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鹤临江

江鶴臨一直覺得他的小女友乖得不行。
說話軟軟糯糯的,親一下,從脖子紅到腳跟。
唯一一點不好,就是交往了一個月,還不讓他上樓。
哥們嘲諷他是忍者神龜。
他說他們不懂,她那是單純。
直到某天,他渾身青紫地從床上醒來。
小女友點了點手裡的煙說:「分手吧,你不行。」

1
在我又一次拒絕江鶴臨送我上樓後,他終於忍不住在我家樓下強吻了我。
晚風微涼,男人薄厚適中的唇滾燙火熱,三兩下就撩得我渾身戰慄。
在理智即將失去主導之際,我抓住了那只不安分的手。
「不……還不行。」
路燈勾勒出男人線條清晰的下顎線,肆意張揚的情欲在細長的深眸中愈演愈烈。
任誰在興頭上被打斷,都不會有什麼好臉色。
江鶴臨擺了個臭臉:「那什麼時候可以?葉喵喵,你已經拒絕我五回了。」
我紅著臉,低頭看著自己的小白鞋。
「至,至少要等到你公開我們是男女朋友……」
我紅著臉,一句話說得磕磕絆絆,好在江鶴臨很有耐心。
他笑了笑,輕鬆道:「這有什麼,等著,爺現在就改。」
江鶴臨掏出手機,把社交平臺上個人感情狀況,從「單身」改成了「戀愛中」。
然後隨手拍了張與我的合照,配字:這是你們的嫂子。
「現在好了吧?」
我依然搖頭,身體因害怕而瑟瑟發抖。
「我還沒準備好……還是明天吧。」
江鶴臨整張臉寫著大大的不悅,但像是突然間想到了什麼,眉目豁然開朗:
「好,那就明天。」
他心情頗好地捏了捏我的下巴,哼著小調,坐進他的超跑。
「明天我生日,晚上我來接你。」
不太純潔的視線在我身上流轉,江鶴臨喉結動了動,道:「打扮得漂亮點!」
紅色車身轉瞬消失在夜幕中。
我慢慢勾起嘴角。

2
到家先刷了個牙。
盯著鏡子裡清純嬌柔的臉,我撇撇嘴,重新化了個高冷美豔的妝。
【系統,江鶴臨對我的愛意值多少了?】
【99%。】
我皺了皺眉。
【還沒滿?】
【真是麻煩。】
酒吧裡,我剛坐下閨蜜薄聞雪就靠了過來。
「你上次讓我幫你打聽江鶴臨的聯繫方式,怎麼樣,加上了嗎?」
「你沒看熱搜嗎?」
「啊?」
我打開手機,點開熱搜第一條。
#江少公開示愛(爆)#
「搞定了。」
薄聞雪滿臉震驚,豎著大拇指,看我的眼神中充滿崇拜。
「你居然能讓江鶴臨公佈你是他正牌女友!牛,太牛了!」
「浪子回頭,這是真愛吧?」
浪子回頭?真愛?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說不定,他現在已經後悔了呢。」
……
和其他穿越者不一樣,我是穿過來的第五年,才得知我的攻略任務。
在此之前,我根本不知道攻略目標是誰。
池家小孫女的百天宴上,我第一次遇見江鶴臨,是在洗手間的過道處。
他正把一個女服務員壁咚在牆上。
嘴裡騷話連篇。
手上花活一堆。
系統突然長嘴,說他是我的攻略對象……
就,挺突然的。
我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長得人模狗樣。
性子卻是我最不喜歡的那一種。
我移開視線要走,江鶴臨卻突然放跑懷裡的女人,一伸胳膊攔住我的去路。
「妹妹,認識我?」
「不認識。」
「那就是,想認識我?」
「不想認識。」
我連退兩步,被他逼到角落裡。
後背貼緊牆壁。
下意識做出防禦姿勢,我蹙眉抬起頭,眼睫毛劃過他的下巴。
「先生,我們不熟,請您自重。」
江鶴臨恍若未聞,目光如鷹鳩,喉結微微滑動,聲音低沉蠱惑。
「那怎麼辦,我想跟你熟,很熟。」

3
江鶴臨又一次拒絕了遞過來的酒。
「我一會兒還要開車。」
「開哪種車啊?」
裴家的小少爺裴子銘內涵道:「我們可都看到照片了,嫂子長得真嫩!該不會還在上學吧?」
江鶴臨動了動嘴,突然意識到他和葉喵喵交往一個月了,但他對她還是一無所知。
她應該……成年了……吧。
「我還沒碰過她。」
「不會吧……江少這次認真的?」
認真嗎?
江鶴臨不知道。
反正他挺上頭的。
從酒吧出來,江鶴臨剛鑽進他的超跑,裴子銘就跟著上了副駕。
「喝酒不開車,開車不喝酒,辛苦江少送我一程了!」
江鶴臨皺了皺眉。
他和裴子銘關係一般,要不是看在他爹的面子上,根本不想叫上他。
江鶴臨冷著臉,正打算關車門,一輛黑色川崎從眼前飛過。
他眼神一頓。
看錯了嗎?怎麼感覺是他認識的人?
