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新交的閨蜜翹課，早戀，吸煙，墮胎，被家教嚴明的女兒奉若神明，有樣學樣。
我一反常態，意外的沒干涉。
女兒反倒是不習慣，詫異問我：「媽媽，你不生氣？」
生氣？上輩子我生的氣已經夠多了，在她聯手閨蜜殘忍殺害我和老公的時候，我就已經不氣了。
恐怖的暴雪末日就要來臨，我管她去死。
01
女兒新交了個閨蜜。
閨蜜在 F 班，回回考試年級吊車尾。
但是她長得漂亮，又是冷白皮，隨手拍個跳舞的短視頻，在網上都幾百萬點贊。
被網友熱評：校園文女主有臉了。
而她也確實不負眾望，翹課，吸煙，早戀ṱùₖ，分手，墮胎，她樁樁件件，都做的十分轟動。
女兒從小被我管得嚴，這樣「特立獨行」的女生，幾乎被她奉若神明。
毫無意外的，這次省聯考成績出來，女兒的名次下降了一百多名。
說到這裡，女兒班主任的聲音陡然拔高了幾分。
我思緒被猛地拽回，眼前恢復清明。
在看清這是我在公司的辦公室後，我眼眶不禁紅了。
耳邊，班主任把事情言簡意賅說完，在等著我開口。
而前世，我沒等她把話說完，就已經氣火攻心的和公司請假去了學校。
導致我錯過了年終述職，也錯失了本該屬於我副總裁之位。
我平復好心緒，沉靜出聲。
「好的周老師，這件事我知道了，謝謝您。」
周老師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掛了電話。
整理好情緒，我拿著辭職信從辦公室出來，穿過辦公區去了總裁辦公室。
出來後，我簡單地收拾了幾件私人物品。
在公司所有員工驚詫的視線下離開了公司。
我知道他們在想什麼。
我晉升在即，我在這個時候離職，難免會讓人覺得是競爭對手背地做了手腳。
但其實不是。
再過兩個禮拜，恐怖的暴雪末世就要來了。
比起活著，升不升職真的不重要。
02
從公司出來，我給老公打了個電話。
老公幾乎秒接。
老公在大廠做高管，開會，應酬，出差，每天像個陀螺一樣忙的腳不沾地，別說秒接電話，他能當天把電話回過來都算好的。
老公一張口，聲音裡帶著幾分哽咽，「老婆，你……你今天述職順利嗎？」
我沉聲：「我辭職了。」
老公靜默兩秒，「我也是。」
二十幾年的夫妻情誼，哪怕隔著手機，都意識到彼此的不對。
我們約在家裡見面。
交談過後，我確認老公也重生了。
商量後，我們決定，我留在徐市處理未盡事宜，老公先回農村老家加固門窗，採購物資，應對暴雪末日。
我們默契的誰都沒有提及女兒。
直到老公推著沉甸甸的行李箱離開時，我才開口跟他做最後一次確認。
「對晨曦，你是怎麼想的？」
因為我是熊貓血，生女兒時大出血差點死掉，醫生不建議我再生了。
所以我們只有這一個孩子。
老公背對著我沒回頭，聲音冷硬：「如果可以，我情願沒有生過她。」
我眼眶又忍不住紅了。
前世，我在接完班主任電話後，怒氣衝衝趕去學校見了女兒。
看到女兒像是被鬼迷了心竅一樣袒護那個閨蜜林妙妙，我急火攻心，直接給女兒辦了轉學。
我以為只要她們不接觸，不見面，女兒就會慢慢回到正途。
卻不想被女兒嫉恨。
前世我滿身汙血，瀕死之際，女兒還用恨到極致的目光看著我。
「妙妙說的沒錯！」
「都是你害我變成這樣的！」
「沈婉，你去死吧！」
她說完就像扔垃圾一樣將我扔進了已經接近零下 100°的室外。
血液在血管裡凝固，皮膚冷硬到一動就會碎掉的劇痛，我這輩子再也不想經歷第二次。
03
