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電話給男朋友每日例行查崗。我打電話給男朋友每日例行查崗。
電話裡,滋滋的電流裡夾雜著可疑的喘息聲。
秦賢的聲音高一陣低一陣的,引得我不由得想入非非,「關關…… 我…… 正忙,等會兒給你…… 回…… 電話……」
哦吼?!
蒼天可鑒,終於被我等到抓分手的機會了!
1
春意爛漫,三好男人秦賢也春色滿園關不住了!
我多年行善積德,老天終於聽到了我的心聲,嗚嗚嗚……
分手的理由都不用找了,這不就在眼前招小手嘛!
架著長槍短炮,我開著小五菱 mini 一路加大油門,生怕錯過現場直播。
到他家門口,掏出鑰匙開門,我手抖得試了幾次才成功。
我絕不會承認我是興奮成帕金森患者的!
沉住氣,關雎,成敗在此一舉!
「嗒。」
鎖開了,我氣勢洶洶地闖進去,直奔臥室。
沒人?玩得挺花啊,我轉身去了廚房。
還沒人?難道是聽到了風吹草動,跑路了?
這時,我聽到書房隱約有嚮動。
小樣,我一腳蹬開書房門,氣沉丹田一聲大喊:「秦賢,你……」
你……
我冷汗都下來了,順便把後半句也咽了回去。
秦賢正哼哧哼哧在跑步機上跑步,看我突然闖進來嚇了一大跳,差點摔了個狗啃泥。
啊這…… 剛才的聲音是……
寄了,草率了,我承認剛才的聲音太大了。
我像條砧板上的魚,背著專業相機,喘著粗氣杵在門口進退兩難。
秦賢關了跑步機,擦著汗走過來,還順手撫平我滿頭的炸毛,「就這麼著急見我?」
我……
的確太著急了,好歹我多問兩句,也不至於陷入這種尷尬的局面。
他一眼就看到了我肩頭扛的專業相機,一臉狐疑,「這是……」
生怕他聰明的腦子轉過彎來,我連忙搶先一步抱著他的胳膊晃,「合影留念嘛,我要記錄屬於我們的每一天。」
秦賢明顯被取悅了,他伸手幫我拿下沉甸甸的相機,說:「不用記錄。」
哈?不解風情的木頭人,我唾棄。
「你每天都在我心裡。」他似笑非笑地看我氣急敗壞,慢悠悠又來了一句。
我一驚,夭壽啦,機器人開口說土味情話啦!
用手在額頭前搭個小涼棚,我仰頭望天花板。
「怎麼了?」秦賢問。
「我看看今天太陽是不是從西邊升起的?」
「噗嗤」一聲,秦賢被逗樂了。他揉了揉我的腦袋,然後拉著我往書房走,「最近給你推薦的書都看了沒?」
我渾身抗拒,抓住門框哀嚎:「我不想看書現在。」
這廝借著自己醫界大佬的身份,壓制我一個小醫生,過得還不如上學的時候瀟灑,我是真的會謝啊。
每次我想和他撒撒嬌玩玩情調,秦賢就會把厚得像磚頭的書拿給我,「重點標註好了。」
打開書本,紅色的標記密密麻麻,我簡直在心頭滴血啊。
不僅如此,他專業醫學研討也帶上我,美名其曰「約會」。
我可這真是謝謝您秦大爺,我帶了一行李箱不可描述的衣服,您就給我看這?
在醫院上班也不消停,他自作主張給我報名了職稱考試,職業路線規劃地比老太太的抬頭紋都清晰。
從小醫師到主治醫師,再到副主任醫師,主任醫師。
???明明我只想當個鹹魚啊!
這哪是甚麼醫界大佬的偏愛,純純的人間活閻王啊。
剛開始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忌憚秦賢的光環,我咬牙堅持,在知識的忘川河裡撲騰。
九死一生,恨不得回爐重造。
好不容易和大佬親近點了,我鼓起勇氣擺爛,「當個普普通通的小醫生其實挺好。」
「哦?」秦賢正坐在沙發上看英文資料,抽空看了我一眼。
看他反應不大,我抓緊時間攤牌道:「其實有很多有天賦又上進的同行,醫學界的前途靠他們一樣有希望,我天資平平就不瞎湊熱鬧了,以免拖了他們的後腿。」
踩自己捧同行,我真有美德。
可惜秦賢並不賞識我的歪理邪說,放下資料朝我走過來,「題都做完了,我看看。」
我……
救命啊,當初覬覦秦賢的美色,我一頭紮進去,命運贈與的禮物果然早都暗中標註好了價錢。
這天價自由,是不是太貴了?
好好一男朋友,不給吃不給看就算了,還天天逼我這大笨蛋學習,這不是要我命嗎?
不行,我要分手!
2
打定主意,我開始見縫插針尋找機會。
但秦賢活得清心寡欲,不抽煙喝酒,不去酒吧,和異性接觸的都很少,就我一個如花似玉的女朋友,還逮住一個勁地把我往無涯學海裡禍禍。
今天好不容易有點苗頭,結果又是烏龍一場。
還企圖又帶我去知識的忘川河遨游,我寧死不從。
秦賢看我反應激烈,立刻猜到我的小九九,無奈地說:「我從海南帶回來的菠蘿蜜,你不要?」
這就很尷尬了。
我松開門框,躥到他前面,「早說啊,快點交出來!」
他忍著笑意,從廚房拎出來一個灰色網袋。
哇,死沉死沉,他怎麼帶回來的?
一激動,我一把環上他的脖子,叭叭就是幾個嚮亮的親親。
他伸手,剛剛在我後腦勺上,我撒腿跑進廚房。
菠蘿蜜,我來了!
嗚嗚嗚,菠蘿蜜好吃到流淚,分手再緩個十天半個月也不遲,我沒出息地想著。
這一緩,又延遲了半個月。
代價巨大,一次外出培訓,兩次講座,三次研討,都拜秦賢所賜。
同事都驚了,明裡暗裡說關雎你想卷死我們吧?
就連院草衞河洲也屈尊降貴和我多說了兩句話。
第一句:「你就是關雎?」
第二句:「你踩到我腳了。」
社死得很徹底。
說出來同事們可能會瘋狂羨慕,我背後醫學大佬秦賢親臨指導,手把手教學,一對一服務,包教包會,管吃管住。
誰能體會一個小小社畜約會變上課的苦吶?
有沒有天理?!我一貌美如花的小姑娘擺他眼前,他居然滿腦子只想著晦澀的醫學知識!
這日子沒法過了!必須分手!
我和小姐妹召開緊急戰略部署會議,好吧,就是酒吧茶話會。
老淚縱橫,我抱著酒瓶大倒苦水,簡直現實版黃世仁壓迫楊白勞,我的命比小白菜還苦啊!
