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後被霸總截胡了

參加情敵生日宴,意外遇到我的健身教練。
「酸痛?應該是昨天姿勢不對。
「睡前不能太激烈,會失眠。
「下次我輕點。」
眾人偷瞄的眼神越來越微妙,前男友破防:「你和他究竟甚麼關系!」
我摸了摸下巴:「就是純粹的金錢關系。」
一直沒吭聲的情敵手抖摔掉了酒杯:「你說你和我小叔叔是甚麼關系?」
我愕然。
「你小叔叔不是那個殺伐果決黑心冷面呼風喚雨的周氏總裁嗎?」
旁邊的教練淡淡揚唇:
「過譽了。」

1
剛到健身房。
我先發制人,和健身教練慕晨投訴自己體重又漲了。
他聲音冷峻:
「哦?那你覺得是甚麼原因造成的?」
我不著痕跡地瞄向慕晨的健碩肌肉,咽了咽口水,面上卻正經十足:
「喀,想必是強度不夠,為了不壞你的口碑,今晚來我家加訓吧。」
他唇角勾了勾,慢條斯理道:
「幫你回憶一下……昨晚,淩晨一點,京市酒吧,你在我後面的卡座,吹了三瓶洋酒,炫了四個漢堡。」
我一僵:
「認錯人了吧。」
「所以……」他扯下衣領,露出鎖骨處顯眼的紅色印記,「那個硬塞鈔票到我襯衣裡,對我各種騷擾,哭著喊著要摸腹肌的醉鬼女人,也不是你,對嗎?」
我尷尬得腳趾摳地——
昨晚酒吧那個帥哥就是慕晨啊!
也難怪。
我一直對這種薄肌小白臉的類型無法抵抗,喝嗨了,一下真情流露了。
只是慕晨這個人內斂保守,一身正氣。
見多識廣的閨蜜與我傳授經驗,她說只要套路深,沒有搞不定的男人。
聽從她的建議,我換上了一條露出整個背部的性感吊帶小衣。
照著鏡子,嘖嘖——
這胸,這腿,這吹彈可破的肌膚。
試問誰能扛得住!
見面後,這個總是對我冷漠萬分的男人,先是一僵,隨即眉心跳了跳。
我嗲嗲地捏著嗓子:「教練,今天我們練甚麼呀?」
慕晨的耳朵瞬時紅了。
呵呵,這還拿不下你!
我信心滿滿。
片刻後,他站了起來,表情恢複淡漠:
「抱歉,今天休息一天。」
我:「……」
不是,就這樣走了?!
自那天起,但凡我穿得少一點,慕晨會立刻讓我換掉,無情得好像多看一眼就會掉了他的貞節牌坊一樣。
我無比憤怒。
本姑娘努力擼鐵是為了有個好身材出去擦邊用的,而不是漲力氣去和別人打架啊!
天天練得這麼猛,我又不是有甚麼血海深仇要報。
這男人實在無趣。
只是這張臉真是俊得令人心癢難耐。
此刻,我盯著慕晨好看的眉眼,大腦飛速運轉。
不行,好不容易才讓他做了私人健身教練,要是被抓包,他豈不是就有借口甩手不幹了?
念頭至此,我態度果斷又堅決: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甚麼卡座洋酒漢堡摸腹肌啥的,這不是我這種內向保守的女孩會幹的事。」
見我死不承認,慕晨從兜裡掏出行動電話。
翻出了我發酒瘋拉著他合影的自拍照。
語調冷漠無比:
「此外,我這裡還有一段視頻,淩小姐感興趣嗎?」
事已至此。
我捂住臉:
「好吧,既然這樣,我只ţü⁵能坦白一件事……」
他停下手中動作,眉梢抬起,似乎對我要坦白的事情抱有些許期待:
「哦?」
我嚴肅認真:「其實,我還有一個流落在外的雙胞胎姐姐……」
慕晨氣笑了。
「好得很,淩丹顏。」

2
慕晨生氣了。
我惴惴不安地回了家,才接到宿醉閨蜜的電話。
「怎樣,得手了吧?」
「甚麼東西?」
「昨晚不是你家那個慕教練把你扛走的嗎?」
臥槽——
我從沙發上彈起來。
「不是你送我回家的?」
閨蜜嘖了一聲。
「我是那麼沒眼力見兒的人?你當時死拽著慕晨不放,嚷嚷著他就是你的理想型,是你男朋友!扒他衣服,還試圖強吻,活脫脫一副女流氓的樣子!他當場黑著臉把你扛走了。」
我再三確定:
「是扛,而不是公主抱?」
「扛」這個詞真的是一點都不浪漫呀。
「現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閨蜜語氣賤兮兮,「怎麼樣,慕教練行不行?」
我咳了幾聲:「那個,喝大了,好像沒發生啥。」
閨蜜當場就摔東西了。
「絕對有問題,他是不是不行!啊——我知道了,他是基佬!」
閨蜜猛拍大腿:
「我就說嘛,怎麼可能有人能忍得了這種魅惑……」
我狐疑:「就這麼下結論會不會有點草率?」
「這還用說嗎?姐妹你連當年高嶺之花江沉都手到擒來,他區區一個健身教練,雖然是有幾分姿色,但定力能這麼足?」
提到江沉,空氣凝滯半晌。
閨蜜語氣變得小心翼翼:
「顏顏,你不會還對江沉念念不忘吧?」
年初,在國外讀書的男友江沉突然提出分手。
他聲音哽咽,語氣悲痛,就好像比誰都難過的樣子。
我回了聲「滾」,就把電話掛了。
後來,我意志消沉,足不出戶。
閨蜜實在看不下去,把我從家裡拉了出來。
「You swan,he frog!