送走老公後，我回到臥房開始聯繫房產中Ťů⁰介。
這套房子是全國最好的高中徐市一中的學區房，又是出名的富人社區。
當初買的時候花了一千多萬。
現在急於出售變現，只能折價賣。
仲介喜出望外，立馬就發了資料過來讓我填寫，還聯繫了附近的同事過來拍了房子照片。
一個下午，仲介就帶了三波人來看房子。
三家都有購買意向。
臥房裡，我正在研究對比買家資訊，房門突然被推開。
女兒眼底壓著怒火：「怎麼沒做飯？」
我這才恍然發現，已經晚上六點多了，女兒放學回家。
可是我卻沒有像往常一樣給她準備好晚飯。
我淡聲道：「你老師下午給我打電話，說你沒去上課，我還以為你就在外面吃了。」
女兒心虛地抓緊書包帶子。
「我吃沒吃你心裡不清楚？」
「幸好我提前查了手機，看到你把親屬卡解綁了。」
「不然到時候吃飯付不了錢就丟死人了！」
「妙妙說的果然沒錯，像你這種控制欲極強的母親，就只會卑劣的拿錢來拿捏我！」
提起林妙妙，她瞬間又變得理直氣壯。
從前聽到她說這種話，我那顆脆弱的老母親之心肯定像被油煎一樣難受。
但現在。
我完全不在意：「她說的沒錯，那你讓她給你當媽。」
女兒氣得臉通紅，又反駁不了我，背著書包氣洶洶地往外走。
臨出門前她突然站定，紅著眼睛回頭瞪了我一眼。
眼中翻滾的滿是對我的恨意。
但無所謂。
等我把手頭的事處理完，我就會回一千多公里外的老家跟老公匯合。
到時候，連日來的暴雪導致會讓交通徹底癱瘓。
女兒就算猜到我們在老家，想找過去，也比登天還難。
04
那天之後，女兒沒再回過家裡，我也沒給她打過一個電話。
反倒是老公那邊傳來好消息。
老家的房子已經加固完畢，老公找了外省的工人給屋裡裝了一套簡易地暖，暖氣爐在地下，他就讓工人在旁邊挖了一個大平層，接上水電，又能住人又能存放過多的物資。
老公還加錢讓設計師連夜趕出來了排水系統和電力系統的圖紙，需要用到的所有東西都已經加急送了過來，只等工人到位就可以開始。
而老公的反常行為，不僅沒讓村裡的人懷疑，大家還都主動幫忙，給他出謀劃策。
他們甚至還給自家囤了不少東西。
再次聽到女兒的消息時，是我剛把賣房的八百萬房款轉給老公，從銀行出來。
電話裡，周老師的聲音異常嚴肅。
「晨曦在廁所吸煙，還用煙頭燙傷了其他女同學。」
「造成的影響十分惡劣！對方家長也已經報警。」
「您作為監護人，還是需要您來一趟商談下處理方案。」
前世在轉學前，也來過這麼一遭。
當時我慌慌張張跑去警局，給被霸淩的學生和她父母鞠躬道歉。
之後又每天去醫院探望那個小姑娘。
等她傷好之後，我付清所有的醫藥費後，一次性給對方賠償了八十萬。
才沒讓這件事寫進女兒的檔案。
也是被這件事刺激的，我才立刻給女兒辦了轉學。
而直到前世我死前，才知道真正的霸淩者是林妙妙。
女兒主動提出給她頂包，是她知道我和老公對她無條件的愛，肯定會替她擺平。
而被霸淩的女生父母在得知林妙妙父親坐牢，家裡只有個癱瘓在床的母親時，也選擇了三緘其口。
所有人都做了對自己最有益的選擇。
只有我被蒙在鼓裡。
而現在，我只是安靜聽著。
等周老師說完，我才開口。
「周老師，校園霸淩是很惡劣的社會案件，袒護她一個，就會多幾個受害者。」
「我建議對方家長報警，依法起訴。」
「陸晨曦已經成年，她應該為自己做的事負全責。」
聽到周老師倒吸涼氣的訝異聲，我慢悠悠又補充了句。
「您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掛了電話，剛好基金，股票裡的錢已經開始陸續到賬了。