小姐妹們嘰嘰喳喳討論,腦回路清奇。
「秦賢和你戀愛是為了多收一個關門弟子吧!」
典型陰謀論,我資質平平,沒道理啊。
「秦賢不行吧,才腦力體力雙重壓迫你。」
緊張地咽口水,這點我暫時缺少發言權。
「秦賢的性取向有沒有可能……」
達咩,打住,話題的方向越來越詭異了。
「姐妹們,動動你們聰明的小腦瓜子,幫我想個辦法……」
「嗡——」我的行動電話嚮了。
要命,是秦大佬的每日例行查崗。
一級危險警報!
SOS!
小姐妹們彼此一個眼神,確定方案,夜間休眠糢式。
一個外套罩上頭,我的世界瞬間從燈紅酒綠變成黑暗。
接視頻,秦賢清俊的臉從對話框裡冒出來,「關關,幹嘛呢?」
揉眼睛,打哈欠,抬眼皮,我才開口道:「累得睡著了。」
「是嘛?」
「嗯。」
「睡覺還放音樂,不怕吵嘛。」
「睡不著,拿來催眠用的。」
幸好酒吧音樂舒緩,要是一首社會搖,我可真就說不清了。
奇怪誒,怎麼行動電話裡傳來隱約的背景音,好像和酒吧的音樂無縫重曡?
因為有點心虛,所以沒多想,我無底線討好他,「我們好有默契,聽的音樂都一樣誒。」
秦賢沉默半晌。
頭頂冒汗,我快撐不住了。
那個姐妹的皮衣質量真好,一點不透氣。
「有沒有可能,我和你在一個地方。」
啊?!
一把扯下皮衣,我機械轉頭。
一群紅男綠女中,秦賢白襯衫黑褲子,襯得腰細腿長,像誤入盤絲洞無欲無求的聖僧,看著特別美味。
小姐妹們秒慫,立馬倒戈道:「關雎你別太過分了,要甚麼自行車,還不快去哄哄人家。」
我……
坐在秦賢的副駕駛位置上,我縮得像個鵪鶉。
泡吧加欺騙,罪加一等,以秦大佬的嚴謹,還不得和我鬧掰啊?
一想到這裡,我簡直要…… 笑出聲來。
事實是,我真的笑出了聲。
秦賢看我一眼,我立馬正襟危坐。再加上一條態度不端,這個手今天分定了。
離別感言我都想好了!
3
你很好,是我不配,祝你找到更耐磋磨的姑娘,早生貴子,白頭偕老。
真是大度又體貼,我為自己點贊。
「見到我這麼開心嗎?」秦賢問。
啊?!
「不開心嗎?」秦賢皺眉反問。
「開心,簡直欣喜若狂!」我點頭如小雞啄米。
秦大佬很滿意,繼續說:「酒吧調酒師是我朋友,他發
竟然有臥底!我驚出一身冷汗。
幸好我們閨蜜團有貼耳說小話的好習慣,估計酒保只聽了半耳朵,就猴急給秦賢打小報告了。
「建議你朋友有時間去掛個耳鼻喉科吧。」
「嗯?」秦賢掃我一眼。
我立馬沒出息改口:「你朋友真是及時雨。下次我要當面唱《聽我說,謝謝你》。」
分手計劃又一次泡湯,我悲憤不已。
閨蜜團自從見了秦賢真面目,紛紛喪失立場,勸我早點把這只天鵝拆吃入腹。
我琢磨了半天…… 她們是不是在埋汰我是癩蛤蟆?
這群顏狗是沒指望了,拆人姻緣這種事,還得有實力的人來。
我把信任的目光投向我老媽。
這麼多年,我老媽熱衷於牽紅線,發揮一直很穩定,經她手的男女情侶,無一例外全談崩了,人送外號「人間姻緣粉碎機」。
再般配,沒一個能熬的。
我決定把秦賢帶回家,準備借助「人間姻緣粉碎機」的實力,實現單身自由。
那天我回家,決定和爸媽商量一下帶秦賢回家的事。
畢竟我和秦賢的事我爸媽聽得耳朵都快長繭了,還沒見過活人。
一路上我都在琢磨怎麼挑撥離間,實現一次性無痛分手,沒有後顧之憂。
我推開家門,喊了一聲「媽」,沒人理我。
一抬頭,秦賢正坐在客廳笑吟吟地看我。
大夏天的熱出幻覺來了,我退出去,又看了眼門牌號。
沒錯啊!
難道打開方式有問題?
見鬼了,我猶豫著站在門口,小聲問:「這是關雎家嗎?」
這時老媽從廚房端著水果出來,一看我站門口,立馬指著我問:「秦醫生,你看我們家姑娘怎麼樣?」
秦賢還真仔細地打量我,挑水果似的,挺滿意,「嗯,挺好。」
這不是整誤會了嗎,我立馬沖進去亡羊補牢道:「媽,他……」
沒等我說完,老媽食指直接一顆葡萄懟我嘴上,「噓,閉嘴。」
很好,老媽穩定發揮,說不定秦賢能知難而退。
老媽一把把我按在秦賢身邊,對秦賢說:「秦醫生,我家姑娘也是醫生,你倆多有緣。年輕人嘛,多聊聊,說不定就遇到命定的姻緣咯!」
老媽對秦賢相當滿意,一個勁地向秦賢推銷我,
「媽,我……」
「你先別說話,」老媽遞給秦賢一根香蕉,繼續數落我,「你的眼光真不如我。看你找的那個男朋友,又無趣又挑剔,不知道你圖個甚麼。」
秦賢輕飄飄看我一眼,著重重複:「無趣又挑剔?」
看來秦大佬很介意,我連忙自救:「你和秦醫生是怎麼遇到的?」
說起這個,老媽止不住得意,「我去你劉阿姨家串門,剛好秦醫生也在,我看秦醫生越看越喜歡,就說家裡有個姑娘叫關雎,正好年齡相仿,認識一下嘛。」
果然社交牛逼癥,我甘拜下風。
老媽朝我擠眉弄眼,「關關,你和秦醫生多聊聊,我去做飯。」
如果我這時候說出老媽青眼有加的秦醫生,就是那個又無趣又挑剔的秦賢,誰更尷尬?
