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禾

再一次爭吵時，秦厭下意識說出那句：「為什麼那次死的不是你！」
系統正式宣判了任務失敗，而我即將被抹殺。
我終於決定放下秦厭，讓自己走的體面些。
他在白靈靈墓前酗酒，懷念舊人，
我沒有再不顧自己冒雨勸他，給他煲湯暖身子，而是把自己的東西打包好，一件不留，就當自己陪葬。
他去給白靈靈父母膝下盡孝，為她成立基金會，讓所有人記住她，
我沒有為此生氣，和他大吵大鬧，認真給自己選好墓地，立了衣冠塚。
即將被抹殺前，我有些開玩笑地問：「秦厭，如果我死了，你會記得我嗎？」
秦厭滿臉譏諷：「不會。」
「如果可以，我恨不得當初死的是你。」
我淡然一笑：「如你所願。」
向系統提出抹殺前最後一個願望：「那就逆轉曾經的故事線，換成死在那場意外的是我。」
可是，我真的消失後，秦厭卻瘋了。

1
再一次爭吵，
秦厭下意識甩出那句「為什麼那次死的不是你！」作為鬧劇的句號，隨後拿起沙發上的大衣，摔門離去。
系統也正式在此刻宣判了任務失敗。
我一個人看著屋內的滿地狼藉。
許久自嘲開口：「系統，你不是說，好感升到百分之九十九，就不會掉下去了嗎？」
可是為什麼，秦厭都已經百分之九十九了。
明明就差一點點。
就差一點點。
我就可以留在這裡和他長相守。
系統也被問住了，
它只是高維世界裡一組資料編織出的一串代碼。
按數字公式演算來說，人類的情感到了百分之九十九，是不會再往下降的趨勢。
可是眼前的任務失敗，狠狠地打了它的臉，
赤裸裸地告訴它——
你的演算出現了重大失誤。
人類果然是個複雜的產物。
系統因為自己推算上的失誤，有些心虛。
【宿主，為了彌補這次失誤，我可以給你準備時間，向這個世界道別。】
看到我的模樣過於狼狽，系統又特意加了一句：【如果你有什麼願望，我可以為你實現。】
我癱坐在地上，沒有回話。
只是愣神地看著地上碎裂的杯子。
許久，我伸出手一點一點拾起那些碎片。
這是我和秦厭在一起的第一年紀念日，秦厭親手做的。
我如今還記得，當初秦厭拿出這個杯子的神態。
當時自己胎穿進入這個世界，和秦厭青梅竹馬，感情水到渠成。
真摯笨拙的少年小心翼翼地把自己親手做的杯子拿出來，對方臉上帶著不可察覺的緊張和期待。
我收下後，秦厭激動ṭū₅地快要落淚，便要嘴硬說是眼睛裡風吹進了沙子。
我站在滿地狼藉的今天，似乎透過時間的長河，看到記憶深處那個少年。
對方和我大概都不會想到，我們之間會一步一步走到現在。
這段感情，是什麼時候開始出現裂縫的呢？
我記不清了。
我只記得，不知道對方從什麼時候開始身邊突然多了個不起眼的女孩。
女孩叫白靈靈。
秦厭最開始甚至不願意提起她。
漸漸地，這個女孩像空氣一樣，無孔不入地進入秦厭的生活。
我和他的約會，逐漸變成了三個人的約會。
雖然那個女孩沒有參與，但是她的影子無處不在。
無論是逛街看到掛著的玩偶，秦厭隨口一提：「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女孩子喜歡這種醜東西。」
而我並不喜歡玩偶。
我知道，他在說的是白靈靈。
亦或者是，我們出去吃飯，上菜時秦厭下意識脫口而出的：「你不吃蔥，我幫你挑出來。」
不吃蔥的還是白靈靈。
秦厭似乎也感受到自己的心在遊移。
他抱著我道歉，向我道歉，向我保證，他只愛我，對於白靈靈只是欣賞。
他會遠離白靈靈。
我原以為，這樣我們的生活軌跡，會就此回歸正常。
