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幕讓我選C,但我偏不

大哥為國捐軀,陛下憐憫我這個孤女。
特意讓我挑選一個夫婿。
一個是跟我哥出生入死,上戰場的謝小將軍。
一個是家裡妻妾成群的紈絝世子爺。
就當我把目光看向心中仰慕已久的小將軍時。
空中卻出現彈幕。
【還看呢?人謝小將軍心中有個白月光,這個炮灰女配什麼時候才能看清自己的身份啊?】
【婚後小將軍連她閨房都沒有踏進去一步,她還當人家是守禮克制,不知道小將軍跟白月光在後院纏綿不知道千百次。】
【可不是嗎?她最後落得一個跟家中奴僕通姦,渾身長滿爛瘡而死的下場。】
我腳步一頓,轉身走向了吊兒郎當的世子爺。
這次彈幕炸了。
【臥槽,這就是個陰濕瘋批男啊,全書唯一的 Bug!選他?你不要命啦?】
1
看著面前憑空出現的彈幕。
我愣ŧùₛ神了片刻,開始遊移不定。
宮宴上。
天子卸下威嚴,正一臉笑意地看向我。
「陸家丫頭,你看看,想要選誰做你的如意郎君?」
而旁邊站著兩個俊俏非凡的郎君。
一個是身穿勁裝,紮著高馬尾不苟言笑的少年將軍。
一個是站沒站相,像是得了軟骨病的,紈絝病弱公子哥。
當今陛下為了犒勞三軍。
體恤為國捐軀的將士,特意邀請了我們這些犧牲將士的家眷入宮領賞。
而我哥哥正是謝小將軍的副將,犧牲將士中官位最大的。
我跟哥哥從小相依為命。
哥哥在我十歲那年參軍。
三年後他升為副將,有了屬於自己的宅邸。
這才將我接入京中。
如今哥哥犧牲在戰場上。
只遺留我一個孤女,無依無靠,無法在京中立足。
卻沒有想到陛下卻賜下恩典。
要我從旁選一個夫君。
我猶豫地看向了右側的謝小將軍。
心中已經暗暗下定決心。
跟大哥相處的為數不多的日子裡。
他最愛跟我講的人,就是軍中神話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謝小將軍。
他總是說謝小將軍一表人才,豐神俊朗。
小小年紀卻體賢下士,為人謙卑,有勇有謀,有大將之風。
這樣的薰陶之下。
雖然我只遠遠見過謝小將軍一面,卻對他十分有好感。
就在我準備開口時。
空氣中卻突然出現了一串彈幕。
【不是吧?這個炮灰女真要選我們謝小將軍啊?她一ṭùⁿ個沒有權勢的孤女,給一個擁有大好前程的少年將軍做正妻!很明顯是皇帝為了打壓謝慍,怕他功高蓋主故意羞辱他的啊。】
我怔愣地看向身側的謝慍。
他皺著俊眉,發覺我的目光之後。
很快就避開了,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彈幕繼續刷新。
【還看呢?人謝小將軍心中有個白月光,這個炮灰女配什麼時候才能看清自己的身份啊?】
【婚後小將軍連她閨房都沒有踏進去一步,她還當人家是守禮克制,不知道小將軍跟白月光在後院纏綿不知道千百次。】
【可不是嗎?她最後落得一個跟家中奴僕通姦,渾身長滿爛瘡而死的下場。】
我看著這些文字越來越離譜。
嚇得後退一步。
雖說這些突然出現的文字,用詞刻薄惡毒,但也不無道理。
我沒有娘家依靠, 不過是一個副將的妹妹。
皇帝當眾給我賜婚也就罷了。
為什麼唯獨挑出謝慍,跟不學無術的世子爺這兩人?
但凡不傻ţùₙ的,都知道應該選擇謝慍。
我臉色難看至極,頓了頓。
又偷偷望向左側的紈絝世子爺沈朝慕。
他察覺到我的目光。
突然轉頭莞爾一笑,嘴角銜著笑意。
「怎麼樣?小娘子可選好了?是我還是他?」
他臉色本就蒼白,像是被酒色財氣掏空了身體,語氣顯得輕佻極了。
沈朝慕這個人,雖然貴為世子爺,但是不學無術,流連青樓,家中更是妻妾無數。
一個跟別人偷情的男人和一個常年留戀花叢不歸家的男人。
就像從一坨狗屎跟另一坨牛屎中。
非要選一堆來吃一樣。
沒有什麼區別。
彈幕並沒有讓我考慮太久。
【唉,看這樣子,這死炮灰女果然又要選謝慍了,煩死了,要不是我們謝小將軍清風霽月的性子不好出言拒絕,怕壞了她的名聲,不然怎麼會娶她啊?】
【等會兒宮宴結束,謝慍就要婉拒她了,她傷心之余,跌落荷花池,落得一身狼狽,笑死人了。】
這些一條條文字,似乎都對我厭惡至極。
於是我避開了之前的答案。
趕在謝慍開口之前。
主動走到了沈朝慕的身旁。
「臣女心中屬意沈世子,早就聽聞世子爺才學過人,一表人才,今晚得見,果然是豐神俊朗。」
我硬著頭皮,掛著僵硬的微笑,違心地誇讚道。
畢竟他確實是除了俊美,沒什麼好說的。
一旁的謝慍頓時愣住了。
似乎有些驚訝地看向我。
周圍所有的人,包括上方的陛下也驚訝地盯著我。
彈幕更是炸了。
【我去?不是吧?大姐你確定你眼中的沈朝慕是真實的?你雖然排除了一個錯誤答案,但你選擇了一個更危險的答案啊!】
【臥槽,這就是個陰濕瘋批男啊,選他你不要命啦?】
【別說,我覺得這也是個路子,至少沈朝慕渣得明明白白啊。】
估計所有人都覺得我是瘋了,怎麼可能有人不選他,而選一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少爺?