真是雙喜臨門。
05
我沒回家，而是驅車去了趟商場。
把老公清單裡他那邊買不到的東西全部買好發快遞回老家。
又給自己和老公一人買了十幾身過冬的衣物和取暖設備。
回到家時，天已經黑了。
女兒背著書包坐在烏漆墨黑的客廳裡。
不時還有哽咽聲傳過來。
我走到玄關處，「啪」的一聲開了燈。
女兒抬起淚眸看過來，哭著說：
「媽，我錯了。」
我卻越發的面無表情。
沒錯，這是她拿捏我的第二步。
假意認錯。
我不明白，到底是誰在鼓吹「無私母愛」的偉大。
前世的我深受這種思想荼毒。
每次聽到女兒認錯，都忍不住心軟，原諒她，然後再給她一次傷害我的機會。
周而復始。
直到害死老公，也害死了自己。
我沒理會她，徑直回了臥室。
女兒也後腳哭著跟進來：「媽，我真的知道錯了，求您幫幫我。」
我安靜地轉頭看她：「那你說說，你錯哪兒了？」
女兒紅著眼睛：「我、我不該出於好奇，霸淩同學。」
「我已經跟她道過歉了，也寫了悔過書。」
「但是她父母不依不饒的非要把悔過書放進我的檔……」
「陸晨曦。」我驀地出聲打斷她。
女兒的聲音戛然而止，淚眸滿懷希望地看著我。
我說：「事到如今，只有你自己能救自己，畢竟你沒有真的霸淩別人，不是嗎？」
女兒臉上明晃晃一愣，短短幾秒，她的表情精彩紛呈。
她帶著被當面戳穿謊言後的憤怒，朝我吼。
「你早就知道了。」
「你故意不戳穿我，等我說完再給我難堪！」
「沈婉，我怎麼會有你這麼惡毒的媽媽！」
極致憤怒之下，她帶著報復的快感說。
「那我也不妨告訴你。」
「我懷孕了，孩子不知道是誰的。」
「你要是還想順利當上副總裁，就趕緊去給我想辦法，把霸淩這件事給我了了。」
「不然，我就把事情鬧大，到時候別說升職，恐怕你連總監的位置都保不住！」
06
女兒威脅完我，就徑直離開了。
走的時候她滿臉得意。
似乎已經勝券在握。
而我只覺得好笑。
我生下女兒後，就和老公約定了在家不談工作。
所以關於我競選副總裁這件事，我從沒跟她說過，也沒在家和老公談論過。
她能知道。
如無意外，應該是我那個好弟媳說的。
我爸媽死的時候，我還在讀大學，弟弟在讀初中。
我用爸媽留下來的撫恤金讀完大學後沒再往上考，選擇進了職場，撫養弟弟長大，娶妻生子。
我和老公積累的財富，也都是我們用無數個加班拿身體和時間換的。
但弟媳卻給弟弟吹耳邊風，說我當初騙了弟弟，爸媽奮鬥一生，不會只留下那麼點錢。
弟弟為此還來和我吵過一架。
在我拉了帳單給他看完明細後，他面紅耳赤。
因為光他結婚，我裡裡外外搭進去快 200 萬。
更別說旁的。
弟媳自țű̂⁺此也再無話可說。
卻還是眼紅我，時不時挑撥我和女兒的關係。
想來拿工作威脅我的這個辦法也是弟媳教的。
之後的兩天，我轉遍了徐市所有的 4S 店。
才終於找到了一輛雪地越野車。
還是現貨。
當天付款當天提車。
簽合同時，我之前的助理 Amy 給我打來電話。
「姐，晨曦剛才來公司鬧，還說自己懷孕了，你不管她，一直在敗壞你的名聲。」
意料之中的事。
女兒這兩天給我發了不少於一百條短信。
但我一條都沒回。
想來她也是坐不住了。
我讓 Amy 該報警報警，不用顧慮我。
買完車，我就還剩下最後一件事了。
到家後，我難得給女兒回了資訊。
「你回來一趟，我有話跟你說。」
07
女兒是帶著林妙妙一起回來的。
她已經知道我離職了，卻還是趾高氣昂的。
大概以為我叫她回來是在向她服軟。