直到，我和秦厭結婚當天，白靈靈會再次出現在我們的世界裡。
她讓人把我騙到天臺，隨後不要命地撲向我。
對方一襲婚紗，臉上的表情偏執又瘋狂。
我一時沒站穩被推倒，只能用手用力抓住天臺上的護欄。
白靈靈死死地拽住我的手，試圖把我拽下去。
秦厭來了後，白靈靈一臉驚喜：「秦厭，你是來救我的，對吧！」
秦厭看著搖搖欲墜的我和她。
我一隻手要承受兩個人的重量，有些堅持不住。
秦厭猶豫了幾秒，把手拉住我的手，一臉緊張的開口：「嘉禾，你快拉著我的手。」
白靈靈眼裡的光，瞬間黯淡了。
她突然哈哈大笑，笑著笑著就笑出了聲。
最後，她掉下去前，深情地看著秦厭：「秦厭，我今天的婚紗，是為了你穿的。」
「這輩子，就當我已經嫁給你了。」
就這樣，白靈靈的時間永遠停在了那一天。
我被救上去了，秦厭卻瘋了般奔向白靈靈的屍體。
那場婚禮，因為秦厭秦氏集團繼承人的身份，下面圍了很多媒體。
那天，所有人都拍到了，秦厭不顧勸阻，抱著白靈靈屍體哭泣的畫面。
自此，我的婚禮，成了祭奠另一個女人的日子。
每天這天，秦厭都會去白靈靈的墓前酗酒，懷念舊人。
網上風風雨雨，都在說我這個秦氏集團少夫人，不過是有名無分。
而，秦厭內心深處的，是白靈靈。
這樣的婚姻，我苦苦支撐了三年。
就ťū₂在今天，這場婚姻，宣判了最終結局。
我們無數次爭吵。
這是第一次，秦厭說出那句話：「為什麼那次死的不是你！」
他後悔了。
那天，他沒有救下白靈靈。
我突然想起以前很火的一句話——
也許每一個男子全都有過這樣的兩個女人，至少兩個。
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飯粘子，紅的卻是心口上的一顆朱砂痣。
白靈靈永遠死在了那天，於是成了他難以忘懷的朱砂痣。
活人，再怎麼爭，也爭不過死人。
或許，
愛，本就瞬息萬變。

2
第二天，我看著屋外照常升起的太陽，依舊明媚耀眼。
而自己大概看不了多久了。
系統已經給了時限。
再給我一周時間。
我就將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
這些年從最開始，害怕攻略不成功秦厭，永遠消散，到後面在攻略相處的日子愛上秦厭，想和他好好過日子。
這麼多年，我永遠圍繞秦厭生活。
錯過了很多年這樣的朝陽。
我想，剩下一周，就好好為自己而活吧。
讓自己走的體面一點。

3
我認真整理自己的東西。
這些東西都是這些年我和秦厭在一起時，我置辦的。
秦厭原生家庭不幸福，他總在找尋一個家。
我當初天真又愚蠢，妄想給他一個家。
所以大學同居後，我用心打造一個我和他的家。
無論是裝修，還是傢俱，
都是我認認真真做好功課選的。
如今，我要走了。
而我走後，
秦厭這麼厭惡我，大概是不可能保留這些東西了。
我也不願意，秦厭以後要是愛上別人，帶別人回到這裡，破壞這裡的一切。
這些，見證了我年少時期，一個少女最真摯熱烈的感情。
我認真地監督，搬家公司的工作人員一點一點搬走那些東西。
還特意安排了人把這些裝修全換了。
期間，秦厭的助理打電話給我。
我猶豫了半晌，最終還是決定接通。
「夫人，你來勸一下秦總吧！」
助理語氣焦急。
昨天是我和秦厭的結婚紀念日，也是白靈靈的祭日。
對方和我大吵一架。
如今應該是在白靈靈墓前哭墳。
這已經是結婚三年來，秦厭的保留節目了。
外面還下著雨。
這麼看來秦厭真倒是像白靈靈的大孝子。
我自嘲一笑。
以往，自己肯定和他吵完後，犯賤擔心對方身體，親自煲好湯，跑去勸他，卻又被對方羞辱一番。
