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穿進一本真假千金爽文小說。
假千金作惡多端,一次次誣陷女主被拆穿。
養父母失望無比,讓她關禁閉好好反省。
可她變本加厲,最終被趕出家門,窮困潦倒。
穿成假千金的我躺在柔軟的大床上淚流滿面。
這潑天的富貴終於輪到我們懶人了!
禁閉結束後,養母歎息一聲:
「知道錯了嗎?你都瘦——」
看到我圓潤了一圈的臉,她說不下去了。
我頓時撲進她懷裡,情真意切地說:
「媽媽,我以前太壞了,申請再反思一個月!」
養母:?
-1-
她伸手摸了摸我的額頭,語氣擔憂。
「哎喲,要不要去看看醫生啊,怎麼開始說胡話了?」
我連忙搖頭。
「沒有生病,我是真心悔過了!」
「這一周我深刻反省了以前的行為,既辜負了你們一直以來的教導,又深深傷害了你們的親生女兒,我真是錯得離譜!」
在養母逐漸動容的目光中,我義正詞嚴。
「既然做錯了事,我就該受到應有的懲罰,罰禁閉一個星期還是太輕了,我申請再反思一個月,保證以後不會再犯!」
養母摸了摸我的臉,眼裡儼然已經出現了淚花。
「知錯能改就好,這幾天你受苦了。」
受苦?
我差點沒控制住我的嘴角。
自從穿過來,我吃的是米其林級別的餐點。
睡的是獨家定制能夠任我翻滾的高奢床墊。
說是關禁閉,但是怕我無聊還留下了手機。
我每天像開啟了無限金幣般給俊男靚女主播打賞。
快哉快哉,如果先苦後甜吃的是這種苦,我願意替全天下人承受!
我還想爭取加刑時,門外傳來一聲輕嗤。
抬眼看過去,一個穿著黑色衝鋒衣,雙手插兜,懶散倚著門框的男人。
下顎線分明,眉骨突出,帥得無可挑剔。
但是給人的壓迫感極強。
對上他壓著寒意的視線,我差點打了個寒戰。
這就是原主的便宜哥哥,溫叢年。
「裝什麼,你不會以為以退為進這招還有用吧?」
他嗓音淡漠,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垃圾。
劇情裡,原主溫瀾和溫叢年也很不對付。
小時候溫瀾弄壞了他的汽車玩具,卻惡人先告狀說溫叢年欺負她,導致他被養父責駡。
後來這種事經常發生,兩人也逐漸勢同水火。
成年後溫叢年更是直接搬出去住。
直到真千金溫默被找回來。
溫瀾好幾次誣陷溫默都是被他撞破的。
我心底歎了口氣,表面卻誠懇地說了句對不起。
「哥哥,小時候我總是欺負你,還故意讓你被爸媽責罰,真的對不起。」
溫叢年微微一愣,隨即臉色繃得更緊,冷漠的眼裡滿是厭惡。
「別叫我哥,我只有一個妹妹。」
他想到什麼,又嘲諷地勾了勾嘴角。
「你要是真覺得對不起我,就主動滾出這個家怎麼樣?」
我低頭思索了一下。
反正卡裡有錢,好像也不是不行?
養母出聲喊停,揉了揉眉心,眼底閃過一絲疲憊。
「叢年,你做哥哥的,要給瀾瀾一個改過的機會。」
我怕他們再吵起來,連忙點頭,舉起三根手指發誓。
「要是我再作妖,我會主動離開,絕不礙眼!」
溫叢年皺眉,仿佛不認識了我一樣,冰冷審視的視線在我臉上逡巡很久。
在我快冒出冷汗時,他冷聲開口:
「記住你說的話,再傷害默默,我會親手把你扔出去。」
說完轉身就走。
-2-
晚飯時,趁著全家人都在。
我又誠懇地跟溫默和溫叢年道了個歉,保證之後絕不再犯。
溫默清冷漂亮的臉上滿是警惕,一言不發。
溫叢年更是嗤笑一聲,頭都懶得抬。
不怪他們這麼厭惡原主。
養父母對她是真的很好。
前二十年將她捧在手心裡寵。
後面知道抱錯後,也沒有改變態度,而是在補償女主的前提下盡力做到一視同仁。
但是早就被慣壞的溫瀾無法忍受一丁點落差。
哪怕是她自己鳩占鵲巢。
於是她一次次作妖,用盡手段讓養父母誤會女主溫默。
惡毒,但智商跟不上。
所以每次都很快被拆穿。
這次是她爭執間差點把溫默推下樓,養父母忍無可忍才決定罰她。
好在現在劇情只是前期,原主沒對女主造成無法挽回的傷害。
還能再救一救。
養父露出了欣慰的神情。
「知道錯了就好,默默,你怎麼說?」
看到她怔愣了一瞬,我連忙接話。
「我做了太多的錯事了,你不原諒我也完全沒問題,受害者有拒絕原諒的權利。」
這下所有人都詫異地看了我一眼。
溫默看向我的目光染了幾分複雜,沉默了一會才開口。
「我原諒你,希望你是真的知道錯了。」
我連忙點頭,又充滿期待地看向溫叢年。
畢竟最後是他親手將原主趕出家門的。
溫叢年譏諷地哼了一聲,別開目光。
溫默語氣無奈。
「他大概是原諒你了。」
溫叢年反駁:「我可沒說。」
但語氣好了許多。
這一幕讓養父母高興得合不攏嘴。
之前兒女不和是讓他們最頭疼的事,現在總算清淨了。
一時間,餐廳裡洋溢著還算溫馨的氣息。
我松了口氣,這下不會流落街頭了。
躺平生活,我來了!
-3-
接下來的一個月,我除了躺,就是搞關係。
別看我懶成這樣,但是我人情世故做得很不錯。
有時候嘴甜能帶來很多隱性福利。
甜點師提供的下午茶會優先考慮我的口味。
傭人會跟我說好多別墅裡的八卦。
管家會跟養父母彙報我最近的表現。
他們一高興,又給我打錢。
除了溫叢年時不時給我找不痛快。
一看到我跟別人聊得開心。
他會莫名其妙地冷笑。
「你倒是會收買人心。」
我為了不礙他的眼,忍痛出門,早出晚歸。
一周後,我鬼鬼祟祟地來到溫默房門口。
剛把手裡的包裝盒放在地上,身後就傳來溫叢年冰冷的聲音。
「你又想對溫默幹什麼?」
我嚇得猛地轉頭,結果扭傷了脖子。
「好痛!」
一陣兵荒馬亂後,我被管家送到醫院拍片。
戴上固定頸托回家已經是晚上。
正好看見溫默神色複雜地看著我送給她的禮物——
一個畫滿了物理符號和公式的手工陶瓷杯。
溫默以後可是要成為物理學家的。
溫叢年目光略有些不自在。
「送個杯子你鬼鬼祟祟的幹什麼?」
我有氣無力。
「那什麼,我怕溫默不肯收,只能通過這種方式表達歉意了。」
按照我的經驗,能不跟女主結仇最好。
抱上大腿那就更好了。
溫默對我露出了這麼久以來的第一個笑容。
淡淡的,卻讓人如沐春風。
「謝謝你,我很喜歡。」
我仰著頭,彎了彎眼睛。
「你喜歡就好。」
噢耶,躺平生活更加穩固!