「那家人要 10 萬賠償金，也不用額外付醫藥費，只要把錢轉過去，這件事就算了了。」
林妙妙也覷著我：「阿姨，你這麼有錢，不會連 10 萬都捨不得給晨曦吧？」
我笑了下，把開著錄音軟體的手機正面放在茶几上。
又把早已準備好的兩萬現金放在桌上。
「10 萬的賠償金，誰霸淩的誰負責。」
我話一出，林妙妙臉上明顯僵了僵。
女兒眼底升起怒火，敵視地看我：「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我繼續說：「我來解釋下這個錢，陸晨曦，你已經過了 18 歲生日，按道理我和你爸對你已經沒有撫養義務。」
「但是介於你還在讀高中，我們決定延長撫養期到你高中畢業，滿打滿算也就半年。」
「這兩萬塊錢是你這半年的生活費。」
兩萬塊錢的生活費並不算少。
女兒不情不願沖我翻了個白眼，起身來拿錢。
卻被我攔住。
她氣急敗壞地抬頭看我：「你又想做什麼！」
「想拿這個錢，你要先簽一份協定，斷絕關係的協定。」
我說著把早就準備好的協議拿了出來。
在看完上面的文字後，女兒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沈婉，就因為我沒聽你的話，你就要和我斷絕關係？？」
她破防後，歇斯底里吼道：「那你當初為什麼要生我！」
所以，我現在恨不得回去抽自己一巴掌。
我沉靜道：「你也可以選擇不要這個錢。」
女兒恨得咬牙。
可她沒辦法，這段時間和林妙妙去夜店酒吧高消費，已經把她這些年的存款都掏空了。
我人脈太廣，這些地方的幕後老闆都是我的客戶。
我不想關注女兒。
可架不住他們主動發消息和帳單過來給我確認。
08
女兒和林妙妙走後，我把協議書和錄音發給了徐市晚報。
報紙登出時，我已經開著車上了高速。
路程走了三分之二的時候，天上飄起了大雪。
和前世一模一樣。
我在服務區停車休整，上網看看現在的狀況。
「今年的第一場雪。」
「瑞雪兆豐年啊！來年一定是個好年。」
「你們就沒有人感覺到不對嗎？天氣預報往後半個月都是雪！而且氣溫還在不斷的下降！」
「樓上是有什麼迫害妄想症嗎，下個雪就不對勁了，那要是下冰雹是不是得要了你的命？」
這還只是因為憂患意識隨口評了一句，就被罵這麼慘。
那些呼籲大家囤物資的評論頓時被罵了上萬條。
網友嚴厲警告他不要來破壞這場象徵了祥瑞的初雪。
我看著外面隱隱越下越大的雪，給車裝上防滑鏈就上路了。
距離老家還有三百多公里，再開差不多四個小時，就能到了。
下高速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冷風一吹，路上的積雪都上了凍。
旁邊的車都在打滑，我的越野車卻如履平地。
可我也犯了難。
我很久沒回老家，老家這邊已經大變樣，原來的路都消失了。
導航始終定位不到我家的位置。
給老公打電話他也沒接。
沒辦法，我只能熄火下車，打算找個人問問路。
現在室外溫度已經降低到了零下二十度。
刺骨的寒冷透過羽絨服向我一陣一陣侵襲而來。
但是，天氣太冷，路過的只有一輛輛疾馳而過的車輛。
別說是人，連個鬼影都沒有。
突然，一陣冷風刮來，冷意直往我骨頭縫裡鑽。
我呼吸驟然急促起來，恍惚回到了前世。
也是漫天的鵝毛大雪。
我被凍成了冰雕，卻還沒死透，直到兩個裹的很厚的流浪漢抬起我回去。
他們肢解了我，將我煮了湯。
就在我意識開始渙散的時候。
老公欣喜的聲音驟然在耳邊響起。
