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碎小狗不心碎

竹馬發現了我腰上的文身。

兩個英文字母:xy。

正好是竹馬名字的縮寫:許業。

竹馬挑眉,不羈一笑:「還沒放下我?」

我越過竹馬,看向他身後。

門口,站著竹馬剛高考完的弟弟許亦。

-1-

竹馬高考失利,去了國外。

臨走前,他讓我好好照顧他還在上高三的弟弟。

我答應了下來,經常跑去竹馬家,給竹馬的弟弟許亦輔導功課。

又一次,許業在我給許亦輔導功課的時候打來視頻。

許業出了名的花心浪蕩,在國內的時候還有許叔叔許阿姨壓制,去了國外,就像是跳進羊圈的狼,簡直放飛天性,浪得飛起。

不出預料,螢幕那頭,許業懷裡正摟著個美式甜心。

他樣貌優越,骨相極佳。

所以就算懷裡摟著個外籍美女,也毫不突兀。

反倒格外相配。

「許亦,做作業呢?」

螢幕這頭的許亦,穿著校服,正垂眸看著數學題。

「嗯。」少年的聲音和樣貌一樣清冷。

如果說許業是一團熱烈耀眼的火,那許亦就是一潭幽深清冽的泉。

許亦將手機立在書桌上,調整了角度,讓對面的許業只能看到他鋪滿習題冊的桌面和一隻骨節分明,握著筆的手。

「有事嗎?哥。」

「沒事,宋歡呢?」

少年握筆的手頓了一頓:「怎麼了?」

「沒什麼,她都躲我好幾次了,是不是悄悄躲著哭鼻子呢?」

我冷不丁出聲:「才沒有。」

螢幕那頭,甜心抬頭向許業索吻,我聽見許業輕笑了一聲。

「國外的確開放,每天都有女生主動送上來。」

我默了默:「是嗎?」

許亦輕咳了一聲,將手移出了畫面。

螢幕裡,只有一張雜亂的桌面。

「哥,現在不早了。」

許業嘖了一聲:「就要睡了?我夜生活才剛剛開始呢。

「好吧。宋歡,讓我看看。」

我拿起手機,盯著對面。

畫面裡燈紅酒綠,應該是在夜店。

「還嘴硬呢,明明眼睛都紅了。」

許業心情大好,他盯著我,哪裡還管什麼索吻ṱū́₄的小甜心。

「宋歡,是不是想我了?我週末回國,來接我啊。」

手機翻轉,只能看到白花花的天花板。

許業的聲音更高興了:「聽到我要回去,那麼激動?」

我和許亦都沒說話。

良久,我才輕聲應了句:「嗯。」

「行了,掛了吧,你記得來接我。」

視頻被掛斷,許亦掀了掀眼皮,問我:「姐姐,還要寫題嗎?」

他是冷白皮,好看的黑眸微黯,懶洋洋地看我。

我點了點頭。

當然要寫。

-2-

許業回來那天是週五。

許亦要上學,所以只有我去了。

候機廳,我一眼便看見了那幾個熟悉的身影。

都是許業的朋友。

想來和我一樣,也是來接他的。

「宋歡,好久不見啊。」

「我就說宋歡一定會來。」

「那肯定啊,人家和許業青梅竹馬,關係好得很。」

他們笑著,我沒接話。

「我記得,宋歡是不是還喜歡過許業來著?」

這話剛說出口,許業推著行李箱出來了。

快一年沒見,他還是和以前一樣,是人群中最顯眼的存在。

是喜歡過許業來著。

高二那年,少女情竇初開。

一眼就被身邊最矚目的人給吸引。

許業啊。

入學那天就萬眾矚目。

你懂嗎?帥得和周圍人有壁。

反正那幾屆,沒人不知道許業的名字。

就算不知道,也一定聽說過他。

「一中那個超帥的學生。」

這麼一個耀眼的人,每天和你一起上學放學,痞笑著揉你的頭,事無巨細地關心你。

很難不心動的。

記得某次生理期,小腹仿佛被針紮一般,疼得我死去活來,癱在課桌上,連話都說不出來。

疼得我委屈,小聲哽咽。

然後,杯裡灌滿了熱水。

手裡被塞了一片暖寶寶。

有人輕輕摸了摸我的腦袋,溫聲道:「宋歡,我在呢。」

嗯,是許業。

……

他輕而易舉鉤住我的脖子,那張臉一如既往地驚豔。

「宋小歡當然喜歡過我。」

我對上他那雙璀璨的眸,愣了愣,掙扎開:「都多久以前的事了。」

許業看著離他半米遠的我,神情黯了黯。

但只是一瞬,很快又換上一如既往的壞笑。

「好不容易回來了,今天請大家吃飯。你們都去吧?」

他的目光落到我身上。

這句話有些多餘,仿佛是單獨問我。