「江少看什麼呢?走啊!」
裴子銘不知道什麼時候坐了進來,還扣好了安全帶。
「……」
算了,看在他是裴總四十歲才有的兒子的份上……
江鶴臨一腳油門踩到底,鬼使神差地去追前面那輛川崎。
前面的人明顯感覺到他在跟著,突然加速。
他也加速。
前面的人突然減速想躲他車後去。
他也減速。
最後,黑色川崎與紅色超跑並駕齊驅,有好幾次,川崎主動貼過來,眼看就要撞上了,江鶴臨才不得不避讓開。
「擦,江少,她擺明瞭碰瓷,這你能忍?」
裴子銘說著,視線跟隨川崎車主搖曳的身姿,吞了一口口水。
「你別說,這妞腰還挺細,看著就帶勁!」
江鶴臨聞言瞥了一眼。
不知道為什麼,腦子裡總浮現出葉喵喵的臉。
他的喵喵也有一尺盈盈一握的腰身,只可惜他就摸過幾回……
「江少!」
裴子銘忽然喊道:「小野貓要跑,快追!」
江鶴臨沒好氣地瞪了裴子銘一眼,「你腦子進水了,真拿我當司機?」
裴子銘嘿嘿一笑:「不敢不敢,我這不是沒開車嘛……江少就幫幫小弟!」
江鶴臨冷笑:「不管。」
裴子銘咬咬牙:「你不是想要城西那塊地皮嗎,我可以叫我爸讓給你!」
江鶴臨挑眉:「你做得了你爸的主兒?」
裴子銘揚了揚下巴:「那得看什麼事兒,他要是知道這塊地是用來追他未來兒媳婦的,鐵定不心疼!」
江鶴臨略一思索,重重踩下油門。
「坐穩了!」
……
江鶴臨沒費什麼勁就追上了那輛川崎。
他甚至有種對方在故意等他的錯覺。
不多時,川崎停靠在了馬路邊。
一條又細又長的美腿支撐著地面,女孩兒雙手抵在頭盔上,優雅地摘下,甩了甩齊肩短髮。
裴子銘看得心猿意馬,打開蝴蝶門,探出半個頭,喊道:「美女,加個聯繫方式?」
女孩兒慢慢地轉過頭來……
月光下,銀制的星星耳環隨著她望過來的動作,一閃一閃。
江鶴臨瞳孔一震。

4
幾乎是剛進家門,我就接到了江鶴臨的電話。
「你在哪兒?」
我走到窗前,瞥了眼黑夜裡的一抹紅,淡定回道:「在家。」
「是嗎?」江鶴臨明顯不信,按了兩下車喇叭,「你現在下來,我就在你家樓下。」
我望向鏡子裡的自己,煙熏妝、大紅唇、黑色吊帶短裙和小皮靴。
簡直是在江鶴臨的雷區蹦迪。
這樣下去見他還得了。
我二話不說沖進浴室。
十分鐘後,我裹著一件長款風衣,濕發素顏,站在江鶴臨面前。
「不熱嗎?把外套脫了。」
掐掉手裡的煙頭,江鶴臨狐疑地看著我。
我咬咬嘴唇,搖了搖頭。
「乖,我不想說第二遍。」
海城潮熱,即使是夜裡也不涼快。
下個樓的工夫,我早已被熱出了一臉紅暈,後背濕答答的,分不清是頭髮上的水還是汗。
我顫抖著手指,將風衣脫掉。
白皙的皮膚暴露在空氣中,露出包裹住身體的浴巾。
「你……」
「看清了嗎?我可以回去了嗎?」
眼淚在眼眶中打轉,我啞著嗓子問。
江鶴臨趕緊上前將我的風衣披上,眸底閃過一絲愧疚。
「喵喵,我……」
「我剛剛在洗澡,不知道你為什麼突然要我下樓……」
我吸了吸鼻子,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江鶴臨,我不是你的玩具。」
我轉身就走,上樓,進門,然後倒數三個數。
3、2、1……
江鶴臨沒有追上來。
反而傳來了跑車引擎發動的聲音。
我打開窗子,看到紅色的車影被黑洞吞噬。
江鶴臨……走了?
垂了垂眸,我說不上來,但是感覺,不太對勁。
【江鶴臨現在對我的愛意值多少?】
【99%。】
我深吸一口氣,終於意識到哪裡不對了。
在我的攻略任務開啟後,江鶴臨對我的愛意值漲得飛快。
從 0% 到 99% 只用了三天。
可後來就完全不動了。
最後這 1%,就像一根吊在毛驢面前的胡蘿蔔,看得到,吃不著。
原本還以為江鶴臨是個重度戀愛腦。
現在看來,是我輕敵了。

5
江鶴臨做了一個噩夢。
夢裡葉喵喵頂著一頭黑長直齊劉海,穿著乖巧的學生制服,手拿一把血紅的鐮刀,追他追了八條街。
就在他以為自己終於擺脫掉她的時候,黑暗中銀光一閃。
葉喵喵噙著瘮人的冷笑,一榔頭將他的頭錘爆!
鮮血濺到她的臉上,她用手指抹去,放在舌尖上舔了舔……
江鶴臨從床上坐起,驚出一頭冷汗。
看了眼手機,淩晨兩點半。
置頂聊天的消息裡,葉喵喵零點零分發來了生日祝福。
可他卻高興不起來。
腦子裡反反復複浮現的,都是夢裡葉喵喵耳朵上的一對星星耳環。
和那個川崎車主戴的一模一樣……
夜色森寒,可江鶴臨周身散發出來的冷意,像一支尖銳刺骨的冰淩,能把夜幕捅個窟窿。
葉喵喵是有耳洞的。
他昨晚確認過。
而且他不瞎。
那個騎機車的女生,就是葉喵喵。
突然想到什麼,江鶴臨打開他的社交帳號主頁。
在他和葉喵喵的合照下,有一條與眾不同的留言。
【海王這次釣到了一條大魚。】
他原以為海王是在說他。
搞了半天……
他是大魚?