-4-
養父母知道這事後把溫叢年罵了一頓。
這下他倒是垂著頭挨訓,一聲不吭。
我怕他報復我,連忙在旁邊勸。
「不是哥哥的錯,是我動作幅度太大。」
他冷淡地橫了我一眼。
「閉嘴。」
我:「……」
頸椎受傷後,我有了正大光明不出房門的理由。
跟我關係最好的王媽每天都來給我餵飯。
我嘴裡包了一大口肉,含糊不清地誇讚。
「還是王媽喂的飯最香,我能吃兩大碗!」
王媽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呵呵,看到二小姐吃得香,我也高興得很。」
「王媽,您怎麼這麼好呀,當您的孫子孫女一定很幸福!」
「哎喲這小嘴真會哄人,快再多吃點!」
「要是以後您能天天喂我就好了,沒有您我食欲肯定都下降了,唉……」
「二小姐喜歡,我天天喂都行!」
「哇,真的嗎?」
……
門外的溫叢年看不下去了,黑著臉推開房門。
手裡拿著甜品師給我做的下午茶。
他嗤笑一聲:「你是巨嬰嗎?都多大了還要人餵飯,王媽沒其他事幹光伺候你了是吧?」
王媽連忙打圓場:「沒事的少爺,二小姐還傷著呢——」
溫叢年:「我來喂就行。」
我和王媽出現了一臉迷惑的同款表情。
啊???
他輕咳一聲,撇過臉。
「爸媽讓我來伺候你,行了吧?」
王媽還以為兄妹培養感情,頓時欣慰地起身讓座。
還高高興興地跟他說我有哪些忌口。
溫叢年嫌棄地嘟囔了一句真麻煩,卻認命地接過我的餐具。
王媽走後,他粗魯地舀了一勺米飯。
「吃。」
我縮著脖子搖頭:「吃飽了。」
笑死,我哪敢讓他喂啊!
不給我下毒都算好了。
溫叢年嘖了一聲,直接塞我嘴裡,語氣冷硬。
「我喂就不香了是吧?」
是的,但不敢說。
老老實實吃完後,他起身就要走。
我叫住他:「那個,我還想吃布丁。」
「……」
「有點膩,想喝果汁。」
「……」
「可以把我手機拿過來嗎?」
「……」
「那什麼——」
溫叢年額角青筋狂跳,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發了。
「還有什麼,給我一次性說完!」
我生怕他打我,默默往後退了退。
「其實,我想讓你打開那個櫃子。」
他照做之後,從裡面拿出一個汽車模型。
在看到它的第一眼,緊繃的神情狠狠怔住。
「對不起啊,小時候弄壞了你的玩具,這是我親手做的,不知道能不能補償一點點。」
過了很久,溫叢年緩緩轉過頭看我。
黑得讓人有些不寒而慄的眸子此刻微微閃爍。
「所以你之前出門就是做這個去了?」
我老實點頭。
「你要是不要的話——」
「呵,真是閑著沒事幹。」
話雖這樣說,他卻將模型拿走了。
良久,我深深吐出一口氣。
躺平生活終於完全屬於我了!
-5-
好景不長。
養父母實在受不了我的老鼠作息。
勒令我必須跟溫叢年和溫默一起去爬山。
這下無論什麼甜言蜜語都沒用了。
我ṱû₋像一隻泄了氣的氣球,生無可戀地癱軟在地。
溫叢年毫不留情地揪住我的帽子將我往外拖。
「我倒要看看老鷹會不會把你抓走。」
溫默好笑地拍掉他的手。
「行了哥,別欺負溫瀾,她只是不太愛出門。」
我感激涕零。
「大小姐,你是我的神!」
她微笑:「但你還是得去室外多活動一下,你上回檢查就是有些骨質疏鬆。」
我:「……」
說走就走,沒有半點商量的餘地。
爬到半山腰,我已經大汗淋漓,臉色青白了。
溫默和溫叢年都快走沒影了。
我乾脆找了塊石頭坐著休息。
透過蔥郁翠綠的樹影往下一看,我靠,山下有一座占地極廣的古堡!
只有電影裡會出現的Ṱü₁場面居然真實地出現在面前,不知不覺我就被吸引到了一個觀看的絕佳位置。
沒一會,我聽到溫默叫我的聲音。
我朝她揮了揮手。
「這裡!」
她順著我剛剛的小路走過來,我這才發現她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嘴唇更是蒼白如紙。
我嚇了一跳:「你怎麼了,哪裡不舒ṱűₓ服?」
她揉了揉太陽穴。
「頭暈,可能是吃得少,低血糖了。」
我連忙把外套脫下來給她墊在地上。
「你先坐,我給你拿點吃的!」
我剛拉開書包拉鍊,手腕就被人用力攥住。
溫叢年用一種比初見時還要冷漠厭惡的眼神看我,似乎死死壓抑著怒火。
「溫瀾,你真是本性難改啊,我他媽真蠢,居然會相信你變好了!」
「你又對默默做了什麼!」
手腕劇烈的疼痛讓我下意識掙扎。
溫默也急死了。
「哥,我低血糖坐著休息而已,你快放開她!」
他猛地一愣,手瞬間鬆開。
我因為慣性後仰,好死不死踩到了邊緣的石頭,腳一滑就摔下了坡。
只是一個瞬間的事,誰都沒反應過來。
「臥槽臥槽臥槽!」
我抱著頭,屈膝團身,順勢滾動。
好在一棵樹擋住了我。
費力地爬起來檢查,因為沒有外套保護,全身多處擦傷,右手還脫臼了。
這裡還能看到古堡,我歎了口氣,沿著路一瘸一拐地往下走。
我替原主還的債,從今天起,一筆勾銷。
我他爸的誰都不欠了!