如今，這些和我已經沒有關係了。
我沉默片刻後，開口：「不好意思，你找錯人了。」
「我勸不動秦厭，他不會聽我的。」
甚至不等對方開口繼續說話，我便掛斷了電話。

4
距離抹殺還有三天。
我東西搬得乾乾淨淨。
特意簽了秦厭心心念念讓我簽的離婚協議，放在了那棟房子裡。
雖然知道，這並不會留下什麼。
但就當是這三年婚姻的了斷吧。
畢竟這份離婚協議，秦厭在無數次吵架後，會特意找人送到我面前。
第一次秦厭提出離婚，是我為了刺激秦厭說了一句：白靈靈已經死了。
秦厭暴怒地把已經準備好的離婚協議拍在我臉上。
而當時的我看著眼前的離婚協議愣了神。
我的眼前似乎看到了，以前的秦厭恨不得把全世界的好東西都送到我面前。
以前，我永遠是他心裡的第一名。
而現在，那個秦厭似乎已經不見了。
大概是過於可笑，我不禁笑出了聲。
秦厭撇眉，他厭煩地看著我：「你不滿意這份離婚協議？你還想要什麼？和助理提。」
我笑著笑著，眼眶一酸，淚水止不住地落下。
「秦厭，你還記得你和我求婚時說過什麼嗎？」
說過什麼？
當年秦厭的求婚可謂是轟動一時。
幾乎是全世界都知道了，秦厭愛慘了陳嘉禾，當著全世界人的面求婚，緊張到雙膝下跪。
在我答應了他的求婚後，秦厭第一次哭得不能自己。
他說他何其有幸能遇到我。
他還說：「你我之間，沒有離婚，只有喪偶。你要是想離開我，除非我死！」
當時還流行了一句話。
「嫁人當嫁秦厭。」
可是當初的良人現在厭煩地看著我：「趕緊把離婚協議簽了，我們好聚好散。」
我看著眼前的離婚協議，不知哪裡鼓ẗű̂ₖ起的勇氣，撿起那張紙用力撕碎它。
大概是過往過於美好，又或者是內心不想讓他們如意，
我倔強地看著面前的秦厭一字一句開口。
「我不簽。」
這句話就像是觸動了秦厭逆鱗，向來不對我發脾氣的他，眼底滿是怒火看著我：「你別後悔，陳嘉禾。」
過於沉溺過去，只會害了自己。
我將思緒從中拉回來，認真給自己安排後事。
雖然知道自己抹殺後，不會在這個世界留下任何痕跡。
但是，大概是心理作用。
我還是想給自己立個墓。
也好讓自己死的時候，有個歸處。
我拿出這些年的積蓄，認真給自己挑了個墓地。
雖然留不下什麼東西。
但是給自己立個衣冠塚，就當自己來過這個世界吧。
系統也預設了我的操作。

5
而秦厭這邊，每天不是往白家父母那邊盡孝，就是在籌備白靈靈基金會，為她吉德。
兩頭轉的他完全ṭū́⁰沒有精力顧及其他，就連秦氏集團的事情都暫時放下了。
當他聽到助理說，陳嘉禾給他在碧水灣的房子裡留了東西時——
他只是臉色淡淡地提醒了一句助理：「以後不要緊的人的事，就不用告訴我了。」
助理欲言又止，最後點了點頭。
他是和秦厭陳嘉禾一起上過同一所高中的，他見證過兩個人高中時期的感情。
兩個相愛的人怎麼會走到這個地步呢。

6
墓地選好了，我想給自己拍個好看的照片。
我特意去找了風評好的攝影師，約好了時間拍照。
地點就在我和秦厭讀的大學附近的一個湖邊。
那裡楊柳依依，湖面波光粼粼。
因為風景好看，是個熱門的景點。
我曾經讀大學時，特別喜歡一個人時不時去那裡走一走。
大概是因為，那個湖特別像自己穿越前，家門口的一個湖。
拍照那天，我特意穿了件自己最喜歡的裙子，還化了個好看的淡妝。
我到湖邊一邊看風景，一邊等攝影師到來。
只是我沒想到，自己能在這裡看到秦厭。
對方身後跟著一群人，看到我後，皺了皺眉，隨後就走了。
沒有上前打招呼。
我不甚在意地回了個消息。
沒等多久，攝影師就來了。
我按照自己想要的效果和攝影師商量，拍了好一會兒。
