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她的婚礼

嫁給裴聞商的第三年，我懷孕了。
我迫不及待想告訴他這個好消息，卻發現他正讓所有人瞞著我，和一個年輕女孩辦了場婚禮。
我追去現場時，眼前忽然出現一排排的彈幕：
【這個世界就是一本巨大的《氓》。】
【女主剛穿書的時候多自由瀟灑啊，現在被劇情同化，還真愛上了渣男。】
我這才恍然記起，自己只是一個攻略者。
於是我喚回了系統，迫切問它：
「我還有多久能回家？」
系統：【宿主，七天后通道會重新開啟。】
【這將是您返回原來世界的最後機會。】

-1-
有人注意到我出現在裴聞商婚禮的門口。
「林妤怎麼來了？」
「不是都讓瞞著的嗎？怎麼還是被她知道了？」
……
臺上，裴聞商和那個女孩正在交換戒指，聽到台下熙熙攘攘的聲音，才循聲向我看來。
看到我的那一刻，他愣了愣，迅速丟下場上穿著婚紗的女孩，跑向我：
「老婆，你怎麼來了？」
我眺望四周。
參加裴聞商這場婚禮的朋友中，大部分都是我認識的，且都參加過我和裴聞商三年前的那場世紀婚禮。
而裴聞商，早在前兩天就將我支去國外。
為的就是和他新交的女朋友辦婚禮、度蜜月。
我眼眶瞬間紅了。
緊緊攥著手心，生怕眼淚不爭氣地掉下來。
瞧見我臉色不對，裴聞商頓時慌了：「老婆，你別哭啊，我這就讓他們停下來。」
他一個眼神，在場的其他人立馬過來打圓場：
「大家都是鬧著玩兒的，嫂子別生氣啊。」
「就是啊，小姑娘過家家嘛，商哥陪她演一場戲而已，又不是真結婚。」
「你還是我們唯一的嫂子。」
……
到了最後，是裴聞商說了一句：
「老婆，你別和她一個小女孩計較。」
這時，女孩委屈道：
「聞商，你答應我的，今天是我的生日，會滿足我的心願給我辦一場婚禮的。」
穿著婚紗的女孩氣得摘下頭紗：「林小姐，你為什麼要來我的婚禮上鬧，你和裴聞商結婚這麼多年，我就只要他這一天當我的老公怎麼了？」
裴聞商出言制止她：「沈薇，沒看見我老婆生氣了嘛，你生日哪天不能過？非要給我老婆找不痛快。」
「嫂子，你看裴哥還是最寵你了。」
「是啊，嫂子一生氣，裴哥立馬就來哄了，誰不知道裴哥是圈子裡出了名的老婆奴呀。」
……
當年。
裴聞商合作夥伴的女兒只是說了我一句不是，裴聞商只為了那一句話，取消了合作，並且讓對方向我道歉。
那女孩也是被從小慣著長大的，不服氣。
「我只是說了句不痛不癢的，又不是什麼過分的話，你憑什麼讓我道歉！」
就連其他人也跟著勸，覺得只是無心之言，裴聞商做得太過了。
可裴聞商卻牽著我的手，放話說：「林妤是我老婆，我自己都捨不得說她一句不是，哪輪得到外人來指指點點。」
從那之後，圈內就傳出裴聞商是出了名的護老婆。
他從不沾染圈子裡的那些風氣，每天晚上無論工作應酬多晚都會回家住。
我也曾以為，他愛慘了我。
可如今。
裴聞商眼中依舊如平常那般充滿愛意地看著我。
一聲又一聲地喊著我「老婆」。
每一聲，都像是一把刀刺在我的心口。
漸漸地，疼痛變得麻木。