只有沈朝慕,嘴角一直掛著笑。
聽到我的選擇,他甚至稀稀落落地鼓起掌來。
給我一個「有眼光」的贊許表情。
似乎毫不意外。
我本就該選他的樣子。
我心中看到彈幕後,就察覺自己似乎選擇了一個更誇張的男人,但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
陛下臉色顯然不是很好看。
但我已經選定,他總不能強行把我指給謝慍。
於是只能勉強地點了點頭,說我選了一個好夫婿。
婚期定在來年開春。
而現在已經是冬至。
2
宮宴結束。
我跟隨其他的女眷準備出宮。
皇后卻以今日大雪,行駛馬車路滑不安全為由。
將我們這批年輕的女眷留在宮中住宿。
當然,謝慍跟沈朝慕這些年輕公子哥,也都留了下來。
我們本應該趕去後殿休息。
但因為我跟其他女眷並不相熟,所以沒有人跟我同往。
我剛跟著一個領路宮女路過荷花池。
便看到前面假山中,依稀出現了兩道身影。
一男一女,男的氣宇軒昂,女的若柳拂衣。
那些刻薄的彈幕再次出現了。
【刺激了,刺激了,原著中最刺激的場面來了,女主白蕊心因為吃醋,在假山中跟謝慍對峙,兩人爆發第一次衝突之後,謝慍強吻了白蕊心。】
【炮灰女配就是看到這一幕,心下嫉妒,故意迫害女主,沒有想到自己墜入荷花池後,被一群公子哥打撈上來看光了身子。】
【但凡炮灰女她哥哥不是以命換命,救下謝慍,謝慍根本不可能為了感恩娶一個聲名狼籍的惡毒女人,這炮灰女就是自作多情。】
我根據彈幕上的資訊。
終於理清楚了思路。
原來我們這個朝代,是在一個話本小說裡虛構的。
謝慍跟白蕊心才是男女主。
我只是一個他們感情上的絆腳石,是作者強行塑造出來,給兩人增加困難衝突的女炮灰。
等到我完成自己的使命之後,就該淒慘而死,不得善終。
可是,憑什麼?
寒冬臘月,為了方便這兩人偷情不被發現,就要設計我墜入荷花池裡面吸引火力?
小說設定裡我是豬腦子嗎?
我眉頭一皺,上前一步主動拉住了宮女。
「宮女姐姐,不知道前往後殿可還有其他的路?我感覺這條路滑,擔心摔傷。」
宮女知道我深受陛下恩寵,倒是沒有端著。
「不行的,去後殿只有這條路,其他女眷都是從這裡過的,我們快些走,肯定沒事的。」
說著不由分說就往前走。
我沉默地跟在她的身後。
果不其然馬上要靠近假山的時候。
宮女突然藉口遺忘了東西,讓我在此處等她,去去就回。
劇情竟然強行推進。
我硬著頭皮,心想罷了,大不了我就裝瞎直接看不見。
然而卻沒有想到剛走兩步。
就聽到謝慍的聲音。
「蕊心,你知道我傾心於你,就算是陛下賜婚,我也絕不動搖。」
白蕊心哭唧唧道:
「你胡說,今天陛下賜婚那副將的妹妹,我當時瞧你並不像要拒絕的樣子,你對我的真心有幾分呢?」
謝慍語氣愧疚無比。
「我對你是真心的,但是陸副將是為了救我而犧牲的,他就只有一個妹妹,無論如何我也不能看著她羊入虎口,嫁給沈朝慕那種浪蕩子弟,讓她命運多舛。你就當我對不起你罷。」
說著謝慍轉身就想離開。
我嘴角抽搐,腳步一停,就想罵人。
不是,這位大哥,我已經明明白白地拒絕你了,你這咋還上趕著渣我呢?
怎麼選你就是好歸宿,選了別人就是命運多舛呢?
我哥為你而死,不是為了讓你留著這條命來害我這個妹妹的。
按照彈幕所說。
上一世這謝慍對我也沒好到哪裡去。
娶是娶了我,但也沒忘記跟心上人在後院偷情。
如果當初他拒絕了我。
我也不至於落得那麼個聲名狼籍的死亡結局。
這一刻,我感覺自己對謝慍之前的幻想,全部破滅,甚至有點噁心。
白蕊心氣得快要暈厥。
跺了兩下腳之後,竟然頭一偏要往荷花池裡面栽下去。
謝慍一把攔住了她,將她摟入自己懷中。
眼看接下來就是彈幕所說的卿卿我我的劇情了。
我真是沒眼看,心想要不直接成全這兩人?
把事情鬧大了,讓謝慍直接將白蕊心娶了了事!
這樣他也不用惦記著所謂的向我哥報恩的事!
我正想高聲大喊,吸引眾人。
猝不及防被一雙手從身後捂住了我的口鼻。
我猛地回頭,卻聞著一股清幽的蘭花香。
「噓,破壞人家的好事,可是要天打雷劈的。」
吊兒郎當的聲音,加上不正經的語氣。
我第一時間就想到了,紈絝子弟沈朝慕!
彈幕上說,沈朝慕是個陰暗瘋批的陰濕男,雖然我看不懂啥意思。
但深知這不是啥好詞,這麼早就攤上他,今晚恐怕沒什麼好事。
果然沈朝慕不知道是不是存心的,故意摟著我就躲到了假山後面去了。
以謝慍兩人的角度,很難發現我們。
但是謝慍發現了!
他推開了身邊的白蕊心,警惕地看向我們的方向。
「是誰躲在暗處鬼鬼祟祟?」
我正想裝死,結果沈朝慕卻吊兒郎當地倚靠在我肩上。
「嗐,是我欸,沈世子,是不是打擾到你們倆無媒苟合啦?都怪我平日喜歡狗狗祟祟,出現得太不是時候了。」
我:?
不會用成語,其實完全可以不用的。
他的學問都上到狗肚子裡了?
3
彈幕再次刷屏。
【哎喲我去,咱小世子爺,你不會用成語可不可以不用啊?人家謝小將軍要被你氣傻了!對付情敵你是真不手軟啊!】
【沈朝慕沒文化很正常的吧?他從小就流落在外,幾乎是靠乞討為生,十來歲才被侯府的人找到的。】
什麼?沈朝慕並不是一開始就是世子?
他從小流落在外?