我溫瀾就要當一輩子的老鼠,誰阻止都沒用!
好不容易走到大路,我往路邊一趟。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輛布加迪緩緩停在我面前。
車門打開,我艱難睜開眼,看到一個穿著黑色西裝完美到像建模的男人。
我愣愣道:「請問我是死了嗎,不然為什麼看到了天使?」
車裡的男人動作一頓,緩緩朝我投來一個視線。
-6-
上車之後才知道,這個長相驚為天人的男人跟養父有生意往來。
開車的司機是個儒雅恭敬的中年人。
他透過車前鏡看我。
「溫小姐,我已經按家主的吩咐通知您家裡人了,如果您不介意的話可以先跟我們回去讓家庭醫生處理一下傷口。」
我連忙點頭:「那就麻煩了。」
車內空間很大,司機口中的家主離我很遠。
他儀態很好,舉手投足間透出矜貴漠然的氣息。
從我上車後就全神貫注地看著手中的文件,沒分我半分視線。
這男人該死的冷漠,我好喜歡!
死了二十多年的心在這一刻因他再次跳動。
養母,我墜入愛河了!
「嗨,你還記得我嗎?小時候你在你家玩,我在我家玩,我們從小就不認識!」
空氣一陣死寂,我仿佛聽到了烏鴉從頭頂飛過的聲音。
司機瞳孔似乎顫動了一下,然後默默升起了隔板。
我再接再厲:「先生,請問你有考慮做演員嗎?」
他終於合上文件,不含任何情緒地瞥了我一眼。
「嗯?」
「我誠摯地邀請你出演我生命中的男主角!」
「抱歉,我不喜歡腦門有包的人。」
我一摸額頭,嘶,還真有包!
「咳咳——」
司機突然出聲:「溫小姐,我們到了。」
這麼快?
我往外一看,我靠,這不就是那座壯觀無比的古堡嗎?
不愧是咱們家主,太有實力啦!
傭人推出輪椅後我才發現,原來他雙腿無法站立。
我愣了愣,心情複雜。
天哪,這跟我簡直天生一對!
他走不了路,我有腿懶得走,都是殘疾人,誰也別嫌棄誰!
幾秒鐘的時間,我已經想好了《家主狠狠愛,老鼠哪裡跑》的八百個劇情。
首先,為了讓他產生安全感,我決定將自己關在八百平的臥室一輩子!
嘻嘻。
家主似乎察覺到我異樣的表情,唇角很淺地彎了下。
「溫小姐,依照我跟你爸的交情,你可以叫我一聲叔叔。」
我:?
-7-
家庭醫生給我處理完傷口後,養父母也趕來了。
他們身後跟著滿頭大汗驚魂未定的溫默。
「溫瀾,你還有沒有哪裡受傷,嚇死我們了,對不起啊,都怪我——」
我搖搖頭:「這跟你有什麼關係,況且我福大命大,只是一點擦傷,養兩天就好了!」
她愧疚地點頭,依舊神情凝重。
養母更是心疼得直掉眼淚。
她朝門外喊了一聲:「叢年,還不跟你妹妹道歉?」
溫叢年高大沉默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他這會的狀態更是狼狽至極。
衣服被劃破,被水泡過般蒼白的臉還沾著泥土,一向冰冷的雙眼這會竟然不敢跟我對視。
我擠出一個僵硬的笑想打個圓場。
卻發現有些難以開口。
唉,說一點都不生氣是假的,我多冤枉啊!
溫從年突然開口,嗓音艱澀沙啞。
「對不起,是我先入為主誤會你才會發生這樣的事,是我的錯。」
我一怔,對上他晦澀的雙眼。
溫默也認真點頭。
「我也有責任,你生氣是應該的,你說過的受害者有拒絕原諒的權利。」
「你想要什麼補償我們都會盡力滿足你。」
突然正經,好肉麻,想躲進床底下。
我撓了撓臉:「算了,既然你們這麼在意的話,好吧,我原諒你們了。」
「我只有一個請求,以後多給彼此一點信任,好嗎?好的。」
溫默總算松了口氣,笑著點點頭。
溫叢年也勾了勾唇。
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對我不含半點譏諷的表情。
怪好看的。
但不知道是不是惡毒女配光環作祟,總感覺他有些克我。
第一次,扭傷脖子。
第二次,摔下陡坡。
要是再來第三次,我還能完好無損嗎?
細思極恐,還是儘量保持距離吧。
在養父母欣悅于我們之間關係的轉變時,我弱弱開口。
「爸爸媽媽,我能先在這裡養傷嗎?」
養父疑惑:「為什麼?」
「因為這裡的床墊很舒服……」
這個理由很快說服了他們,但養父有些為難。
他喃喃道:「確實是個適合養病的地方,但顧斯寒估計不會同意……」
原來家主叫顧斯寒,人如其名,更喜歡了!
後面養父出去了一趟。
很快司機兼管家就恭敬地敲門進來。
「家主說寒舍床墊能被溫小姐喜歡是它的榮幸,請儘管留下養傷,幾位放心,我們一定會照顧好溫小姐。」
我頓時捧著臉喜笑顏開。
口是心非的男人,其實你也很為我著迷吧?
臨走前溫叢年欲言又止,最後只說了句早點回家。
我沉浸在愛河中無法自拔,隨意對他揮了揮手。
「拜拜了您。」
溫叢年深吸了一口氣,大步離開。
-8-
失算了,整整一個星期,根本見不到人啊!