-2-
隨著彈幕一排排地劃過眼前。
腦海中許多塵封的記憶開始變得清晰。
我是如何來到這個世界，又是如何攻略裴聞商的。
只是，記起得越多，不見得是好事。
我能清晰地回憶起，裴聞商向我求婚時，手足無措地像個孩子那般緊張的模樣。
也能記起婚後他不管多忙都會和我報備日常，回家陪我吃飯。
因為他愛我愛到骨子裡，所以我才能攻略成功。
在福利院長大的我從未感受到愛。
所以第一次系統問我是否要脫離世界時，我拒絕了。
裴聞商知道我在這裡沒有親人。
他便待我很好很好。
他說：「我不能讓你沒有依靠，更不能允許讓你感受到自己只有一個人。」
一句句。
都是他曾經親口對我說的。
只是如今，不僅我忘了，他也忘了。
【這個世界就是一本巨大的《氓》。】
【女主剛穿書的時候多自由瀟灑啊，現在被劇情同化，還真的愛上了渣男。】
【女主恐怕到現在還不知道男主每天都會去接小女友放學，還讓所有人都瞞著她。】
【女主身體不好，男主碰她的次數少了，她還以為是男主心疼她呢，誰知道都是在外面爽夠了。】

-3-
我轉身Ťũ⁸離開的刹那，裴聞商跟了上來，抓住了我的手。
「老婆，你別生氣，我和你回家。」
裴聞商皺了皺眉：
「這婚禮你如果不喜歡，我就讓人砸了，你身體不好，別氣壞了自己。」
那個女孩聽到這話，著急忙慌地提著婚紗從臺上沖下來。
婚Ťṻₐ紗太長，她不小心踩到了裙擺，整個人往台下倒。
原本還在求我原諒的裴聞商瞬間轉過身，扶住了沈薇。
沈薇眼眶紅紅地，一頭栽進裴聞商的懷裡。
她哭哭啼啼道：「聞商，我不許你離開。」
「不然我和寶寶就死給你看。」
我愣了愣：「寶寶？」
裴聞商面色複雜地告訴我：
「林妤，薇薇懷孕了。」
聽到這句話的刹那，我是麻木的。
我們曾有過一個孩子。
可因為我的體質特殊，孩子沒了。
裴聞商便哄著我說沒有關係，這樣他的愛就只分給我一個人了。
自從我失去那一個孩子後，裴聞商便禁止所有人在我面前提及懷孕這個詞。
我做了很久的噩夢。
一遍又一遍地向那個孩子道歉。
裴聞商帶我去走遍了國內外許多心理診所，在一次又一次地治療下，我才慢慢從失去孩子的陰影中走出來。
開始正常吃飯，正常生活……
裴聞商看見我終於睡了一晚好覺，比我還高興，抱著我眼淚直流。
我知道裴聞商喜歡孩子。
我背著他喝了很多難喝的中藥，看了許多醫生。
就是想把我的身體調理好，然後和他擁有一個屬於我們的孩子。
原本今天，我沒有按照計畫出國看那場我一直想看的畫展，是為了給他一個驚喜。
可沒想到，卻聽到了裴聞商和一個女大學生舉辦婚禮的消息。
我看著沈薇的微微凸起的小腹，下意識地捂了捂自己的小腹，問道：
「多久了？」
沈薇急哭了，躲在裴聞商的懷裡：
「林妤，你別想對我的孩子做什麼，這也是裴聞商的孩子！」
我重複道：「裴聞商，她懷上多久了？」
「兩個月。」
「老婆，你知道我一直很想有一個孩子。」
「等沈薇把孩子生下來，就是我們的孩子，好嗎？」
「老婆你別哭，我最怕你哭了。」
……
裴聞商抓著我的手，一直安慰道：
「老婆別生氣，我發誓我最愛你了。」
「你要是不喜歡沈薇，我以後絕對不讓她出現在你面前。」
我自嘲地勾了勾唇，推開裴聞商，攥緊手心開口：
「裴聞商，我們離婚吧。」