6
江鶴臨說晚上不來接我的時候,我正在蛋糕店裡做蛋糕。
蛋糕坯已經塗上奶油,一隻小貓也剛剛畫好,本來再畫一隻小鳥就可以完工的。
我突然沒興致了。
看到小貓邊上空出來一塊,我握緊手裡的裱花袋,左右左右上,一坨新鮮的貓屎躍然紙上。
栩栩如生。
好看極了。
我拎著蛋糕來到江鶴臨說的包廂,正好聽到他們在議論我。
「江少不是說今天嫂子也會來嗎,怎麼還沒到?」
「說起嫂子,我聽說之前小藺總追了她小半年都沒追到,還是咱們江少厲害!」
「可不是嘛!當初我還跟江少打賭,若是三天追不到手,輸的人要送贏的人一艘遊艇!本來還想讓江少放放血呢,結果我被我爸暴打了一頓……」
一群人哄笑。
誰也沒注意到我推門進來。
江鶴臨坐在門對角的位置,被他的狐朋狗友圍得水泄不通。
我看不清他的臉,卻聽到他漫不經心地開口道:「太容易到手,沒意思。」
「江少要這麼說的話,不如借我玩幾天?」
男人說完,全場肅靜,都在等江鶴臨的回答。
可是他們等不到了。
因為早在江鶴臨說完那句沒意思後,我就把蛋糕從盒子裡掏出來,朝他們一夥人扔了過去!
砰的一聲,奶油四濺。
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
等回過神來,一群人尖叫著起身,試圖弄掉身上的奶油。
而我,也終於看清了人群散開後,坐在陰影中,抬起狹長花眸,定定地注視著我,一動不動的江鶴臨。
「你他媽當自己是誰啊,敢扔江少!」
一個愣頭青操起一瓶紅酒沖過來就要砸我腦袋,我下意識躲開,身體卻被人緊緊抱住。
我抬起頭,只看見紅色的液體順著江鶴臨的額頭往下流淌,分不清是酒還是血。
男人慌了:「江、江少……」
「滾!」
清場後,包廂裡只剩下我和江鶴臨。
地上一片狼藉,又是稀巴爛的奶油又是碎成渣的酒瓶。
江鶴臨坐在沙發上,慢條斯理地用手帕清理他的臉。
我突然有點惋惜。
這張臉長得還是不錯的。
萬一破相了……
「怎麼,我會吃人?站那麼遠!」
江鶴臨突然喊道。
見我雷打不動,他沒了耐心。
「過來!」
「就這樣說吧,我聽得見。」
江鶴臨氣不打一處來:「葉喵喵,你有沒有良心?我好歹是因為你才受傷的!」
「我又沒讓你幫我擋,而且我自己能躲開。」
「好好好,徹底不裝了是吧!現在的你,才是真實的你?」
江鶴臨扯了扯嘴角,露出三分譏笑。
一股寒意爬上我的背脊,我仿佛看到江鶴臨身旁轉悠著兩團幽藍鬼火。
直覺告訴我,如果被他發現我的真面目,我會死很慘。
壓制住體內的暴戾因數,我睜著一雙泛起水光的鹿眸,濕答答地望過去。
「我聽到你們的話了。」
「江鶴臨,雖然我很喜歡你,但不代表你可以隨意踐踏我的真心。」
「你不喜歡我了可以直接告訴我,我沒那麼賤,非你不可。」
我轉身就走,江鶴臨沖出來一把將我按在牆上,濃郁的酒氣充斥我的鼻腔。
他掐住我的下巴,毫無章法地一通亂吻。
我用力推開他:「你瘋了?」
江鶴臨劃過我雜亂的鬢髮,手指落在我紅腫的唇上。
「我的生日會被你搞砸了,你準備怎麼賠?」
我通體冰寒,偏著頭,半天不回話。
他強勢地掰過我的頭,逼我看著他。
「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攥緊手心,被江鶴臨陰沉的眸子盯得頭皮發麻。
江鶴臨低頭貼近我的耳朵,一字一頓氣息滾燙。
「我想要你。」

與此同時,我聽到系統的聲音。
【檢測到愛意值變化,當前為……】
【100%。】
【任務完成。】

7
江鶴臨一定是屬狗的。
還沒到家,我的口紅就被吃沒了。
再看他。
脖子上全是密密麻Ţü³麻的吻痕,襯衣皺皺巴巴不說,扣子還崩掉了一個。
「真的不用去趟醫院嗎?」
我指了指他的腦袋。
雖然簡單包了下,但隱隱還是有血跡從紗布中滲出來。
「不用。」
江鶴臨將我打橫抱起,飛跑上樓。
爬了幾層才想起來問我:「你住幾樓?」
「六。」
我住在老城區,沒有電梯,六樓就是頂層。
等進了門,燈還沒開,他就擁著我直奔床上。
重力失衡的瞬間,我下意識摟緊了他。
男人寬肩窄腰,黑暗中,五感放大,我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江鶴臨三兩下把我剝了個乾淨。
耳骨處好似滑過一條小蛇。
很輕柔,卻讓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江鶴臨體內像是封印著一隻炎獸。
指腹燙得驚人。
所到之處如火燎原。
意識被帶飛前,我滿腦子都在想——
狗男人真會撩。
我不甘示弱地反咬了他一口。
他吃痛一聲,忽然停下來,啞著嗓子問我:「你……成年了嗎?」
我回他一聲輕笑。
「大你一個月。」
……
我一向醒得早。
下意識去摸枕頭下的手機,卻觸碰到一個溫熱的有彈性的身體。
昨晚的記憶回籠。
我審視著身旁俊美的男人。
突然很想抽自己一嘴巴。
男色誤人!