老媽一轉身進了廚房,留下我和秦賢大眼瞪小眼。
「無趣又挑剔?」秦賢斜靠沙發,雙手交曡放在膝蓋上。
4
他只是很隨意地掃了我一眼,但那種「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壓迫感一下子就來了。
他本來長得極好看,常年白襯衫西裝褲,少年老成的樣子,又不苟言笑,平添幾分禁欲感。
屬於斯文敗類那一掛。
眼下保命要緊,我緊張地直咽口水,「我說的有情趣,無可挑剔啦,老人家耳朵不好,聽話聽一半。」
老媽對不起了,只能犧牲你了。
「哦?」秦賢小指勾著我的指尖,一點點摩挲,「阿姨著急給你介紹,看來是對傳說中的秦賢不太滿意啊。」
啊,心裡癢癢的,好誘人。
可惜這是道送命題,我反手握住他的手,小聲說:「我媽不是對你挺滿意嘛。」
大佬被安撫,輕哼一聲。
老媽為了抓住未來女婿的胃,大秀才藝,還順帶在飯桌上拉踩傳說中的秦賢,「關關,你好好考慮秦醫生,那個甚麼秦賢我看就是個繡花枕頭,」
沒忘記給秦賢夾菜,她繼續吐槽,「我家這姑娘就沒見過世面,整天秦賢長秦賢短的,天天掛嘴邊,我和她爸聽得都煩。」
雖然嘴上被我媽罵得狗血淋頭,但秦賢好像還挺滿意,表面上八風不動,可眼角一直掛著笑意。
他不動聲色地問:「我很好奇,關關都說些甚麼?」
說起這個,老媽可來勁了,「說秦賢長得帥,要我說帥能當飯吃嘛,還不得五穀雜糧地伺候著,又說秦賢學識豐富,年紀輕輕就成了權威,我總覺得沒那麼簡單,說不定背後多大勢力幫襯著呢,又說他嚴謹,一板一眼的……」
秦賢倒是聽得很享受,我如坐針氈,我的親娘誒,這不就是變相示愛嘛!
不愧是「人間姻緣粉碎機」,一根大棒一顆棗,又誇又罵的,真讓人腦袋大。
臨走時,老媽依依不舍,恨不得親自把秦賢送回家。直到秦賢坐上車,老媽還趴在窗玻璃上交代:「秦醫生,一定常來玩啊!」
秦賢點頭說好。
老媽一把拽過我,給秦賢看,「秦醫生,我們家姑娘也算年輕漂亮,事業有成,你倆多來往啊。」
甚麼叫也算啊,我很有意見!
十八裡相送的戲碼演完了,老媽這才想起問秦賢:「秦醫生,你全名叫甚麼,以後我生病了去找你……」
「市立三院,秦賢。」
「啊……」老媽愣了。
「阿姨,謝謝您這次的款待,我來得太匆忙,準備不周,下次再來好好看望您。阿姨再見!」
「啊……」
老媽只會發單音節詞了。
等秦賢的車絕塵而去,老媽才反應過來。
她一巴掌拍上我的脊背,恨鐵不成鋼,「死丫頭,你不早說,看你老媽丟人!」
我委屈道:「我想說您也沒給我機會啊……」
見她又要再罵,我連忙補救:「你看剛才把秦賢誇的,嘴都咧到太陽穴了。果然是我的老媽,彈無虛發啊。」
一頓彩虹屁下來,老媽被誇得神清氣爽,她自我安慰:「幸好我加了秦賢的
我沒忍住暗暗翻了個白眼,甚麼玩意就女婿,變臉比翻書還快。
晚上,秦賢發來
在我家安裝攝像頭了?我上躥下跳地找。
這時,老媽從臥室門涼涼飄過,「女婿讓你看複習資料,別看小說了。」
好家夥,會移動的人體攝像頭啊。
奪筍哪,酒吧有臥底,家裡有眼線,我還有沒有點個人自由了?
分手!我要攤牌!
5
第二天上班,衞河洲往我們科室跑了好幾趟。
小夥子長得又高又帥,身長玉立,一雙含情眼,帶著口罩都看得人心亂跳。
他一進來,同科室的同事都慌了,瘋狂照鏡子補口紅。四十多歲的王姐也湊熱,「關雎,眉筆借我描描。」
…… 無語。
我還煩心和秦賢攤牌的事,沒空理他。
他一進來拿導診單,診室裡的姑娘嘩啦啦全跑出去了。
就剩我和他面面相覷。
打印機有問題,導診單半天卡著出不來。他低頭幫忙看。
我和他也不熟,氣氛有點尷尬。
我沒話找話:「咱倆名字挺配哈,關關雎鳩,在河之洲。」
衞河洲看了我一眼,附和:「有點淵源。」
剛好導診單打出來,衞河洲走到門口又轉過身來,「關雎,下午有空嗎?我請你吃飯。」
「啊?」我估計自己嘴裡能塞下一個蛋。
「那就這麼說定了。」他揚長而去。
這不明不白的一句話,可苦了我了。
門診室外的小姑娘嘩啦啦湧進來,沸騰了。
「哇,關雎,牛啊,一句話,撩得院草神魂顛倒。」
「關姐,我排隊,分手了告訴我。」
甚麼鬼,我總覺得衞河洲那一眼別有深意。
果然到了下班時間,衞河洲真在醫院門口堵我,「關雎,走啊。」
這不是強人所難嘛。
等我真吃了這頓飯,人多眼雜,謠言就坐實了。我們這個圈子小,秦賢知道了還不得……
誒?!靈光一閃,我突然打開了新格局。
這不正好嘛!萬一我要分手的願望實現了呢。
想到這裡,我立馬換臉,「走走走,快點!」甚至帶點迫不及待。
餐廳選在醫院不遠處,地理環境還行,環境幽雅。
剛落座我就收到了秦賢的視頻電話。
「在外面吃飯?」秦賢手裡還不停地敲擊著鍵盤,看起來很忙。
「嗯,和同事。啊,按錯了。」
攝像頭突然變後置,衞河洲的身影一閃而過。
我慌張轉換成前置。
「和男同事?」秦賢敲鍵盤的聲音停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好像隔著屏幕在審視我。
「幾個人?」
乖乖,壓迫感更強了。
「兩個。」
「地址發給我。」秦賢拿起行動電話,準備接地址。
「不方便吧。」我為難。
「不方便就算了。」秦賢放下行動電話,臉上沒甚麼表情。
「好的。」我見好就收,匆忙掛斷了電話。
一抬頭,對面的衞河洲,餐桌邊的帥哥服務生,臉上都是一言難盡的表情。
誒,被帥哥誤會的滋味不好受,還是兩個帥哥,心痛。
兩杯酒下肚,我腦子挺清醒,但管不住嘴了。
一下子打開了話匣子,我向衞河洲大倒苦水。
情人節帶我去參加學術交流,回了賓館別人滾牀單,我記錄學習心得體會,淚目。
平時的約會動不動就變補課,一言不合就翻資料求證概念,秒回大學課堂,淚目。
就連第一次牽手,第一次親親,都是用功的獎勵,淚目。
實在是不懂秦賢這是在和我談戀愛還是在訓狗。
我喋喋不休,衞河洲插不上一句話。
他突然湊近了說:「不如分手了,和我試試看?」
別的不說,衞河洲的臉長得是真優越啊,眼睛專註看人的時候,像一汪春水,多情又溫柔。
欣賞半晌美色,我搖頭道:「不行,你沒他好。」
估計頭次遭遇滑鐵盧,衞河洲坐直身子,瞪眼反問:「我沒他好?」
「嗯。」我老實點頭。
毛頭小夥子,冒冒失失的,一點沒我家秦大佬穩重。
「關雎。」一個熟悉的聲音自身後嚮起。
有點像秦賢的聲線,我頭昏腦漲地想。
剛才還一臉不忿的衞河洲突然站起身來,畢恭畢敬地叫道:「師父。」
6
一個高大的身影在我身邊坐下。
我定睛一看,秦賢?