我有些無奈,點頭應下。

-3-

我們去了高中時常去的那家飯店。

記得高考完,也是在這裡聚餐。

一群人翻著菜單,一副勢必要宰許業一頓的樣子。

某個被宰的人只是揚眉笑笑,然後自然而然地點了點功能表的一角,像是下意識地習慣。

「這個去掉,宋歡不吃芹菜。

「明明以前還吃,高二那年不知道怎麼就開始挑嘴了。」

他左耳掛著張揚的耳釘,眉骨立體,眼眸深邃,揉著我的腦袋道:「嬌氣。」

我笑了笑,沒說話。

吃到中途,一人推門而進:「許業,回國不叫我?」

來人如記憶中一般,依舊豔麗。

幾個人看到她,脫口而出道:「嫂子……」

許業沒否認,也沒承認。

對於感情,他向來這樣,來者不拒。

蘇晚,許業的前女友。

不對,應該是前前前女友。

「這麼巧?坐吧。」他讓服務生加了把椅子。

蘇晚坐在對面,我盯著面前的水杯發呆。

「對了,那天我刷到嫂……你了。

「好幾萬粉絲,是個小網紅呢。

「我也記得,有個作品好像有幾十萬贊吧,蘇晚你還置頂了。」

他們聊著,蘇晚笑得燦爛。

「要不要吃那個菜?」許業像是沒聽到他們在說什麼,輕聲問我。

我搖搖頭。

不用了。

不要了。

蘇晚翻出手機,笑意盈盈地看向許業:「還得多虧許業,讓我火了一把。」

螢幕上,是穿著校服的兩人。

許業眼眸深深地望向鏡頭,閃光燈下立體的五官帥得出挑。

身旁的蘇晚,伸出手去抓他的衣角,照片就定格在這一瞬間。

看到這張照片的那一刻,心像是擱淺的魚,掙扎著喘不過氣。

許業笑了笑,沒當回事。

下一秒,蘇晚的視線落到許業身旁的我。

「不對,最應該謝的人是宋歡。」

眾人的視線隨著她的話,移到我身上。

「畢竟,這張照片是宋歡拍的嘛。」

我對上她帶笑好看的眼睛,沉默。

嗯,我想想,我應該說什麼,又應該做出什麼表情,才不至於讓氛圍變得尷尬。

半晌,我抿了一口溫水,說:「不用謝。」

身旁,許業在問:「要不要給你倒熱水?」

我垂眸不言。

都說過不用了。

氣氛最終還是冷場了。

直到有人敲了敲門。

老闆認出許業這個熟面孔,送了我們一道菜,炒芹菜。

「這麼帥的客人,我肯定印象深刻。身邊那個是你女朋友吧?以前經常看到她和你一起。」

老闆指著我。

我否認:「只是朋友。」

身旁,是他熾熱的視線。

許業,看我做什麼?我說錯了嗎?

蘇晚接過了話茬兒:「謝謝你啊老闆,我最喜歡吃芹菜了。」

嗯,蘇晚最喜歡吃芹菜,而我不吃芹菜。

許業像是想到了什麼,他捏住我的手。

「宋小歡……」

他的手心很燙。

我甩開,放下碗筷:「我出去一下。」

走出飯店,許業發來消息。

【生氣了?】

沒生氣。

真的。

只是我想起,許亦放學了。

-4-

接了許亦一起回家的時候,許業正靠在沙發上,神情不算太好。

「走了怎麼不說一聲?」

我想說話。

許亦拉開校服拉鍊:「我讓姐姐去接我的。」

許亦清冷漠然,神情總是淡淡的。

說出口的話也不帶情感,只是陳述。

許業愣了愣,沒多想,啞著聲道:「行吧。」

想跟著許亦上樓,許業拉住我的手,力道不容拒絕。

「宋小歡,都不和我敘敘舊?」

我看了一眼樓梯上的許亦,默了默:「我還要給他講題。」

「過一會兒你再去給他講題,好不好?」

許亦垂眸,墨眸淡淡掃了我一眼,腳步不停。

「好吧。」

「A 大學業不是很緊嗎?你還抽空給他輔導?」許業這麼說。

我坐在和他有一定距離的地方。

「不是你讓我關注他的學業嗎?」

他很高興,挑眉道:「就那麼在乎我的話?許亦冷心冷面的,不喜歡理人,辛苦你了。」

許亦冷?不喜歡理人?

我抿唇不言。

「今天,你生氣了?」

不是生氣。

只是想起以前的事,心臟依然抽痛得緊。

「宋小歡,你不吃芹菜,是因為蘇晚嗎?」

我垂眸,心不自覺地飄。

最喜歡許業那年,他談戀愛了。

和蘇晚。

俊男美女,萬眾矚目。

記得那是向許業表白後的某一天,放學前,許業捏了一把我的臉:「一會兒跟你說個事。」

少年眼睛亮亮的,耀眼得讓我移不開視線。

許業會跟我說什麼呢?