-4-
聽到這話，裴聞商驀地沉下臉，擰著眉很不解：「林妤，你又在鬧什麼。」
「我和你說過，無論我們發生什麼，都不能拿離婚這件事開玩笑。」
「你要是生氣，我就哄你，至於離婚，你別想。」
沈薇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走上前理直氣壯地說：「林小姐，你可以不喜歡我，但也應該為裴聞商著想吧，你明明知道他有多希望有一個自己的孩子。」
「林妤，你還沒一個小女孩懂事嗎？」
「就是啊嫂子，在咱這圈子裡，裴哥有多喜歡你，他最怕你哭了我們都知道啊。」
「外面的也就是玩玩而已，最後還不是回的你們的家呀。」
「就是啊嫂子，差不多得了，在外面咱裴哥還要面子呢。」
「離婚也就是嫂子說說氣話，你和裴哥道個歉，你要是實在生氣，晚上就多折騰裴哥一會兒，你說是吧哈哈哈哈哈。」
……
裴聞商那群富二代朋友輪著幫勸。
話語間卻沒有一絲尊重。
我小腹一陣抽搐。
疼得我咬緊牙關。
我忍著疼痛從無名指上摘下和裴聞商的婚戒，放在旁邊的桌子上，轉身就走。
這一回。
裴聞商沒有再追上來。
「裴哥，這回不追嘛？」
「就是把她慣得連離婚都提了，她現在這樣能去哪？」
「也是，女人嘛，鬧夠了就自己回來了。」
……
他們你一言我一句地說著。
只有裴聞商眉頭緊鎖，一言不發，不知道在想什麼。

-5-
走出婚禮現場時，淚水早已風乾了。
我裹緊了風衣，向過去那樣嘗試聯繫系統：
「系統，你還在嗎？」
久違的金屬音半晌後響起：
【宿主，我一直在。】
這時，眼前的彈幕飛速滾動起來：
【怎麼回事，女主怎麼記起系統了？】
【她終於知道自己是攻略者了嗎？】
【終於不是嬌妻文學了。】
……
看到彈幕，我愣了愣。
這時，金屬音急了幾分：
【我這幾年真快急哭了，但你知道，我們做統子的，宿主沒聯繫我們，我們是沒辦法發起對話的。】
【宿主，你別不說話啊，你不會又忘了我吧。】
【別吧別吧。】
……
我眼眶頓時濕潤了：「以後不會再忘了。」
「對不起啊，讓你擔心了。」
系統傲嬌道：【知道讓我擔心就好……】
「現在我還能回家嗎？」
【宿主，還剩七天，通道會再一次打開。】
【這將是宿主最後回去的機會，一定要把握好這次機會，不能出任何差錯。】

-5-
回到家後，沈薇發來了好友申請。
我通過了她的微信好友。
緊接著，她發來了幾張和裴聞商的大尺度親密合照。
即使心如刀絞，我還是點開了圖片，再把每一張都保存下來。
沈薇卡著三分五十幾秒的時間迅速撤回。
【不好意思啊，發錯了，你沒看到吧？】
我沒有理會她。
沈薇的朋友圈裡每一條都是關於裴聞商的。
有和裴聞商一起出去旅遊拍的照片。
有他們一起喂小野貓的照片。
有裴聞商來學校接她下課的照片。
甚至還有他們泡溫泉的照片。
女孩總有一個特別厲害的技能。
就是能迅速看到日期盤時間線。
裴聞商第一次缺席我和他的結婚紀念日，甚至一夜未歸，原來是陪沈薇看煙花了。
我發燒住院，給他打電話他說公司有會的那天，實際上是陪沈薇去泡溫泉了。
……
我不得不承認，即使心裡做足了準備，當得知這些事情後，我還是會覺得難受到喘不過氣。
止不住地想幹嘔。
她最近的一條朋友圈是今天早上。
沈薇自拍了一張手捧鮮花的照片，說：【被愛和愛同時發生。】
我慢慢合上眼。
不知就這麼靜靜地想了多久。
然後起身，把我所有值錢的東西湊在一起。
還有七天。
為了能順利回家，我必須將自己和這個世界的聯繫徹底斷絕。
這七天，我必須給自己安排一個合理的死法。
至於孩子——
「系統，如果我離開世界，那我肚子裡的孩子會……」
系統猶豫再三開口：【宿主，他不屬於這個世界，本來就留不住，如果你離開世界，這個孩子會隨著你的肉身一起死亡。】
我無奈地歎了一聲：「也好，我本也狠不下心去打掉他，這樣也好。」