「老婆！還好我長了個心眼換了個高速口！」
「總算找到你了！」
「老婆，老婆……」
在我徹底失去意識前，耳邊是老公急切的嘶喊聲。
09
我醒來的時候，外面全是刺眼的白。
幸好村裡一直在組織人清雪。
積雪才沒有太厚。
老公跟我說，我回來下的那個高速口是已經廢棄不用的。
他只顧著改造家裡囤東西，就忘記跟我說了。
直到昨天去了新的高速口等我，才想起來，可又忘了帶手機，才沒接到電話。
好在是虛驚一場。
我樓上樓下轉了一圈，發現家裡已經大變樣。
老公改造的地暖系統已經起作用了。
外面那麼冷的天，家裡熱的只能穿個短袖。
老公很細心，除了食物，藥品，日用品方方面面之外，還給我準備了好幾十箱的衛生巾。
我熱淚盈眶地抱住老公。
午飯我們吃的是熱騰騰的羊肉火鍋。
吃飯前，我拿起易開罐碰杯和老公碰杯。
「老公，祝我們重生快樂！」
「重生快樂！」
接下來的三天，全國從北到南浩浩蕩蕩下了一場暴雪，氣溫陡然降到零下七十多度。
農業，畜牧業，交通，通訊，電力遭到嚴重破壞。
暴雪末日真的來了！
10
第二天一早，我就被手機的震動吵醒。
我迷迷糊糊拿起一看，好多前同事都給我發來一個網路連結，並且質問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婉姐，你平時這麼疼女兒，怎麼會在大雪後就不要女兒了啊？」
我皺起眉，打開網頁。
#著名公司前高管棄養女兒，女兒哭求媽媽別不要她#這個詞條高高掛在熱搜榜上，甚至沖進了前十。
下面熱度最高的就是一個行銷號發的，女兒淌著淚錄的一段視頻。
大致意思就是學校停學後她回家發現家裡住了別人，一問才知道房子被賣了，而且父母也不知所蹤，甚至把我拉黑她聯繫方式的頁面展示了出來。
明晃晃的刻意引導，是我主動棄養。
再加上自己還有一層高考生的身份，頓時引起網上熱議。
廣場和評論區的風向基本就是一邊倒，指責我這個做母親應該進去吃牢飯。
我冷笑一聲，聯繫了之前登報母女關係斷絕書的編輯，從她那邊要過來了那期報紙的電子版。
並且用我自己的帳號，洋洋灑灑寫了全部的來龍去脈。
包括她在學校吸煙、偷吃禁果、要錢打胎。
女兒不要臉在網路升堂要討伐我，那我自然也不會給她留顏面。
11
博文一發，僅僅半個小時就有了上千轉贊評。
因為大雪停工停學，大家都窩在家裡上網，現在有了新鮮熱乎的瓜，自然奮戰在第一線。
廣場的輿論很快被扭轉，大家紛紛指責女兒作為一個剛成年的人，就把成年人都不敢碰的禁區全部踩了個遍。
女兒自己發聲的微博徹底淪陷，網友在她評論區罵了上萬條，指責她不懂家長學校的苦心，一心墮落。
很多行銷號也灰溜溜地刪除博文，只剩下幾個靠流量賺錢的堅挺著。
畢竟黑紅也是流量嘛。
老公給我倒了杯熱茶，他也看見了網路上的輿論。
高大的男人在我身邊沉默，我這才發現，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和他臉上都多了不少皺紋。
「我們沒有把晨曦教好。」
我冷笑：「或許是，也或許不是，但我們已經盡力了。」
老公點了點頭，過來親親我的額頭。
「我去給你做飯，做你最喜歡的牛肉麵。」
他才離開不久，茶几上的手機就瘋狂震動起來。
是弟媳打來的。
剛一接通，就聽見弟媳大聲嚷嚷道：「姐，你怎麼能棄養孩子呢？你這是犯法的知不知道！」
「你趕緊過來把你女兒接走！」
12
「不接。」我言簡意賅兩個字。
弟媳：「……」