最後成圖，我很滿意。
就在我準備離開時，又見到了秦厭。
只不過，這一次，對方身後沒有跟這麼多人了。
只是一個人。
他朝我走來，臉上帶著不悅。
「你來這裡幹嘛？」
我有些莫名其妙，隨口胡謅了一句：「來拍遺照啊，你也要來一張？」
秦厭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陳嘉禾你又在玩什麼把戲？」
他的語氣帶著不耐煩。
視野恍惚間，記憶深處那張更為年輕英俊的臉上顯露的神情，與現在涇渭分明。
我看著對方的表情，到底是自己愛了那麼多年的人，內心有點小不甘心。
半開玩笑，半試探道：「秦厭，如果我死了，你會記得我嗎？」
秦厭愣了一秒，似乎ƭûₖ沒有想到我會突然這麼問，但反應過來後滿臉譏諷：「不會，我恨不得你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
「如果可以，我寧願當初死的是你。」
意料之中的答案。
最後一絲不甘心也就此消散了。
我點了點頭淡然一笑，沒有繼續和他說話。
而是拿著照片轉身離去。
或許，他們說的是對的。
這個世界上，從來就不存在什麼永恆的愛。
那些年少情深，只不過是荷爾蒙的躁動，是一時上頭的新鮮感。
當新鮮感褪去，一切都會變得面目全非。
7
抹殺倒計時前一個小時。
我站在自己的墓碑前。
因為抹殺後不會留下痕跡，我沒有讓人在墓碑上留下名字，只是刻下了一句墓誌銘——
【該玩家已通關所有關卡，已前往下一個世界。】
看。
人別說日記，就連墓誌銘都在撒謊。
畢竟任務失敗，我已經沒有下一個世界了。
抹殺前的最後一分鐘。
我想起那天秦厭說的話，向系統提出抹殺前最後一個願望：「那就逆轉曾經的故事線，換成死在那場意外的是我。」
【好的。】
【系統檢測到宿主攻略任務失敗，進入抹殺倒計時——】
我的意識逐漸模糊，
模糊的視線間，浮現的是年輕的秦厭。
彼時年輕的秦厭臉上的神色不似如今般不耐煩，是欣喜，是愛重。
那張年輕的臉慢慢在我的眼前消散。
秦厭，
這一次如你所願。
我們之間，再無瓜葛。
8
秦厭再次一身酒味回到家時，已經是晚上了。
只不過這次迎接他的不再是溫熱得恰到好處的小米粥和醒酒湯。
他坐在沙發上不耐煩地扯著領帶，整個人意識有些渾噩。
當他再一次不耐煩地站起身，離開這個他厭煩的家後，一個讓他覺得不可思議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秦厭！」
「你怎麼回來的這麼晚？」
他猛地回頭轉過去，在樓梯上，秦厭看到了一個不可能出現的人——
白靈靈。
那個死在他和陳嘉禾的婚禮上的女人。
那個他無數次午夜夢回都不曾出現的女人。
那個讓他無數次宿醉的人。
只不過，對方的出現並沒有如想像般讓秦厭內心掀起欣喜的情緒。
只有愕然，和不可思議。
「白靈靈，你……」
你不是死了嗎？
秦厭甚至來不及說出這句話。
白靈靈歡快的迎了上來，抱住秦厭。
她臉色有些不高興：「老公，你怎麼回事？你不是都喜歡叫我老婆嗎？怎麼這次這麼陌生了？！」
她作勢就要生氣。
ṭūⁿ白靈靈的擁抱過於突然，秦厭整個人十分地不自然，只是先把她推開。
他聽到對方的質問，心中的困惑更甚。
白靈靈見他推開自己，臉上的不悅加重。
秦厭已經分不出現在的場景到底是他宿醉後的幻想，還是現實。
如果是幻想，他也並不為之開心。
王媽端著飯菜從廚房出來，下意識開口：「秦總，夫人，吃飯了。」
秦厭看到王媽後，才找回一點熟悉感，他按了按頭：「王媽，你去找一下林醫生，我最近的幻想又加重了。」