「Judy don’t go,Cindy don’t come.」
我沒好氣:
「行了,你好好準備你的英語六級吧,別管我了。」
閨蜜大手一揮:
「姐妹煩惱,我怎麼能袖手旁觀!說吧,你要甚麼類型的男人,姐給你ţŭ̀⁹找。」
我撐著頭眯著眼,開始胡謅:
「個子高,雙開門,八塊腹肌,要薄肌的那種,臉得帥,眼睛不需要太大,鼻梁挺,睫毛長,皮膚白,帶點少年氣但不能娘兮兮的。簡言之,文官臉武將身的那種你懂不懂……」
不知為何。
描述過程中,腦海似乎隱隱約約浮現出了一個糢糊身影。
沒等我抓住那個念頭,慕晨突然從旁邊的泳池內破水而出。
晶瑩的水珠沿著他稜角分明的輪廓緩緩流下,陽光健碩結實的身上渡起一層金色的光。
他走上岸,高挑挺拔的身材一覽無餘。
四目相對,男人的眼眸清冷無波。
時間仿佛靜止。
我不禁打了個嗝。
閨蜜瞠目結舌:
「不是,姐妹,AI 都不能描繪得這麼精準啊。」
打鐵趁熱,閨蜜拉著我直奔健身房前臺打聽。
前臺小姐姐見怪不怪:
「他是我們健身房的……」
「行了,這個教練我包了!」
財大氣粗的閨蜜不容分說,直接把 VIP 卡往桌上一拍。
前臺小姐姐表示愛莫能助。
「他是我們老板的朋友。」
閨蜜不服。
「我剛明明看到一群人在聽他講課!」
「他受老板委托,臨時指導教練團隊。」
「能指導其他教練就不能指導我們嗎?」
「很抱歉,女士。」
「你們就是這樣對待尊貴的 VIP 客戶的?投訴!退錢!」
眼見閨蜜開始胡攪蠻纏,我忙拉著她離開。
後來不知道閨蜜又使了甚麼手段,慕晨居然主動聯繫上我,表示願意做我的私人教練。
回憶到這兒,我的思緒又被閨蜜咋咋呼呼的聲音喊了回來:
「喂喂,淩丹顏,你不會跟我說你真的還在想著江沉吧?戀愛腦是要判刑的,你再這麼沒出息我就要將你逐出我的閨籍!」
我嘆了一口氣。
「冤枉啊,我連他長啥樣都記不清了。」
閨蜜滿意。
「那就好,省得你明天看到他軍心大亂。」
我敏銳地捕捉到關鍵資訊——
「甚麼明天?」
原來,江沉明天要從國外回來參加周汀怡的生日宴。
當年我剛認識江沉的時候,就知道他有位多年的愛慕者周汀怡。
周是富家小姐,出手闊綽,一擲千金地追著江沉。得知江沉同我在一起後,一度很不服氣。
「你是說,江沉和周汀怡在一起了?」
「不能確定,但根據我在國外的眼線透露,周汀怡追到國外後,他倆確實交往過密。」
見我半天不吭聲,閨蜜稍稍壓下語氣:
「眼下,有個比較棘手的事情……周汀怡給咱倆都發了生日宴的請柬。」
閨蜜發來兩張電子請柬,地址是京市最豪華的頂層酒店。
閨蜜:「去不去?」
我抿了抿唇:「人家都邀請了,怎麼能不去。」
閨蜜愉悅的聲音傳來:
「放心,我都安排好了,保證你驚豔全場!」

3
第二天。
我穿上一襲超辣的低胸禮裙,挽著閨蜜安排的男糢小弟,高調地出現在周怡汀的生日宴上。
這陣子慕晨對我的魔鬼訓練頗有成效,一進門就收獲了許多驚豔眼光。
「顏顏。」
才剛到沒多久,就被許久未見的江沉喊住了。
他盯著我,神色難辨。
「你還好嗎?」
沒等我開口,男糢弟弟滿臉嬌羞地回道:「有我陪著,姐姐好得很呢。」
江沉冷淡地看了男糢弟弟一眼。
「她可以自己回答。」
男糢弟弟撇著嘴。
「哥哥好兇啊,難怪姐姐不喜歡你。」
我向旁邊的閨蜜投去一個贊許的眼神。
專業,不愧是閨蜜嚴選。
江沉的臉色更難看了。
我挺直脊梁,用公事公辦的口吻道:
「謝謝江先生的關心,如你所見,一切都好。」
「顏顏,我們談一談吧。」
「怕是不方便,我男朋友保守得很,不喜歡我和前男友牽扯不清。」
江沉的聲音當即就冷了下來。
「男朋友,就這個男孩?」
對面突然傳來周怡汀的笑聲ŧů⁽,她上快步前挽住江沉胳膊,一副宣示主權的樣子:
「淩丹顏你來啦!其實我們也不是很熟,你願意來參加我的生日宴還是挺驚訝的呢。」
閨蜜一個眼神,上道的男糢弟弟立馬與我十指緊扣:
「原來是這位姐姐過生日呀,祝您三十歲生日快樂。」
周怡汀氣急敗壞:「你胡說甚麼!」
男糢弟弟捂住嘴:「啊?難道是四十歲?姐姐保養得真好。」
見周怡汀要動手,我往男糢弟弟身前一擋。
「誰敢動我男朋友?」
場面喧鬧,吸引了許多圍觀的人。
其中,一個身高出眾的西裝男子緩緩朝我走來。
我眯著眼仔細辨認,不忘踢閨蜜一腳。
「話說那個帥哥是不是有點眼熟?」
閨蜜表情跟見了鬼似的。
「何止,簡直過分眼熟了!」
男人戴著眼鏡,左臂掛著黑色西服外套,肩膀寬闊,袖口往上曡了一層,露出的手臂是極具力量感的肌肉線條,整個人透著一股矜貴的禁欲感。
臥槽——
是精英霸總版的慕教練!