-6-
很晚的時候，裴聞商回來了。
除了他。
還有沈薇。
沈薇穿上了我買的拖鞋，小心翼翼地踩在我精心挑選的地毯上。
裴聞商小聲警告她：「聲音小一點，別吵醒林妤。」
拉開客房的門後，沈薇從背後抱住他：「聞商，我害怕，你可不可以陪我住。」
裴聞商猶豫了。
沈薇拽了拽他的衣角：「更何況，我肚子裡的孩子也想要爸爸陪著。」
她撒嬌道：「就一晚，你陪我住，明天我就乖乖地聽林妤的話，絕對不給她惹麻煩，好好養胎。」
裴聞商確認我已經睡著後，無奈地歎了聲氣，語氣卻全是寵溺。
「也就你會給我找事。」
沈薇心滿意足將裴聞商拉進房間。
「才一個月，其實可以同房的……」
「聞商，我是真的很愛你，不然誰願意做第三者，受別人的氣。」
「你不說愛我，我就不讓你碰。」
「你白天還說不愛我，還不是捨不得我。」
……
我一晚沒睡。
安靜的環境中，感官被無限放大。
隔著牆壁的曖昧聲鑽入我的耳膜。
格外清晰。
系統無奈地搖搖頭：【宿主，需不需要我幫你遮罩一下聲音？】
「不用。」
「系統，我想好自己的死法了。」
七天的時間太短。
我沒辦法完成一場能抵消我心中怨恨的復仇。
我唯一能想到的，讓自己在這個世界的死亡有些意義的事情。
離婚太便宜裴聞商了。
我轉變主意了。
我要讓裴聞商重新愛上我——
然後我和他的孩子，一同死在他最愛我們的那一刻。

-7-
大約淩晨三四點的時候。
裴聞商掀開了我的被子。
他從背後抱住我的腰，還掛著水珠的頭髮蹭著我的脖頸：
「阿妤，今天委屈你了。」
我想推開他，可他卻抱得更緊了。
帶著酒精的氣息噴在我的耳垂：
「那天是合作方把她塞進我包廂的，裡面下了東西，才和她發生了關係。」
「薇薇是第一次，又沒做好安全措施懷了孩子，我該對她負責。」
「但我向你保證，等孩子生下來，我就會和她斷乾淨。」
「別生氣了好嗎？」
我木然地聽著他說得這一番話，心中毫無情緒波動。
系統重新調出了裴聞商的攻略值。
如今的數值只有 50%。
【真是替女主不值，當初這麼努力地攻略到百分之百，這才過了三年，就只剩百分之五十了。】
【別看男主表面上表現得很愛女主，實際上也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
【也不見得男主多愛他那小女友，這種男人只愛他自己。】
……
他說了很多，我一句也沒有應他。
我打開燈準備起床。
「林妤，你要去哪？」
我披上一件外套：「去給你煮醒酒湯。」
裴聞商愣了愣，顯然有些意外。
我裝作不解地問他：「怎麼了？你不是剛應酬回來嗎？我先去給你煮一碗醒酒湯，順便在預約一下白粥，你以前常喝的那一碗。」
裴聞商眼中閃過一絲心虛：「這些事情交給下人去做吧，你回來好好休息。」
「好。」
這時，系統的聲音響起：
【攻略值增加 5%。】
我看著裴聞商滿臉愧疚的樣子，心裡簡直興奮得發狂。
裴聞商。
我當初既然能攻略成功，如今也可以再讓你愛上我。