我嚼嚼嚼:「怎會如此,明明都在同一個屋簷下了,到底是哪裡出現了問題?」
給我餵飯的女傭小南一臉無奈。
「小姐啊,有沒有可能,您得先從床上起來再走出房門才有概率碰見家主啊!」
我嚼嚼嚼:「啊,他就不能跟我談一場入室搶劫的愛情嗎?」
小南:「……」
「嘻嘻,逗你的,我現在就出門!」
養父母勒令我必須每天出門曬夠一個小時的太陽。
還得在家人群裡開視頻打卡。
我讓小南把我帶到顧斯寒書房樓下,是一片夢幻的花海。
小南說他偶爾會來窗邊坐一會,țû³讓我一定要把握機會。
她堅決擁護我成為家主夫人。
因為我允諾她,只要我成功上位,第一件事就是讓她升職加薪。
等我滿頭大汗地直起身,已經是半小時後了。
頭頂傳來一道磁性的聲音。
「溫小姐,你在做什麼?」
我驚喜地抬頭,給他展示我的傑作——
用鵝卵石搭建的一行字:
【我剛喝了粥,什麼粥,想念家主的每一周!】
顧斯寒只瞥了一眼就冷漠地收回視線,見他要走,我連忙喊:
「家主家主,你皮膚這麼好,用的什麼牌子的微信號,能告訴我嗎?」
窗邊已經沒有他的身影。
幾秒後,我才聽到他無情地回復。
「不能。」
小南躡手躡腳地從牆角出來安慰我。
「沒關係,再接再厲,小姐你是家主帶回來的第一個女孩,已經很棒了!」
我詫異地看了她一眼。
「沒想到你還挺有當管家的潛質?」
小南羞澀地低下頭:「謝謝小姐誇獎。」
我蹲下把「主」字打散,又重新拼成了「人」字。
【我剛喝了粥,什麼粥,想念家人的每一周!】
小南瞪大眼:「小姐,這是做什麼?」
「嘿嘿,費這麼大工夫擺的,當然得迴圈利用了。」
我在家人群裡發起了群視頻。
今天是週末,他們都在家裡,很快接了起來。
我將鏡頭對準地上的字:「今天的運動量已達標,請家人們檢閱!」
養母笑開了花:「瀾瀾,我們也很想你!」
養父極力壓住上揚的嘴角:「咳,早點回來。」
溫默撲哧一笑:「玩得開心就好。」
溫叢年不自在地別開眼:「嘖,幼稚。」
我土味情話不要錢似的往外蹦。
「這是小龍蝦,這是皮皮蝦,這是想媽媽想得停不下!」
「世界上有三種人,男人,女人,還有爸爸的帥氣逼人!」
「這是氧氣,這是呼氣,有你們做我的家人是我的福氣!」
……
伴隨著零花錢不停入帳的叮咚聲,小南的下巴掉在了地上。
「小姐,你有這樣的嘴,做什麼都會成功的!」
她摩拳擦掌:「接下來要去找家主嗎?」
我瞬間變成死魚眼。
「好累,貪多嚼不爛,今天先追到這裡吧。」
小南:「……」
-9-
接下來的每天我都雷打不動地在樓下打卡。
已經成為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時間一久,我覺得自己像一個英勇的騎士,哪怕付出生命的代價也要拯救被困在高塔里的公主。
(舔狗的自我洗腦罷了,好痛!)
哢嚓——
我猛地扭頭,身後的管家手機還沒來得及藏好。
在我銳利的目光下,他尷尬地呵呵一笑。
「哎呀,我侄子要生了,我先去接生,溫小姐,您繼續,繼續!」
「無聊。」
顧斯寒的聲音和我的聲音一道響起。
我頓時驚喜地仰頭:「家主,一天不見,我好想你啊!」
「無聊可以來玩弄我的感情,我不介意的!」
他的視線落在我身上,淺色的瞳孔在午後陽光下像一塊剔透的琥珀。
我很難在他臉上看到任何情緒,可今天他轉身時唇角似乎勾了一瞬。
美人一笑,傾國傾城。
我呆滯在原地。
小南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小姐,你沒事吧?」
我捂著怦怦直跳的心臟,遊魂般地飄走了。
都說了不要隨便勾引我。
現在我正是情竇亂開的年紀!
晚上,我做了一晚上不可描述的夢,久違的產生了羞恥的情緒。
小南有事請了一天假,我決定追人計畫也暫停一天。
但躺在柔軟的大床上,總感覺少了點什麼。
想見顧斯寒。
這個念頭陡然在腦海中升起,我立馬扇了自己一個小逼鬥。
社交不都是你來我往的嗎?
我一直往往往往往,我是狗嗎?
還是我一直來來來來來,我是憋佬仔嗎?
溫瀾,你舔上癮了是吧,給我出息點!
……
十分鐘後,我站在顧斯寒書房樓下。
嘿嘿,我就樂意當舔狗!
在我準備照例砸他窗戶時,雨下得猝不及防,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我抱頭鼠竄,卻看到一隻不知道哪跑來的小狗幼崽鑽進了花園深處。
這種天氣它孤零零一隻不知道能不能活下來。
我一咬牙跟了上去,結果花園太大,迷路了。
在一座三層樓高的白色尖塔前,我用外套抱著瑟瑟發抖的小狗生無可戀。
手機沒帶,這雨已經下成了一條條水柱,根本回不去啊!
好在我特意問過管家,他說整座古堡沒有不能進去的禁忌之地。
我乾脆抱著小狗進塔里避雨。
沒想到頂樓雖然逼仄,但是乾淨又溫馨,大概是有定期打掃。
找了條毛巾給小狗擦乾後,它睜著濕漉漉的眼睛朝我嚶嚶叫。
好可愛,養了!
不知不覺間,我聽著雨拍打著玻璃窗的聲音沉沉入睡。
做了個很模糊的夢。
似乎就是在這個白塔內,我看到小男孩和小女孩親密無間的背影。
他們在有說有笑地搭積木,還約定以後這就是他們的秘密基地。
可我怎麼也看不清他們的臉……
-10-
我是被一陣驚呼聲吵醒的。
幾個傭人魚貫而入,在他們既慶倖又擔憂的詢問聲中,我漸漸搞清狀況。
我消失了一個下午,偌大的古堡裡不見我的蹤跡。
顧斯寒派人去山裡找我,甚至親自去了。
可是雨這麼大,他還腿腳不便……
果然,等我抱著小狗跟傭人回去時,在大廳見到了渾身濕透的顧斯寒。
他坐在輪椅上,發梢還滴著水,臉色看起來蒼白又病弱。
見到活蹦亂跳的我,管家松了口氣。
「家主,現在可以放心了。」
我走上前,帶著做錯事的心虛,弱弱解釋了一番。
「對不起啊,讓你擔心了。」
「下次絕對不會亂跑了!」
顧斯寒沒說話,一雙淺眸牢牢鎖在我身上,從上到下仔仔細細地打量。
像是確認我安然無恙後,他一直緊繃的神情才悄然放鬆下來。
被他有如實質化的深沉目光注視著,我莫名有些臉熱。
「對了,你淋了雨得趕緊洗澡,不然會感冒的。」
顧斯寒操縱輪椅轉向,背對著我往專屬電梯走。
我連忙跟上去:「對了,我撿了條小狗,很乖的,可以養嗎?」
他又不說話。
我垂下頭看著小奶狗。
算了,帶回家養好了。
剛一轉身,背後就傳來他有些沙啞的聲音。
「以後記得把手機帶上,就可以。」
我驚喜地回頭,電梯門已經合上了。
「乖乖,你未來的爸爸是不是人很好?我眼光不錯吧!」
我點了點它的小鼻子。
管家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我旁邊,輕咳一聲。
「溫小姐,您很厲害。」
他沒頭沒尾地說了這句話後,就帶著欣慰的笑容走了。
回房間後,放在床頭充電的手機已經多了好幾條未接來電。
除了本就加了聯繫方式的管家,還有一個陌生來電。
呵,男人。
這不就乖乖躺到我的手機上了,等著我進入你的好友列表吧。
我用這個號碼添加微信,跳出一個簡約的黑白線條頭像。
家主♥重度♥依戀:【喜不喜歡外交官?我幫李華寫過幾百封英文信,嗯,說話?】
意料之中,他一個晚上都沒同意。
第二天,小南回來了。
她悄悄壓低跟我說:「小姐,家主好像生病了。」
我一愣,是因為去找我淋雨了嗎?