他怎麼找來的,我根本沒發位置啊。
等等,師父,秦賢是衞河洲的師父?
我被這個消息震驚得說不出話來,秦賢先開了口:「你們兩個都聊甚麼了?」
他一看衞河洲,衞河洲立馬委屈:「我都沒說話,主要是關雎在說師父您的事。」
「哦?說來聽聽。」秦賢看了我一眼,雙手抱臂。
肚子裡的酒都做冷汗出了,我慌忙自保,「主要就是崇拜,其次就是敬仰,最後是愛慕。」
衞河洲挑眉,在我的瘋狂暗示下點頭:「是是是。」
秦賢手掌虛握叩擊桌面,對衞河洲諄諄教誨:「在醫院註意自己的言行,別辜負衞院長的期望。」
天啦擼,我瞬間瞪大眼睛,聽到了不得了的新聞。
原來醫院一直盛傳的謠言是真的,衞河洲還真是太子爺。
看我一臉震驚的樣子,秦賢握住我的手,輕笑:「很吃驚嗎?註意保密啊。」
我痛苦,有驚天大瓜不能分享的痛苦。
臨走時,衞河洲站在身後目送,身板挺得筆直,秦賢轉身又說了一句:「以後私下裡叫關雎師母吧,別亂了輩分。」
師母?!
我瞬間挺直腰板,拿出師母的架子,「河洲再見!」
自己瞬間支稜起來了,狐假虎威的感覺真爽啊。
回去路上,秦賢一直無意識揉太陽穴,很累的樣子。
我忍不住問:「你怎麼知道餐廳位置的?」
「一家一家找過來的。」
「不會吧。」我瞬間內疚不已。
「騙你的,河洲給我發的位置。說你一直說關於我的話題,他煩得不行。」秦賢嘴角帶著笑意。
甚麼?這是甚麼話,他明明聽得很開心好嘛!
他甚至還雙手撐著下巴不停問:「然後呢?然後呢?」
儼然一大八婆!
翻臉不認人的臭小子,我氣得直哼哼。
沿路有家屈臣氏,秦賢拉我下了車。
他一進店,店裡的小姑娘都圍著他轉,根本不理我。
在店員的熱情推薦下,他買了一堆抗老產品。
「你買來送人嗎?」
「自己用。」秦賢倒是臉不紅心不跳的,只是看著包裝上的成分表直皺眉頭。
這麼臭美嘛,以前都沒發現。
「你還用抗老?一看就是十八歲的小夥子好嘛。」一看他皺眉,我就想逗他笑。
他輕笑一聲,捧著我的臉吻了下來。
沉迷溫柔鄉的我,直到秦賢拿出一本醫師考試專業書,我才醒悟,正事耽誤了!
又沒攤牌!
還弄巧成拙地成了衞河洲的師母,我欲哭無淚。
恰巧秦賢要外出研討,好幾天,我哭唧唧地送他上飛機。
飛機還沒起飛,我已經飛到了酒吧。
姐妹們,燥起來吧!
一連幾天,我徹底放飛自我,就連根正苗紅的衞河洲也加入了我的閨蜜團。
只要秦大佬查崗,我隨身攜帶資料,火速拿出。
幸好他忙,沒察覺。
衞河洲表示不理解:「你可以和師父溝通啊,沒必要自己忍著,還要圓謊。」
「我可不敢。」
秦賢明明是個儒雅醫生,但當他沉靜下來的時候,莫名有種壓迫感,好像端坐升堂的官老爺,讓人說不出話來。
對此,衞河洲深以為然。
於是,他幫著打掩護,我逍遙了好幾天。
直到有天在同事的朋友圈看到一張照片,他和沈清的合影。
是研討會大堂前的合影,下面配的文字:
7
沈清,我們醫院的院花,我也是,不過是自己封的。
照片在同事家傳瘋了,大家反應一致,郎才女貌,天造地設。
幸好,醫院裡除了衞河洲,沒人知道我和秦賢的關系。
我難過了一陣,轉念一想,早都想和秦賢分手了,大好機會不就在眼前晃嘛。
沈清個性強,又有上進心,一定很合秦賢的胃口。
我把想法告訴衞河洲,他盯著我看了會,冷不丁冒出一句:「師父說的對。」
「他說了甚麼?」我追問。
衞河洲好像很生氣,轉身就走,留下我一頭問號。
秦大佬到底說了甚麼,別吊著人吶,可惡!
一周左右,秦賢回來了,說給我帶了禮物。
一聽禮物,我瑟瑟發抖,該不會是能砸死人的書吧。
沒按捺住好奇,我還是興沖沖去了秦賢家。
很意外,在他家門口遇到沈清。
真好看啊。
皮膚光滑細膩,幾乎不見毛孔,睫毛卷翹,洋娃娃似的,穿著偏洛麗塔的裙子,像從哪本童話書裡跑出來的小公主,是女生都不得不驚嘆的美貌。
看看自己的牛仔褲小白鞋,好吧,自降身份,科花不過分吧。
沈清拎著一盒蛋糕,看見我也很意外,「關雎,你也來找秦老師嗎?」
一口一個「秦老師」,叫得真甜。
秦賢開了門,看見我倆都站在門口,側身讓我倆進去。
剛進門,我就識趣地鑽進廚房洗水果,留給兩人私人空間。
不過,客廳靜悄悄的,怎麼沒聲啊。
我在廚房向客廳探頭探腦。
冷不丁秦賢冒了出來,他接過我手裡的果盤,問:「你看甚麼?」
「沒看甚麼。」我跟在他身後。
沈清來借醫師職稱報考專業書,秦賢轉身進書房找。
客廳沈清正拿著一小瓣橘子塞進嘴裡,半天了手裡還剩一大半。
看了看眼前堆起的橘皮小山,我自覺縮回又伸出的手。
人比人氣死人吶!
