想起他說的什麼禿驢。
「說說吧,禿驢怎麼回事?」
他避開這個話題,正色道:
「我讓人審了醫女,她是敵國探子,順著她的線,揪出不少探子。
「套完秘密後,我讓人偷偷給她喂了百日散,又讓人把她風風光光地送回敵國。
「還有你族妹。」
說這話時,他眼中迸發出深深恨意:
「和齊王攪和上了。」
我被他思想帶偏,順著他的話說:
「殺人於無形,你一向拿手。」
醫女被風風光光地送回敵國,又被喂了百日散。
就算不被敵國人殺死,百日後也會氣絕而亡。
好一賤招。
我死前,齊王膝下三子三女,三子皆是齊王妃所生。
三女都是齊王侍妾所生,有的是早產,有的是難產。
三個生了子嗣的侍妾,都沒活下來。
齊Ŧű⁹王妃心機深沉,齊王又缺心眼,喜新厭舊,族妹日子不好過啊。
「估摸著我們回京,就能聽到你族妹喪命的喜訊。」
「我們何時回京?」
「快了。」
宣王難得在我面前正色。
-12-
狗東西,狗皇帝。
誰能想到,賜婚聖旨能追到邊關來。
說什麼巾幗不讓鬚眉,什麼英雄難過美人關。
一堆破理由,總之就是「賜婚」二字。
宣王笑得一臉明媚:
「還是父皇懂我心意。」
內侍諂媚地遞給我和宣王一人一封信件。
信是皇帝親筆寫的。
一張欠條。
那次宣王拿來的物資,快把整個皇宮的金瘡藥搬空了。
皇帝吹鬍子瞪眼地給他準備。
他老人家耍潑皮,我不和他么兒成婚,就讓我還他銀錢。
一車御賜的金瘡藥,那東西比黃金還貴,把我分成塊賣了也還不起啊。
還不了錢就成婚唄,還能如何?
「這輩子,我想要個孩子。」
「可……可以……但你不能把對我愛分給孩子。」
「成交!」
「本王就說你心悅本王!」
番外 1
本王才不承認第一次自瀆是對著王妃畫像來的。
本王也不承認見著王妃本王就走不動道了。
師父說一眼萬年。
本王見王妃,就是一年萬年。
恨不得將王妃融在我身體裡。
嬌嬌軟軟的王妃讓人如何不愛。
就是王妃老愛讓我納妾。
本王就納悶了?本王為何要納妾!
本王心裡只有王妃,只要王妃。
師父收養一堆棄兒, 他說都是佛選中的人。
本王問為何。
師父說在世人眼裡,他們是不祥的, 一出生就克死自己娘親。
念念叨叨地說女子生產不易。
小時本王不明白。
聽過太多後本王怕了。
才不讓王妃受這個苦。
本王日日喝藥, 就怕王妃中招。
一堆人催本王要孩子。
本王一則不想王妃受苦,二則不想有小孩讓王妃分心。
說本王自私也罷, 說本王偏執也罷。
反正王妃只能愛我。
母后哭著鬧著說無後為大。
我喝藥多年,早就沒了子嗣緣。
太醫被我封口,對母后說這是天生的。
母后捏著佛珠懺悔, 後悔當年將我送去寺廟, 絕了我的子嗣緣。
自從本王發現一哭王妃就會心軟後。
本王天天往衣袖裡抹薑汁。
別說,輕輕一揉眼角, 眼淚就出來了。
百試百靈。
王妃吐著血說下輩子不願再見我。
我明明沒有用衣袖揉眼睛啊, 為什麼哭得看不清王妃。
本王將毒死王妃的人千刀萬剮後,去了寺廟贖罪。
都怪本王。
一向不守規矩的師叔敲我的頭。
「癡兒,隨我前來。
「紅顏薄命遇長命百歲,在劫難逃。
「念你如此癡情, 貧僧用畢生修為祝你圓夢, 但得取你三十載姓名,去救該救之人, 你可願?」
「願, 但本王只想讓她記住快樂的, 忘卻痛苦的。」
我腦中一片混沌, 瘋狂地點頭。
腦中一熱,我回到了春日宴那天。
就是今日,我找了個藉口讓父皇賜婚,今日我也要如此做。
王妃呢?為何念詩的是害死王妃的人。
莫非她也?
那王妃也有前世記憶?
糟了, 王妃要跑。
追!
想擺脫本王,做夢去吧。
番外 2
成婚後, 懷鈺就帶著我去遊覽四方。
山川五嶽、江河海流的景色全領略個遍。
兩年後, 我生下一個翻版的我。
宣王愛不釋手,天天抱在懷裡不鬆手。
大了點的淮安長得像我,性子卻和他爹一模一樣。
動不動就撒嬌哭鬧。
宣王一顆慈父心, 在淮安五歲後就被磨乾淨了。
他見不得小兔崽子和他爭寵。
淮安小短腿撲騰得厲害,一個勁地想往我懷裡鑽。
宣王一個提溜,把他丟給青松。
紅葉和青松是去年成了婚。
紅葉剛懷上不久,青松父愛氾濫,王爺讓他提前體驗當爹的樂趣。
淮安的是三個丫鬟帶大的, 沒了我他還有紅葉姑姑,非常爽快地去了紅葉姑姑家。
愛纏人的淮安纏著紅葉不放,青松剛萌芽的慈父心差點給他纏沒。
青松笑吟吟地哄著淮安去青柳家。
淮安怕青柳的銀針,不敢靠近青柳。
綠蘿去青柳那裡串門, 把淮安拐去她家。
她家有兩個還未滿歲的皮猴,正是鬧騰的時候。
淮安本就不是個做哥哥的料。
一見兩個小崽子哭,他哭得比小崽子還大聲。
綠蘿哄了這個哄那個。
好不容易哄好, 淮安揪揪這個頭髮, 又捏捏那個臉, 兩崽子又開始哭鬧。
綠蘿不得不將淮安送回來。
淮安抱住我的腿不鬆手。
兩隻大眼睛眨呀眨:
「娘親,淮安想和娘親睡!」
剛沐浴完準備烙煎餅的宣王在屋裡大吼:
「不行,有他沒我!」
我疲于應付, 將淮安扔給宣王。
「哄睡著才准上床。」
宣王認命地去哄淮安。
最後淮安把他哄睡著了。
小淮安撲騰撲騰地脫光自己衣衫跳上我的床。
「娘親,抱抱!」
狐狸都會進階啊。
青出於藍勝於藍。
一茶更比一茶香。
懷鈺,你的茶得重新泡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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