這劇情為什麼我有點耳熟。
【哈哈哈,男女主跟男二都遇上了,果然是一次酣暢淋漓的追妻火葬場。】
【就這麼演,我愛看!】
【接下來男二沈朝慕就因為嫉妒謝慍跟白蕊心在一起,故意使絆子,估計炮灰女還以為沈朝慕是為了幫她出頭吧?自戀的炮灰女。】
所以沈朝慕是白蕊心的男二?他早就對白蕊心情根深種?
天底下是沒男人了嗎?
非得從我身邊的男人中扒一個給她唄?
我立刻渾身不自在地推開了沈朝慕。
染指女主的男人,指定沒有好果子吃。
所以這兩坨狗屎我決定都讓給女主一個人吃。
果不其然。
在發現出聲的人是沈朝慕之後。
白蕊心表情有片刻的凝固,瞬間反應過來。
抽出繡帕擦了擦不存在的淚水。
嬌弱地回道:
「沈世子如今抱得美人歸,就有閒情逸致來取笑別人了?我跟謝小將軍清清白白,怎能說是無媒苟合?
「倒是世子爺你,半夜抱著個女子,真是不正經!」
白蕊心這話不像指責,更像是因為吃醋之後的陰陽怪氣。
我越發地難受了,覺得這三人都有病。
這戲什麼時候散場,我什麼時候可以回去睡覺?
大冬天的,怪冷的。
沈朝慕搖了搖手指,糾正道:
「我雖然沒啥學問,但也知道,我跟陸家小娘子剛剛得了陛下的指婚,就算私下碰見了,我倆也算是正大光明。
「但你跟謝小將軍,一沒有婚事,二沒有相過庚帖,私下相會,不就是無媒苟合嗎?」
沈朝慕嗓門越來越大。
眼看著後面有一群拎著燈籠的公子哥,正往這邊趕來。
他還生怕別人瞧不見一樣。
白蕊心著急了。
一個勁地推謝慍,讓他說句話。
結果謝慍的眼神從聽到陸家小娘子之後,就一直落在我的身上。
此刻更是上前一步。
不合時宜地拽住了我的手。
「深更半夜你竟然私會這樣的人?你可對得起你戰死的哥哥?他臨死之前,還念叨著你這個妹妹,希望你有個好的歸宿!」
謝慍語氣嚴厲,明明是少年郎的模樣,說話卻老成極了。
我手腕被拽得生疼。
「謝小將軍?你莫不是有病?我與沈世子是陛下賜婚,名正言順,他是怎樣的人,輪不到謝小將軍一個無關人來評價吧?」
謝慍俊俏的臉上怔愣了好一會兒。
才強行開口。
「我知道你是一時糊塗,被人用漂亮皮囊蒙蔽了想法,他不是一個好的歸宿,若是你現在反悔,我明日可以幫你去跟陛下說情,取消這樁婚事。」
謝慍說得鄭重且自然。
我身旁的沈朝慕,氣息瞬間就不對勁了。
他伸ťüₒ出手懶懶地抓過謝慍的手腕。
不輕不重的樣子。
無論誰都不會相信。
他一個被酒色掏空身子的人能傷到人家一個武將一根手指頭。
但我就是看到了謝慍皺了皺眉。
「謝小將軍,本世子人還在呢?你說這話,就不能避諱著我一點嗎?」
謝慍壓根就沒有多給沈朝慕一個眼神。
只是定定地看著我,「我跟你哥同袍一場,他是為了救我才丟掉性命的,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嫁給這樣的人。」
如果沒有看到那些彈幕。
我肯定會認為謝慍是一個極為可靠的人。
現在我覺得他是既要又要。
「謝小將軍,請你自重,我若是不選沈世子,您的意思,是讓我選你做我的夫婿嗎?」
謝慍臉色一僵,隨即又厭惡地撇開臉。
「除了我和沈朝慕,你想選誰都可以。」
我鄙夷地看著謝慍。
在今日之前我真以為,他是個少年天才驚世絕豔之輩。
現在看來不過是一個自負的男人。
「除了沈朝慕,我誰都不想選。」
似乎被我的話驚到了,還是說沈朝慕將他捏疼了。
彈幕依舊刷個不停。
【臥槽,炮灰女配吃錯藥了?她知不知道她拒絕的是誰啊?那可是謝小將軍,她不是一直暗戀謝慍嗎?】
【誰知道呢,之前刷原著小說的時候,也沒有看到這發展啊,難道是編劇改文了?】
【不過女二看起來好帥啊,旁邊女主身上的光都黯淡了。】
【你們不要打了啦,小將軍快看看你的手吧,你的手腕被那個龜孫沈朝慕下藥了啊,他可是有仇必報型男二,心眼可壞可壞了!】
謝慍皺著眉頭抽回了手,我掃了一眼,發現他整個手腕紅得充血,呈現青紫色。
下藥?吊兒郎當的沈朝慕?
大概是彈幕提到了女主。
我這才轉頭看向身旁的白蕊心。
發現她從一開始的不屑一顧,到現在對我的鄭重打量。
很快她突然撲了過來,一把拽住了我的衣袖。
「陸小姐你千萬不要誤會,我不是故意ţū́⁹私會謝將軍的,你莫要因為我跟謝將軍置氣……」
白蕊心話還沒有說完,就突然一個踉蹌往荷花池裡面跌。
「啊,陸小姐,你為什麼推我……」
這是要走劇情了嗎?強行把我往荷花池裡面按?