-11-
我跑到顧斯寒臥室門口。
剛要敲門,管家從裡面出來。
他搖了搖頭:「溫小姐,家主感冒了會傳染,您還是回去吧。」
顧斯寒不願意見我。
我還想再磨一磨,又聽到管家像是在喃喃自語。
「家主房間的窗戶好像沒關,樓層不高,地下室入口還放了個梯子,到時候不會有人爬上來吧?」
「但是家主睡著了,我還是一個小時之後再過來吧。」
我愣愣聽完。
管家溫和地雙手交握:「溫小姐,還有疑問嗎?」
我猛地回神,眼睛瞬間亮了,邊往外跑邊回他:「沒了,謝謝您!」
按照管家的提示,我成功拿到梯子翻進了臥室。
顧斯寒毫無生氣地躺在床上,不知道夢到了什麼,眉心緊皺。
我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看他,還有點不知所措。
只能將他的絲被往上提了提。
手腕被人猛然攥住,體溫近乎滾燙。
顧斯寒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了眼睛,眼眶因生病而生理性泛紅。
我一怔,連忙將手放到他額頭上。
「怎麼這麼燙,我去叫家庭醫生過來!」
剛要離開就被一把拽到他胸口。
顧斯寒被我壓得輕哼一聲。
我瞪大眼,一動也不敢動。
「家主,你這是——」
帶著灼熱溫度的薄唇印了上來,鼻尖縈繞著他身上的獨特熏香,清冽又引人沉醉。
我懵了,直到被親到嘴唇刺痛才反應過來。
「顧斯寒,你耍流氓!」
心臟一瞬間跳得激烈,我還不忘拿手機取證。
「你剛剛親的是誰?」
他雙眼似乎蒙上了一層水霧,喉結輕滾,嗓音粗糲沙啞。
「溫瀾……」
媽呀,我這一生葷素搭配,談到這種帥哥是我應得的!
顧斯寒說出口的瞬間陡然清醒。
他死死盯著我,試圖用凜冽冰冷的眼神掩飾無措。
「你怎麼在這,管家,咳咳——」
我捂住他的嘴。
「抱也抱了,親也親了,你現在不認人了是吧?」
「今天你就是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
顧斯寒氣得整張臉都紅透了。
話音剛落,管家推開門。
看到的就是我「霸王硬上弓」的模樣。
他遲疑了一瞬,到底還是擔心家主的安Ṭû₆危,義正詞嚴譴責我。
「溫小姐,家主還病著呢,您太心急了!」
顧斯寒:「……」
-12-
雖然我什麼都沒來得及幹就被趕出來了。
但我如願以償加到了顧斯寒的微信。
正式開啟死纏爛打模式。
我:【哥哥你在冷落我的時候,又在溫暖誰?】
家主:【?】
我:【為什麼不理我,抱歉是我越界了,我想我們的關係還沒到那一步,只是單純親過嘴罷了。】
家主:【……】
我:【你給我喝了什麼……好熱……】
十分鐘沒回。
我:【你人真好,還會用冷暴力給我降溫。】
被家主親一口就像牛馬被喂了興奮劑。
頭也不暈了,腳也有力了,人也精神了。
我甚至連續一個星期早起跟他一起共用早餐。
顧斯寒一臉忍耐地看著差點盤到他身上的我。
「溫小姐不多睡一會嗎?」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親了他的側臉一口。
「因為夢到某人說想我了呀!」
看到這一幕的傭人瞳孔地震,而後齊齊垂下了頭。
立在一邊的管家露出姨母笑。
顧斯寒直接僵住了一尊雕塑,耳廓迅速泛起了一層薄紅。
他操縱著輪椅一溜煙開走了,我追著他走進電梯。
「再躲我,我就跟我爸說兩家聯姻,非你不嫁。」
顧斯年沉默了一會,突然笑了。
「溫小姐,我只是一個殘廢,你嫁給我有什麼好處呢?」
我錯愕偏頭,對上他猶如一潭死水的眸子。
明明是象徵著生命力的淺色,卻毫無生機。
電梯到達二樓後,他收回視線準備出去。
我拉住了他。
「為什麼沒有好處呢?」
「你長得帥,有能力,對人溫和有禮,哪怕我總是煩你,給你添麻煩,你也從不生氣,其實我臉皮也沒有這麼厚,要是你表現出對我的厭惡,我就不會纏著你了。」
「至於你的腿——」
說到這時,他沒有看我,卻暗暗下顎繃緊,手背因握扶手時過度用力而迸出根根分明的青筋。
「從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覺得,我們是天生一對。」
在他錯愕顫動的目光中,我坐在他腿上。
「你知道的,我很懶,一天大部分的時間都在躺著,哪怕你永遠站不起來也沒關係,因為我絕對不會亂跑,我會永遠躺在你視線範圍之內,你一抬頭就能看到我。」
我環著他的脖子嘻嘻一笑:「而且,我懶得走路時可以坐你身上,太方便了!」
顧斯寒一潭死水的眼眸此刻仿佛泛起了一圈圈漣漪,恢復了勃勃生機。
胸膛劇烈起伏,像是某種潛藏積蓄的情緒再也抑制不住。
感受到身下的異樣,我愣了一瞬之後意味深長地看向他。
「我剛剛應該還漏了個優點沒說——」
他一把捂住我的嘴,潰不成軍般別過頭。
低啞的嗓音裡竟然摻著幾分祈求:「別說了……」
不說就不說。
反正愛不是靠說,而是靠做。
-13-
溫叢年來了,奉養父母的旨意帶我回去。
「都兩個月了,傷總該好全了吧,我看你是樂不思蜀了。」
他環著手臂擰眉看著沖他撒嬌的乖乖,一臉嫌棄。
現在小狗已經長成了中狗。
我抱著乖乖躊躇道:「再待幾天唄,到時候我自己回去。」
他倚在門框處,似笑非笑地盯著我。
「是要我幫你收拾行李嗎?」
這次養父母也下最後通牒了,不走也得走。
但這邊好不容易有點苗頭了,我這一走豈不是前功盡棄?