王媽不明所以，只是點了點頭。
秦厭坐下後，他無視身邊的白靈靈。
這不過是他的幻想罷了。
他目不斜視地吃飯。
一旁的王媽見到後，多嘴了一句：「秦總和太太吵架？」
秦厭臉色有些奇怪，確實沒有在餐桌前看見陳嘉禾。
以往，他和陳嘉禾哪怕是吵架了，她也會出來吃飯。
陳嘉禾向來喜歡和他一起吃飯。
用她自己的話說，大概這就是家的感覺，讓她會有歸屬感。
秦厭想到這裡，頓了頓開口和王媽說：「你去把夫人叫下來吃飯。」
誰知，王媽聽到這句話，臉色更奇怪了。
「秦總，夫人不就在這裡嗎？」
她下意識看向坐在秦厭旁邊的白靈靈。
秦厭皺緊了眉頭，他迅速察覺到了不對勁。
他下意識用手指著旁邊的白靈靈：「你看得到她？」
這不是他的幻覺嗎？
王媽聽見這句話，以為對方在開玩笑，笑了笑試：「夫人這麼大一個活人坐在這裡，怎麼看不到？」
說完，還試探性地開口：「秦總，你和夫人吵架了？」
「年輕人都這樣……」
秦厭面色變得難看，他迅速站起身，朝樓上的主臥跑去。
這一舉動，一旁的王媽和白靈靈一頭霧水。
秦厭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主臥。
席夢思的歐式大床，大床的正對面的牆上掛著一張婚紗照。
婚紗照上面，是他和白靈靈的合照。
他慌亂地打開手機，翻找連絡人。
在他連絡人的置頂，是他備註的靈靈。
他試圖在裡面找到一個搞怪的頭像。
可是，無果。
他終於意識到。
這裡的一切不是幻覺。
而是現實。
而這裡，有他心心念念的白靈靈，他討厭的陳嘉禾就像不曾存在一般。
想到這裡，他以為自己會高興。
可是心裡倏地塌陷了一塊。
他瞬間感到有些窒息，那股鎮痛悄無聲息地蔓延上心臟。
秦厭第一次意識到，陳嘉禾的存在，於他，就如同空氣一般。
存在感極低，但是不可或缺。
他下意識麻痹自己。
這一切都只是幻覺。
他只要睡一覺就好了，
睡一覺，陳嘉禾就回來了。
9
我看著知道真相後，瘋了一般的秦厭。
只覺得奇怪。
不是他想要我去死，和白靈靈白頭到老嗎？
現在假裝深情，又在玩什麼把戲。
大概是系統的慈悲，滿足我的好奇心。
在我任務失敗後，沒有自己抹殺我的靈魂。
而是，讓我以靈魂形態繼續停留在這個世界。
我消失後的第一天，我見證了這麼多年，秦厭和白靈靈的重逢。
但是秦厭似乎並不覺得高興。
甚至於，在知道我不存在時，他的狀態就像丟了魂，在書房裡待了一夜。
第二天，秦厭醒來後的第一眼不是如往常一般整理著裝，而是腳步急促地往主臥走去。
站在主臥外，他有些局促，抬起手正準備敲門。
面前的門開了。
白靈靈從裡面走出來，看到秦厭後臉上帶著抱怨，耍小性子：「老公，你昨晚這麼一直睡在書房！」
「沒有你，我都失眠了。」
秦厭看著面前的白靈靈，崩潰了。
我看著他發瘋一般推開白靈靈，嘴裡呢喃著：「不對！不對！都錯了！」
「老公……」
白靈靈被他嚇到了。
秦厭暴怒地朝她吼道：「我不是你的丈夫！我的妻子是陳嘉禾！」
「我知道了！你一定是陳嘉禾請的演員！特意整容整成白靈靈，故意在我面前演戲！」
說著他毫不猶豫地推開身旁的白靈靈：「告訴她，不用演了，我投降。」
白靈靈聽到我的名字後，瞬間臉色煞白。
「秦厭，你在說什麼！」
「什麼陳嘉禾！她不是在三年前就死了嗎！」
白靈靈不會想到，三年後，她又會在秦厭的嘴裡聽到這個名字。
明明三年前，她才是勝利者。
她好不容易把人擠開，享受勝利的成果！
她才不要放手！
那可是秦家夫人的位置！