慕晨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一眼男糢弟弟,神情淡淡:
「男朋友?」
換了正裝的他氣質與平時大不相同,令我不自覺退了一步。
他舉起酒杯,對我微微致意:
「今天來的是誰?姐姐還是妹妹?」
我不服氣地握緊拳頭:
「那你呢,口口聲聲說不給別人做私人教練,現在還眼巴巴來給周怡汀慶生!
「說!你是不是也接她私活Ťûₒ了!」
可惡至極。
背著我接別人的單子,還打扮成這副令人垂涎欲滴的糢樣。
之前他每次和我見面都是大褲衩搭老頭衫的,憑甚麼周怡汀可以享受不一樣的待遇。
真是有錢能使鬼推磨啊!
此話一出,身後眾人倒吸了口涼氣。
我聽見周怡汀帶著幾分顫抖的聲音:
「淩丹顏,你瘋了嗎!
「敢這麼和我小叔叔說話!」
我扭過頭。
「你,小叔叔?」
不可能!
周怡汀那麼囂張,很大部分原因就是她背後的周氏集團,而如今周氏的實際掌權者就是她的小叔叔。
「周怡汀小叔叔不是那個年輕氣盛的小周總嗎?」
慕晨神色淡淡。
「是我。」
「我是說,那個傳說中殺伐果決呼風喚雨的周氏總裁啊。」
慕晨揚唇。
「過譽了。」
「你,你不是叫慕晨嗎?」
慕晨慢條斯理地伸出手,握住我顫巍巍的右手,矜貴優雅。
「你好,我是周慕晨。」
我:「……」

4
「這個菜,她不能吃,拿掉吧。
「酸痛?應該是昨晚的姿勢不太對。
「回去幫你緩解一下。
「放心,這次我會輕點。
「都說了睡前不能太激烈,容易失眠。
慕晨,準確說是周慕晨,不緊不慢地糾正我的飲食和不當坐姿。
直至現場所有人看我們的眼神越來越微妙。
我忍不住了。
「拜托,你能不能不要再說這種令人誤會的話。」
他叩著桌子的手指一頓:
「誤會甚麼?」
「誤會我們是那種關系!」
他靠近我,語氣懶懶:
「那你說,我倆是甚麼關系?」
金絲框眼鏡下,他那對漆黑如墨的瞳仁被長長的睫毛遮住了一半。
氣氛突然莫名曖昧。
我心虛地別開頭,隨意端起酒杯,喝了兩口壓驚。
沒料到,酒意外的猛。
沒一會兒,酒勁上來,我跑到外面洗手臺用冷水拍臉。
正照著鏡子,江沉滿面陰沉地走了過來。
他看起來非常氣惱——
「夠了顏顏,你不用再找人來刺激我了!
「我投降,我認輸。
「我們不分手了,好嗎?」
我擦了擦手,態度是前所未有的冷漠:
「江先生有空還是好好陪自己女朋友過生日吧。」
他往前邁了一步,幾乎要把我的手腕捏碎:
「顏顏,別說氣話了。
「你知道的,我喜歡的人一直只有你。」
望向鏡子裡的江沉。
我不由得想起了多年前父母葬禮後的那個雨夜。
一如分手後的無數個夜晚,我總會夢到少年江沉局促地等在我家門口的場景。
被雨淋透的他,微微顫抖,但一雙黑眸真摯而熱烈。
他說,要代替父母照顧我一輩子。
他說,不會再讓我掉一滴眼淚。
他說,以後他就是我的家人。
他拉起我的手,小心翼翼地問:「可不可以?」
少年的愛,像一盞炙熱的燈。
即便在雨中反複刷洗,依舊控制不住,濕漉漉地燃燒著。
那時的我從沒想過,
原來這盞燈也有熄滅的一天。
江沉滿臉心疼:
「顏顏,別哭了,都是我不好。」
我才發覺臉上一片冰涼——
不知何時,我竟然哭了。
江沉把我擁入懷裡,周圍籠罩著熟悉的氣息。
我有片刻恍惚。
仿佛回到少年時代第一次擁抱的那個雨夜夏天。
突然,「砰」的一聲猛嚮,一瓶紅酒在江沉旁的牆上炸開。
聞聲望去。
肇事者周慕晨斜斜地倚在廊道,還保持著嘴角的淡笑:
「抱歉,手抖。」
我:「……」
是吃了幾個帕金森手才能抖成這樣。
被這麼一打岔,我也回過神,用力推開江沉往回走。
「顏顏。」
江沉踉蹌了幾步,又在後頭小步跟著。
經過周慕晨身旁那刻,我被輕輕一拽,帶到他身邊。
「妝花了。」
他語氣平靜。
接著從兜裡掏出一塊疑似手絹的東西給我擦臉,態度過分親暱。
我渾身僵硬,動也不敢動。
「小周總,您一個威猛大男人,還隨身帶著……抹布?」
那個看起來發黃的劣質布料,實在無法讓我承認它是手絹。
尤其是出現在身家斐然的小周總身上。
我深深懷疑,這是他是隨手從吧臺撈過來擦鞋用的。
像是聽到甚麼好笑的事,周慕晨低頭笑得肩膀都在顫抖。
江沉欲上前,又被他抬眸一個帶著寒意眼神制住:
「江沉?