-8-
我又睡了一會兒。
我裝作不知情，問道：「有人在隔壁嗎？」
裴聞商起身：「我去看一下。」
我故意道：「我陪你一起去。」
「老婆，你別去了，我怕你生氣。」
「昨天晚上沈薇哭著鬧著，小姑娘實在太鬧騰，你讓她在家裡住幾天，沒事吧？」
裴聞商緊張地看著我。
我笑了笑，話說得毫無破綻：「你喜歡她，那我自然也會努力喜歡她。」
我從衣櫃裡拿了幾套沒穿過的睡衣，其中還有幾套和裴聞商是情侶裝。
裴聞商向來對衣服什麼的不上心，自然也不知道。
但沈薇對這些很敏感。
果然，當裴聞商回來時，顯然嘗到了甜頭。
那小姑娘一定以為是裴聞商給她挑的情侶睡衣，以為自己得到了偏愛。
裴聞商頗為欣慰地看著我：
「老婆，你變得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我忽然覺得，你又回到了我們最開始認識的時候。」
我勾了勾唇，不露聲色：「是嗎？可能最近想明白了吧。」
眼前，彈幕罵聲不斷。
【女主這是還要把小三也養了？】
【本以為是復仇，沒想到居然只是生了一天的氣然後就消氣了？】
【她還要給男主煮醒酒湯？要不要這麼舔啊。】
【我現在覺得女主活該被拋棄，她自己不走，受苦怪誰？】
【估計是沒地方去，她畢竟是攻略者，除了裴家根本沒有自己的人脈啊。】
【又是虐女文學。】
……
吃完早飯後，裴聞商去了公司。
沈薇穿著和裴聞商的情侶睡衣，待在家裡，無聊地把弄著裴聞商的那些玩意兒。
「裴聞商說，這個家你比我熟悉，我之後有什麼事情還得麻煩你。」
「特別是孩子大了，裴聞商又忙，多少有些不方便，他說讓我待家裡，平常你沒什麼事情也能幫著照料些。」
她語氣透著得意。
「你不知道，之前有一次我不小心摔Ṭű³倒了，聞商特別著急，推了好幾個會議來接我去做檢查，我本來還在學校上課的，他一出面，我課也不用上了。」
「其實我也不是非要住在這裡，聞商外面給我買了房子，只是這兒離他公司近一些，便想住在這裡了。」
這兩天我也讓人查過沈薇。
她是 A 大藝術生。
和裴聞商的相遇的確如同ŧû³他們之前所說。
裴聞商養著她。
就好似養著一隻無腦的金絲雀。
聽話，且好哄。
裴聞商這類人，不見得有多愛這些女人，只是剛好作為一個消遣的方式。
我不覺得她可恨。
反而覺得她可悲。
她才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孩。
明明會有更好的前途要奔赴。
「你為什麼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你可憐我？」
沈薇冷哧一聲：「林妤，你沒有孩子，我有，所有女人都會羡慕我這麼好命，裴聞商喜歡孩子，我想要一場婚禮他便給我辦了，你說以後，他會不會為了我和你離婚？」
我沒有回應她這番說辭。
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
「那你肚子裡的孩子可要小心些，如果孩子沒有了，豈不是一切都沒有了。」
沈薇一下子慌了，護住自己的小腹：
ƭṻ₄「林妤，你想幹什麼？我告訴你，你要是敢對我做什麼，我就給裴聞商打電話，裴聞商他那麼在意我肚子裡的孩子，他不會原諒你的。」
「我知道你和他以前有多恩愛，我那時候還在想，如果這個男人是我的就好了，我明明比你漂亮得多。可如今看來，他也沒那麼愛你。」
「他為了照顧你的身體，每次床事都不盡興，但我卻能哄得他開心。」
「林妤，你別再自欺欺人了，他早就不喜歡你了。」
她剛說完，手機卻響了。
是裴聞商。
她欣喜了一瞬，可在接聽電話的那一刻，臉色驟然一沉。
裴聞商最討厭麻煩。
所以他不能容忍給他製造麻煩的人。
「我老婆大度，所以願意和你住在一起。」
「你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還好意思來打擾我老婆，讓我老婆照顧你？」
「你最好祈禱著你肚子裡的孩子安穩出生，不然你學校那些事情沒人幫你擺得平。」
……
掛斷電話後，沈薇眼眶紅紅的。
「你做了什麼？」
「剛剛我在和裴聞商語音通話，你和我說的這些，他都聽到了。」