絞盡腦汁才想到一個拖延時間的理由。
「家主還沒回來,我作為客人一聲不吭走了不太禮貌吧?」
溫叢年懷疑的目光打量了我許久。
「你要是這麼留戀這裡的床墊,回去我找人給你定做個一模一樣的行吧?」
我一愣:「啊?」
他轉身走了ẗųₘ:「算了,等他回來再說吧。」
下樓時,小南攔住我。
她臉上寫滿了「天塌了」三個字。
「小姐,這不就是你家嗎,你還要回哪啊?」
「你走了我怎麼辦,家主怎麼辦!」
我一臉沉重:「放心,我不會放棄你們家主的。」
身後傳來一道不輕不重的聲音。
「你說什麼?」
我猛地回頭,脖子又哢嚓一聲。
「嘶,好痛!」
場景複現,溫叢年臉色一變,立馬上前檢查我的傷勢。
好在只是回頭猛了,沒有像上次一樣受傷。
顧斯寒回來的時候,正好撞見溫叢年手放在我脖子上。
他眸光瞬間沉了下來。
我沒有察覺,立馬高興地上前迎接,瞬間變成夾子音。
「家主哥哥,你回來啦~」
溫叢年揪住我的衣領將我拽回來。
黑著一張臉:「叫誰哥哥呢,你自己沒哥嗎?」
我納悶地看向他:「不是你不讓我叫你哥嗎?」
他噎了一瞬,還想說些什麼,被顧斯寒沉聲打斷。
「溫少爺有事找我?」
溫叢年勾唇,黑壓壓的眼底卻毫無笑意。
「這段時間打擾了,我是來帶溫瀾回家的。」
我苦著臉搖頭,卻被他按住了頭頂。
顧斯寒只淡漠地看了我一眼就移開了視線。
「天色不早了,溫少爺先在這裡住一晚再走吧。」
溫叢年沒說話。
但我總覺得他們之間氣場有點不太對付。
-14-
管家怕我累著,給我在花園裡安了個吊床。
一抬頭就能看到顧斯寒的書房和臥室。
今晚月色很好,吃過飯後我就拿了瓶汽水來這花前月下。
顧斯寒書房裡的燈亮著,Ṭūₕ但是半天也不見他開個窗。
我要走了,他就一點都沒有捨不得嗎?
悶悶灌了一口汽水,發現口感不對。
一看,雞尾酒???
救命,拿錯了!
原世界的我一沾酒就會醉死過去,也不知道這具身體——
話都沒說完,眼皮就開始變沉。
……
明月當空。
兩個男人沉默地對峙著。
溫叢年神情冷峻,他注視著溫瀾的睡顏,緩緩開口。
「我知道她對你有點心思,但你們不合適。」
顧斯寒牽唇。
「合不合適,你說了可不算。」
溫叢年嗤笑一聲,將溫瀾輕輕抱起來。
視線涼涼地掃過顧斯寒的腿,朝他挑眉。
「如果我是壞人,你現在甚至連站起來都做不到,更別說保護她。」
「就當為了她好,你放棄吧。」
顧斯寒神情絲毫未變。
只有輪椅扶手知道他此刻有多憤怒與失控。
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
放在毫無知覺的膝蓋上的雙手緊握成拳,泛出青白。
最終,只能無力地垂下。
-15-
當我一覺醒來時,發現已經到家了。
不是,誒,這對嗎?
我光著腳跑出門,撞見一臉驚喜的王媽。
「二小姐醒這麼早?」
「先生夫人都在樓下,要下去一起用早餐嗎?」
我停住腳。
肚子裡有一大堆話要問的,現在卻不知道怎麼開口。
算了,吃飯要緊。
一轉頭,就撞見眼底有些發青的溫叢年。
我忍不住問:「你是連夜帶我回來的?」
他指了指自己的黑眼圈。
「不然呢?」
我小聲逼逼。
「倒也不必這麼急吧,我還沒跟家主告別呢……」
「什麼?」
「沒什麼。」
「行了,那只小丑狗也給你帶回來了,趕緊下樓。」
他低頭注意到我光著的腳,眉心隆起。
「溫瀾,你是真懶到鞋都不想穿了嗎?」
「地板不涼?到時候生病又得讓人伺候你。」
我翻了個白眼。
「用你伺候了?」
沒理會他不爽的臉,我跑回了房間。
大概我跟溫叢年真就玩不到一塊吧。
說我的乖乖醜,忍不了一點。
下樓後,我見到了養父母和溫默。
平等地給所有人一個大大的飛吻。
養母睨了我一眼。
「還認識爸媽啊?我以為你忘記自己還有個家了呢。」
養父抖了抖報紙,輕哼一聲。
「嘴上說著想,結果家都不想回。」
溫默抱著乖乖愛不釋手,她抽空抬頭跟我說話。
「爸媽一天念你三百回,我吃醋了。」
一家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拌嘴。
氣氛融洽無比。
我莫名眼眶有些發脹。
這段時間,確實有些想他們了。
我是孤兒,從沒感受過這麼溫暖的親情。
不貪戀是假的。
-16-
唯一讓我放心不下的就是顧斯寒。
回到家後,我給他報了個平安。
過了很久他才禮貌又疏離地回了一句:【知道了,好好休息。】
之後無論發什麼,他都過了很久才回消息。
我有些挫敗。
【咱倆的關係是到了需要避嫌的地步了嗎?】
顧斯寒這下直接給我打了個電話。
「抱歉,我在國外談業務,有時差。」
又補了一句:「不是故意不回你的。」
在國外?
我一愣,莫名有些氣悶。
「為什麼不跟我說你出國了,你連這個都不願意跟我說嗎?」
顧斯寒沉默了一會。
「抱歉,走得急。」
「下次我會提前說的。」
抱歉抱歉又是抱歉!