「那難道就讓晨曦在我們家吃白飯嗎！？誰知道這該死的雪災什麼時候停啊！」
弟媳暴跳如雷，不顧女兒就在他旁邊，直接破口大駡。
這種極端氣候下，家裡多出一張嘴，就意味著原本就緊缺的伙食要分出去一份。
我這才明白過來：「家裡糧食不夠了？」
我把語音通話改成視頻，來到地下室，打開燈。
塞得滿滿當當一屋子的食物，閃瞎了弟媳的狗眼。
「可惜，全國的交通都癱瘓了，不然我或許會去給你們送一點。」
這麼多吃的，只能看，吃不到。
想打人，我還在離她一千多公里的地方。
弟媳氣瘋了，若不是隔著手機，怕不是現在就要上來把我撕成碎片。
弟媳還沒發作，女兒卻一把奪過手機。
「沈婉！！怪不得你要跟我斷絕關係！」
「你早就知道了會有雪災，你就是想在雪災前拋棄我！」
「你他媽的……」
在她的髒話罵出口前，我直接冷笑著掛斷了電話。
13
那之後，弟媳也還是會經常打來電話。
但是我一次都沒接過。
再後來，她直接不打了。
暴雪越下越大，甚至已經出現半個月以上持續降雪。
不少基礎設置被雪摧毀，而又因為極端低溫和大雪，政府無法派出工人去進行修ṱṻ₋複。
網上哀嚎遍野，之前還在誇這場雪是祥瑞的人默不作聲，只是在祈禱什麼時候能有物資送過來。
城市裡受災最嚴重，交通全面癱瘓，部分地區的積雪已經沒過一樓。
不少住戶只能挨家挨戶去求收留。
零下四十度的低溫，只要在樓道裡待上一夜，第二天起來絕對沒了呼吸。
但是家家房門緊閉，自己家的食物本身就不夠吃，現在再收留人。
誰知道進屋的到底是人，還是鬼？
老家附近的居民大部分都是中老年人，本身就是農活幹了一輩子，拆遷後從山裡搬過來的，這樣的天，也不知道能不能熬過去。
我跟老公商量過後，決定拿一部分出來用無人機分給他們一些。
沒想到，每次無人機回來身上總會掛著其他東西。
速食麵，火腿，飲用水，紅薯，大白菜，小朋友歪歪扭扭寫的「謝謝」。
老公原先是不同意我這麼做，怕再次把我倆變成眾矢之的。
但經過這麼幾次之後，他改觀了，即便是這樣的極端天氣之下，也不是所有人都會露出人性惡的一面。
誠然，我們是沒把女兒教育好。
但是她是人，不是物件，她有手有腳有思想，很多事情也都是她自己的選擇。
有些人，生來就不值得被愛。
14
在平淡的又過了半個月之後，我突然在手機上看到了一個監控 APP。
至此，我才想起來。
弟弟結婚的時候，房子是我買的。
我當時在房子玄關處裝了個監控。
但裝完後就忘了，一直沒和弟弟說過。
而當時測試監控時連的是我的手機。
我嘗試打開。
信號卻在瞬間傳了過來。
我被裡面的血色場景嚇了一跳。
略顯黑白的監控畫面裡，到處都是血。
我哥一家四口都倒在客廳裡，了無聲息。
在畫面裡活動的只有兩個人，長髮的那個是我女兒。
靠在牆邊上一邊抽煙一邊指示她幹活的，哪怕看不清臉，我也認出了她。
林妙妙。
女兒不知道用什麼方式，把林妙妙帶了過來，還殺害了我哥一家。
她倆的交流聲模糊的從手機裡傳了出來。
「……這屍體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當然放冰箱啊，還是說到時候沒物資了，你去外面吃雪？」
「對哦。」
女兒手起刀落，十分乾脆地把屍體肢解，全部塞進冰箱冷藏櫃。
雖然上輩子已經經歷了一次人吃人的末世，但現在親眼所見她去殺人還把人作為糧食囤積起來，我胃隱隱感到不適。
趁著女兒把人放冰箱的工夫，林妙妙查看了每個房間。
最後發現了這個攝像頭。
滋滋兩聲，畫面消失了。
可我依然心有餘悸。