一個剝好的橘子又塞進我手心,秦賢說:「給你帶回來的,多吃點。」
他放下一本厚厚的專業書,轉身又進了書房。
我紅著臉吃完。
半天沈清才轉過頭問我:「你和秦老師很熟嗎?」
立即打起十二分精神,我當場否認:「一般般,不太熟。」
沈清默默點頭,又慢條斯理地剝起橘子。
拿不準她的想法,我也不再說話。
等秦賢再從書房出來,手裡又拿了幾本,我仔細一看,紅色重點標註得明明白白。
誒,這份福氣終究是留不住了,秦賢的偏愛要給別人了。
我不禁有些傷感。
沈清沒多停留,抱著書就要走。一個小姑娘家,抱著一摞磚頭塊,累夠嗆。
沒走兩步,嬌喘籲籲的。
秦賢很是憐香惜玉,從她手裡接過書本,「我送送你,太沉了。」
沈清紅著臉道謝:「謝謝秦老師,考試過了我請老師吃飯。」
說還害羞得原地跺腳。
我實在看不下去了,立馬站起身,「一起走吧,我幫你拿點。」
秦賢皺眉看我,一把放下手裡的書在地上,看不見的低氣壓在秦賢頭頂盤旋,「剛來就要走?我買了好多書沒給你……」
不提書還好,一提書我跑得更快了。
火速抱起書,我雄赳赳氣昂昂地走出門,留沈清跟在屁股後面追,「關雎,等等我。」
真小公主,空手還沒我抱著磚頭塊跑得快。
一路上,我開著小五菱 mini 風馳電掣,沈清害怕得直咬嘴唇,「關雎,你和秦老師……」
「你喜歡秦老師嗎?」我直接問。
8
「喜歡啊。」
沈清害羞地臉又紅了,「秦老師一直都是我的偶像,這次有幸一起培訓,秦老師晚上讓我留下,還給我單獨輔導吶……」
好你個秦賢,沒想到你濃眉大眼的,也有春色滿園關不住的一天,終於被我逮到了!
忍住心底泛起針紮般的酸痛,我決定贈人玫瑰,「沈清,既然你喜歡秦老師,我幫你好不好?」
「幫我甚麼?」她瞪著大眼睛問。
「別問,聽我安排就行。」
短短幾天裡,我給兩人張羅了一場飯局,兩次電影,三次接送服務。
每次,我都像個特大瓦的電燈泡,死死跟著。
等兩情相悅了,我就能瀟灑離場,深藏功與名。
秦賢最先察覺出我的小心思,他鎖了車門,俊秀的眉頭緊皺,「關雎,你最近怎麼回事?」
我跑不了,索性攤牌:「沈清對你有好感。」
「那又怎麼樣呢,」食指敲擊方向盤,他仿佛一下子明白了過來,突然欺身過來,溫熱的氣息噴在我臉上,「關雎,你想撮合我和沈清?」
好像幹蠢事了,我後悔地想,但還是不自主地點頭承認。
「關雎,好,很好。」他盯著我看了半天,氣笑了,咬牙撂下一句話,摔門而去。
事後,沈清也來找我,她猶豫了半天才開口:「你和秦老師約會別帶著我了,我挺不自在的。」
哈?!
大小姐,我是在給你安排約會好嘛!
脫線脫得離譜。
得知我是在撮合她和秦賢,沈清好看的五官都扭曲了,「我一直把秦老師當前輩的,沒有一點師生外的想法,我喜歡的人不是他……」
八卦之火在燃燒,我忍不住追問:「醫院裡還有比秦賢好的人?你這個眼光,嘖嘖……」
一聽意中人被詆毀,沈清頓時不樂意了,也不遮遮掩掩了,「我喜歡衞河洲。」
說完自己又不好意思,扭扭捏捏絞手指,「關雎,你幫幫我。」
看來我對沈清的人設有誤解,根本不是甚麼事業型女強人。笨蛋美人一個好嘛!
衞河洲說,秦賢的人生就是爽文男主,遇到我,算是人生最大的坑。
我虛心求教:「怎麼說?」
衞河洲慢悠悠開口:「倒了血霉了。」
一口老血吐出來,好好個帥哥,嘴比蛇還毒。
我宣布對衞河洲進行單方面制裁,並取消笨蛋美人牽線計劃。
沒想到,陰差陽錯,衞河洲和沈清又碰一起了,兩個人成天出雙入對,閃瞎了醫院一眾人的鈦合金狗眼。
「有沒有搞錯啊。」醫院裡眾人一陣哀嚎,「好歹給人留個念想啊,一脫單,脫一雙。」
整個醫院彌漫著酸溜溜的味道。
只有我散發著單身狗獨有的清香氣息。
老媽還不知道我和秦賢鬧掰的事,還在對秦賢進行盲目的個人崇拜,每天「女婿長女婿短」的,我都聽得煩。
突然沒人管了,我瀟灑了一段時間,有時也會想秦賢。
想他骨節分明的手,安全感爆棚的懷抱,軟綿綿的吻……
閨蜜精準吐槽,你那是想人家嘛,你就是饞他身子。
有次秦大佬來院裡講座,我縮在最後一排,盡量降低存在感。
提問環節,秦大佬踱步到我身旁,小課桌敲得邦邦嚮。
「這位同行,你有沒有甚麼疑問?」
他穿著長款風衣,風度翩翩地杵我身旁,大會廳很多雙眼睛都看了過來。
「額,沒有。」我顫巍巍回答。
「看來同行對我的講座沒甚麼興趣啊。」
他倒是瀟灑了,轉身就走,留我一個人風中淩亂。
衞河洲就坐我身旁,很是同情我,「我怎麼覺得師父在調戲你?」
謝謝,本人很好,就是精神有點錯亂了。
9
沒幾天,我厚著臉皮賴在秦賢家,求他跟我回去幫個忙見家長。
老媽幾天不見秦女婿,如隔三秋。
於是唐僧念經式催我帶秦大佬回家。
兩個人鬧掰的事,我不敢說,怕她大義滅親。
我臉不紅心不跳地扯謊:「秦賢太忙了,這幾天還在國外呢。」
有了我這個中間商,兩頭扯謊,遲早斷了老媽對秦女婿的念想。
但有件事我失算了,他倆加的有
上晚夜班回到家,老媽坐在我的牀頭唐僧念經:「秦賢的朋友圈我看了,這幾天沒出國啊?」
我有氣無力地敷衍:「可能這幾天回來了吧。」
「那明天你倆一起回來。」
聽聽,這是脅迫啊!
沒有秦賢,我就要失去家庭的溫暖了。
得,去求人唄。
到秦賢家的時候他家門緊鎖,按了半天門鈴也沒動靜。
不在家?我這才想起打電話。
行動電話「嘟嘟嘟」地嚮,沒人接聽。
誒,之前秦賢好像給過我鑰匙,我一心想分手,從沒用過。
包裡翻了半天,還真有!嶄新的鑰匙,透著光澤。
打開門我坐沙發上等,等得困意襲來,歪在沙發上睡著了。
門口的嚮動把我驚醒。
一抬頭,身材瘦小的沈清正架著秦賢進門。
秦賢走路有點不穩,看來是喝醉了。
我懵了一下,忙跳起來幫忙,順帶半開玩笑地對沈清進行道義「譴責」:「搶我男人,姐妹你不仗義啊。」
沈清臉脹通紅,「閉嘴吧你,秦老師還清醒著哪。快點,河洲還在樓下抱著石獅子睡哪。」
我一看,秦賢正歪頭看我,幽深的眼眸裡平靜無波。
口嗨被抓了個現場,我不由緊張,「那我去看看衞河洲。」
「不行!」沈清也顧不得尊師重道了,一把把秦賢推給我,轉身就跑,「我就找河洲。」
嘖嘖,大醋壇子,誰稀罕。
秦賢歪斜地靠在沙發上,臉酡紅,腦子倒是清醒,「你男人?」
拜托,大佬行行好,別提了,我已經尷尬到想投胎轉世了。
「我想求你件事。」岔開話題,我乖乖坐他身邊,「我媽老念叨你,能不能跟我先回個家?」
「求人該有求人的態度,關雎。」
秦賢眼神有些冷淡地看著我,顯得疏遠又陌生。
我心底酸澀,不由委屈。以前秦賢從不會這樣冷淡的。
靜默了片刻,他突然靠上沙發。
「頭疼。」我立馬明白,狗腿子一樣湊上去,「來,我給你按按。」
按半天按到手酸,秦大佬悠悠開口:「肚子餓了。」
拜托,剛從飯局下來,吃撐了才合理好嘛。
但我不敢抗議,小跑進廚房立馬給秦大佬做了一份…… 泡麵。
還坨了。
我羞愧不已,以前都是秦大佬下廚,我負責幹飯,廚藝實在拿不出手。
秦大佬還真不挑食,一口一口吃完,才開金口:「這是你第一次給我做飯。」
我伸著脖子等了半天,然後呢?