但是想到他的遭遇,我又有些冷不下臉了。
前幾天我纏著養父讓他給我講講顧斯寒的事。
他思索了一會,幽幽歎了口氣。
「那孩子真的很讓人心疼。」
顧斯寒原本有一個幸福的家庭。
但爭權奪利的家人惡意製造了一場車禍。
顧父顧母當場死亡,顧斯寒撿回一條命,但雙腿再也站不起來。
那年他才十六歲。
在群狼環伺、危機四伏的環境中,他蟄伏起來,一點點發展自己的勢力。
二十歲那年,他徹底站穩腳跟。
跟他對著幹的人被他一一送進監獄。
導致他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更是沒有好下場。
養父很欣賞他,在他最困難的時候拉了他一把。
於是他們成了關係不錯的忘年交。
聽完後,我一點都笑不出來了。
胸口像被膠水糊住一樣喘不過氣。
心臟隱隱作痛。
這孩子這麼多年都沒有可以報備的人啊。
都說愛的最高境界是心疼。
我真的超愛他!
「好吧,這次就算了,那你下次記得跟我說哦!」
我軟下語氣。
他輕輕嗯了一聲。
「對了,你要在國外待多久?」
顧斯寒:「一年。」
一年???
我兩眼一黑,栽倒在床。
要不還是不追了吧?
我應該也沒有多愛他。
呵呵。
-17-
時間很快過了半年。
雖然他句句有回應,但我有些不滿足於線上撩撥了。
想見他。
想抱他。
想親他。
想……
我掐著他那邊晚上八點的時間打了個視頻過去。
拒接。
很快電話回撥過來。
我有些狐疑:「還在忙?」
顧斯寒嗯了一聲:「剛剛在談事。」
嗓音有些啞,還帶了些輕微的喘息。
我:?
幾秒後,響起另一道女聲,雖然說的是洋文,但我好歹給李華寫過幾百封信。
一下就聽出來了。
她說:「先生,還要繼續嗎?」
我:??
顧斯寒突然痛苦地悶哼一聲。
我:???
見我半天沒說話,顧斯寒叫了一聲我的名字。
我冷淡道:「你在幹什麼?」
顧斯寒:「……」
「我明白了,打擾了,叔叔。」
沒等他說話,我啪地掛斷了電話。
看過這麼多本子,難道我還猜不出來他在幹什麼嗎?
一切都有跡可循。
他對我的態度禮貌又客氣是看在養父的面子上。
也許我的追求對他造成了嚴重的困擾。
所以通過這種方式讓我知難而退。
我承認,他成功了。
我雷不潔!
活了二十幾年了終於明白一個道理,與其逼自己一把,不如放自己一馬。
叔叔,再見。
我俐落地將他拉黑。
但還是沒忍住紅了眼眶。
-18-
「你的眼睛???」
溫默見到我時嚇了一跳。
我虛弱笑笑:「昨晚看的電視劇太催淚,早上起來眼睛就腫了。」
養母笑出了聲。
「跟網上那個悲傷蛙一模一樣,哈哈哈哈哈……」
我故作羞惱,低下頭扒飯。
只有溫叢年,給我遞過來一張紙。
他看著我,眼底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
「擦擦吧,眼淚泡飯不好吃。」
我哽咽著說:「謝謝。」
全家察覺到氣氛不對,小心翼翼地問我:
「什麼電視劇啊,哭成這樣?」
我哭得更大聲了。
「《俺娘田小草》,主角實在太慘了哇!」
全家人:「……」
我美麗的精神狀態讓養父母覺得我一直宅在家裡也不是個事。
溫叢年要去集團上班,未來繼承家業。
溫默整天泡在實驗室,投身科研事業。
只有我躺在床上沒日沒夜。
他們決定找個男朋友給我玩玩。
不願意出門?沒關係!
他們直接在家開了一場浪漫的化妝晚宴,邀請了能入他們眼的上流社會未婚青年才俊。
後花園變成了相親角。
養母給我戴上面具。
「放心,這些孩子顏值和品行都是我和你爸把過關的。」
「有聊得來的就相處試試,聊不來就當喝下午茶了,甜點都是你愛吃的。」
我感動得熱淚盈眶。
「媽媽媽媽我愛你,就像老鼠愛大米!」
呵呵,顧斯寒已經是過去式了。
今天我就要展望未來!
沒過一會,有個男生主動邀請我跳舞。
我靠,原主會跳,我不會啊!
剛想婉拒,左手就被人扣住。
音樂悠揚婉轉,他將我帶到角落,右手輕輕搭在我的腰上。
低緩的聲音在我耳畔響起。
「跟著我的步子就好。」
我震驚地看向他。
「溫叢年?!」
雖然都戴著面具,但又不是真遮了全臉,只要不是瞎子就能認出來!
他為什麼要替我解圍?
他不會知道我不是原主了吧!
溫叢年看著我的眼睛:「你不是不想跟他跳嗎?」
一曲舞畢,我踩了他十多腳,心虛不已。
「對不起啊,生疏了。」
他嗯了一聲,沒有繼續深究的意思。
我更慌了。
溫叢年這段時間像變了個人一樣。
對我詭異地溫柔。
真是令人提心吊膽。
-19-
「小姐!」
是小南的聲音,從頭頂傳來的。
我瞳孔地震。
「你怎麼在這?」
她扔了個梯子下來,語氣焦急:「家主病得快死了,你能去見他一面嗎?」
手裡的甜品掉在地上。
大腦一片空白。
手卻顫抖著將梯子搭好。
「溫瀾,你要幹什麼?」
我回頭,對上我泛紅的眼睛,溫叢年臉色發緊。
「哥,你跟爸媽說一聲,我要去看顧斯寒。」
「麻煩了。」
他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漆黑的眸子定定看了我兩秒,忽然揚起唇角。
「好,你去吧。」
我說了句謝謝,快速翻了下去。
熟悉的布加迪緩緩開到面前。
我拉開車門,看到顧斯寒的那一刻,眼淚再也控制不住。
「顧斯寒,你哪裡不舒服?」
「不是兩天前打電話的時候還好好的嗎,怎麼會突然病得快死了呢?」
我捧著他的臉左看右看。
管家默默升起隔板,坐在副駕駛的小南也縮了縮脖子。
摸了一會,肌肉緊實有力,也不像快死的人啊?
我終於回過味來,一臉震驚。
「顧斯寒,你騙——」
他伸手將我抱進懷裡,以依戀又脆弱的姿態將臉埋入我的頸窩。
「沒騙你,想你想到快死了。」
「你不接我電話,把我拉黑,我快要嚇死了。」
我震驚之餘有些臉熱,顧斯寒被奪舍了?
他什麼時候進修的情話?