我對弟弟是有感情的，但是這些年弟弟在弟媳的枕邊風下也和我越行越遠了。
弟媳一直和女兒聯繫，利用女兒給我製造不痛快，讓女兒對我有隔閡，想逼我讓渡部分利益給弟弟。
卻沒想到葬送了自己一家。
這算不算惡有惡報？
15
那之後，我再沒了女兒的消息。
暴雪肆虐了近半年緩緩停下。
國家政府也趁這個ťůⁱ時間，開始大肆搶修基礎設施，確保生產能夠逐漸恢復運轉。
我和老公也加入了搶險隊，每天都會開鏟雪車出去幫附近的居民鏟雪。
天終於放晴了。
暴雪末日下，人心惡的一面被展現得淋漓盡致。
全國出現了不少棄養，殺人，入室搶劫等等刑事案件。
而我們村一起都沒有。
被樹立成了典型表彰。
就當一切逐漸向好時，員警帶著女兒出現在我們家門口。
「沈婉女士，是吧？」
員警向我出示警官證，把身旁的女孩推了出來。
「我們接到報案，這個女生說她是你們的女兒，但是半年前被你們遺棄在了城市裡。」
「現在天氣轉好了，她一個人不知道用了什麼方式來到這裡，想找自己的爸爸媽媽。」
我把視線落在那個女孩身上。
相似的眉眼，災難般的半年估計沒有好好吃東西，原本養得白嫩的人兒瘦了一大圈，皮膚也從白裡透紅變成了不健康的僵屍白。
老公卻在旁邊皺了眉頭：「沒有棄養，是跟她斷絕……」
我伸手攔住老公繼續說下去。
並且轉向員警道：「辛苦你們大老遠把她送過來，謝謝員警同志。」
員警這才露出了笑容，輕輕拍了拍我老公的肩。
「你老婆說得對，父母和孩子之間怎麼會有仇呢，好好談一談，都是誤會。」
我目送員警離去，看著門口已經被天災磨去了脾氣的女兒。
「進來吧。」
她這才邁開步子，跟在我身後，一言不發。
但是我明顯看見，她眼中滿滿的全是算計。
16
我先讓女兒去洗澡，她看了我一眼，默不作聲地接過衣物，往浴室去了。
她一離開，我立刻變了臉色看向老公。
「老公，你有沒有發現什麼不一樣？」
老公本來要質問我，被這麼一問，臉上一愣。
「什麼不一樣？」
「陸晨曦啊。」
「？」
我從小養女兒長大，事事親力親為，對她的一些小習慣小動作瞭若指掌。
她緊張的時候會下意識地攥住什麼東西。
可剛才，我無意中碰到「女兒」的身體，她緊張地躲開。
卻並沒有習慣性的動作。
又比如，她從小就害怕員警，在面對員警時，總會側著半個身體。
但這次，也沒有。
我總覺得其中有古怪。
所以才鬆口把她帶回。
我想知情隱情，自然要先涉險。
老公說，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見機行事。
我進了廚房，ƭṻₔ開始準備午飯。
菜才炒到一半，我就聽見有人在門口喚我：「媽媽。」
我回頭，是洗乾淨的女兒。
現在老家裡只有我和老公的衣服，還好女兒和我身量差不多，只不過人實在是太瘦，衣服穿在她身上空蕩蕩的。
她收斂了自己全部的尖刺，變得低眉順眼。
「媽媽，我來幫你吧。」
「好。」
我想了想，最後還是同意了。
她整個人動作都很小心翼翼，幫我盛湯盛菜，最後開飯的時候也怯生生地站在一旁。
我老公沒有給她好臉色，自顧自地坐下。
等到我開口讓她坐下一起吃飯，她才有了動作。
但是那一雙眼睛，始終死死地盯著我。
看著我先端起湯碗喝了一口，抿著的嘴角才微微上揚。
飯吃到一半，我和老公先後四肢發軟地倒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哈哈！」
女兒站了起來，發出倡狂的笑聲。
「我就知道，女兒這麼笨，父母也聰明不到哪裡去。」