少女胡思亂想,想了無數種可能。

在他帶著蘇晚出現在我面前的前一秒,我還在想,許業會不會對我也有那麼一點喜歡。

然後視線裡出現了許業和蘇晚。

兩人牽著手,十分登對。

少年唇紅齒白,沖我笑得燦爛:「宋小歡,這是我女朋友。」

口腔裡苦到發澀。

我掐著手,艱難揚起嘴角:「哦,這樣啊。」

蘇晚喜歡吃芹菜,那天的菜裡幾乎都有芹菜。

我麻木地咀嚼,回家後,胃裡止不住地抽痛。

想起少年溫柔的笑,一邊哭,一邊吐了個乾淨。

從那之後,我再也不吃芹菜。

「不是。」

不是因為蘇晚,是因為你。

「那你……」

話還沒說完,便被打斷。

樓上,許亦倚著扶手,神色平靜毫無波瀾,居高臨下地往下望。

這個角度看他,分外帶感。

「姐姐,還不來嗎?」

他的視線,落在我的下唇,帶著說不出的意味。

我咬唇:「馬上。」

許業拽住我,還想說什麼。

我打斷:「許業,我真的放下了。」

我以前把他當作一束光的。

如果蘇晚沒有告訴我那片暖寶寶是許業從她那兒要來的話。

我想,我還會瞞著所有人默默喜歡許業的。

畢竟他是許業。

站在那兒,我就喜歡。

但我已經沒辦法再自欺欺人了,我的光在照耀別人。

嗯,可惜,沒如果。

許業的目光帶著探究,落在我的臉上,幾次欲言又止。

最終,他扯唇笑了笑:「你放下了就好,我還怕你走不出來呢。」

他的手機振了振,我看到上面的名字。

是蘇晚。

許業看我慘白的臉,笑容玩味:「有事先走了。」

那笑容分明帶著一絲不屑。

仿佛在說:宋歡,你裝什麼,明明就喜歡我喜歡得要死。

我抬腿上樓。

房門口,許亦正抱臂靠牆等我。

他唇邊掛著一抹笑,眸中卻毫無笑意。

少年一步步向我走了過來。

淡漠的視線一一掠過我的眉眼、唇角,漫不經心道:「姐姐,你們有那麼多話要說嗎?」

-5-

許亦的話還沒說完,我一頭栽倒在他懷裡。

小腹陣陣絞痛,疼得我渾身無力。

剛剛還冷淡的人轉眼間換了神情,擔憂幾乎要化成實質從眸子裡溢出來:「姐姐,你怎麼了?」

剛剛那樣,像虛張聲勢的幼犬。

我感受著他身上淡淡的青橘味,痛感似乎輕了些。

「老毛病了。」

痛經,不發作還好,痛起來的時候我覺得它能要了我的命。

剛剛和許業說話的時候我就隱隱作痛,現在更是徹底發作。

許亦明白過來,將我抱進了房間。

公主抱。

最開始我也有些震驚。

沒想到那麼清瘦一個人,居然藏著不小的力氣。

暖寶寶、紅糖水,他輕車熟路。

記得第一次的時候,他還手足無措。

那次,我如常來給他輔導功課。

明明出發前還專門吃了藥。

講完數列題,小腹便不對勁了。

到立體幾何,更是連話都說不出了。

記憶裡無論發生什麼都很平靜的許亦,見我疼得像蝦一樣蜷縮起來,稀裡糊塗地拿出了書包裡的生物書。

翻了半天,無果。

最終想起什麼,將手往我小腹上放。

但許亦這人冷,手冷。

凍得我哆嗦。

接著便是少年磕磕巴巴地道歉:「對……對不起。」

恍惚間,聽到陣陣水聲。

然後,一雙溫暖的手覆了上來。

原來,他一遍一遍把自己的手泡熱。

也是夠傻的。

傻得……可愛。

思緒被溫暖的擁抱扯了回來。

「姐姐,好點了嗎?」

我蹭了蹭許亦的肩膀,帶著些撒嬌的意味:「你親親我就不疼了。」

他小心翼翼地湊到我的唇角,像是小雞啄米。

一下,又一下。

嘴裡還小聲念叨:「不疼,不疼。」

我彎了嘴角。

和許亦在一起的第三個月。

我好像,更喜歡他了。

-6-

那晚,我留宿在許家,而許業徹夜未歸。

許業回來時,我和許亦正坐在餐桌上吃早餐。

他神色些許乏倦,潔白衣領上烙著一個淺淡的唇印,想來又過了一個醉生夢死的夜晚。

「宋歡,你沒回去?」說罷,許業按了按眉頭。

「姐姐昨天肚子不舒服。」許亦替我答。

「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許業坐到我身旁,神色關心,「我去給你買暖寶寶?」

我躲了躲:「不用了……」

已經不疼了。

「哥,家裡有。」許亦盯著我身旁的許業,緩緩開口。

「那紅糖水呢?」

許業生了一雙好看的眼睛,狹長而深邃,眼尾弧度微微往下壓。

笑起來的時候,像是春天的桃花開了。