【果然!我就知道炮灰女配沒有那麼容易善罷甘休,她還是要推我們家的寶貝女主下水,真惡毒啊!】
【啊啊啊,乖女兒你推開她啊,她是你的情敵,可壞可壞的那種了!】
【不是,樓上的,我怎麼感覺是白蕊心自己撲過來的啊?你們能不能不要搞粉圈那套,無腦地站自家人啊?】
【白蕊心是不是拿錯劇本了?她怎麼開始走綠茶白蓮花人設啊?到底誰是女主啊?】
話音未落。
她腳下一滑直直栽向結了薄冰的荷花池。
幾乎是同時,謝慍和沈朝慕同時伸手——
謝慍拽住了白蕊心的披帛,而沈朝慕的扇柄抵住了我的後腰。
只不過白蕊心搖搖欲墜,就差一點就墜入荷花池了。
但我見她誣賴我上癮了。
於是也戲精上頭,上前一步很是著急地伸出手。
「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快來抓住我的手!」
話是這樣說,但我卻故意左腳絆右腳,直直地撲了過去。
白蕊心頓時跌入荷花池。
謝慍回頭憤怒地看了我一眼,「你……!」
說著猛地也跟著跳下荷花池去撈白蕊心了。
遠處走過來的那群公子哥此刻也已經到達了現場。
開始圍觀驚歎。
「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事情了?」
「什麼? 有人落水了?還是剛剛被賜婚的陸家小姐推的?推的還是戶部侍郎家的庶女?」
「不是吧?陸小姐是因為嫉妒白小姐的美貌,故意在寒冬臘月推人下水?這也太惡毒了吧?」
我雖然站得很遠。
但對於眾人的議論聲都聽得真真切切。
三句話,坐實我這個心機惡毒女的名聲。
果然這就是一個話本世界,路人根本就不需要腦子。
只需要在關鍵的時候發出屬於他們的路人驚歎就行了。
4
旁邊的沈朝慕還在探頭往荷花池裡看。
一邊將我拉遠了幾分。
害怕似的用扇柄敲了敲胸口。
「哎呀呀,怎麼那麼不小心啊,未婚妻你怎麼樣?有沒有被嚇倒?咱們離遠一點,免得等會兒他倆上來了,濺咱們一身水。」
我嘴角抽搐了兩下。
驚訝地看向身旁的沈朝慕。
「你不下去救白蕊心嗎?英雄救美啊,這可是獲得白小姐好感的大好機會。」
沈朝慕神色古怪地覷了我一眼。
果斷地後退了一步,搖開摺扇晃了晃。
「我不會水,而且你才是我未婚妻,我為何要下去撈別的姑娘?陸小姐,其實我這個人,很專一的。」
他微微低下頭,覷著細長的眼,看著我笑得溫和無害。
彈幕又開始ẗūₜ狂刷了。
【大冬天的,誰家孔雀在開屏啊?別扇了,小心給自己扇感冒了。】
【哈哈哈沈朝慕好賤啊,他怎麼回事,他不是走深情惡毒男二人設嗎?怎麼開始撩女配了?】
【一個花心大蘿蔔乾,說自己專一,哈哈哈本世紀最可笑的笑話。】
我跟他閒聊的工夫。
白蕊心已經被謝慍從荷花池裡面撈出來了。
兩人跟個落湯雞似的。
狼狽極了。
謝慍臉色冰冷地抱著白蕊心從我身前走過。
走之前還狠狠地剜了我一眼。
「你果然沒有容人之量。」
我?
容人之量?
我容什麼人?她跟我什麼關係,你跟我什麼關係?
謝慍跟白蕊心被一群人擁簇著離開了。
荷花池邊上只剩下了我跟沈朝慕。
我咳嗽了兩聲,「剛才謝謝世子爺幫我說話。」
沈朝慕並不回答,只是古怪地瞥了我一眼。
「所以,你是一點都記不起來我了?小絮兒?」
小絮兒?
今夜之事鬧了不小的風波。
第二日就傳遍了整個後宮。
有好事者將此事添油加醋傳到了皇后耳邊。
但陛下昨晚才賜了婚,沒人敢鬧到陛下面前。
只是我跟沈朝慕的婚期,又被提前了半月。
說是怕夜長夢多,再鬧出些許事端。
我每日蹲在府邸繡嫁衣。
未婚女子都需要為自己繡嫁衣的,說是嫁衣,其實只是繡個蓋頭罷了。
兄長的府邸並不大,說是府邸不過只是一座小院。
曾經好歹還有一點人氣,現在是一點活人氣都沒了。
所以不管怎麼想,世子妃都落不到我的頭上,因為門不當戶不對,除非我是將軍之妹。
但我兄長終歸只是個副將。
只是沈朝慕不知道哪根線搭錯了,三天兩頭來我家送禮。
每次都會問我一些奇怪的問題。
本來冷冷清清的小院子,因為他找人抬來的東西,堆積得滿滿當當。
每次都被我冷臉打了出去。
直到花燈節這天。
盛京民風開放,花燈節男女都可以出門。
如果遇到心儀的男子還可以當眾相送荷包燈籠之類的。
許久沒見的彈幕也飛快地刷新了。
【花燈節是不是原著小說男女主感情大進展的劇情啊?要不是心機女陸絮給女主下藥想要破壞女主的名聲,女主也不能成功跟男主兩人釀釀醬醬。】
【就是這裡,可好嗑了,惡毒女在荷花池知道謝慍喜歡白蕊心之後,就一直懷恨在心,明明謝慍都答應娶她了,她還是不放心,非要毀了人家女孩子的清白!】
【不對啊,上次我看劇情不是改了嗎?謝慍不是沒有成為陸絮的未婚夫嗎?那劇情還會按照原著進展嗎?】
【肯定會啊,那可是原著啊!惡毒女只是抽風了而已,很快就會回到正常主線的。】
我默默地看完彈幕,轉過頭。
再一次謝絕了府中丫鬟提議的去逛花燈節。
不去,不逛,不下藥。
懶得給他們走劇情。
結果剛剛入夜。
我正準備讓丫鬟掌燈,繼續觀看這些日子從書店淘來的話本子。
院牆外。
一襲淺藍色衣衫的身影,正俐落地跳上院牆。
我冷不丁地看著對方動作。
那人似乎有所意識,回過頭看向我,俊朗無雙的表情有一絲凝固。