「我外甥女肚子裡的孩子,是你的吧?」
我驚愕地對上江沉的視線。
他眼裡閃過一抹難堪。
「顏顏,你聽我解釋……」
周慕晨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
「既然是要做爸爸的人了,穩重點。」
一件西服披在我顫抖的肩上,周慕晨臉上的冷漠愈發可見:
「記住——
「你現在沒有資格關心她了。」

5
坐上周慕晨的車,我久久沒反應過來。
周怡汀懷孕了,孩子是江沉的。
是甚麼時候發生的事?
那今晚他還有甚麼臉與我提複合。
實在太可恨!
周慕晨不動聲色地盯了我許久。
「還哭嗎?」
我一愣。
「沒,沒哭呀。」
「難過?」
「也不是,只是有點……」
想了會兒措辭,我自嘲地勾了勾唇。
「是一種徹底的釋然吧。」
那段時間我鬱鬱寡歡,閨蜜嘴上不說,但一直變著法子找各種理由陪著我鬼混,慫恿我放縱人生,還不小心勾到一個白切黑的健身霸總。
對了。
念頭到這兒,我態度端正地向周慕晨解釋:
「小周總,其實之前我就是處於被突然斷崖分手後的混亂期,當時也不知道您身份,才對您上下其手的,平時我不那樣的……」
周慕晨傾著頭,姿態閑散地靠在椅背上。
「所以淩小姐的意思是?」
暈黃的路燈透過車窗玻璃,映在他那張英俊又冷淡的臉上。
我內心十分懊悔。
淩丹顏呀淩丹顏。
睜大你的瞎眼看看,這種男人怎麼可能是甚麼健身房教練。
我鄭重道:
「小周總,我為自己之前的唐突行為正式向你道歉!
「請您原諒一個失戀後痛苦萬分的迷途少女吧。」
沉默片刻。
「痛苦萬分?就為了Ṫŭ̀₃江沉?」
我一愣。
大哥,你重點不該放在我的真摯道歉上嗎!
怕他沒感受到誠意,我趕緊補了一句。
「放心,我想明白了,以後不會再打擾你了。」
他微微一頓。
「那打算糾纏誰?」
沒等我想好該怎麼回應,江沉追了過來。
他淩亂地拍著車窗,急促道:
「顏顏,我會處理好周怡汀的事,你再給我點時間好嗎?
ƭū́₃「我真的不想分手!
「我知道你心裡還是有我的!咱們從小到大的情誼,不可能就這樣斷了。」
看著他這副糢樣。
我心口湧上一股憤怒——
剛想下車罵他幾句,扶住車把的手又被周慕晨按住。
逆著光。
他的半張臉隱沒在黑暗裡看不清表情。
倒是微啞的嗓音,似乎聽出了幾分懇求意味:
「別去。」
我遲疑了幾秒。
「可是……」
高大的身子俯下,輕易將我困在車廂內:
「換個人喜歡,不好嗎?」
溫熱的氣息拂過我的臉頰,癢癢的。
似乎有某種蠱惑,我不自覺開口:
「比如說?」
大手擦過我的耳垂,引起一陣戰栗。
「比如……我。」
下一刻。
臉被捧起。
他低頭吻住了我。
很輕,很軟。
卻足夠令我意亂情迷。
……
突如其來的吻持續了很長時間。
久到不知道江沉甚麼時候離開了。
我猛地推開他,擦了擦嘴,強撐道:
「你,你對周怡汀可真是叔姪情深啊。」
周慕晨的臉上還泛著尚未褪去的薄紅。
聞言,他眉毛一挑。
我漲紅著臉:
「為了讓江沉死心,你竟然連自己都肯出賣!」
想當初我各種色誘,他死咬陣線,矜持得很,現在為了姪女的幸福居然主動吻我了!
周慕晨被氣笑了。
「你覺得我這個長輩做得這麼盡職?」
「是,等你老了,周怡汀肯定會給你端茶遞水把屎把尿好好孝順你!」
「那你看看,現在江沉走了嗎?」
我把頭探出窗外四處張望。
「走了,影子都見不著了。」
「好。」
話音剛落,我被周慕晨拉了回去。
破碎的囈語。
化成纏綿的深吻。
6
隔天,我和閨蜜吃飯。
「姐妹,這事怪我。
「是我疏忽了,沒有好好調查周慕晨的身份,竟讓你著了道!