是他們口中看狗都深情的那種眼睛。

最喜歡許業的時候,我總不敢看他的眼睛。

總覺得他眼裡有星河。

對視的那一刹,眼底的夜色勾得我快要跌進去。

後來,我才明白,沒有什麼星河。

是我的喜歡為他點綴了月色。

記憶裡光彩惑人的眸子,此刻泛著血絲。

許業的話還沒說完,我打斷了他:「你先去休息。」

終究多年交情。

他看出我眼裡的關心,忽而笑了:「宋小歡最關心我了。」

語氣纏綿,溫柔得幾乎讓人溺斃。

不過,我早已免疫。

飯桌上,只剩我和許亦。

少年氣壓極低地戳著碗裡的包子。

我彎了嘴角:「好好吃飯。」

然後他把腮幫子塞得鼓鼓囊囊。

像屯糧的倉鼠。

我捏著他的臉,輕聲道:「對他,是朋友的關心,對你,是愛人的關心,不一樣的。」

一隻沮喪倉鼠的眼睛亮了起來。

……

其實,在許業托我照顧許亦前,我對許亦的印象大約是:那個學習很好,不愛說話,冷傲的弟弟。

畢竟許業小學就跳級,初中被特招,高中坐穩火箭班。

我們和他聊不來也是預料之中。

但接觸下來,我發現,許亦其實很可愛。

想題的時候會不小心用筆把臉畫上一條黑線,聽見我笑他,會不明所以地抬頭,一臉疑惑。

手裡拿著古典名著,看的卻是藏在名著背後的《十萬個冷笑話》。

被我戳穿,卻還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冷笑話有助於緩解壓力,愉悅身心。」

向我表白時,正兒八經,不像個小孩。

被我以他還是個學生拒絕後,他一板一眼地說:「姐姐,我已經成年了,我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學習不是一個人的全部,同樣的,愛情也不是。

「我不會因為愛情荒廢學業,也不想因為學業壓抑情感。」

我啞口無言,愣了半天才反駁:「那那些因為談戀愛高考失利的人呢?」

許亦說:「不是愛情荒廢了他們,是他們自己荒廢了自己。」

我無法反駁。

畢竟,他的話,好像挺對的。

就這樣,某一天,他寫題的空隙抬頭看了我一眼,說:「姐姐,我喜歡你。」

然後繼續埋頭寫公式。

一段時間後的又一天,許亦背完古詩的休息時間,我看著他,冷不丁出聲:「我也喜歡你。」

然後,我們在一起了。

不過許亦畢竟還是個學生,我們的關係一直沒有公開。

某個喜歡看冷笑話的人,一直期待著高考結束,讓我給他個名分。

-7-

五月的尾巴,許亦備戰高考,連帶著我也緊張。

那時,許業蹺著二郎腿,很是無所謂地道:「考不好也沒事,大不了出國。」

我忽而生了氣:「別說這種話。」

許亦默默接話:「我會讀 A 大的。」

我和許亦一唱一和。

許業不說話,默默玩著手裡的打火機。

許亦回房自習後,客廳寂靜下來。

這氛圍壓得人喘不過氣。

許業的視線掃了過來:「宋歡,你是不是還怨我呢?」

我很快就知道他在說什麼。

怨嗎?不見得了。

只是氣吧。

很早很早以前,我就和許業約好一起讀 A 大。

我想,哪怕他談戀愛了,也不會影響我們的約定。

可距離高考最後一個月,許業卻鬆懈了。

那陣他似乎是和蘇晚吵了架。

對某個學妹動了心思。

追得火熱。

高考前的衝刺複習,他一節也沒去,忙著陪小學妹過生日。

可追到後沒多久,他就分了手,懶洋洋地告訴我:「其實沒什麼意思,追到了也就那樣。」

所有人都以為許業是因為愛情高考失利。

但我知道,不是的。

我想起許亦的那句:不是愛情荒廢了他們,是他們自己荒廢了自己。

早在高考前,我就知道許業的壓力很大。

經常輔導他,為他開解。

可周測的成績一次次沒有進步後,他就單方面地避開了我。

一直到高考後,我們的關係才緩和了些。

後來,便得到了他高考失利,準備出國的消息。

我想,我只是氣,氣許業放棄了自己。

我和許業早在還是小學生的時候就認識了。

我們陪伴彼此度過了很多人生重要的時刻。

少女時期,他是我喜歡的人。

現在,我早已放下他,但他依舊是我十分珍惜的朋友。

「許業,我不怨你,高考不是人生的全部。但是我真的希望,你不要再這樣下去了……」

「這樣是那樣?」他的語氣帶刺。

我沉默。

「宋歡,你覺得我很墮落是嗎?