「好巧啊,陸小姐,你也出來賞月啊?」
「世子爺愛好真廣泛啊,喜歡半夜爬人牆頭,看起來很是熟練啊。」
沈朝慕動作頓時變得很遲鈍,很費力地從院牆上滑落下來。
「哪有哪有,本世子可是第一次爬牆。」
彈幕再次狂刷。
【哈哈哈,沈朝慕半夜來翻老婆的牆角被逮了啊,你要不要這麼浪蕩啊。】
【他還在裝呢,不知道老婆已經發現了他吧?演技大師!】
【這個一肚子壞水的沈朝慕,明明是想拉女配出去當墊背的,故意想要破壞謝慍跟白蕊心的約會呢。】
彈幕已經將所有的劇情透露了。
所以我也知道了沈朝慕的來意。
果然,就算我不出門。
主線劇情也會強行地驅使我去完成。
於是不等他開口,我就披了一件狐裘跟著他出門。
「走吧,沈世子,你想怎麼鬧騰,我陪你。」
沈朝慕身體僵硬了一分,很快低下頭,沖我莞爾一笑。
笑容輕佻又無辜。
「小絮兒,你好乖,我就喜歡你這個性格,我後院裡什麼女人都有,你差你這一掛的了。」
我冷笑著覷他一眼。
沈朝慕卻不知彈幕將他賣了個徹徹底底。
【要不我說沈朝慕最裝呢,後院?他後院有個啥啊?放了一堆練武用的兵器,偏偏取一些紅顏知己的名字,對外宣稱他納了一院子的小妾,簡直笑死人。】
【誰說不是呢,管他的,他喜歡就好。不知道為啥,我覺得女配跟沈朝慕還是蠻配的。】
【拒絕拉郎配啊,你們是不是配平文學看多了,男二肯定只能屬於女主啊!身體和心靈都只能奉獻給女主!為女主服務!】
【更何況,沈朝慕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他上次在荷花池給謝慍下了毒,普通人起碼要把手給剁了才能救回來,還好男主府中有神醫相助。】
【你要說這事的話,上次他還在荷花池撒了毒,聽說白蕊心回去爛臉爛了半個月,嘴巴腫得說不了話。】
【絕,他到底是誰的男二啊?竟然給心愛的人下毒?】
我也是第一次從彈幕上看到這些資訊。
沈朝慕難道是個下毒高手嗎?
給情敵下毒我理解,給自己喜歡的人下毒做什麼?
5
盛京長街上。
燈籠掛得玲瓏滿目,人聲鼎沸。
我偷偷打量沈朝慕,他大冬天地這次沒有再搖摺扇了,手裡捧著一個小巧的暖爐,見我喜歡。
他像是萬分不舍似的塞到了我的手中。
「本世子最喜歡的一個湯婆子了,讓給小絮兒了。」
我沒說話,默默地收攏到衣袖裡面。
上面似乎還有沈朝慕殘存的溫度。
帶著一絲木調的清香。
我正想開口,他卻突然拽住了我的手腕,突然貼近靠在我耳邊,用清朗的少年音沖我說道。
「小絮兒一直在走神,是因為花燈節過了,我們家就要下聘了,小絮兒想反悔嗎?」
我皺眉,搖了搖頭。
嫁給誰都一樣,無論是謝慍還是沈朝慕,都是被劇情安排好的迫不得已。
只是想起往年兄長都會給我做一盞花燈。
今年兄長亡故了。
這個世上我再也沒有親人了,哪怕我們只是話本中的人物。
不過我並沒有惆悵多久。
卻看到一個熟悉的面孔喝得醉醺醺地拐進一個酒樓。
那人不是我兄長生前的同袍嗎?!
我記得他不是在亡故軍人的名單中嗎?
他竟然沒死!
我心中想到一個可能性,下意識地抬步就追了進去。
卻沒有發現那人進的是一家青樓。
剛剛進去,人影就往二樓上走了。
他低垂著頭,臉上還有沒有癒合的刀疤。
風塵僕僕的,看起來並不是像來尋歡作樂的。
更像是尋仇的。
他袖口擺動之間,我似乎看到了寒光粼粼一閃而過。
他要殺人?一個明明亡故在戰場上的軍人,突然回京,無人知曉。
現在卻又帶著兵器來青樓。
他到底要行刺誰?
我下意識地去尋彈幕,但轉頭卻撞到了一個堅硬的胸脯。
「是你?閨中女子,怎可來這種地方?」
紮著高馬尾的少年將軍,皺著俊眉一臉嚴厲地沖我呵斥。
正是那自信得離譜的謝小將軍。
我偏過頭,果然在他背後看到了一個身穿男裝打扮的白蕊心。
沒有刻意地遮住脖子,頂著明晃晃的兩個耳洞,甚至連裹胸都沒有裹。
就差沒有在腦門上貼著幾個,我是女扮男裝的幾個大字了。
我嗤笑一聲,「白姑娘來得,謝小將軍來得,如何我就來不得?是陸絮命賤,連個青樓都逛不得嗎?」
謝慍吃癟,臉上慍怒。
「我跟蕊心不一樣,她不過是好奇青樓的吃食,想讓我來帶她見識見識。」
我還來不及開口嘲笑。
一旁的沈朝慕已經貼了過來,賤賤地眨巴眼睛補充。
「哦,快傳出去,謝小將軍帶美人來青樓是單純吃飯的,根本不是來尋歡作樂的。
「小絮兒,你說下次我逛青樓也編個這樣的藉口,忽悠你,你會不會相信?」
沈朝慕不開口還好,一開口謝慍臉色就青黑一片。
氣得不知道怎麼回懟。
只能挑著眉,一臉怒意地盯著我。
說實話,我覺得比起沈朝慕,謝慍簡直才是莫名其妙。
他為何對我有那麼強的佔有欲?
像個活爹。
沒等謝慍開口,白蕊心就一臉單純地靠了過來。
建議去二樓開個雅間聊天,站在大廳聊著也不是什麼事。
我深知這是要走劇情了。
等會兒如果沒有記錯,我就應該給白蕊心下春藥,促成她跟謝慍的好事。
我懶得折騰,便同意下來。
不管怎樣先擺脫這兩人再說,我一定要找到我哥的同袍,問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都能活著回來,或許……
我哥也沒有死呢!