應該是被死這個詞刺激到，秦厭瘋了一般掐住她的喉嚨：「你閉嘴！陳嘉禾沒有死！她怎麼可能死！」
白靈靈的臉因為缺氧，瞬間轉為青紫色。
她試圖反抗，但是這些年嬌生慣養的她，力氣怎麼可能敵得過經常鍛煉的秦厭。
就在她快要因為缺氧休克時，聽到動靜的王媽趕忙跑上來，拉住了秦厭。
白靈靈得以撿回一條命。
秦厭冷漠地看了她一眼，隨後轉身離去。
而我就像是被他牽引一般，跟著他一起飄走了。
10
我看到秦厭一點點從身邊人得知，當年那場婚禮上死去的是我。
他心安理得地和白靈靈結婚，幸福美滿。
他的生活裡，再也沒有出現過一個叫陳嘉禾的女人，為他掏心掏肺。
可是，等到真的要失去的時候。
他又瘋了一般。
我看著他闖進陳家。
也就是我穿越後，系統給我安排的家人。
事實上，這些家人也不過是系統為了讓我能儘快融入這個世界，捏造的資料罷了。
從始至終，我在這個世界唯一僅有的歸屬感，都來源於秦厭。
一向注重形象的他此刻看起來狼狽極了。
他瘋了一般跑上來質問陳父陳母。
他紅著眼睛：「沈初然呢？」
「她沒有死，對不對！你們騙我！她怎麼可能死了！」
「這一定是你們的陰謀！是沈初然指使你們的！是她故意的，她想逼我回頭！」
「你讓她出來，我不鬧了！我們好好過日子，你讓她回來！」
宋知遠就像瘋了一般。
陳父陳母只是在一旁冷眼看著他。
哪怕作為資料，大概也是覺得我太可憐了。
他們也忍不住淡淡地刺了他幾句：「這不是我們秦總嗎？不好好和小嬌妻恩愛，跑到我們家來幹嘛？」
「來找人？哦，你不記得了嗎？嘉禾三年前，就被你這個禍害害死了！」
「呸！渣男！這裡不歡迎你！」
說完，陳父陳母就要趕他走。
秦厭倔得跟頭牛一樣，死活不走。
他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臉上帶著絕望和悲傷：「爸媽，我知道錯了。」
「我現在才發現，自己一直愛的是嘉禾，求求你們了！你讓她回來好不好！」
他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希翼這只是陳嘉禾自導自演的一場戲。
可惜，現實就是現實。
陳父陳母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看著他。
他一定是瘋了。
最後，還是打電話給秦家，把秦厭趕出去。
11
秦厭似乎終於開始接受，我死去的現實。
當初的那句，恨我恨不得那場婚禮上死的是我，一語成讖。，
但是他卻並沒有想像的開心。
他渾渾噩噩用酒精麻痹自己，試圖在醉酒後夢到我。
可惜，我不會讓他如願。
他又瘋了一般，試圖在這個世界上尋找我存在的痕跡。
但是，我已經被系統宣判，任務失敗了。
又怎麼會在這個世界留有什麼東西呢。
秦厭幾乎是瘋了一般，堅決和白靈靈離了婚。
白靈靈死活不同意。
最後鬧上了法庭。
可惜，秦厭家大業大。白靈靈不過是小打小鬧。
最後還是離了婚。
白靈靈的生活水準一落千丈。
大概是和秦厭的離婚官司過於矚目，加上秦厭故意囑託。
白靈靈的日子過的並不快樂。
而秦厭在離完婚後，瘋狂尋找我。
他似乎陷入一種魔怔的境界。
大張旗鼓地尋找我。
而我只是覺得，他神經病。
這不是他希望的嗎？
12
秦厭這一生最後悔的事情就是遇到了毀了他的後半生的人——白靈靈。
白靈靈一身紅色連衣裙，眼神亮晶晶的，好奇打量著他。
秦厭第一眼看到她時，他不以為意。
甚至於，白靈靈不停地纏著他時。
他都是不假辭色的。
因為他確定，自己深深地愛著陳嘉禾。
可是，大約是男人的劣根性。
他和白靈靈相處久了。