難吃,有天賦,還是我跟你回家?
又不說話了,沒勁。
等我洗完碗出來,他手裡正拎著一個小塑料盒研究。
哦!他喜歡。我趕忙湊上去邀功:「給你買的,喜歡嗎?」
衞河洲出的點子,他以祖宗十八代擔保,秦賢一定喜歡。
秦賢的表情有些奇怪,他打開盒子,抽出裡面的棉質物品。
內…… 內褲?!
被他白淨纖長的手指挑著,我心跳速度 70 邁。
臉迅速燒了起來,我心裡把衞河洲祖宗十八代問候了個遍。
再開口時,我說也不會話了:「也不知道大小合不合適,要不…… 你試試?會不會太大了?」
「太大了?」秦賢挑眉,果然很介意。
「我又沒見過。」我嘟囔,沒有實踐就沒有發言權嘛。
「哼,」秦賢站起身來,「我和阿姨約好了今晚過去,走吧!」
嗯?!都約好了?
那還讓我孫子一樣伺候,耍傻小子哪!
嗚嗚,秦賢學壞了。
10
把秦賢帶回家,老媽現場滿血複活。
她激動得像只撲稜蛾子,圍著秦賢轉圈。
我很憂傷,淡了,感情淡了。
飯後老媽去樓下跳鳳凰傳奇專場,秦賢點開了一個視頻會議。
「秦老師,好久不見。」
對面竟然是個姑娘,一開口,甜甜的,含糖量嚴重超標。
多聽兩句,我都腿軟。
我不由多看了幾眼秦賢,防止他被勾了魂去。
秦賢一臉嚴肅,倒是公事公辦的樣子。
端了一盤水果,我婀娜多姿地搖過去。
「賢,吃點水果,補補身子。」我趁機迅速朝屏幕上瞥了一眼。
唔,屏幕裡好多人,密密麻麻的小方框。
他們聽到我的聲音全都抬頭看,眼睛都亮了,八卦之魂在燃燒。
一百來號人啊,我要裂開了。
「嗨,嫂子好!」一個姑娘率先打招呼。
姑娘有前途,嘴比菠蘿蜜還甜。
沒等我美呢,秦賢抬頭看我一眼,絲毫不留情面,「普通同事,別亂叫。」
「噫……」視頻裡一陣噓聲。
灰溜溜地躥進臥室,我一頭紮進被窩,心裡頭堵得要死。
當初哭爹喊娘要分手,眼下真分了,我矯情個甚麼勁?
關雎,你有點出息,天下大樹千千萬,不行咱就換!
可是…… 這樣的秦賢只有一個。
思前想後,等秦賢要走的時候,我已經打算重新做人。
既然放不下,那我就再追回來唄!
等我和衞河洲分享分手心得後,他嗤之以鼻:「當初是你要分開,現在又要用真愛,把他哄回來?」
想跟著唱是怎麼回事。
我點頭,企圖拉攏他,他拒絕的態度十分囂張,「我好歹是徒弟,你這個師母已經降級成同事啦!哈哈哈……」
看他笑得猖狂,我提議:「其實,我本來想撮合沈清和秦賢的……」
「一日為師母,終身為師母,這個忙我幫定了!」衞河洲不愧是個好孩子,立馬認錯悔改。
在又拉攏了笨蛋美人沈清後,我宣布,「引狼入室計劃」開啓!
先把自己灌醉,再給秦賢打電話,哭唧唧讓他帶我回家。
一到家就原形畢露,推倒秦賢,後面就需要打馬賽克了。
可事情還是出了意外。
還沒把秦賢釣來,我就被酒吧裡的一個男人搭訕了。
他身子一歪,肥膩的胳膊搭上我的肩,「妹妹,一個人啊。」
面前的男人滿臉橫肉,是放在通緝令上重金懸賞的長相。
嗚嗚,大哥,你頭頂都禿得反光了,全靠地方毛發支援。
這麼大了還親自出來調戲婦女,不容易啊。
我小心推開他的手,有點害怕,「大哥,我男朋友等會兒就來了。」
說著立馬給秦賢打電話。
「嘟嘟」嚮了兩聲,接通了了。
「秦賢……」還沒等我歡喜地說完,秦賢就打斷了我。
「關雎,你的計劃我都知道了。別浪費心思了。」電話裡有點吵,我聽得斷斷續續。
「你聽我說……」我還想狡辯,電話卻被掛斷了。
不死心地撥回去,「嘟嘟」的忙音讓我心如死灰。
禿頂大哥一看又支稜起來了。
他湊上來,酒氣噴我臉上,「妹妹,大哥先陪你玩會。」
說著血盆大口就湊了過來。
胃開始收縮,我喉嚨一緊,沒控制住。
花襯衫大哥被吐了一身,他嫌惡地跳起來,「你故意的吧。」
胃裡還在翻騰,我捂著嘴跑進衞生間。
秦賢,救救我!
我掏出行動電話,手抖了半天,才撥號成功。
行動電話裡傳來冷冰冰的電子音:「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一遍一遍地撥出去,關機!又是關機!
秦賢不想管我了,他不要我了。
這時,衞生間的門被砸得「砰砰」嚮。
門外傳來花襯衫暴怒的聲音:「吐我一身還想跑,媽的,出來!」
11
我在角落裡縮成一團,絕望到了極點。
「出來,快出來!」
一腳接一腳地踢在門板上,門似乎要撐不住了。
我害怕地捂住耳朵。
踢門聲突然沒了,門外傳來激烈的爭吵聲。
「關雎。」
是秦賢?我不由地站起來。
「關雎,是我,乖乖,開門。」
我也不想開門,可他叫我乖乖唉。
打開門,秦賢一把把我抱進懷裡。
「對不起,行動電話沒電了,我來晚了。」
我又害怕又委屈,實在是沒忍住,哇地一聲就開始哭。
他抱著我又摟又親,極力安撫,哄了我半天才把我哄老實了,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我害怕,今晚想和你在一起。」
我趁機發動眼淚攻勢,並積極實踐非分之想。
當晚,我順利占據秦賢大牀的 c 位,激動地睡不著。
翻來覆去到大半夜,我想偷偷和秦賢貼貼。
剛湊近,秦賢一把按住我蠢蠢欲動的手,「快休息。」
他這嗓子啞得很不對勁啊!