四個人大眼瞪小眼地進了包廂。
這青樓的包廂設計得也很別致。
裡面有一張巨大的木床,上面隨便滾十個人都沒有關係。
老鴇留給我們幾人一臉曖昧的眼神。
「請幾位客人盡情聊天,絕不會有人來打擾。」
白蕊心害羞地紅了臉,扯了扯謝慍的袖口。
沈朝慕也朝著我貼了過來,甚至彎腰將下巴放在我的肩窩上。
「小絮兒,看不出來你喜歡玩這麼野的啊。」
我咳嗽兩聲,藉口要如廁溜了出去。
彈幕如影隨形。
【果然啊,惡毒女就是想要給我們寶貝女兒下藥吧,故意叫來沈朝慕,兩人合謀一起算計,想要生米煮成熟飯,這樣世子妃的位置就只能是女兒的了。】
【是吧,你瞧瞧,謝慍也跟著出去了!陸絮到底使了什麼狐媚子手段勾引了小將軍!】
【小將軍你不要走啊,等會兒白蕊心就會喝下春藥,只能你給她解毒啊,你走了她就要羊入虎口,落到男二的手裡了啊!】
我狐疑地看向彈幕。
為什麼彈幕一點沒有提起那個可疑的軍人。
作為我哥的同袍,也定然是謝慍的屬下。
為什麼彈幕絲毫不提及?那個軍人跟謝慍無關嗎ṭű̂⁵?
難道她們只能看見男女主相處的畫面嗎?
我站在門口猶豫了一會兒,正想貼著門去聽隔壁屋的動靜。
卻發現自己手上不知道何時多了一包藥粉。
還有一壺酒水。
這是?強行要我下藥毒人?
服了。
我認命地擰開蓋子,攤開藥粉包準備下藥。
結果下一秒卻被人從身後拽住了。
回頭一看,果然是謝慍。
這活爹,又來做甚?
他皺著眉頭,看著我手中的藥粉,表情怒不可遏。
「你果然,果然還是跟上一世那樣死性不改,竟然還想要給蕊心下藥,陸絮你就非要生生世世糾纏我不休嗎?」
這下別說彈幕蒙了。
我也蒙了,他是發燒了?說什麼胡話呢?
「有病?去找郎中抓藥,別耽誤我事。」
我準備揮開他的手。
結果他卻死死地拽著我不放。
「陛下賜婚的時候,你故意選擇沈朝慕我就知道了,本以為你這世總算是學乖了,沒承想你只是心機越發深沉了,你以為壞了蕊心的名節,我就會娶你了嗎?
「我定然不會,陸擎竟然有你這樣惡毒的妹妹,你簡直玷污了他的名聲。」
【臥槽,謝小將軍是重生的?原著劇本不是這樣寫的啊?】
【靠,重生追妻系列嗎?上輩子就是因為女二的百般折騰,害得他不能正大光明地跟白蕊心在一起,甚至白蕊心只能在陸絮死後,成為續弦被接進門。】
【幸好是謝慍重生的,這輩子可以跟老婆恩恩愛愛,早點在一起,不受這個惡毒女配的挑撥了!】
拜託你們,積點口德吧。
我無語地翻起白眼,正要解釋。
「不管你是不是重生還是復活,我告訴你,本姑娘對你沒有興趣,上一世沒有,這一世沒有,下一世也沒有……」
話還沒有說完。
門突然被人推開,我手上的藥粉被撞開。
直接散落在了空氣中。
好死不死,謝慍聞了個八成,而推門的沈朝慕聞到了兩成。
很快,謝慍臉上就浮現出兩團紅暈。
額頭上也出現了細密的汗珠。
沈朝慕稍微好一點,但也中了春藥。
此刻跟個軟骨病似的第一時間貼到了我耳邊。
「小絮兒,你快推開我!沒關係的,我雖然身體躁熱,想跟你貼貼,但是我能克制住的,絕不像某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眼睛都快要將你扒光了!無恥,噁心,唾棄他!」
而謝慍離得我遠遠的,聽到這話,差點沒被氣得背過去。
他踉蹌地回到了房間。
我知道他是要去找白蕊心,也懶得阻止。
只是發現隔壁門突然推開了一道門縫。
一個銳利的眼神從中探尋似的看來。
是那個軍人!
他的目標難道是謝慍!
我眼神一暗,一腳將沈朝慕也踢進房間裡面,飛快地反鎖上門。
這三個人的事情,自己三個人解決吧!
我沒有注意到關門前。
沈朝慕的眼神有瞬間的錯愕,還有一絲戲謔。
6
我一腳蹬開了隔壁的房門。
一道寒光飛快朝我砍來,卻在發現我面容的時候停住了。
「陸家妹子?是你?你怎麼會在此處?」
刀疤臉軍人一臉驚訝地看著我。
我皺眉盯著他,許久才開口。
「丁大哥,這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
刀疤臉頓時像是被抽幹了所有力氣一樣,直直地朝著我跪了下來。
「陸家妹子,是我沒有用,沒有把陸大哥帶回來,但沒關係,只要我宰了謝慍那小崽子,就可以安心地下去陪陸大哥了!」
我沉下臉,問他什麼意思。
這人才總算開口,他確實是從屍骸堆裡面爬出來的,僥倖活了下來。
他跟我哥在軍中都屬於先鋒團的。
那日我哥接到了謝慍的軍令。
作為前鋒,跟隨他一起從邊境峽谷突圍,我哥幾次勸阻卻沒有作用。
但行軍過半,謝慍突然反悔,要撤離。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敵軍包圍了峽谷,我哥為了給大部隊爭取撤離的時間,獨自領著一小隊人馬對峙敵軍。
將敵軍吸引到更加險峻的地方。
謝慍明知那些將士和我哥都是為了大軍撤離。
竟然下令從山谷上推下巨石,將敵軍和我哥他們全部埋入了山澗之中。
事後謝慍大勝歸京,那些將士卻被深埋山澗,無法魂歸故里。
刀疤臉一臉冷漠。
「明明是他指揮失誤,犧牲了我們底下兄弟的命,軍報上卻是他率先察覺敵人陰謀,識破詭計了,那陸大哥和其他兄弟的犧牲算什麼?
「明明當時大家可以一起撤離的!都能活下來的!