我推開他。
「那你解釋,你當時在幹什麼?」
顧斯寒牽起我手,在手背落下一個柔軟的吻。
「回家告訴你。」
-20-
當管家拿出拐杖時我瞬間明白了一切。
顧斯寒一步一步朝我走來。
我主動伸手抱住他,悶聲問:
「為什麼不告訴我?」
顧斯寒摸了摸我的頭髮。
「怕讓你失望。」
我忍不住反駁:「我有什麼失望的,我一開始就說了,我一點都不在意。」
「可我在意。」
他罕見露出脆弱的神情。
「一個站都站不起來的廢物,怎麼配得上你?」
管家見我臉色不好,連忙開口解釋。
「手術風險很高,中途反復了好幾次,幸運的是成功了。」
「溫小姐,家主不想讓您擔心,他沒日沒夜地複健就是為了早點趕回來見您。」
心疼歸心疼,但我還是很生氣。
「這次是腿,萬一下次是心肝脾肺腎呢,要是救不回來,我甚至連見你最後一面都做不到!」
「你有沒有想過,要是你真出了什麼事,我會有多難過?」
「如果你真在乎我的話就答應我,無論你要做什麼,都不能再瞞著我。」
我們明明拿的是甜寵劇本。
別給我整成虐文了!
顧斯寒眸光閃爍,看著我久久失語。
我惱怒:「也是,我們什麼關係都沒有,你確實沒必要跟我說。」
轉身欲走,顧斯寒輕輕拉住我的裙擺,低聲下氣。
「我錯了,不要生氣好不好?」
「以後我做什麼都會告訴你,不,我會把你帶在身邊,一輩子都不分開。」
我沒有掙開,怕他站不穩。
只能歎了口氣,伸出小拇指。
「說好了,拉鉤。」
顧斯寒愣愣地看著這個動作,半晌沒動靜。
我粗暴地抓起他的手勾上去。
「服了你了。」
他猛地將我抱緊,竟然激動得聲線發顫。
「瀾瀾,謝謝你願意回來。」
「臭小子,你抱著誰呢!」
不遠處的車裡下來一車麵包人,哦不,是家人。
養父把顧斯寒拎走了。
養母恨鐵不成鋼,溫默抱著手臂看好戲。
「又不是早戀,有喜歡的人了怎麼不早說?」
主要是我這個人比較要面子。
追人要悄悄地追。
失敗了就當沒發生過。
況且,要是顧斯寒真的不喜歡我,我也不想養父因為我跟他產生嫌隙。
這世上跟他親近的人本就不多。
他真的很孤單。
-21-
等跟她們解釋清楚後,養父也教訓完顧斯寒了。
暴怒著進書房,出來時春風得意。
也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
養父瞪了我一眼。
「也不早說,你媽還以為你被綁架了呢,嚇都嚇死了!」
我:「……」
養母搖頭失笑。
「算了,沒事就好,明天記得回來。」
我眨了眨眼。
她也眨了眨眼,然後和溫默一起推著欲言又止的養父走出房門。
「哎呀爸, 溫瀾都這麼大了,放寬心。」
「就是啊, 都是知根知底的孩子, 你就瞎操心!」
……
溫默輕輕關門, 朝我比了個心。
我開心地在床上滾了一圈。
將顧斯寒從黑名單里拉出來, 發了條消息:
【在睡覺, 二缺一, 來不來?】
家主:【來。】
我終於如願以償抱著香噴噴的家主睡覺。
想什麼呢,當然是睡素的!
當晚, 我又夢到了白塔里的兩個小孩。
這次的夢境陡然清晰。
我看清了他們的臉。
是原主和顧斯寒!
他們拉鉤要做一輩子的好朋友。
畫面一轉, 變成了年輕的養父母帶原主和溫叢年上山看流星雨的場景。
流星雨滑過時, 興奮的原主腳一滑, 滾下了山崖。
怪不得, 這具身體的胸口有一道淺淺的疤痕。
當她再次醒來時, 已經什麼都記不得了。
心跳陡然加快,接下來發生的事果然印證了我的猜想。
畫面再次變化, 原世界的我在醫院慢慢睜開眼。
同樣忘了九歲前的記憶。
有這樣一種說法,流星雨劃過天際時, 時空有一定幾率發生重疊或產生波動。
難道我和原主是平行時空的自己, 在那一天互換了靈魂,然後現在又陰差陽錯換回來了?
醒來時,我滿身大汗,顧斯寒正在幫我撩開散在臉上的頭髮。
我一把拽住他的手。
「我們小時候是不是見過?」
他眼眶驟然一紅,脆弱地將頭埋進我頸間,悶聲道:
「你可能會覺得我瘋了,但我知道她不是你。」
現在的他倒是跟夢境裡那個被堂哥欺負哭的小胖墩重合。
我眼眶一酸:「顧斯寒, ṭųₚ謝謝你認出我。」
-22-
回家後,我斷斷續續恢復了一些模糊的記憶。
比如原主弄壞的汽車玩具,其實是我拼好送給溫叢年的。
或許, 他也認出我了吧。
不過, 不重要了。
現在就是最好的結果。
我發現,曖昧階段是最上頭的。
所以風水輪流轉,輪到顧斯寒追我了。
不追不知道,一追嚇一跳。
他的土味情話居然比我還多!
小半年後, 他的雙腿也徹底痊癒。
我們正式確立戀愛關係的下一秒,他就向我求婚了。
我大驚失色:「這麼草率?」
顧斯寒語氣自然。
「不草率, 準備半年了。」
不好意思,姐的冷酷, 零下八度。
我抬手拒絕, 結果摸到了他緊實飽滿的胸肌和不明凸起物。
顧斯寒嫌熱似地解了兩顆扣子,紅色的細繩一晃而過。
這不是我新看的本子裡的玩法嗎!
他察覺到我赤裸的視線,溫溫柔柔地笑了。
顏值暴擊!
「你剛剛想說什麼?」
我將腦袋埋進他胸口狠狠吸了一口。
「我說我願意!」
-23-
順利訂婚後, 我又住進了古堡。
小南被當作管家的接班人培養。
每天都挺起胸膛, 滿臉寫著驕傲。
她還自學英語,立志要練出一口流利的貴族英倫腔,絕對讓我臉上倍兒有光。
我:大可不必。
當晚, 顧斯寒將我抱進狹窄的白塔頂樓。
我們像小時候一樣坐在沙發上。
窗外,皎潔明亮的月光照耀著花園裡被微風吹得搖曳的花叢。
簡直美得像童話。
顧斯年虔誠地吻上我的唇。
慢慢由淺至深。
真應了當初那句:
我懶得動時可以坐他身上,由他帶領我去到任何地方。
(全文完)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