漸漸地內心，對她多了幾分縱容。
可就是這幾份縱容，讓後來的事情就一發不可收拾。
白靈靈年輕漂亮，最重要的是不要臉，無論他怎麼羞辱她，她都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
他漸漸地就淪陷了。
他陪伴白靈靈的時間越來越多，無數次擁吻白靈靈的時候，他的腦海出現的都是陳嘉禾。
他知道，這是男人的劣根性。
他背叛了陳嘉禾，背叛了自己的愛情。
但是他選擇放縱自己。
後來，無數次午夜事後，他看著陳嘉禾的臉。
秦厭知道，這件事不能再這麼下去了。
他最後向陳嘉禾求婚了。
婚禮當天，他看著眼前幸福的陳嘉禾。
秦厭覺得，自己當初和白靈靈，不過是一時新鮮。
所以一切，會在這一刻回到正軌。
可是，白靈靈出現了。
白靈靈一襲婚紗霸道地闖了進來。
又任性地縱身一跳，讓他永遠記住她。
秦厭就像著了魔一般，腦子裡無時無刻不是白靈靈死前的模樣。
他做了這輩子最錯誤的決定。
每年都去祭奠白靈靈。
他甚至幻想，如果當成自己選擇的是白靈靈，會不會結果不同。
後來，白靈靈真的回來了。
他卻發現自己並沒有當初的觸動。
他第一時間想到的是陳嘉禾。
可是，他卻在別人嘴裡得知，陳嘉禾在三年前那場婚禮上就死了。
正如他曾經幻想一般，成了現實。
不對！不對！
都錯了！
沈初然死了？
怎麼可能？
一定是她的手段！
看到他這些年對陳嘉禾的傷害，冷落她，用傷人的話刺激他，想讓他回頭，和她好好的手段！
對！一定是的！
陳嘉禾，你成功了。
宋知遠跌跌撞撞跑到陳家鬧了一番。
他不信，陳嘉禾就這麼死了。
可是，陳嘉禾就這麼死了。
秦厭才意識到，自己有多愛陳嘉禾。
他放不下，忘不了。
他回想起往事，一樁樁一件件猶如鈍刀子割他的心。
他錯了，他錯的離譜了。
他不該為了一個執念，忽視陳嘉禾。
是他這些年心野了。
他後悔莫及，翻到和陳嘉禾求婚的錄影。
陳嘉禾臉上洋溢著興奮的笑容。
他那會好傻，求婚緊張到雙膝跪地：「你我之間，沒有離婚，只有喪偶。你要是想離開我，除非我死！」
沒有離婚，只有喪偶。
他又哭又笑看著那些陳嘉禾的生前錄影。
他不知道在哪裡看到。
只要和心愛的人合葬，百年之後可以重逢。
那他陪陳嘉禾一起入黃泉。
所有人都說他瘋了。
其實在陳嘉禾死後，他就已經瘋了。
可是陳嘉禾不曾在這個世界留下任何東西，甚至連衣冠塚都立不了。
最後，秦厭選擇在和陳嘉禾的婚房結束一切。
他期盼著，陳嘉禾在黃泉路上慢些走，等等他。
他毫不猶豫地割破了手腕，任由鮮血溜滿這個房間。
他閉上眼睛，等待死神的降臨。
意識迷糊間，他好像聽到了一個聲音。
「用你永生永世不入輪回，換和陳嘉禾再來一世，你願意嗎？」
願意。
秦厭做夢都想和陳嘉禾重新開始。
這一次，他不會再辜負她了。
13
當我聽到系統宣佈任務成功時，瞬間又覺得有些荒謬。
許久不見的系統突然出現——
【是秦厭。】
難道這就是，我死後，他才愛我？
我眼神複雜地看著地板上滿身鮮血的秦厭，看著即將離開這個世界，回到自己原世界的倒計時。
想了想，還是決定進入秦厭的夢裡。
這大概是白靈靈死於那場婚禮後，我第一次面對面心平氣和地和秦厭見面了。
秦厭看著我，就要抱住我。
我往後退了一步，
秦厭動作落空，有些失落。
他看著我，眼裡夾雜著悔恨和愛意：「嘉禾，你終於來看我了！」
「剛剛有個聲音，它說，我們還可以再有一世！」
「我知道錯了，嘉禾，我愛你。」
我搖了搖頭：「不，秦厭，你並不愛我。」
「你只愛你自己。」
「無論是我還是白靈靈，都只是一個可憐人罷了。」