拿起床頭的煙,我猶豫了三秒,又放了回去。
算了,折騰了一整晚,讓他睡吧。
赤腳下地,我從衣櫃裡隨意找了件襯衫披上,去浴室洗漱。
等我收拾完出來,江鶴臨已經醒了。
他靠在床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我。
我被他盯得有點發麻。
走到床頭,夾起那根放置了半天的煙,在江鶴臨震驚的目光中點燃。
「你會抽煙?」
我瞥了他一眼,淡定地吞雲吐霧。
「我不僅會抽煙,還會打架、燙頭、飆車、蹦迪,哦對了,我還有文身,你昨晚是不是沒看見?就在腰上……」
說著我掀起襯衣一角,江鶴臨卻移開了視線。
真好笑。
昨晚是誰跟狼人一樣。
現在裝上純情小奶狗了?
我抿唇一笑。
江鶴臨臉色又暗了幾分。
「那天晚上騎川崎的人是不是你?」
「是。」
「所以,你一直在騙我?」
江鶴臨說著,視線冰冷地掠過我的下巴、脖子、鎖骨和被襯衫包裹住的腰身。
我挺直背脊,忽然有種被惡鬼盯上的錯覺。
別看他表面上雲淡風輕,內心指不定多麼暴戾駭人。
我想起一個傳聞。
有個富家女看上了江鶴臨,聽說他喜歡純的,改頭換面地跑來追他,後來真的成了他的女友。
但沒過多久,江鶴臨就發現了真相……
有人說,她被江鶴臨弄瘋了,關進了精神病院。
也有人說,她被大卸八塊,扔進了混凝土攪拌機裡……
雖然聽起來很扯。
但瞎話無論再怎麼瞎,總歸還是能傳達編造者的用意。
毋庸置疑。
欺騙江鶴臨的人沒有好下場。
我默默退到牆角。
做好隨時逃跑的準備。
雖然系統表示無論生死,24 小時後我都可以健全地回到原世界。
但我怕疼啊。
我可不想在離開前遭受非人的折磨。
就這麼被江鶴臨兇神惡煞地看了一分鐘後。
他眸底的冰川突然炸裂,化作一汪泉眼,蒸騰著熱浪,水霧繚繞。
委屈、不甘、迷茫、怨念……
無數情緒交織錯落,看得我膽戰心驚。
「一直騙我也ṭūₙ可以……」
「為什麼突然不騙了?」
8
我完全沒想到江鶴臨會是這種反應。
以至於大腦宕機了半天。
等我反應過來,唇上又是一痛。
江鶴臨神不知鬼不覺地貼了過來,近乎完美的五官在眼前放大,令人心神恍惚。
他還想靠近,被我一把推開。
「江鶴臨,你冷靜一點……」
「我很冷靜。」
他緊緊抓住我的手,按在他青青紫紫的鎖骨上,聲音酥酥麻麻,極盡蠱惑。
「葉喵喵,你要對我負責!」
「……」
是世界崩了還是江鶴臨瘋了?
他不是最恨別人騙他的嗎?
怎麼還能說出讓我負責這種話來??
這不符合他的人設啊!
【宿主,他好愛你。】
【磕到了。】
磕你妹!
指甲狠狠地掐進手心,我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
他只是一時上頭。
等他回過神來,還是會覺得我「沒意思」的。
不要上當,葉喵喵。
浪子不會回頭。
「分手吧。」
我淡然地看著眼前的男人,用最溫柔的語氣說出最惡毒的話。
「你不行。」
……
倒計時十五小時。
江鶴臨衣衫不整地被我丟出門外。
倒計時十二小時。
江鶴臨敲門聲太大,吵到鄰居,鄰居告他擾民……
他被員警帶走了。
倒計時九小時。
我請薄聞雪吃了頓大餐,分開時她抱了抱我,祝我一路平安。
奇怪,我又沒說,她怎麼知道我要走?
倒計時六小時。
我列印了一張我和江鶴臨的官宣合照。
我問系統能不能帶走,系統已讀不回。
倒計時三小時。
江鶴臨給我打了 166 個未接來電,手機都要被他打沒電了……
我把他拉黑了。
倒計時一小時。
系統回復說我可以帶走一樣這個世界的東西。
我開心地把照片抱在懷裡。
倒計時一分鐘。
我把江鶴臨從黑名單裡放了出來,他給我發了條語音訊息。
59 秒,沒來得及聽。
9
江鶴臨不想分手。
他不懂明明被騙的人是他,他都不計較了,葉喵喵在計較什麼。
難道真的像他們說的,葉喵喵是個海後,他只是她海裡的一條大魚。
睡完了,就完了?