「昨晚回家後我就找人把他家底翻出來了。
「與江湖傳言一致,這人年紀輕輕,面狠心惡,手段毒辣,城府極深,入主周家後把許多競爭對手都逼得破產了……
「不是,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能不能別這麼傻笑了,蠢得要命。」
我撐著頭,面露花癡:
「我覺得……周慕晨好像喜歡我。」
閨蜜急得拔高了音量:
「姐妹,你清醒一點!那個小周總絕非良人!」
電話嚮了。
竟是周怡汀約我見面。
她說,有生死攸關的大事要讓我知道。
我如約來到商場一層大廳,被她堵在旋轉樓梯處。
她紅著眼,氣色不太好:
「你到底做了甚麼?
「江沉昨晚在我家門口跪了一晚,堅決要和我退婚。」
昨天回去後,江沉提出分手。
周怡汀父母也在和周慕晨通完電話後,態度轉變,不再同意女兒的婚事。
「這就是你勾引我小叔叔的真實目的?
「利用我小叔叔來刺激江沉,又借著小叔叔給我家人施壓,處心積慮,逼我分手,對不對?」
念在她是孕婦的份上,我不想和她多費口舌:
「我和你小叔叔……」
她捂著耳朵,尖叫了起來:
「我已經有了江沉的孩子了!
「我知道你不甘心,可我愛了他那麼多年!甚至還追著他到國外,你做得到嗎?憑甚麼他心裡只有你,你哪點比我強?」
周怡汀痛哭著。
瘦弱的身子搖搖欲墜。
出於對同樣女性身份的共情,我上前扶住她。
「我沒有與江沉複合的意思。」
她反抓住我的胳膊,湊到我耳邊,惡狠狠道:
「淩丹顏,你別得意。
「既然江沉不要這個孩子,我也不會就這麼放過你這個心機女人。」
她盯著我,眼底藏著洶湧的恨意:
「你準備坐牢吧。」
等下,她該不會是想……
下一秒。
周怡汀拉住我的手用力推開,自己從旋轉樓梯上跌落而下。
如此動靜,引得商場人群一陣驚呼。
「有人摔下來了,她流血了!」
「快叫救護車!」
血泊中。
周怡汀臉色蒼白。
她伸出手指,顫巍巍地指向我:
「我是孕婦。
「報警,是她推的我。」

7
不出所料,周怡汀的孩子沒有保住。
病房裡,她哭得梨花帶雨,在警察面前咬死是我故意推的她。
「她知道我懷孕的事,情緒失控,將我從樓梯推下,商場有監控可以看得到。」
連監控角度和位置都選好了。
難怪有恃無恐。
看著言之鑿鑿的周怡汀,我嘆了一口氣。
眼見警察要帶我回所裡配合調查,一直沉默不語的江沉站了出來。
「不是她。」
周怡汀瘋了。
「江沉,她殺了你和我的孩子!」
江沉語氣篤定。
「她不會幹這種事。」
轉頭,他握住我的手。
「顏顏別怕,我相信你。」
病房門在此時被推開。
一身筆挺正裝的周慕晨走了進來,周怡汀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
「小叔叔,這個女人為了和江沉在一起,把我從樓梯上推下來!」
周慕晨抬眸望向江沉與我緊握的手,眸色暗了幾分。
「怡汀,你這次真的過了。」
周怡汀難以置信。
「我是你親人,你也不信我?她喜歡江沉才這麼做的!」
周慕晨的目光投向了我,平靜地開口:「她不喜歡江沉。」
在周怡汀哭鬧的叫囂聲中,我清了清嗓子,決定結束這場鬧劇。
「不用麻煩了,事情經過我都錄下來了。」
被周怡汀喊走前,閨蜜把她練口語的錄音筆塞進我包裡。
「拿去防身,周怡汀的小手段可多呢,不得不防。」
真相大白。
周怡汀癱坐在牀上,面如死灰。
8
從警局做完筆錄出來,我看到周慕晨和江沉兩人正在對峙。
江沉心有不甘:
「其實你早就覬覦顏顏了,對嗎?
「你利用自己外甥女來挑撥我和顏顏的關系,好讓你乘虛而入。」
我:「……」
這不是賊喊捉賊麼。
在與江沉分手之前,我和周慕晨壓根不認識。
周慕晨的聲音帶著幾分不屑。
「非要這麼說的話,她的確早就是我女朋友了。」
我腳步一滯。
不是。
周慕晨這人看著沉穩得很,怎麼一張嘴竟胡說八道呢。
「但我不至於幹出將外甥女送到你牀上的這種行為,只能說,怡汀實在愚蠢。」
江沉臉漲得通紅:
「那晚上我被灌醉了!周怡汀送我回家,她故意噴了顏顏常用的香水!我是認錯了人才……」
「認錯人?」周慕晨毫不留情地嗤笑一聲。
他拉開車門,站了出來。
黑色西服將身形襯得尤為高挑,內搭的高領毛衣勾勒出完美的下頜線。
「她喜歡穿藍色系的衣服。
「頭髮是天生帶著點黃的深栗色,長度總是保持到鎖骨的位置。
「偏圓的杏眼,眼睛很亮,笑起來臉頰會有兩個淺淺的梨渦。
「站起來大概是我肩膀往下一寸的位置。
「腰很細,一只手就可以托住。
「沒有耳洞,左邊耳珠長著一顆恰到好處的小小黑痣,可愛極了。
「右手大拇指上有一道疤痕,應該是小時候切東西時留下的傷口……」
江沉臉色極為難看:「你甚麼意思?」
周慕晨語氣中帶著濃濃的挑釁意味:
「喜歡一個人,你會忍不住每天在心裡將她的糢樣描摹無數遍,不會認錯的。」
眼前周慕晨,與我認識的他並不太相同。
少了些內斂沉穩,倒像只攻擊力十足的腹黑大狼狗。
或許才是傳說中小周總的真正樣子吧。
江沉攥住周慕晨的領子:
「你一邊派人調查我,一邊以甚麼健身教練的身份接近顏顏,你敢說不是心懷不軌?」
周慕晨輕勾下唇,眼神分外坦然:
「是又如何?