-9-
裴聞商從公司趕回來的時候，沈薇正在哭。
傭人和管家都對她沒轍了，才讓裴聞商趕回來。
她看到裴聞商，紅著眼眶一把抱住他：
「聞商，這個家裡他們都不歡迎我。」
「他們說我不是這個家裡的女主人，所以不能喝那補藥。」
傭人急著解釋：「裴總，這藥膳是為了給夫人調理身體的，每日一碗，食材快用盡了，新的食材又還沒送來，只有這一碗，還被沈小姐打翻了。」
沈薇自知理虧，聲音變得小了些：「可是我也需要補一補身體啊，我是孕婦……」
沈薇露出難色，捂了捂小腹：「聞商，我肚子疼。」
裴聞商面色複雜地看向我，似乎在等我表態。
我走上前，將紙巾遞給她：「沈小姐想喝，和我說一聲就可以了，打翻了多可惜。」
裴聞商欣喜我的懂事：
「老婆，我讓人趕緊給你再找一份食材來。」
隨後，他看向
「沈薇，我看你住的也不是很習慣，今天就搬出去吧。」
沈薇答應離開，前提是必須讓裴聞商親自送她。
我沒意見，回房間休息。
門外，沈薇哭哭啼啼的，裴聞商卻有些不耐煩：
「真把自己當女主人了嗎？別以為我看不出你耍的什麼伎倆。」
沈薇皺了皺眉：
「可我一直都是這樣啊，你在床上的時候，還說喜歡我這個性子呢，裴聞商，我知道你ẗû⁴寵我。」
「以後這裡別來了，別打擾我老婆。」
沈薇得寸進尺：「那你會來外面陪我嗎？」
裴聞商沒有說話。
我知道，他食髓知味，縱使將沈薇趕走，他一樣離不開她。
年輕的女孩，誰都喜歡。
我開口詢問系統：「系統，如今的攻略值如何了？」
【憑藉宿主超高的演技，攻略值回到了 70%。】
「好，那我就該準備離開的事情了。」

-10-
距離回家倒數第四天。
這幾天，裴聞商雖然偶爾還會用一些拙劣的理由出門陪沈薇。
但留在家裡的時間也變多了。
我總是能看到他詢問他那群兄弟：
「林妤怎麼會突然變得懂事了？」
「是啊，她以前但凡看見裴哥和別的女人親近幾分，都會不高興。」
「裴哥，這是好事啊，說不定她是有危機感了，知道再這麼鬧騰會失去裴哥。」
「裴哥厲害啊，把嫂子馴服得妥妥貼貼。」
……
那些朋友你一言我一句地讓裴聞商放心。
我無聲地勾了勾唇。
轉頭撥通了電話：
「幫我查一下沈薇把，特別是她在學校的事情。」
晚餐時，裴聞商忽然提起：
「陳叔說你昨天去醫院了？你是身體不舒服嗎？」
我愣了愣，轉而說道：「沒有，我挺好的。」
我知道裴聞商向來多疑。
為了給他這個驚喜，我和醫院特意打過招呼，不把我任何的就診資訊透露。
裴聞商松了口氣：
「身體不舒服要注意，你一向身體不好。我認識一個專家，我明天讓她來幫你檢查一下身體。」
說完，裴聞商夾了一塊桌上的魚肉，放進我的碗裡：「多吃一些魚對身體好，老婆，你以前不是最愛吃魚了嗎？」
我看著面前一口沒有動的魚肉，忍著噁心塞進了嘴裡。
裴聞商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
等他一走。
我立馬跑去衛生間，將吃得飯菜全都吐了出來。

-11-
回家倒計時第三天。
裴聞商說今天有個應酬，回來的時間有些晚。
但我知道。
是沈薇最近幾天因為見不到裴聞商而鬧去了公司。
纏著裴聞商帶她出去玩。
他帶著沈薇去赴了他們那群公子哥每個月一次的聚會。
窮奢極欲。
都是那些上流社會有錢人在頂級包廂內玩得一些追求刺激的遊戲。
曾經裴聞商帶我去過一次。
但我忍受不了那樣的氛圍，裴聞商便向我保證，他以後也不參加了。
可不知道什麼時候。
他又開始對這些活動上癮。
也不知道他帶著沈薇去了幾次。
我正好趁著這個時間。
解決一下我的事情。
到晚上，我早早準備入睡的時候。
接到了裴聞商朋友的電話。
「嫂子，出大事了，你快來勸勸裴哥，他快把人打死了。」