「謝慍他根本不配做將軍!」
……
告別刀疤臉將士。
我關上了隔壁房間的門。
沉默地推開了謝慍跟沈朝慕的包廂。
進屋我才發現。
白蕊心竟然沒有在房間!
此刻謝慍滿臉通紅,死死地捏著拳頭,憤慨地看著我。
我回頭質問沈朝慕。
他無辜地聳了聳肩,「別看我啊,我一個未婚男子,跟白姑娘在一個房間多不妥啊,萬一別人誤會了我怎麼辦啊?所以我乾脆將她打暈送隔壁屋去了。」
說著他故意大搖大擺地走到謝慍的身前。
「謝小將軍你這春藥藥性可猛的啊,要不你去隔壁找找白小姐?或者說我讓這青樓的老鴇幫你安排安排?」
謝慍揮開他的手,下意識地鬆開了自己的衣襟。
下意識地舔了舔乾裂的嘴唇。
看我的眼神帶著炙熱的溫度。
一副我離遠點不要碰他的表情。
「陸絮,我定然不會讓你得償所願的,你休想碰我。」
沈朝慕也擋在我的身前,露出俊美無雙的臉,嗤笑地盯著一旁的謝慍。
「你少自作多情,我們家小絮兒肯定是只會為我解毒啊,你算個屁啊,你說是不是,小絮兒,當初在宮裡你不就是誇我長得好看嗎?」
說實話,此刻的沈朝慕確實分外勾人。
瀲灩的嘴唇,飽含春色的雙眼,柔情似水地盯著我。
是個女子都要被盯化了。
我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臉頰。
他也很乖,大高個子還彎腰低下頭,蹭著我的手讓我摸。
模樣乖巧得像只討乖的狸貓。
「小絮兒,你是選我,還是選他?」
我歎了口氣,然後推開他。
「沈朝慕,你出去,幫我關上門。」
那瞬間我看到沈朝慕眼裡。
懶怠的小眼神瞬間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讓人窒息的陰冷。
他語氣幾近低戾。
「你,再說一遍?」
我重複道:「出去,關上門,不要讓人打擾我們。」
沈朝慕突兀地笑了。
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連連說了好幾句好。
頭也不回地出去了,重重地將門給關上。
彈幕徹底刷爆了。
【我靠,這是什麼發展?我有點心疼沈朝慕了,自己未婚妻讓他出去,要跟別的男人睡覺?】
【果然這個惡毒女二還是喜歡謝慍啊,真是戀愛腦,好噁心這女的,這麼缺男人嗎?專門找不愛她的男人。】
【我怎麼感覺陸絮的表情不太對啊,你們是不是忘記了,沈朝慕可不是省油的燈。】
【樓上真相了,沈朝慕確實不是省油燈,他在女主進屋之前,就給男主下了硬不起來的藥了。】
【兩人就算是坦誠相待,也只能幹瞪眼,要不說他一肚子壞水呢,走得這麼果斷。】
我:……
從袖口中摸出了匕首,蹲下身,靠近了癱坐在地上不能自已的謝慍。
此刻謝慍眼神迷蒙,看向我的目光裡竟然帶了一絲溫情。
他顯然也聽到了我跟沈朝慕的對話。
不自然地開口,「就算你今日為我解毒了,我也不可能愛上你……」
他ṭų₍話音剛落,我就直接拔出匕首朝著他下身捅了下去。
他尖叫一聲,飛快地捂住自己的下半身。
痛苦且驚恐地看著我。
我卻輕輕地笑了笑。
「說實話,在我看到那些彈幕之後,我就想那麼做了。
「所謂的感恩,把我娶回家,然後跟自己心愛的人在後院偷情。
「你這樣的男人,重活一世,還是讓人噁心,敢做不敢為。
「更何況,你還害死了我哥哥,我唯一的親人。
「謝慍,你這個人才最該死,不是嗎?」
我又捅了他大腿一刀。
一共三刀,捅完我身上全是血。
謝慍也直接疼得暈厥了過去。
我擦乾匕首,總算從報復的快感中冷靜下來,絲毫沒有注意彈幕在說什麼。
想從窗戶外面逃跑。
很快就會來人,我定然會被抓,這也是我不想連累沈朝慕的原因。
結果打開窗戶。
我跟窗戶外面的男人,四目相對。
大眼瞪小眼。
他有些尷尬,我也有一點。
「就這樣跑嗎?不善後嗎?襲擊謝小將軍,你命都不想要了?」
我沉默了一會兒,他卻突兀地笑了笑。
「提前叫一聲相公,我幫你。」
「……」
「欸,不叫就不叫,冷臉幹什麼?我就說你不會做壞事啊,看我的。」
沈朝慕不知道從哪裡把昏迷的白蕊心抱了出來。
丟到了昏迷的謝慍懷裡。
將我手中的匕首也弄到了白蕊心的手上。
還嫌不夠似的扒拉了白蕊心的衣襟。
然後突然朝著外面大喊。
「快叫人啊,謝小將軍強迫民女啦,要死人啦!」
喊完這句話,他就摟住我的腰直接將我帶出了房間。
一路輕功疾馳,看起來不像平時那麼弱不禁風。
直到將我送回院子。
他才松了一口氣。
我卻古怪地問道:「你為什麼不問我,為何要刺殺謝慍?」
沈朝慕頓了頓。
「為了你哥?抱歉,你進隔壁屋的時候,我去偷聽了一下,畢竟我中的藥量小。
「你放心,謝慍明日醒來絕不會告訴別人是你幹的。」
我狐疑地問道。
「為何?」
「呵呵,被一個女人廢了命根子,說出去多丟人啊?不過我看了,他大腿經脈被你廢了,這輩子也無法習武了,不會找你麻煩的,只要你當了我的世子妃,他不敢動你的。」
沈朝慕滿不在乎地說道。
我卻聽得一陣愧疚,沈朝慕好像,一直以來都在幫我。
「你為什麼,要幫我?要對我那麼好?」
沈朝慕覷了我一眼,好整以暇地湊近。
「沒辦法啊,誰讓你是第一個誇我有才華長得俊的女子呢,很讓我心動啊。」
我:「才華那東西,你有嗎?你不覺得我虛偽嗎?」
沈朝慕搖了搖頭,卻一副站不穩的樣子,靠在我的身邊。
「哎呀,小絮兒,我不是也中了春藥嗎?好像真的發作了,我要控制不住了……不如你……
「幫幫我?」
他曖昧地哼了哼。
「好啊,小騙子。」
他驚訝地看著我這個稱呼。
我舉起手朝著他的後脖頸一記手刀砍了過去。
他眼睛一眯,就暈了過去。
這多省事啊。
等他徹底暈倒之後。
我試探性地拽開了他衣襟,露出了後面白皙的脖子。
哪裡有一顆鮮紅的朱砂痣。
竟然是他。
記憶瞬間變得久遠。
當年我跟哥哥來盛京的時候,哥哥十五,我才不過十歲出頭。
家裡人都因為災荒死完了。
一路上我靠著跟哥哥相依為命,逃難來的盛京。
當時在路上就遇到過一個衣衫襤褸,渾身潰爛的小乞丐。
小乞丐氣若遊絲,頂著濕漉漉的眼睛,看著我手裡的半塊餅子發呆。
我以為他想搶我的,結果他卻滿不在乎地撇開臉。
一本正經地跟我說,人如果吃了貢品,就會渾身長滿爛瘡。
他當初就是不小心吃了貢品,才落得現在這副模樣。
沒錯,我這半塊餅子是破廟裡面的貢品。
我嚇得丟掉了餅子。
結果他俐落地撿起來吃了。
我氣得渾身發抖,大罵他是個小騙子。
小騙子很聰明,嘴巴溜,我哥哥看他可憐,將他帶在了一起。
小騙子說,他是有錢人家走丟的少爺,等他認回了親,會給我和哥哥大筆銀子。
我問他怎麼認親,難不成靠滴血認親嗎?