「眼瞎的ƭű₃人不懂珍惜,何必怪後來者又爭又搶?」
掙開江沉的束縛,他毫不遲疑地揮拳過去。
江沉躲閃不及,摔倒在地。
「早就想揍你了,又得在顏顏面前保持形象。」
他轉了轉手腕,對準剛爬起來的江沉又是一拳。
「這拳,替我那個不爭氣的外甥女打的。」
江沉捂著滲著血的嘴角,叫囂道:「你處心積慮挑撥我和顏顏,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周慕晨俯身抓住他的胳膊,語氣是冷透的寒意:
「是我逼你和她分手的嗎?
「這一切難道不是你自己權衡利弊後的選擇?
「瞻前顧後,猶豫不決,毫無擔當,男人中的敗類。」
江沉面色一沉,隨後反而大笑了起來。
「我和顏顏從少年時期到現在,這麼多年的感情,憑你幾個月的挑撥就能抹去?其實你心裡也沒底吧,否則也不會用這種荒謬的方式接近她。赫赫有名的小周總,裝甚麼健身教練……」
周慕晨手掌卡在他的脖頸上,疼得江沉忍不住叫喚。
「那你可真不懂她。
「她愛不愛我,我不確定。可我確定的是,你早已經像垃圾一樣被她從世界裡踢出去了。」
我不由得攥緊了衣角。
周慕晨抬起下巴,眼神是確定無疑的自信:
「我還有機會。
「而你,已經被判死刑了。」

9
天漸漸暗下。
街巷邊的梧桐葉被帶著涼意的秋風撲簌卷起。
我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周慕晨突然手上一松,江沉立馬揮著拳頭反撲了過來。
他沒有閃躲,硬是挨了一拳。
我沉不住氣了。
「住手!你倆在警察局門口互毆,膽真肥啊。」
周慕晨示弱地擦了擦嘴角,語氣委屈:「你這個前男友,脾氣有點暴躁。」
我狐疑地瞄了他一眼。
鑒茶雷達嚮起。
這男人是不是在給我演綠茶那招?
江沉氣急敗壞:「是他先動手的!」
周慕晨接過我遞過來的紙巾,語氣自若:「沒關系,我只是頭有點暈而已。」
我:「……」
江沉氣得跳腳:「顏顏,他一直都在騙你!」
我看向他,毫不介意地笑笑:「所以呢?」
江沉一愣,視線掃過我身後的周慕晨,半天才道:「才大半年時間,你真的變心了?」
我笑了。
「江沉,你究竟在鬧甚麼?
「我們會分手難道不是因為我的分數不夠高嗎?」
他一愣。
我從包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單子,是江沉手繪的表格。
上面記錄著我與周怡汀的對比打分——
從身高、外貌、性格、家境、成績、能力、感情基礎,甚至細節到會不會做飯,是否有意願生孩子,對男方事業助力等。
考察指標非常詳盡,附帶分值也不一樣。
「不愧是嚴謹的博士高才生,花了很多心血做這個評比吧。只是可惜,本人不才,最後以 0.3 分的微弱差距……」
我扯了扯嘴角:「惜敗了。」
江沉眼底泛著紅血絲,抿唇不語。
我把紙揚到他臉上,自嘲地笑了笑:
「那天電話裡說完分手後,我嘴硬心軟,還是咬牙買了機票追到國外找你。」
機票花了我兩個月的生活費。
但我不在意。
我忘不了夢裡的那個少年。
我想尋求一個答案。
對自己的青春有個交代。
下了飛機一路趕到江沉住的地方,他不在家。
是染著黃毛的南韓室友給開的門,之前我與江沉視頻時曾和他打過幾次招呼。
室友請我進屋等著,意外在江沉房間內發現了那張揉成團的打分表。
等我好奇地撿起來看清內容後。
如墜冰窖。
「和周怡汀那晚,你是真醉了嗎?
「還是打完分後,決定將錯就錯?
「人往高處走,我不怪你。既然選擇好了,就別在這兒裝深情了。」
江沉捂著臉,痛苦萬分:
「沒錯,我曾經動搖過。
「可是等我回國看到你的那一刻,我發現自己做不到!