他不能接受。
他最多給葉喵喵三天時間。
三天一到,她必須回到他身邊。
或者他回到她身邊也行。
第二天,江鶴臨開車到葉喵喵家樓下,望著六樓的小窗,生生遏制住自己上樓的衝動。
裴子銘不明所以地看著眼前的老破小。
「我說江少,大老遠的,你來這兒做什麼?」
江鶴臨冷冷道:「哄女人。」
裴子銘一臉興奮:「喲,能讓江少親自來哄的女人?誰呀?」
江鶴臨蹙眉。
若不是聽說裴子銘哄女孩子很有一套,他根本不想搭理他。
「葉喵喵。」
「葉喵喵?」裴子銘賤嗖嗖地笑道:「這名字有點意思,喵喵,喵喵,跟叫小貓似的。」
江鶴臨抽煙的手一頓,一種奇怪的感覺漫過心頭。
「你才知道她的名字?」
「你又沒說過……」裴子銘眨了眨眼,一臉好奇,「嫂子長啥樣啊,有照片嗎?」
江鶴臨彈了彈煙灰:「你見過。」
裴子銘瞪大雙眼:「啊?我什麼時候……」
「你還說,她長得像學生。」江鶴臨淡淡道:「就是她。」
「學生?我怎麼完全沒印象……不對,我沒說過這話啊!」
裴子銘的樣子不像在裝傻,江鶴臨身子怔了一下。
短暫的沉默過後,他掏出手機,點開自己的社交主頁。
臉部表情漸漸僵硬。
他和葉喵喵的合照呢?
為什麼沒有了……
壓住心底的慌亂,江鶴臨撇過頭,問裴子銘:「你還記得那個騎川崎的女生嗎?短頭髮,戴了一對星星耳環……」
裴子銘雙目震驚,「什麼川崎?什麼耳環?江少你在說什麼呢?」
10
裴子銘從未見過江鶴臨這副模樣。
他拼命拍門,拍得兩手手掌通紅,連旁人看了都覺得痛,他卻像手不是自己的一樣,一下比一下更用力。
防盜門在他的摧殘下搖搖欲墜,隔壁鄰居終於忍不了了,出來罵人。
「吵死了,趕緊走,再不走我報警了!」
裴子銘點頭哈腰地跟人道歉,江鶴臨失魂落魄地垂下手臂,忽然一把抓住鄰居大媽。
「阿姨!你認識Ťũ¹我吧?前兩天我也在這兒敲門,你告我擾民,叫員警把我帶走了你還記得嗎?」
大媽一臉惶恐,半個身子躲進門裡,「神經病啊Ťŭ⁻,我什麼時候見過你了?」
裴子銘下意識去拽江鶴臨的胳膊,江鶴臨抬手甩開,笑容淒切。
「你騙我!這裡明明住了一個女孩!葉喵喵,你出來!」
半個小時後,房東大叔氣勢洶洶地趕來。
「誰呀,把我的門都砸壞了!我以後還怎麼……」
「我。」
一米八八神色冷峻的男人擰著眉頭掃視過來,房東大叔立即噤聲。
「開門。」
「哦。」
房門打開,江鶴臨迫不及待地沖了進去,可是一個人影也沒有。
裴子銘看著江鶴臨魔怔的模樣,摸了下玄關鞋櫃上的灰,皺緊了眉頭。
房東大叔看著裴子銘,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
「你朋友……這裡沒事吧?我這房子都空了兩年了,他找誰呢?」
語音剛落,房內傳來「咚」的一聲。
江鶴臨放倒了一個衣櫃,又要去掀床板。
房東大叔急了:「不是,你搞成這樣,我以後還怎麼租啊!」
江鶴臨頭也不抬:「多少錢,我買了。」
這裡半點沒有住過人的痕跡,可他就是不信邪。
他記得很清楚,兩天前,他就是在這裡和葉喵喵過的夜!
雖然不知道葉喵喵為什麼突然人間蒸發了……
但他相信,一定有蛛絲馬跡留下來,證明他們曾經發生過的一切。
裴子銘心情複雜地看了眼翻箱倒櫃破壞力驚人的江鶴臨。
他該不會……精神分裂了吧?
裴子銘看著手機對話方塊裡剛剛蹦出來的消息,心臟噗通噗通跳得厲害。
他不敢告訴江鶴臨。
他剛剛找人查了下葉喵喵的行蹤。
得到的結果是——
查無此人。
11
江鶴臨第一次見到葉喵喵,是在朋友小孩的百天宴上。
他原本打算打個招呼就走,誰知一抬眼,視野裡冒出來一個漂亮妞。
她安安靜靜地坐在角落,一邊吃著盤子裡的小蛋糕,一邊眉眼帶笑地看著她的閨蜜薄聞雪遊走在紅男綠女中,和半個場子的人交杯換盞。
他對她的第一印象,是她倆不會是拉拉吧。
但他很快否定了這個念頭。
因為他看到不少男人走過去獻殷勤,遞名片或者手機二維碼,她統統來者不拒。
不是拉拉,是個撈女。
這是他對她的第二印象。
後來他把注意力轉移到別人身上。
但是很不幸,轉移失敗。
他就想看她。
哪怕她只是去上個廁所,他也想跟著進去……然後被一個女服務員攔下了。
她似乎誤會了他和這個女人的關係。
這不 OK!