「睡不著?看會資料吧。」
謝邀,我滾遠了。
過了好像一億光年那麼久,我還是睡不著,眼睛睜得像銅鈴。
「秦賢,我送你的內衣你穿了咩?」我問。
「穿了,你要看嗎?」
秦賢拉著我的手向下。
「哎哎哎,不用。」我立馬認慫,秒切睡眠糢式。
第二天,秦賢叫我起牀,還做了早餐。
啊,他果然好愛我。
我黏糊糊地去抱他的腰,「我們和好吧。」
他推開我罪惡的手,「不行。」
這是另外的價錢麼,我不懂。
去醫院上班,遇到衞河洲,我一頓拳腳問候。
衞河洲用手護著臉求饒,「別打臉啊,秦老師逼我說的,我也沒辦法。」
轉眼間就到了月底,科室裡的同事結婚,邀請我當伴娘。
我愛湊熱鬧,樂呵呵答應了。
當天伴娘服一穿,小高跟一踩,連衞河洲眼睛都看得一愣一愣的,「關雎,你化妝後還挺好看。」
呵,這榆木疙瘩終於開竅了,我的「哪裡哪裡」還沒出口,衞河洲穩定發揮:「不像我們家沈清,素面朝天也好看!」
顧不得淑女形象了,我撲上去就是一頓暴力輸出。
「關雎,秦老師來啦!」身後傳來沈請的聲音。
哼,救夫心切,想拿秦賢嚇唬我,沒門。
抬手就是一個嚮亮的腦瓜崩,衞河洲疼得抓住我的手,亂叫喚:「關雎,我錯了……」
「關雎。」秦賢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我心下一動,趕緊住手。
衞河洲這個不靠譜的,說秦賢抽不出時間,這不就來了嘛!
轉過身,秦賢沉著臉看我,渾身盤旋著低氣壓,暴雨欲來的前兆啊。
他一身板正的西裝,襯得身長玉立的,看得人臉紅心跳。
木頭臉是唯一的敗筆。
新郎來接親了,眼看著伴郎擁了進來,我趁機擠了進去。
順便逃過秦賢的眼神殺……
我松了口氣。
不知怎麼的,我越來越覺得秦賢討厭我。
就像剛才,他兇狠的眼神好像要吃了我,可能不喜歡我接近他的得意徒弟吧。
婚禮現場的氣氛很歡樂,很快沖散了我的胡思亂想。
游戲環節,伴郎伴娘雙方玩抽紙條,並按紙條上的要求完成任務。
拿出紙條一看,我臉都綠了。
親吻現場的一位異性!
甚麼鬼,前面的明明都是唱歌跳舞的小才藝,怎麼到我這兒就上升成限制級了?
伴郎團開始起哄,我圍在中間騎虎難下。
臉上開始冒汗,我看向工具人衞河洲。
他一接觸到我的眼神,捂胸連連後退,好像我要奪了他清白似的。
你妹,衞河洲你個腦補怪,就不能幫我打個圓場嗎
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義了。
心下一橫,我直指衞河洲的方向,「就他吧。」
「哦……」人群一陣歡呼,自動讓開一條道。
秦賢雙手插兜站在我手指的位置,一臉淡漠。
可能室內溫度高,他脫了西裝掛在臂彎裡,板正的白襯衫,襯得他更加神聖不可侵犯。
「親一個,親一個。」人群開始起哄,真看熱鬧不嫌事大。
如果鬥膽親了秦大佬,會給留條全屍嘛?
權衡利弊,我徑直朝秦賢走去。
我給自己壯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豁出去了。
12
滿肚子的勇氣在秦賢低頭看我的一瞬間,突然就消散了。
嗚嗚,媽媽救我。
他眼裡沒甚麼光,像在看一場鬧劇。
腿發軟,我咬咬牙,小聲說:「對不起了,親喜歡的人應該不犯法。」
踮起腳尖,我冒冒失失地撞了上去。
同時心裡做好了被推開的準備。
周圍突然暗了下來,甚麼罩住了我的頭。
撞上秦賢的嘴唇,他疼得「嘶」了一聲,我正準備退開,他又追上來,狠狠攫住我的唇,手按著我的後腦勺,加深了這個吻。
!?
頭頂的布料散發出迷迭香的香味,是秦賢的西裝吧,我想。
像喝醉了酒似的,我暈得站不住腳。
頭頂的東西被掀開,我看清了秦賢的臉,紅得不像話。
他環著我的腰,問伴郎:「滿意了?」
現場很多都是同行,多少聽過秦大佬的威名,連連點頭:「可以了可以了。」
婚禮程序繼續,沒人再看我倆。
他低頭問我:「滿意了?」
我砸吧砸吧嘴唇,最後總結:「還成,有進步空間。」
典禮環節,我正專心看司儀抒情哪,背後有人戳我。
我回頭一看,衞河洲!
他賊兮兮地貼著我問:「聽說剛才你搶了新人風頭啊!和師父西裝吻,牛逼!」
我說:「我本來想選你的。」
他一聽就不樂意了,立馬正襟危坐,拉緊沈清的手表清白。
沒意思,真不抗逗,我悻悻回頭。
這時典禮到了扔捧花環節,我站在新娘身後,心跳如擂鼓。
伴娘當了好幾次,無奈每次的對手太強勁,捧花的邊都沒碰到。
今天我一定要拿下這束手捧花。
「3,2,1……」
我一個大跳,撲了個空,手捧花從我頭頂飛過。
轉身一看,手捧花竟落到臺下的秦賢懷裡。
他雙手抱著手捧花,看我。
太好了,熟人好說話。
我占便宜等不了明天,趴臺邊和秦大佬商量:「送給我行不?」
秦大佬眼裡閃了閃,問我:「你確定要嗎?」
那當然,要不談我蹦那麼高閑的。我點頭,「嗯吶,你給不?」
他點頭:「當然。」
臺下一陣歡呼,原來新郎新娘擁吻在一起。
我跟著歡呼,哇嗚,終於拿到了心心念念的手捧花。
衞河洲真是陰魂不散,吃席時他坐我右手邊,小聲問:「你接了師父的花,知道代表甚麼含義吧。」
「秦賢是個好人。」我學他壓低嗓門。
他急了,拿胳膊肘撞我,「白癡,你拿了師父的手捧花,就代表你接受求婚了。」
他旁邊的沈清連連點頭。
兩個人談戀愛會互相影嚮智商吧,我擔憂地想。
秦大佬就坐在我左手邊,為感謝今天的贈花之恩,我給他夾菜特別殷勤。
秦賢話不多,也不挑食,很給面子。
投喂得也很滿意。
吃飽喝足,打道回府。
等秦賢去取出的時候,一個瘦高的帥哥朝我走過來。
有人要搭訕誒,我激動不已。
「你好,我是劉能……」
沒忍住,我「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好好的帥哥,名字也太慘了吧。
看他頓住,我眼神鼓勵他往下說。
看我氣質脫俗,想要聯繫方式發展一下嘛,正常。
這時好巧不巧,秦賢開著車停到我倆身邊。他搖下車窗,支著胳膊看戲。
13
「秦老師,」男生慌張朝秦賢鞠躬,「很抱歉打擾您,我聽過您的課,很仰慕您。方便加聯繫方式嗎……」
誒,擱這兒守株待兔呢,害我自作多情半天。
回去路上,我緊緊抱著手捧花。
忍了半天,我沒忍住問秦賢:「你今天親了我,又送我手捧花,那麼多人都看到了,我這個同事,是不是該轉正了?」
「是你先親的我。」秦大佬嚴謹糾正順序。
「那我是不是能轉正了?」
我糾結轉正師母的事。
「實習期,待考察。」
師母實習期太長了吧,果然是黃世仁,我垂頭喪氣。
這個手分得一點也不痛快。
說分了吧,秦大佬時不時讓我幫忙跑腿,沒分吧,我倆之間比豆腐還清白。
時間一長,我怨念越深。
都分手了還對我呼來喝去的,不合適吧?