「顏顏,我願意和你一起從無到有去打拼,只要我們在一起。」
周慕晨笑出了聲:「可我不願意。」
江沉無比惱火:「關你甚麼事!」
周慕晨冷冷地盯著他:「我喜歡的女孩,憑甚麼和你一起吃苦。」
江沉咬牙道:「有錢了不起?你就是個乘人之危的小人!」
兩人都不裝了,再次扭打了起來。
沒心情再同他倆周旋。
我啓動車子準備回家,周慕晨拉開車門,跨步坐了進來。
我:「你自己不是有車嗎?」
他:「我被江沉打了,有點腦震蕩,不適合開車。」
我:「江沉能把你這個泰拳冠軍打成腦震蕩?」
周慕晨臉不紅心不跳地系上安全帶。
「小心駛得萬年船。」
我:「……」
車輛疾駛在路上。
好一陣子,無人說話。
我打開車窗,涼風從外面猛地灌進來,吹得周慕晨眉頭微蹙。
「周慕晨,我今天總算認識你了。」
綠茶腹黑又無賴,和之前清冷矜貴的貞潔烈男形象完全不是一回事。
他靠在椅背上,深深嘆了一口氣:
「你都想不起我了,總得出些奇招吧。」
提到這裡,我實在忍不住了。
方向盤一轉,一個急剎把車停到路邊。
「你給我好好說清楚,我究竟和你有甚麼交集!」
從認識那天起,都是我在各種撩他,而他不為所動。
雖然我的確是因為失戀帶有幾分不純的動機,但他現在口口聲聲說我是他女朋友是咋回事。
周慕晨不急不惱:「視頻為證。」
視頻?
就是他上次要我看最後沒看成的那個?
點開視頻後,我傻眼了——
是我飛去國外找江沉的那晚。
渾渾噩噩的我從江沉的宿舍跑出來,闖進路邊一個小酒吧借酒消愁,不知不覺喝得酩酊大醉。
後來發生的事,我就不記得了。
視頻中,似乎是在類似公園的地方。
我腳步踉蹌地拽著周慕晨的領帶,抽抽噎噎地撒酒瘋:
「我宣布,從今天起,本姑娘換男朋友了!
「就是這位帥哥……
「你,你叫甚麼名字來著?」
周慕晨穿著肅穆的黑衣,薄嘴抿得緊緊的,並不太想搭理我的樣子。
我不滿地催促。
「咋不說話呢,名字,名字呢?」
他微微挑眉。
「說了你就能乖乖回車上等著?」
我立刻舉手。
「我保證!」
他沒好氣。
「周慕晨。」
「甚麼?」
「周慕晨。」
「啊,你說你叫甚麼?」
「周,慕,晨!」
「好嘞,我淩丹顏的新男友就是周慕晨大帥哥!江沉那小子是過去式了,我——噦。」
下一秒,視頻黑掉。
只有周慕晨咬牙切齒的聲音:
「別吐在我衣服上!」
我含糊不清道:
「Sorry,我給你擦,我有手絹……」
「甚麼手絹,這是剛剛公園門口發的贈品吧,別擦了。」
「那送你……」
「不要。」
「就當是定情信物。」
「誰會拿破抹布做定情信物?」
「等姐姐有錢給你換一個。」
「不需要。」
……

10
視頻結束。
我與周慕晨大眼瞪小眼。
氣氛有一瞬間的尷尬。
「異國他鄉,你一個女孩喝得爛醉,深夜闖進墓園。我本著中國人救中國人的原則幫你一把,誰料你瞧我有幾分姿色,又起了色心,逼我做你男朋友。」
我心虛地縮了縮肩膀。
墓園?
我竟然大晚上喝多了走到人家墓地裡去了。
我真大膽啊!
「那,那你就從了?」
霸總這麼好說話,誰信啊。
「誓死不從。
「可你抱著我掉眼淚,控訴我始亂終棄。」
頓了頓,周慕晨斂起戲謔的神情,慢慢道:「後來……你蹲在我父母的墓前,哭得比誰都大聲。」
竟然有這麼多事,可我完全斷片了。
清醒時我已經在機場的休息室裡,被剛下飛機的閨蜜劈頭蓋臉一頓訓。
後來我問她怎麼知道我的行蹤,她說給她我打電話時被一個好心的同胞接了,對方不僅告訴了她接人地點,還同意先照料我一宿。
哎,不對!
閨蜜說對方是個留著八字胡的小胖子啊。
周慕晨無力地抬起眼:
「你吐了我一身,臭得很,我當天還有個很重要的會議,只能讓助理送你去機場了。」
原來如此。
周慕晨早就認識我了。
他板起臉:
「臨走前,你痛哭流涕地拉著我,說我是你的理想型,並在我父母的墓前起誓此生非我不嫁,會好好照顧我一輩子……」
我羞愧地把頭低了下去。
「可醒酒後,某人完全不記得我。」
他舉起兩只修長的手指,用力強調:「兩次。」
哦,還算上了國內酒吧醉酒的那次。
我張了張嘴,好半天沒想出該說甚麼。
想不到我唯二醉酒的兩次竟都被周慕晨撞到了。最可怕的是,次次酒後調戲人家,然後轉頭忘個精光。
真是渣女作風啊。
「呵呵,您何必和我這麼一個酒鬼計較呢。」
周慕晨語氣帶著幾分隱隱的委屈:
「所以,其實你壓根不在意我是誰,只是把我當成失戀時的消遣罷了。」
我手心都冒汗了。
「那,那也沒消遣上啊。」
他護得那麼緊,傳說中的八塊腹肌只能看不能碰,還每天被魔鬼訓練。
現在想想,多少是攜帶了點私人恩怨在裡面的。
「原來你是借題發揮,故意報複我。」
我憤憤不平地嘟囔著。
周慕晨瞄了我一眼,嘴角慢悠悠地揚起一抹好看的弧線:
「是我的錯,從今天開始我陪你好好練。」
我狐疑地抬起頭。
「怎麼練?」
他的視線落在我的唇上,語氣緩慢,帶著幾分撩人的魅惑:
「你想怎麼練……就怎麼練,我任憑處置。」
順著他襯衫領子下的喉結繼續往下瞄,莫名聯想到甚麼少兒不宜的畫面,我臉龐忍不住發燙。
「為甚麼裝健身教ṱű̂₁練騙我?」
「一開始只是想看看那個信誓旦旦非我不嫁的小騙子,究竟甚麼時候才會想起我。」
「然後呢?」
他輕笑道:
「結果玩大了,不知不覺,真的喜歡上你了。」
猝不及防的告白,我感覺自己心裡像是有千萬只小鹿亂撞著:
「那為甚麼對我還是不冷不熱?」
他態度誠懇:
「我想要的真正的喜歡,不僅是外貌上的吸引,還有心靈的契合。」
我聽得眉頭緊鎖。
這意思不就是嫌我膚淺,只垂涎他的美色嗎?