所以他一轉身將她摟在懷裡,跟她說,想熟。
……
江鶴臨知道葉喵喵並不單純。
可是怎麼辦呢,她扮乖的樣子實在太迷人。
他不忍心戳破她。
所以他只好假裝著了她的道,默許她以小綿羊的姿態在他身邊作威作福。
甚至還要在她不小心露出狐狸尾巴的時候,偷偷摸摸幫她藏好……
他每天都想把她這只大尾巴狼吃掉。
可她總有藉口逃跑。
不讓上樓。
不出去過夜。
不官宣不給親。
條條框框一大堆。
煩死了。
可是他好喜歡。
即使被人叫做「忍者神龜」,他也一臉無所謂。
反正他有大把的時間。
可以陪她玩。
可以等她玩膩了,自己打開真心。
他以為他等到了。
可她玩膩了。
就走了。
……
江鶴臨睜著猩紅的雙眼,一個人枯坐到天黑。
手機放在一邊,已經沒電了。
他感到荒謬。
一個小時前,他給通訊錄上所有的人都打了電話。
竟然沒有一個人認識葉喵喵。
就連參加他生日宴的那群人也一個個都說不知道。
簡直可笑。
如果大家都不記得,為什麼獨獨他記得?
難道葉喵喵只是一個他幻想出來的情人?
江鶴臨真就笑了出來。
笑得眼淚一把鼻涕一把。
笑得心口痛。
「喵……」
一隻白貓突然出現在窗臺上。
江鶴臨抬起渾濁的眼睛,白貓望著他,又叫了一聲。
「喵喵?」
江鶴臨從地上爬起,沖著那扇敞開的窗子飛撲過去。
黑夜一口將他吞滅。
天旋地轉間,他聽到有人在尖叫。
「有人跳樓了!」
12
當朋友們帶著鮮花過來看望江鶴臨的時候,他兩眼瞪著天花板,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
這個世界是假的吧。
論點一:沒人記得他的女朋友,大家好像被一鍵清除了記憶。
論點二:他從六樓掉下去,沒摔死。
雖然他掉落途中被三樓一個忘了收被子的大爺陰錯陽差地救了一命,只是摔斷了幾根肋骨……
但沒摔死就是沒摔死,不是一句命大運氣好就能完全蓋過的。
還有那只白貓。
掉下去的時候他分明看到它對他搖了搖它雪白的爪子。
仿佛在跟他說拜拜。
論點三:貓會殺人。
一周後,江鶴臨出院了。
裴子銘在酒吧給他辦了個康復宴,恭喜他大難不死。
酒過三巡,裴子銘帶了個姑娘進來。
江鶴臨與兩人碰了碰酒杯,祝福道:「百年好合。」
裴子銘嗆得直咳嗽,連忙擺手:「搞錯了哥,這是給你介紹的……」
「不要,送你了。」
「別啊,舊的不去新的不來。」裴子銘對身邊的姑娘眨眼示意:「快,自我介紹一下。」
女孩子留著一頭短髮,說話間將碎發撥弄到耳邊,露出一串星星耳環。
「江少好,我叫時旺旺。」
江鶴臨眉眼一頓,視線落在女孩子臉上。
裴子銘一臉得意:「怎麼樣哥?葉喵喵,時旺旺。一個喵喵,一個旺旺,有點意思吧!」
江鶴臨:「辛德瑞拉。」
裴子銘沒聽懂:「啥?」
江鶴臨掀了掀眼皮:「給你三秒鐘,帶著你的狗,走。」
裴子銘帶著時旺旺離開沒多久,包廂門被推開。
江鶴臨一個杯子就要摔過去,「不是叫你……」
滾字還沒說出口,他看清了來人。
薄聞雪。
葉喵喵的閨蜜。
薄聞雪走過來,拿起一個空酒杯,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對不起啊江鶴臨,我騙了你一件事。」
薄聞雪放下杯子,細細打量著江鶴臨的表情,道:「我也記得葉喵喵。」
江鶴臨整個愣住。
「你……說什麼?」
薄聞雪勾唇一笑:「我說,我知道喵喵在哪兒。」
13
四年後,小星星幼稚園。
我從老師手裡接過葉嘻嘻,捏了捏她肉嘟嘟的小臉蛋,牽著她軟乎乎的小手,坐進幼稚園門口的網約車裡。
一上車,葉嘻嘻就嘟著小嘴問:「媽媽,姥姥為什麼沒來接我啊?」
我有點不是滋味:「你不喜歡媽媽接?」
葉嘻嘻趕緊解釋:「不是啦,就是姥姥說,媽媽今天要去相親,叫嘻嘻不要打擾媽媽。」
我剛要說話,司機忽然不冷不熱地問了句:「去哪兒?」
奇怪,我叫的不是網約車嗎,司機不知道我要去哪兒?
儘管這麼想,我還是禮貌回答道:「華悅大酒店。」
「呵。」司機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總感覺這個司機怪怪的。
我偷偷把行程發給了我媽。
葉嘻嘻抓了抓我的裙子,眨了眨大眼睛。
「媽媽,那個叔叔長什麼樣子啊,我可以看看照片嗎?」
我把手機遞給她,她看完一臉欣喜。
「這個叔叔好帥啊!」
也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葉嘻嘻忽然舉著我的手機給前面的司機看。
「司機叔叔,你覺得我的新爸爸長得帥嗎?」
「嘻嘻,別打擾……」
我話還沒說完,司機歪頭瞥了眼照片,點評道:「醜死ṭũₘ了。」
醜?
他在質疑我的審美?
我剛要反駁,葉嘻嘻把手機還給我,一副惋惜的模樣。
「司機叔叔不喜歡,媽媽換一個吧。」
我:???