-12-
我趕到他們包廂的時候。
裴聞商猩紅著眼，正提著一個男人的衣領，一拳一拳把他往死裡打。
而那男人，嘴角溢出鮮血。
沈薇在一旁嚇得動彈不得。
剛剛給我打電話的人看見我就像看見了救命稻草：
「嫂子，你快勸勸裴哥，再下去要鬧出人命了。」
「除了你我們也不知道找誰了。」
「裴聞商。」
我走到裴聞商面前，伸手抓住他攥緊的拳頭：「裴聞商，鬆手。」
裴聞商看見我，眼中的怒意消散了幾分。
「老婆，你怎麼來了？」
能讓裴聞商如此失控，只會是一個原因。
那個人提到了他的過去。
我像如今攻略他那般，安慰道：「裴聞商，我在呢。」
「你和我保證過，過去的事情在你這裡已經翻篇了，我們回家好不好？」
裴聞商看向我，終於鬆開了手。
對著那人說道：「滾。」
回家的路上。
裴聞商像是一個做錯事情的小孩。
他一遍遍地問我：
「老婆。」
「你永遠不會離開我的，對嗎？」
我看著他領口的唇印，冷笑道：
「對啊，永遠不會離開你的。」
那天晚上，沈薇給他打了無數通電話，說自己肚子疼得厲害。
他也只是冷冷地說：「少用這些伎倆。」
沈薇還想說什麼。
但裴聞商僅是因為瞥見了我微微皺起的眉頭，便立刻掛斷了電話。
許久未見的彈幕又一次滾動了起來：
【你還別說，女主這招還挺厲害。】
【男主還真的回心轉意了。】
【男人嘛，都喜歡乖的，更何況是這種有過心理陰影的男人，肯定會喜歡這些聽話的寵物啊。】
【我覺得男主是想到以前和女主在一起那些時光了。】
【雖然但是，如果是我，絕對不會原諒出過軌的男人。】
【但我怎麼覺得，女主好像也不怎麼愛男主了呢？】
……
這天晚上，裴聞商掐著我的腰，纏綿了許久。
等過了半夜，我去衛生間，鎖上門，嘔吐了很久。
生理和心理的雙重折磨讓我整個人變得蒼白病態。
快了。
很快就能回家了。

-13-
距離回家的倒數第二天。
早上，裴聞商給我準備了一份禮物。
「老婆，昨天嚇到你了。」
「沒事。」
我搖搖頭，問他：「裴聞商，你知道明天是什麼日子嗎？」
裴聞商親昵地摟著我的腰：
「我們結婚三周年的紀念日，老婆，你有什麼想要的嗎？」
我面無表情地說著：
「我有個一直很想去的地方，機票已經買好了，你陪我過去吧。」
裴聞商看了一眼機票，皺了皺眉：
「雲城？」
他沒想到我想去這麼普通的一個小城市。
一個說不上很漂亮，卻很適合長眠的地方。
很適合留下我在這個世界最後的印記。
「嗯，聽說那裡的生活很慢，想去體會一下不一樣的生活。」
裴聞商遲疑了一瞬便妥協了：
「也好，這種地方空氣好，適合你調理身體。」
「裴聞商，明天一定要準時到，我精心給你一份禮物ẗù₃。」
與此同時，手機上發來了兩條匿名消息。
【都已經準備好了。】
【一切都是沈薇罪有因得。】