「你家是住太平洋的嗎,要仗著自己喜歡我管我?」

說到最後,他掀了掀眼皮,嘴角掛著諷刺的笑:「那你不覺得自己很可憐嗎?我都這麼墮落了還是那麼喜歡我?」

說著,他掏出了煙盒。

許業竟也開始抽煙了。

從前,我們一起放學回家的路上,散著梧桐葉的道路,總會有人毫不顧忌地點燃星火,吞雲吐霧。

而許業會拉著我的手,大步往前走。

有風吹起少年校服外套的一角,我站在他身後,看他的背影,恍惚間覺得我們是在私奔。

少年灌風的校服,裹著我青春裡最盛大的歡喜。

明明以前他說過最討厭抽煙的人了。

如今,那陣吹起少年衣擺的風又吹了回來。

連帶著那些嗆人的雲霧,一道吹了回來,嗆得我喘不過氣。

雲霧繚繞間,我仿佛看見少年許業越走越遠,到了最後,他的背影消失在一團煙霧的盡頭。

連帶著我對他的最後一絲牽掛。

全部都消失了。

不知為何,我突然有些想哭。

為了以前的自己,也為了以前的許業。

我不會再管你了。

我忘了,山長水闊,我們早就不同路了。

-8-

我們不歡而散。

一直到許亦高考完。

夏日的某一天,許業問我要不要一起去。

我看向手機,這才發現一些高中同學組了個聚餐。

我下意識看向了坐在沙發上的許亦。

許業很快說:「許亦也一起去吧,高考完出去玩玩,放鬆心情。」

我一眨不眨地盯著沙發上那個穿著黑 T 恤的清瘦身影。

等著他的回應。

許亦看也沒看我一眼,玩著手裡的手機,聲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好啊。」

我很快接話:「那我也去。」

沙發上的人頓了頓,依舊沒抬頭。

只是,我注意到他的耳尖似乎紅了。

我和許亦吵架了。

準確來說,是我惹許亦不開心了。

起因是我陪許亦回學校拍畢業照的那天。

回去的路上,我遇到了大學的某個學長。

當時,許亦正牽著我的手,一搖一晃。

「姐姐,現在該給我個名分了吧。」

他的聲音揚了調,像是小狗在瘋狂搖尾巴。

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我立馬鬆開了許亦的手。

「學長好。」

那個學長看著我身旁的許亦,有些好奇地問:「這是?」

我看了一眼穿著校服,一臉稚嫩的許亦,心裡突然有些羞恥。

要是讓人家知道我泡了個高中生……

我心裡莫名有些罪惡,咳了咳說:「這是我弟弟。」

身旁,許亦睜大了眼,一臉受傷。

從那天起,許亦就不理我了。

我牽他的手,他冷淡地甩開。

「姐姐,我是你弟弟。」

我抱他,他推開。

「我可是你弟弟。」

我親他,他不推開。

等我親完,才別開臉。

「姐姐,這不好吧。」

持續這樣已經快一周了。

嗯,我一定要哄親親男朋友了!

-9-

他們包了某個海邊的別墅。

去的人都是熟面孔。

沒想到蘇晚也在。

許業下意識看向我,而我一臉專注地盯著許亦的背影。

最終,他什麼也沒說。

一群人見了面,許亦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這是不是許業的那個學霸弟弟?」

「他高中讀的還是一中來著。」

「靠,一中,給我中考分數加一百我也考不上啊。」

「你們姓許的怎麼都那麼帥啊。」

蘇晚看著許亦,朝許業開玩笑:「要知道你有這麼個弟弟,我可不一定會和你在一起。」

不過許亦這人對外人冷得很。

他只是淡淡笑了笑。

大家也沒在意,又聊起各自的來。

吃飯,因為蘇晚在,餐桌上依舊是有芹菜。

我吃一口飯,看一眼許亦的方向。

走神間,夾了一筷子芹菜放在嘴裡咀嚼。

許業愣了愣,連忙抽了紙巾。

「宋小歡,快吐出來。」

幾個同學也接話。

「對啊,宋歡你不是不吃芹菜嗎?」

蘇晚看了過來,她撐著下巴。

「原來宋歡不吃芹菜嗎?怪不得那次我和許業請你吃飯,你的臉色那麼差,差得我感覺你下一秒就快暈過去了。」

許業掃了一眼蘇晚,蘇晚笑了笑,沒再說話。

我接過許業的紙巾,朝大家笑了笑。

「沒事,我現在能吃了。」

記憶裡味同嚼蠟的芹菜,此刻,入口卻帶著清甜。

我已經能吃芹菜了。

畢竟,早就翻篇了不是嗎?

ţű̂⁼許業的臉色一下變得很糟糕。

「其實,芹菜還挺好吃的。」

說「好吃」這兩個字的時候,我看向了許亦。

許亦的臉一下就紅了起來,默默埋下了頭。

不知道為什麼,從那之後,許業的情緒一直不高。

我想,莫非說芹菜好吃妨礙到他了?