她倡狂笑著，拿起卸妝水，把臉上的化妝品擦的一乾二淨。
我這才看清楚。
她不是陸晨曦，她是……
林妙妙！
17
「是你！」
林妙妙一腳踩在我的肚子上，掐住我的脖子扼制住我的痛呼。
「當然是我，你那個蠢貨女兒很早之前就已經變成了我的食糧，被我排出去沖走了。」
「你只知道我是個壞學生，卻不知道我仿妝技術一流。」
「我想變成誰，我就能變成誰！」
林妙妙表情猙獰，甚至笑出了淚水。
「林妙妙，你……你到底是為什麼……」我鼻腔裡的空氣越來越稀薄。
「為什麼？」林妙妙一巴掌扇在我臉上，我額角磕在牆上，耳邊嗡嗡。
她的話卻如針錐, 字字敲在我耳膜上。
「沈婉, 你還記得林大偉嗎？他是我爸！」
「要不是你在工程項目上把我爸推出去當替死鬼，說他吃回扣才造成豆腐渣工程，我爸也不會進監獄！」
「我媽早就癱瘓在床了, 哥哥染了一身的惡習，我連學費都要靠出賣身體才能交的上！」
「這一切都是因為你！」
她癲狂說話時, 像扔垃圾一樣把我扔在了地上。
空氣重新回來。
我大口大口呼吸著。
反應了好半晌才想起來。
三年前，我手下負責的一個工程項目，竣工後出現了品質問題。
層層查下去才知道, 是一個叫林大偉的人吃了工程回扣, 以次充好，才導致了豆腐渣工程的出現。
為了挽回公司名譽，我當機立斷開除林大偉。
並讓法務部的同事以公司名義起訴。
現在倒變成了，我做了這些事, 推林大偉出去頂包。
可笑。
可笑至極。
更可笑的是我。
重活一世, 都忘了去查查林妙妙的底細。
就在這時，林妙妙突然嘔出了一大口鮮血。
「咚」的一聲。
她痛苦倒地。
她狀似瘋魔：「不, 不應該是這樣, 那毒藥我明明……」
「明明下在了我們碗裡。」
我變了臉色，在ŧü₄林妙妙震驚詫異的目光中, 慢慢從地上站了起來。
躺在一旁的老公也站了起來。
林妙妙和我們一起吃飯, 自然不會把毒下在菜裡。
只會下在各自的湯碗裡。
那湯，我只是裝模作樣在喝, 可是半點沒碰到嘴皮。
老公更是趁她不注意，換了她的湯碗。
林妙妙下的是劇毒, 不到兩分鐘，她就徹底斷了氣。
我晦氣地看她一眼。
「殺了這麼多人，讓你就這麼活活被毒死, 都算便宜了你。」
18
林妙妙確實是個聰明的。
她死後第二天, 就有自稱是她同學的人去警局報了警。
說她失蹤，聯繫不上。
前後腳, 我也報了警。
員警通過調查, 發現下在湯碗裡的毒, 是林妙妙自己調配的。
就藏在她的指甲縫裡。
但是犯人已經自作孽, 毒發身亡, 所以不予起訴。
現在已經是極寒末世後的一個月, 遲來的太陽整天都掛在天上, 給予大地溫暖。
原本龜縮在泥土之下的植物也紛紛抽出綠芽，重獲新生。
全國在逐漸穩步恢復生產的同時，也開展了對應的「掃黑除惡」，專門打擊在寒潮雪災時發生的惡性事件。
林妙妙和我女兒進入我哥家, 殘忍殺害他們一家四口的事件也被曝光。
還有知情人士爆出, 林妙妙甚至化妝成了我女兒, 借助公安機關找到我們家，實施入室殺人。
作為經典案例，被國家強烈抨擊。
我和老公投身進入恢復生產生活的佇列當中。
年薪百萬的生活已成過眼雲煙, 前公司均給我和老公投過橄欖枝，但是被我們拒絕了。
我們在這個村子裡，見到了城市裡沒有的風景。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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