不顧我的死活,葉嘻嘻和司機相談甚歡。
「司機叔叔這麼喜歡她嗎?」
「是。」
「可是她不記得你了。」
「沒關係。」
「那……司機叔叔喜歡我嗎?」
「喜歡。」
「我也喜歡司機叔叔,你要加油哦!」
「好。」
直到下車我還一臉蒙,完全不懂他們在說什麼。
我們之間是有什麼次元壁嗎?
落座酒店一樓的咖啡廳,我囑咐葉嘻嘻:「嘻嘻,一會兒不要亂說話,知道嗎?」
葉嘻嘻點頭:「知道了媽媽,我一定努力摻和你們。」
我被她逗笑了:「從哪兒學來的詞?你是想說『撮合』吧。」
我摸了摸葉嘻嘻的小腦袋瓜,頭頂上方突然傳來一道男聲。
「你就是葉小姐吧?你好,我是裴子銘。」
14
裴子銘,男,29 歲,創業公司老闆,本地人,獨生子,身高 180,體重 65 公斤,喜歡旅遊、美食、健身,家庭和睦,性格穩重,父母均在體制內。
我對了眼照片,是他。
我莫名有點緊張:「裴先生……對我有什麼想要瞭解的嗎?」
裴子銘抿了口咖啡:「沒有,葉小姐的資訊我之前已經看過了,你本人比照片還要漂亮,嘻嘻也很可愛。」
他笑了笑,陽光灑在他線條分明的臉龐上,讓人心生嚮往。
嘻嘻一直想要一個爸爸,我也希望能多一個人照顧她。
裴子銘或許是個不錯的人選。
我捏了捏包裡的戶口本,突然生出閃婚的念頭。
只是本子還沒掏出來,一旁的葉嘻嘻就冷不丁地開口道:「裴叔叔介意我媽媽是個巨嬰,二十四小時躺在床上,吃飯要人喂,生活不能自理嗎?」
裴子銘愣了。
我也愣了。
「嘻嘻,你在說什麼……」
裴子銘反應過來,嘴角上揚:「嘻嘻說的是你媽媽四年前,因為車禍變成植物人,在醫院一直躺著,吃飯要人喂,生活不能自理?叔叔不介意的。」
葉嘻嘻哼了一聲,又道:「那裴叔叔介意我媽媽成為植物人,醒來後,莫名其妙有了我,連我爸爸是誰都不知道嗎?」
裴子銘的笑容淺淺的,流露出真誠和善意。
他說:「不介意。」
葉嘻嘻不嘻嘻:「那麼問題來了,你什麼都好,也什麼都不介意,為什麼這麼老了,還沒ṭŭ₃有老婆?」
葉嘻嘻還要說話,被我打斷。
「葉嘻嘻!」
我有點後悔。
早知道她這麼能拆臺,我就不帶她一起來了。
可是不是她想要爸爸嗎?
現在搞這一出又是在幹嗎?
「別生氣。」
裴子銘眼神安撫了我一下,拿出一個玩偶,遞給葉嘻嘻。
「不知道叔叔講的你能不能聽懂。」
「這是叔叔第一次跟人相親,因為對方是你媽媽,所以叔叔才來的。」
「叔叔從看到你媽媽的第一眼,就喜歡上你媽媽了,有一種……以前在哪兒見過的感覺。」
葉嘻嘻忍了一會兒,沒忍住,接過玩偶,抱在懷裡愛不釋手。
可沒過一會兒,她就收斂起臉上的笑意,露出一臉愁容。
「如果有一天,我生物學上的爸爸出現了怎麼辦……」
裴子銘看了我一眼,開玩笑道:「那你就有兩個寵愛你的爸爸了!」
葉嘻嘻想了想,覺得有點道理。
她點點頭:「那也行!」
「行什麼行?不行!」
隨著一聲暴喝,一個男人氣急敗壞地殺了過來……
「司機先生?」
我看著他,一頭霧水。
葉嘻嘻氣定神閑地吃了一口小蛋糕,口齒不清地說:「裴蜀黍,藕給你介紹一下,蝦就是藕生物學上的粑粑。」
15
我以為植物人懷孕就已經夠離譜了。
沒想到還有更離譜的事——網約車司機是我女兒的親爹。
好吧,其實他不是網約車司機。
是我上錯了車。
拿到親子鑒定報告結果,我整個人都蒙了。
四年了。
我都快接受葉嘻嘻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了。
卻突然告訴我要相信科學?
孩子爹似乎也有點震驚,但震驚過後他喜極而泣。
「四年前,就是說那一晚……」
「嘻嘻是我女兒,我女兒嘻嘻嘻……」
……
回家後,我狐疑地看著葉嘻嘻:「你怎麼知道他是你爸爸?」
葉嘻嘻規規矩矩地站好,眨著天真無邪的大眼睛,回道:「女人的直覺。」
好好好。
好一個女人的直覺。
我的直覺告訴我,葉嘻嘻有超能力。
她會讀心術。
比如現在,她可憐巴巴地搖著我的胳膊,小珍珠嘩啦啦地往下掉。
仿佛聽到了我的心聲。
葉嘻嘻:「媽媽,我就是個普通小孩,求求你了,不要把我送去切片……」
……
我約江鶴臨單獨見面。
我:「雖然你是嘻嘻的爸爸,但這麼多年你沒有承擔過爸爸的責任,我是不會把嘻嘻給你的。」
他沉默兩秒:「好。」
我:「既然嘻嘻知道了你的存在,你不能一直不出現,這樣吧,一個月一次,你帶她出去玩一下。」
他猶豫了下:「能不能一週一次?」
我:「不能。」
他:「好。」
我:「雖然我們是嘻嘻的爸爸媽媽,但法律上我們沒有任何關係,你無權干涉我和別人交往。」
他斬釘截鐵:「不好。」
江鶴臨臉色沉了沉,一字一頓地重複道:「我什麼都可以答應你,但是喵喵,我沒法看著你和別人好。只有這一點,不好,不行,我做不到。」
壞了。
心跳有點快。
覺得他有點帥。
16
我拒絕了裴子銘。
他很難過。
為了轉移注意力,他沒日沒夜地工作, 終於帶領公司成功上市。
慶功晚宴上,神秘大股東上臺祝賀。
裴子銘看著主席臺上的男人,氣不打一處來。
三年又三年,他居然是在幫江鶴臨打工!