吃完飯,他們提議喝點小酒。

我也參加。

酒精,是神奇的東西。

它讓人吐露心扉。

喝了酒,話題便多了起來。

蘇晚看著許業,眼神裡依舊藏著愛慕:「許業,你現在是單身嗎?」

許業側眸看了我一眼,點頭:「是,我單身。」

說話間,他給我倒了一杯熱水。

我沒喝,推開。

又灌下一杯啤酒。

接著在手機上騷擾我的親親男朋友。

【許亦,我錯了……】

【理理我好不好,寶寶?】

【你想要名分的話,我告訴所有人你是我男朋友好不好……】

過了半天,對面的許亦才垂眸敲了敲手機。

四個大字:【你喝醉了。】

我又發:【怎麼樣才原諒我?】

心碎小狗:【哼。】

接著,他發了一個叉腰小狗的表情包。

「那宋歡呢?這麼多年了,現在有情況嗎?」

話題不知為何移到我身上。

是蘇晚在問我。

視線從手機螢幕上移開。

我正想回答,許業替我開口。

「她還能有什麼情況?」

說著,他想到什麼,彎了彎唇。

許業的好朋友接了話。

「是啊,宋歡不是就喜歡過許業一個人嗎?還能有什麼情況。

「兩人以前天天黏著一起,放學一起,上學一起。宋歡有情況,許業能不知道?」

蘇晚挑了挑眉:「怪不得我讓宋歡給我們拍照時,她的手抖成那樣,原來是一直喜歡你。」

我滯了一滯。

想起那個午後,蘇晚拉著許業來找我,讓我給他們拍一張合照。

許業無奈看我,像是拗不過她,遞了手機過來。

倒數,三,二,一。

我顫抖著手按下了快門。

鏡頭後,兩人十指緊扣。

空氣甜膩,彌漫幸福。

蘇晚將頭靠在許業的肩膀上,笑著問我:「宋歡,你不祝福我們嗎?」

我抬眼,對上許業寵溺的視線,像是一團濕棉花堵在心口,悶得我幾乎說不出話。

記憶裡,我掐著手開口:「你們可一定要幸福啊。」

許業說:「嗯。」

像是玻璃一點點裂開,嘩啦啦地顫。

然後,我聽見了心碎的聲音。

-10-

「蘇晚,別說這些。」

許業語氣不好。

老實說,這道傷口癒合很久了,內心早已毫無波瀾。

我搖了搖頭:「沒事的,早都過去了。」

「不過,以前宋歡對許業是真好,給他輔導功課,還會幫他寫作業。

「還有,許業上課睡覺。下課了,宋歡就拉著他一點一點地講知識點。

「有一次許業生病了,她這個好學生直接課都不上了,跑去照顧許業。」

許業似乎陷入了回憶,他的眼裡滿是懷念。

我卻無心在意。

只注意到,一旁,許亦的神色越來越差。

我出聲打斷:「都過去了,還說這些幹什麼?我已經不喜歡許業了。」

這沒什麼的。

畢竟,好是相互的。

高三,一分一秒都珍貴。

每一次逃去洗頭的午休。

我的值日都是許業幫我做的。

那次,忘帶水卡。

回班拿,看見少年拿著抹布站在講臺上,打著哈欠懶散地擦。

那一刻,陽光灑在他身上。

他看見我,沖我笑。

我覺得他會是我永遠的光。

我們曾經的確親密無間。

但時間就像一陣風,早把我們吹散了。

何必再貪戀逝水。

許業拽住了我的手:「宋歡……你是不是在賭氣?」

賭氣過,但不是現在。

是在很久很久以前。

在得知許業談戀愛的時候。

我賭氣,再也不要理他。

不和他一起回家。

不和他說話。

幾天後,少年一顰一笑都帶著委屈。

「宋小歡,你為什麼不理我?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看著許業的眼睛,幾乎又溺進他的溫柔。

最終,咬著牙,斷尾抽身。

好,最好的朋友。

只是朋友。

他看著我,試圖找到某些證明我口是心非的證據,卻沒在我平淡的臉上找到一點異常。

「沒有,我真的放下了。」

然後,我坦蕩望進他的眸。

就像當初我向許業表白,許業說只把我當朋友一樣。

我告訴許業:「我現在只把你當朋友。」

話畢,注意到他失焦的眼神。

「可是……」

沒注意他的話,我接著開口:「而且,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是誰?」

我正準備說話。

手機振了一振。

心碎小狗:【不要!】

心碎小狗:【我害羞……】

我抬頭看,那人依舊一副淡漠的樣子。

只是,耳朵紅透了。

我輕咳了一聲:「以後再告訴你們。」

手腕被握緊,許業的眼神深得可怕:「是誰?」

他的力道很大,手腕有些疼。

我掙扎了一陣,無果,便看到那雙好看的眼睛越來越紅。

「宋歡,是誰……」

「許業,你醉了。」

他的朋友把他哄回了房間。

-11-

場面鬧得尷尬。

我感歎,喝酒的確很危險。

人一喝酒,便會失控。

許業不願走,最終還是被架走。

臨了,打翻了我面前那杯啤酒。

上衣濕了個徹底。

多虧同行的女生帶了一件換洗衣物。

我起身,準備去衛生間。

身後,許亦藉口回房,亦步亦趨。

無人的轉角。

少年脫下外套,蓋在我的肩頭。

我停下腳步,牽他的手。

「你還在生氣嗎?