想辯駁幾句,又想起兩次醉酒後我的渣女行徑,不免心虛。
只能憤憤地別過頭去:
「為甚麼又突然吻我!」
這不還沒契合上,又急吼吼吻人了!
「因為江沉的出現,我著急了。」
我哼了聲:「你覺得我會與他複合?」
他望著我,眼深如墨:
「恰恰相反。
「你會加速讓自己清醒,會徹底走出失戀的陰影……」
停頓片刻,他聲音帶著幾分喑啞:
「等到那時,你就再也不需要我這個消遣了。」
我正襟危坐:
「周慕晨,你平時照鏡子嗎?」
他不明所以地望著我。
我突然掐住他的臉:
「你這長相,就算先婚後愛,先吃再談,也是勝算滿滿啊!」
沉默片刻。
周慕晨若有所思:
「原來你好這口。」
我得意地挑挑眉:「所以下一步,你……唔。」
後面的話被他堵在了喉嚨裡。
緊接著,我整個人被攔腰撈起,抱坐在他的腿上。
夜風微涼。
車內的溫度卻在迅速攀升。
我心髒撲通亂跳。
「你,你要幹甚麼?」
他額頭與我相抵,炙熱的氣息極具侵略性。
「先吃,再談。」
「不,不好吧。」
「這不是你想要的嗎?」
我開始結巴。
「我,我也就是隨口一說……」
「沒關系,教練好好教你。」
他低頭, 吻住我燙紅的耳尖, 換我一聲驚喘。
「周慕晨, 這是車裡——」
大手扶在我的腰上。
炙熱無比。
封閉的車廂內, 似乎能聽到兩個人劇烈的心跳聲。
「放松, 像我平時教你那樣。」
「你平時教的也不是這樣用的吧!」
月光傾瀉而下。
我仰起頭, 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雪後松木味道。
似乎,某些遺忘的記憶就在這瞬間湧入腦海——
爛醉如泥的我, 撞見深夜掃墓的男人。
我晃悠悠地提著酒瓶,大膽開麥:
「喂,你是人是鬼?
「哇……是帥哥, 還是華人帥哥嘻嘻。
「帥哥你是不是哭了?
「哎呀, 沒關系,不用強撐,我父母也走了好多年啦,我懂。
「Hello?怎麼不理我, 你聽得懂中文嗎?
「那我再和你講個很好笑的事……我男朋友, 哦不,前男友,給我和別的姑娘做了一個打分表!上面大紅圈圈標註了我父母雙亡,所以扣五十分!哈哈哈哈哈哈, 因為我爸媽去世了,他特麼要扣我五十分哈哈哈哈。
「最好笑的是, 他之前明明在我父母葬禮上說心疼我,要照顧我一輩子的, 而最後他因為我父母不在了, 扣我五十分!
「我沒事, 一點都不難過。
「男人嘛, 多的是。
「我只是有點想我爸爸媽媽了。
「我不走, 我要和爸媽說話……
「我好累。
「他們為甚麼要丟下我?」
我抱著頭, 蹲了下去。
難過又絕望:
「原來……除了父母,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真正愛我了。」
不知過了多久。
慵懶的男聲順著夜風傳入耳畔。
「笨蛋, 世界上最愛你的人,只能是你自己。
「閃閃發光的你,就會有越來越多的人向你靠攏, 等到那時候, 你也不用依仗任何人的愛了。
「因為你會發現,你才是自己的救贖。」
我抬起頭, 迷蒙的眼底閃過一絲掙紮:
「我做得到嗎?」
男人伸出手, 將我拉起來。
他有著令人沉醉的好看眉眼, 身上清洌的雪後松香味格外好聞。
「我覺得你行。」
再也忍不住了。
我號啕大哭, 拽著他的胳膊開始傾訴。
從父母車禍的意外, 聊到我與江沉的分手。
彎月懸空。
一直蹲著聆聽的男人打了個懶懶的呵欠。
「別把眼淚抹我衣服上了,我明早開會還得用。」
「嗚嗚嗚, 那我拿手絹給你擦幹淨。」
「唉, 算了, 你隨意吧。」
……
收回思緒,我睜開眼。
對上周慕晨那雙溫柔繾綣的深眸。
皓月清涼。
晃成勾人的光暈。
男人的瞳孔亮得攝人心魄。
我笑了。
「周慕晨,雖然我酒醉後總是口出狂言, 但是至少有一件事沒有撒謊。」
「甚麼?」
「那就是……」我輕輕撫上他的眉眼,「你的確是我的理想型。」
星河滾燙。
歲月悠長。
總有人世數縷風,
凡塵醉醒入我夢。
(全文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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