「當初那次事故，無論死去的是誰，你都會如此。」
秦厭聽到我這句話後愣住，他試圖為自己辯解。
我沒有再聽他說話。
「秦厭，我們沒有下輩子了。」
「如果有，我也不想再和你糾纏了。」
說完，倒計時結束。
我消失在了他眼前。
「嘉禾，吃飯了。」
再睜開眼，
Ṱū₃我看到現世的父母正端著飯菜從廚房裡出來。
-end-他做了這輩子最錯誤的決定。
每年都去祭奠白靈靈。
他甚至幻想，如果當成自己選擇的是白靈靈，會不會結果不同。
後來，白靈靈真的回來了。
他卻發現自己並沒有當初的觸動。
他第一時間想到的是陳嘉禾。
可是，他卻在別人嘴裡得知，陳嘉禾在三年前ṭú⁴那場婚禮上就死了。
正如他曾經幻想一般，成了現實。
不對！不對！
都錯了！
沈初然死了？
怎麼可能？
一定是她的手段！
看到他這些年對陳嘉禾的傷害，冷落她，用傷人的話刺激他，想讓他回頭，和她好好的手段！
對！一定是的！
陳嘉禾，你成功了。
宋知遠跌跌撞撞跑到陳家鬧了一番。
他不信, 陳嘉禾就這麼死了。
可是，陳嘉禾就這麼死了。
秦厭才意識到, 自己有多愛陳嘉禾。
他放不下，忘不了。
他回想起往事, 一樁樁一件件猶如鈍刀子割他的心。
他錯了，他錯的離譜了。
他不該為了一個執念，忽視陳嘉禾。
是他這些年心野了。
他後悔莫及, 翻到和陳嘉禾求婚的錄影。
陳嘉禾臉上洋溢著興奮的笑容。
他那會好傻, 求婚緊張到雙膝跪地：「你我之間, 沒有離婚，只有喪偶。你要是想離開我, 除非我死！」
沒有離婚, 只有喪偶。
他又哭又笑看著那些陳嘉禾的生前錄影。
他不知道在哪裡看到。
只要和心愛的人合葬, 百年之後可以重逢。
那他陪陳嘉禾一起入黃泉。
所有人都說他瘋了。
其實在陳嘉禾死後, 他就已經瘋了。
可是陳嘉禾不曾在這個世界留下任何東西，甚至連衣冠塚都立不了。
最後，秦厭選擇在和陳嘉禾的婚房結束一切。
他期盼著，陳嘉禾在黃泉路上慢些走, 等等他。
他毫不猶豫地割破了手腕, 任由鮮血溜滿這個房間。
他閉上眼睛, 等待死神的降臨。
意識迷糊間, 他好像聽到了一個聲音。
「用你永生永世不入輪回, 換和陳嘉禾再來一世, 你願意嗎？」
願意。
秦厭做夢都想和陳嘉禾重新開始。
這一次, 他不會再辜負她了。
13
當我聽到系統宣佈任務成功時，瞬間又覺得有些荒謬。
許久不見的系統突然出現——
【是秦厭。】
難道這就是，我死後, 他才愛我？
我眼神複雜地看著地板上滿身鮮血的秦厭, 看著即將離開這個世界，回到自己原世界的倒計時。
想了想，還是決定進入秦厭的夢裡。
這大概是白靈靈死於那場婚禮後，我第一次面對面心平氣和地和秦厭見面了。
秦厭看著我, 就要抱住我。
我往後退了一步,
秦厭動作落空, 有些失落。
他看著我，眼裡夾雜著悔恨和愛意：「嘉禾，你終於來看我了！」
「剛剛有個聲音，它說，我們還可以再有一世！」
「我知道錯了, 嘉禾, 我愛你。」
我搖了搖頭：「不, 秦厭, 你並不愛我。」
「你只愛你自己。」
「無論是我還是白靈靈，都只是一個可憐人罷了。」
「當初那次事故，無論死去的是誰, 你都會如此。」
秦厭聽到我這句話後愣住, 他試圖為自己辯解。
我沒有再聽他說話。
「秦厭，我們沒有下輩子了。」
「如果有，我也不想再和你糾纏了。」
說完, 倒計時結束。
我消失在了他眼前。
「嘉禾，吃飯了。」
再睜開眼，
我看到現世的父母正端著飯菜從廚房裡出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