「我只是不想讓那個同學覺得我……老牛吃嫩草,所以才鬆手的,我以後一定不會這樣了。」

許亦愣了愣,回扣住我的手,聲音帶著愉悅:「姐姐,我不生氣了。

「我很高興姐姐願意向我解釋……」

膩歪了一會兒,我才去換衣服。

隔著衛生間的門,我將濕漉漉的 T 恤遞給許亦。

見我穿上那件露腰上衣,他的視線黯了黯。

一雙冷冷的手緩緩覆上我後腰。

像是冰與火的碰撞,我吸氣,整個人都顫了一瞬。

「姐姐,不穿這個好不好?

「不想讓別人看到。」

說著,他脫下那件白 T 恤,露出精瘦的上半身。

「姐姐穿我的衣服……」

視線落在他的小腹。

因為衣服被打濕的躁鬱消了個徹底。

「沒事,我在外面套上你的外套。」

他這才不情不願地拿著我濕漉漉的 T 恤去洗。

身高腿長的人,手裡拎著一件小衣服。

怎麼看,怎麼可愛。

我在洗手間等ƭŭ̀ₚ許亦,門卻被敲了敲。

來人出乎意料。

是蘇晚。

這是她第二次主動來找我。

高二時,她和許業在一起後,曾來找過我。

開口第一句話便是:「離我男朋友遠一點。」

我垂眸,說好。

羞恥感幾乎要掩飾不住。

宋歡,你怎麼可以喜歡別人的男朋友?

儘管,早在很久以前,就喜歡許業。

後來,我開始ṱū́₄疏遠許業。

都失敗了。

因為少年眼眸璀璨,委屈地告訴我,我是他最好的朋友,我不可以不理他。

他再一次帶著我出現在蘇晚面前的時候。

蘇晚什麼也沒說。

我想,許業肯定是和她說了什麼。

說了什麼呢?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了。

……

「宋歡,許業喜歡你。」

她語氣篤定。

「記憶裡的許業從來都是談笑風生,這是我第一次見他失態。哪怕我們分手的時候,他也只是笑了笑,說好聚好散……有時候我覺得,他好像根本就沒有愛過我。

「他一直都愛你,只是自己沒有發現。我覺得,我該放下了……

「很抱歉,當初騙了你。那片暖寶寶不是他找我要的,是他翻出學校買的。

「祝你們幸福。」

我打斷:「祝我幸福就好了。」

我與許業,早就沒有「我們」了。

「還有,你會遇到更好的人,祝你幸福。」

聽罷,她朝我粲然一笑:「我當然會幸福。」

理著衣領,思緒紛飛。

在想什麼?

無關過去。

我只是想,許亦怎麼還不回來?

我想他了。

-12-

「宋小歡。」

我詫然。

他怎麼來了?

來不及反應,被一股巨力壓在牆上。

一雙熾熱的手輕輕撫摸我後腰的位置。

我感覺到,他熾熱的視線也在打量。

帶著酒氣的問句。

「還嘴硬說只把我當朋友,那為什麼要文我的名字?