但我敢怒不敢言。
倒是很多平臺的領紅包活動,我給秦賢發鏈接,催他,點一下。
秦賢回覆:
埋怨歸埋怨,每次都乖乖幫我助力,他群多,又無師自通把鏈接發出去。
連衞河洲和沈清都在我耳邊念叨,你別禍禍秦老師了,我們群裡到處都是他發的鏈接,還專門讓人「點一下」。
現在大佬形象崩塌,人背後都叫他財迷。
好吧,為了秦大佬的清譽,我克制。
沒了男女朋友這層關系,我倆相處得倒挺舒服。
那天我去省醫院送材料,正好趕上醫鬧。
秦賢在旁調解,患者家屬一個激動,揮著碎酒瓶就朝秦賢沖了上去。
腦子一熱,我也沖了上去。
和家屬扭打在一起,他手裡攥著碎酒瓶,紮我胳膊上。
頓時血流如註,我叫得比殺豬還慘。
混亂中家屬被保安帶走,秦賢抱著我大叫:「關雎,關雎……」
整個場面搞得生死離別似的。
傷口肉皮外翻,看著唬人,其實就包紮的事。
包紮完我就嚷嚷讓秦賢請我吃大餐。
秦賢滿口答應:「好,請你吃一輩子。」
嗯?是我想多了咩,這四舍五入就是求婚啊喂秦大佬!
院裡請了幾天假,秦賢硬把我帶回家照顧。
想想他滿牆的書,我連連抗拒,秦賢像是猜到了,摸摸我的頭,安撫道:「只休息,不學習。」
搬進秦賢的家,我的想象力空前豐富。
期間沈清來看過我,還貼心帶了幾件性感睡衣,布料少得可憐。
算給我開了眼界了,沈清擠擠眼,一臉「你懂得」的表情,「有信心嗎?」
挺起胸,我自信爆棚,絕對讓秦大佬臉紅心跳,血壓飆升 180。
各種 play 都在腦子裡過一遍,唯獨漏了重要一環。
秦賢是真的忙,三天兩頭外出研討,有時我半夜睡醒了,書房燈還亮著。
誒,到了秦賢家,還是只能看,不能吃,造孽哇!
沒幾天,我的手臂拆了紗線,露出愈合的傷口。
還挺醜的,像條蜈蚣趴在胳膊上。
秦賢一遍遍地撫著傷疤,看樣子比我還難過,「現在醫美技術很好,不會留疤的。」
我倒覺得沒所謂,反正沒傷著臉就行,科花的位置必須保住。
似乎是為了補償我,秦賢對我縱容了許多,甚至很少再過問我工作上的事。
哇,因禍得福啊,我摸著胳膊上的疤慶幸。
14
回去上班,我成了醫院的小紅人。
謠言飛起,據說我為了護住秦賢以命相搏,血濺當場,成功上位。
得出結論:女人不狠,地位不穩。
坐實謠言的,竟然是秦賢。
他破天荒接我下班,引發了不小的震動。
我們科領導都來了,對秦賢賠笑,我對領導賠笑。
世界果然是一個圈,我在食物鏈最低端。
秦賢帶我去音樂餐廳吃飯,還變魔法似的拿出一串糖葫蘆。
「經過幼兒園看到的,想著你應該喜歡。」他眉眼帶笑意,溫柔到不行。
哇,他把我當小朋友寵誒!
「當然喜歡,你給的都喜歡。」
我接過糖葫蘆,嘗一口,五官扭曲成表情包。
啊,酸得飛起。
然而在秦賢大佬欣慰的眼神下,我咬著後槽牙硬吃完了。
好不容脫離苦海,秦賢一轉身,又拿出一牛皮紙袋來。
我顫顫巍巍接過來,突然看到了救星。
衞河洲和沈清手挽手進了餐廳,兩個人黏糊的像一個人。
「沈清!」我熱情招手。
沈清屁顛屁顛跑過來,一看見對面的秦賢,嬉皮笑臉立馬沒了。
跟見了皇上似的,他倆點頭哈腰,「秦老師,關…… 師母。」
借著師母的威嚴,我送了他倆半袋糖葫蘆。
有難同當,不用謝。
回去的路上,車窗外風景不斷變換,夜燈流光溢彩,還挺好看。
忍了忍,我沒忍住:「你最近怎麼不問我學習的事了?」
他抿嘴看我:「衞河洲說你不喜歡。」
衞河洲這個大嘴巴,啥話都兜不住!
…… 雖然這是事實。
「其實我想聽你說,我不想關於你的事都是從別人嘴裡聽來的。你應該知道,只要你說的,我都沒辦法拒絕。」
「真的嘛?」我不由坐起身子,壓箱底的性感睡衣要上崗了!
「關雎,有點自信。」
我又可以支稜了!趁著等紅燈的時候,我湊近他的耳朵。
幾秒後,他狐疑地看我,「你想開車?」
這麼直白,我害羞點頭。
他沉思半晌,才下了決心,「行,等手頭的項目完了,我教你,從科目一開始……」
啊啊啊,我要暴走了!
這個不解風情的木頭人,我要分手!
看我抓狂的樣子,他輕笑:「現在就想學?」
哼,我氣得不理他,看窗外。
車子駛入停車庫,周圍靜悄悄的。
秦賢解下安全帶,欺身上來,「我來教你……」
唔,秦大佬果然是個身體力行的好老師。
五星好評,秦大佬很慷慨,返現無限制套餐。
從此,和秦大佬沒羞沒臊的生活要開始咯……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