我和江鶴臨結婚了。
婚禮上,裴子銘哭得好大聲。
他說他做了一個夢。
夢裡我騎著一輛川崎,他一直追一直追,好不容易快追到了,江鶴臨把他叫醒了。
江鶴臨冷笑:「上班睡覺,你還有理了?」
裴子銘委屈:「我那是午休時間!」
我退後一步,看著傲氣逼人的江鶴臨和哼哼唧唧的裴子銘。
薄情霸總攻 VS 軟糯哭包受。
怎麼有億點點好磕?
葉嘻嘻有一個繪畫本。
她沒事就拿出來寫寫畫畫。
我很好奇她到底畫了什麼。
趁江鶴臨帶她去動物園玩的那天, 我把她藏在床底下的繪畫本拿了出來。
本子上掛了一個三位元數滾輪密碼鎖。
我試到第 800 次, 才把密碼鎖解開。
密碼是 811。
我蘇醒的日子。
我決定不看了。
我生二胎的時候難產,差點下不了手術臺。
江鶴臨哭成淚人, 發誓再也不生了。
可我剛坐完月子就發現他總是躲著我, 偷感很足, 活像外面養了小三。
雖然心痛, 但我還是決定捅破這層窗戶紙。
大不了孩子我養,他淨身出戶。
我一路鬼鬼祟祟跟蹤他。
發現他鬼鬼祟祟去了醫院。
看到他鬼鬼祟祟上了手術臺。
不好, 他要結紮!
Ṱũⁱ……
17(葉嘻嘻番外)
我有一個繪畫本。
上面畫滿了我的小秘密。
為了方便大家理解,我把它翻譯成文字。
——
我發現我可以聽到所有人的心聲。
姥姥雖然嘴上說著媽媽開心就好,一個人過就一個人過。
心裡卻想著一定要去公園的相親角,給媽媽找個好男人。
還有媽媽。
每次都騙我說去睡覺了,其實偷偷溜出去騎摩托。
遇見爸爸的那天,我本來不知道他是我爸爸。
可他的心理活動太多了。
我聽了一會兒就全明白了。
原來他從來沒有拋棄過我和媽媽。
他穿越了一千多個世界, 才找到媽媽。
可媽媽已經忘了他。
他不敢上前, 因為他發現媽媽身邊還多了個我。
他以為媽媽已經和別人組建了家庭。
直到媽媽把他當成了網約車司機。
還讓他送她去相親。
爸爸心態炸了。
他讓我努力摻和進媽媽和裴叔叔的相親局,努力把它攪黃。
我聽不懂什麼叫摻和, 什麼叫攪黃。
但我意會到了。
我努力摻和,努力攪黃。
可是裴叔叔他送了我一個庫洛米……
我最喜歡庫洛米了。
再見了爸爸。
我要遠航。
後來爸爸親自上場, 把媽媽迷得心猿意馬。
媽媽表面淡定, 心裡想法卻很多。
不展開講了。
少兒不宜。
說到裴叔叔,他是真的喜歡媽媽。
但他也是真的怕爸爸。
爸爸在的時候, 他連心聲都不敢大聲說話。
對了對了, 還有聞雪阿姨。
她總是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
她好久沒出現了。
上一次見她, 她陪我蕩秋千。
我問她:「聞雪阿姨, 你說你ŧű³是我媽媽的閨蜜,可我為什麼從來沒有聽媽媽提起過你呢?」
聞雪阿姨只是笑笑, 沒有回答。
我聽不見聞雪阿姨的心聲。
她好神秘哦。
聞雪阿姨跟我約定,等我長大了, 要帶我去一個有意思的地方玩。
我問她:「什麼是有意思的地方?是別的國家嗎?」
她說:「不一定哦, 也許是別的世界。」
——
我的心路歷程分享完了,接下來說一件趣事。
媽媽最近無辣不歡,姥姥說媽媽這胎十有八九還是女鵝。
我告訴姥姥, 一定是弟弟。
爸爸說, 無論媽媽生的是弟弟還是妹妹, 他都會一碗水端平,不會偏心。
我告訴爸爸,一定是弟弟。
媽媽意味深長地看了我兩眼, 第二天把家裡給妹妹準備的東西全部換成了給弟弟的。
甚至已經開始想弟弟的名字了。
晚上爸爸趁著講睡前故事的時機偷偷問我,為什麼一定是弟弟?
我偷偷告訴他。
我聽見弟弟的心聲了。
他說他要跟媽媽姓,叫葉哈哈。
(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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