-14-
飛機上，我把之前的 B 超報告遞給了裴聞商。
裴聞商不可思議地看著報告單，欣喜若狂：
「你懷孕了？」
「老婆，我們有屬於我們的孩子了嗎？」
我點了點頭。
說實話。
直到最後一天了，我依舊看不明白他。
他可以在妻子面前表現得那般顧家。
卻也能在外面對另一個女孩說情話。
眼前，他依舊是一個好丈夫的樣子：
「什麼時候知道的？怎麼不早告訴我？」
「前幾天的事。」
「我們趕緊回家，我安排最好的專家給你調理身體。」
我拒絕了他：「不重要了裴聞商，都過去了。」
「什麼過去了？老婆，我怎麼覺得你今天有些不一樣。」
裴聞商這才感受到危機感：
「你是不是因為沈薇的事情不高興？我和她就只是玩玩而已，你如果不喜歡，我打發了就是。」
「如今我們有自己的孩子，她肚子裡的那個不要就不要了，我給她安排流產，好不好？」
我什麼話也沒說。
他卻急瘋了。
一直到飛機降落。
他拿出手機，才看到上面的二十多通電話。
這時，又一個電話打進來。
他不耐煩地接通，對著另一頭說道：
「有完沒完，沈薇，我早就和你說得很清楚了，別特麼犯賤。」
對面傳來女孩的哭聲：
「裴聞商，你幫幫我好不好，你救救我，我快被人打死了，我不知道為什麼，那些事情都暴出去了，那女孩子的家人找來了一群人，說要讓我血債血償，裴聞商，我真的好害怕，你幫幫我。」
這段時間，我調查了沈薇，發現了一件被他們隱瞞的大事。
沈薇的學校，三個月前在後山挖出了一具屍體。
警方調查後得知, 那個女孩，在學校後山的小樹林裡，被人活生生地欺辱，最後自殺而亡。
問女孩的同班同學, 大家串供都說是女孩自己生活不檢點，在外面和人瞎混, 還給出了很多她和學校附近的混混見面的照片。
可那個女孩的父母不信。
他們追到學校, 說女孩絕對不會是那樣的人。
可學校的領導卻一口咬定, 是女孩自己招惹, 也是女孩自己放棄生命。
和他人無關。
兩位六十多歲的老人一夜白頭。
他們說, 他們的女兒有一本日記, 日記上面記錄的都是沈薇欺負她的證明。
可沒有攝像頭。
沒有人證。
學校並未處罰沈薇。
而那段時候，裴聞商去過她的學校。
這段時間，我安排人去幫助女孩的父母，也和學校周旋過幾次。
我請了最好的談判專家, 和那些知情者溝通。
終於，真相大白。
裴聞商愣了一瞬, 看向我時有些為難。
「老婆, 我先回去一趟，解決完那裡的事情再回來陪你。」
我笑了笑：「沒必要, 來不及了。」
裴聞商這才反應過來：
「是你做的？」
「林妤, 你是不是瞞著我做了很多事情？」
我望向遠方的路口：
「是啊, 你和沈薇在一起的時候，我的確做了很多事情。」
與此同時, 一輛貨車以極快的速度朝這邊沖過來。
「砰！」

-15-
鮮血濺了裴聞商一身。
他摟著țű̂⁴倒在血泊中的我, 聲音帶著哭腔：
「老婆, 你是要離開我了嗎？」
「我可以改的, 你要是不喜歡沈薇，我把她安排去國外, 你要是覺得不夠出氣, 我讓她跪下來給你道歉。」
「求你了，你等等救護車, 救護車很快就到了, 我不能失去你。」
系統早已為我遮罩了痛覺。
我麻木地望著他，冷笑道：
「裴聞商，你應該瞭解我的。」
「在我這裡，沒有重來一次的機會。」
在救護車的鳴笛聲中。
我永遠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番外：
我死後。
我提交給媒體的那些材料悉數公開。
這件事情引起了廣泛轟動。
沈薇罪有因得。
後半生在監獄中度過。
沈薇原本以為，只要她肚子裡的孩子出生, 她便有重來的機會。
可她進了監獄才發現。
那裡關著的都是死刑犯。
見到沈薇, 就像臨死前開葷一般，一邊扇她巴掌, 一邊折辱她。
「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怎麼進來的, 讓你也體會體會這感受，不好嗎？」
最後，沈薇在監獄裡生下來的, 是一個死嬰。
她萬念俱灰，在監獄裡自盡而亡。
而隨著沈薇和裴聞商之間的那些骯髒的關係公開，裴聞商公司的股價也深受此影響。
所有人都以為他瘋了。
裴聞商摟著我的屍體，久久不肯讓我入葬。
他逢人便說, 這是他的妻子和孩子。
在最後的日子，他不斷地重複著我的名字，最後鬱鬱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