他哼了哼,說他脖子後面有一顆特殊的朱砂痣,只要這個就能認親。
小騙子說,他渾身的爛瘡,都是因為被惡毒的僕人,賣給了一個藥師當試毒販子。
我們歷盡千辛終於來到了盛京。
我生了一場重病,卻沒有銀子醫治。
哥哥迫不得已只能去參軍,給我留下了二兩銀子。
而小騙子說出門給我賺錢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
哥哥說小騙子不會再回來了,聽說他出門的時候,惹怒了京城中的貴人,被人打死了。
讓我忘掉小騙子。
所以小騙子當年找到了他的家裡人。
而且還成為光鮮亮麗的世子爺。
可他既然不想跟我和哥哥有關係。
如今又招惹上門作甚?
我看著昏睡中的俊臉,陷入沉思。
他身上的爛瘡都治好了啊。
難怪那麼喜歡使用毒藥呢。
7.結局
謝慍遇刺的事情一點動靜都沒有。
反而是很快傳出謝慍跟白家定親的事情。
甚至比我跟沈朝慕成親還要匆忙。
聽說是有人看到謝慍非禮了人家白家姑娘,毀了人家的名節,只能娶白家姑娘。
還有人說,白家姑娘在掙扎的時候,傷了謝小將軍的命根子,謝小將軍這輩子不能人道,只能嫁給他補償了。
兩人成親之後,據說整日爭吵。
謝慍變得喜怒無常, 對白蕊心非打即罵, 白蕊心也不是一個好惹的角色,成親不到一個月。
就鬧著要和離,但是陛下不同意, 謝慍家人也不同意。
再然後,京城中就傳言白蕊心跟家中奴僕通姦。
被謝慍抓奸在床,氣得謝慍差點掐死她。
再然後,我就不知道了。
因為這個故事結局好熟悉。
這本該是上一世我的結局,沒有想到這一世換成了白蕊心。
謝慍娶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愛人,結果還是過得不順心啊。
也對,他這種人, 應得的。
我跟沈朝慕的婚期逼近。
他每日翻我家院牆的時間越來越多。
有時候帶來一些好玩稀罕的物件。
有時候是各種奇奇怪怪的兵器和毒藥。
他說,他給沈朝慕下了一種藥, 保管他這輩子都不敢來找我的麻煩。
我深知他的尿性, 一聲不敢吭。
生怕忤逆了他, 也給我下了什麼奇奇怪怪的藥。
直到成親當日。
他揭掉了我的喜袍。
再次靠近我, 握住了我的手,輕輕地吻了一下。
這次是毫不掩飾地吞噬人心的佔有欲和瘋狂。
「小絮兒,自從上次我昏迷之後,你就不跟我說話了,為什麼?你討厭我嗎?」
我冷冷地盯著他。
「你說呢?小騙子, 當年說好的回來找我呢?就算你認親成功, 也該跟我和哥哥打個招呼不是?」
沈朝慕漲紅了臉, 「你記起來了!
「我當年來找過你們,但你們不在城郊的破廟了, 當時我身上中了各種奇毒,家裡人找了神醫給我醫治,我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年才痊癒。
「偌大的京城,我以為你們兩個離開了, 直到那天在大殿上,我聽到你哥哥的名字。
「對不起,我這麼久才找到你們。」
沈朝慕滿眼愧疚,不像作假。
我總算心裡松了一口氣,伸出手,仔仔細細地描繪著他的五官眉眼。
八年時間, 小騙子長得這麼英俊了。
他抓住我的手, 眼神懇切認真。
「下一次, 不准,讓我給你和任何男人關門。
「小絮兒, 你只能是我的。
「誰讓你誇我好看呢。
「招惹了我, 你就得負責一輩子。
「我可以為你做一輩子的壞事,折磨得謝慍跟白蕊心生不如死。」
我偏頭看向了空中的彈幕。
【嗚嗚嗚, 霸道佔有欲的老公我好吃啊, 這對 CP 好好嗑。】
【誰說配角的人生就不精彩的?我看這兩人行。】
【快點拉燈啊你們,我可以收費觀看嗎?別磨磨蹭蹭的了。】
我笑了笑,湊上唇,吻了吻沈朝慕的嘴角。
「沈朝慕, 以後朝朝暮暮,我只心悅於你。」
【全文完,撒花。】——彈幕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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