「宋歡,你是不是心裡還有我?我也喜歡……」

我推開他,轉身,臉色已然帶著怒意。

沒錯,我的後腰處有一個文身。

兩個英文字母:xy。

但與許業沒有ṱũ̂₁半點關係。

因為這是……

思緒被打斷,我將視線落到許業身後。

門口,站著許亦。

他裸著上身,語氣沉悶:「姐姐,你還是穿我的衣服吧,我不想……」

話落,他注意到衛生間裡的許業。

三人面面相覷。

許業的眼圈愈來愈紅。

我想,他一定看到了。

許亦小腹上與我款式相似的文身。

兩個英文花體字母:sh。

是我名字的縮寫。

這自然可以解釋,我後腰上兩個字母的歸屬者。

「是他的?」許業啞得嚇人的聲音,「你們……什麼時候的事?」

很久以前了許業。

每次你打來電話,看不見我的臉。螢幕後面,我坐在許亦腿上,與他擁吻。

眼睛紅,從來不是想你。

是許亦親的。

親得很凶。

幾乎要把我吃下去。

我說:「很久以前。」

許業合上眸思索:「我回國之前?」

「比那還要久。」

我和許亦很少在他面前遮掩。

只是他太過自信,自信我會一直喜歡他。

自信冷心冷面的弟弟對我沒有別的想法。

他像是想明白了什麼,忽地頹然笑了:「所以那次……」

那次,我與許亦出鏡,嘴唇紅腫,都破了口子。

螢幕對面的許業肆無忌憚地嘲笑:「你們兩個怎麼搞的,居然同時咬破了皮。」

他順著回憶一點一點往回找,發現被自己忽視的,我和許亦相愛的痕跡。

最終後悔,當初托我照顧他弟弟的決定。

「許業,我們的事早已經過去了,希望你不要再提,我很愛許亦,很愛很愛。」

「宋小歡,可我過不去……」

許亦打斷他的話,走到我身旁,摟緊我。

很緊。

「哥,你喝醉了。」

許業一言不發,沉默離去。

腳步踉蹌,險些跌倒。

我似乎見他掉了淚,卻來不及思索。

少年帶著冷意的手一點一點揉著我的後腰,激起皮膚陣陣戰慄。

他是在除去許業剛剛觸摸過的痕跡。

然後,是他凶凶的吻。

「姐姐,我來晚了。」

他說,他要是洗快點,就能早點回來。

不讓我委屈。

嗯,我的騎士小狗。

-13-

再下樓,我與許亦十指相扣。

他們也知道了Ţū⁾我口中的男朋友是誰。

氛圍終究怪異起來。

蘇晚最先揚唇:「沒想到是他,你們兩個可一定要幸福。」

隨後便是接二連三的祝福。

氣氛最終緩和。

只有許業,呆呆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

像是失了魂。

臨了,一個同學拿出相機。

提議我們拍張合照。

鏡頭定格,許亦在我身旁,我大笑著比「耶」。

許業站在角落,神情抑鬱。

散場前,我借了相機,遞給許業:「幫我們拍張合照吧。」

我的請求分外真摯。

面前人顫抖著手接過相機。

倒數,三,二,一。

許業恍惚按下快門。

畫面上,我和許亦十指相扣。

親密無間。

我對上那雙失了光彩的眸,問:「許業,你不祝福我們嗎?」

「祝……你們幸福。」

「嗯。」

「謝謝哥。」

像是玻璃一點點裂開,嘩啦啦地顫。

然後,我再次聽見了心碎的聲音。

不是我的。

-14-

許亦自然上了 A 大。

他沒有愧對自己的努力。

也沒白費這一年我給他複習。

六月的尾巴剛過,許業便逃也似的去了國外。

那時我和許亦在外地旅遊,並未相送。

很久以後的某一天,國內早上八點。

我收到一條短信。

【宋歡,我會一直等你。】

我沒有回。

下樓,某人正提著早餐等我。

白色襯衫,乾淨明亮。

看見我,眼睛亮了起來。

「學姐,姐姐,好想你。」

我躲進他懷裡。

聞他未沾染煙酒氣息的,淡淡青橘香。

心像是有了錨點。

「我也好想你。」

因為太愛了,短暫的分開便覺得想念。

「今天也去泡圖書館嗎?」

「嗯,當然。姐姐,我發現那道題有別的解法……」

是時陽光正好, 空氣也清新。

我看著少年專注的模樣,只覺心裡被塞得滿滿的, 全是他。

我們牽著手,永遠也不會分開。

你且大膽向前走,正確的人會站在你的前途裡。

全文完

番外一

某個夜晚,我曾接到一個異國電話。

撥通後,對面一言不發。

我說了句「你好」後, 對面便倉促掛斷。

不等我思索, 身後有人攬住我。

兩個黑色文身緊密連接在一起。

他鍾愛這個姿勢。

Xy 蓋住了 sh,也蓋住了我的顫抖。

「姐姐,你不專心。」

兇猛的力道撞得我無法辯解。

掙扎著想跑, 卻被微涼的手拉了回去。

少年語氣委屈, 力道卻越發重。

「姐姐,不許跑。」

番外二

許業出國後, 很少回來。

聽說他國外在不要命似的努力學習。

給許亦打來視頻時, 話也不多, 卻總愛在最後,問一句我的近況。

我尤其討厭他這句話。

每當他問許亦「你和宋歡還在一起嗎」時, 許亦面上不顯, 神色依舊一副țüⁱ自然的模樣。

卻總會在視頻掛斷後,將我好一頓欺負。

「姐姐, 說你不會離開我。」

我若不說,他便變得像個木頭一樣, 讓我從柔軟的雲朵上墜下來。

偏要我對他說盡好話, 才肯繼續。

壞得很。

番外三

很多年後,許業再得到有關宋歡的消息。

是她和許亦結婚的喜訊。

多年不回國的他連夜趕了回去。

當他風塵僕僕地出現在酒席上時。

他看到他心愛的人穿著敬酒服,攬著他弟弟的臂彎,一桌一桌敬酒。

見Ṭú₍到他,宋歡眼神亮了亮。

那一刻, 他心裡居然多了些妄想。

會不會宋歡,心裡還有他。

但下一秒, 他的期望從空中狠狠地跌了下去,跌得粉身碎骨。

因為在他期盼的目光裡,他聽到宋歡像他弟弟許亦一樣, 喊他:「哥。」

桌上, 他聽到有人說,這對新人真是郎才女貌,格外相配。

他一杯一杯地喝著酒,只覺得心頭破了個大洞, 風止不住往裡灌。

以前, 也有人說過他和宋歡很配, 是他常去的那家飯店的老闆。

他想了想,他怎麼告訴那個老闆的。

他說:「我只把她當朋友,她像我妹妹一樣。」

心裡湧現起無盡的悔恨。

他突然哭了,止不住地哭了。

參加婚宴的人都說,新郎的哥哥因為太高興弟弟結婚了,哭得哽咽。

許業想,他不是因為弟弟結婚哭。

他是因為心愛的女孩嫁給別人了哭。

不過, 沒人在乎。

因為他們都在祝賀那對洋溢著幸福的新人。

在禮樂響起的瞬間,他聽見他魂牽夢縈多年的聲音說:「我願意。」

他黯然離開了。

宋歡,我後悔了。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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