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將陷阱

搓麻將正嗨的時候,我接到了高冷校草的視頻。
他面色潮紅,小腹緊繃,止不住地喘息。
「能……別盤那個……破紅中了嗎?」
我啞聲,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校霸加入了群聊。
「寶寶,白板再用力一點。」
我猛地把面前的麻將一推,靠,搞咩呀!!!

1
「胡了!給錢給錢!」
我把面前的麻將一推,樂呵呵地數錢。
正上頭的時候,角落裡的行動電話嚮了。
七大姑八大姨恨不得我趕緊下牌桌,催促道。
「快去看看,是不是同學們給你拜年呢?」
我人走了,心卻還留在牌桌上。
一轉頭,正對上了校草江徹那張清冷禁欲的臉,我「啪」的一聲把行動電話扣了。
手裡的紅中都快被我搓出火星子來了。
我一緊張就喜歡摸東西,家裡麻將多出來的紅中、白板都是我的最愛。
圓潤不傷手,用過的都說好。
我一手搓一個,歪頭琢磨著這通電話。
打錯了吧?
說起Ṫū₆來,江徹一入學就是學校的風雲人物。
一路保送,輕輕松松進 X 大,各類競賽獎杯拿到手軟不說。
大二我們還在街上傻乎乎發傳單的時候,他就已經拿到了 top 企業的實習 offer。
用閨蜜的話來說,他和我們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我跑到臥室的角落裡,剛蹲下準備和閨蜜蛐蛐一下,江徹又在學習小組裡打來了電話。
刺耳焦急的鈴聲在臥室裡嚮起,我手抖了抖,接不是,不接也不是。
其實這個學習小組是為了應付期末臨時組的隊,連個像樣的群名都沒有。
群裡只有三個人。
我,江徹還有出了名的校霸陸懷川。
組隊的第一天淩晨,江徹就把作業發到了群裡,還順手拿了個第一。
我跟在後邊吹了個彩虹屁,這個陸懷川從頭到尾連面都沒露。
不是?
大過年的,找我們兩個廢物不嫌晦氣嗎?
陸懷川也沒接,就在視頻即將掛斷的時候,二姑和牌,我聞聲回頭,手一抖,接了。
「花小小……」
我跟見了鬼似的慢慢轉過頭,屏幕裡的江徹光著上半身,耳尖到鎖骨都泛著不正常的紅暈。
就連眼尾也紅紅的,好像輕輕一碰就能哭出來一樣。
我哪兒見過這場面,腦子「嗡」地一下就宕機了。
江徹也許是意識到不對勁,把行動電話拿近了些。
可是,湊近看,更澀了是怎麼回事?
我握緊手上的紅中,沿著凹槽一點點打圈,摩挲。
「怎,怎麼了?找我,我們有事嗎?」
屏幕那頭,江徹猛地彎下腰,喉嚨溢出細碎的悶哼,喘息聲深深淺淺地從屏幕外傳Ṱū́₉來。
我臉頓時就紅了。
不會是我二姑輸麻了,拿美男計考驗我呢吧?
我死死捏著紅中,正準備掛電話的時候,江徹整個人像是從水裡撈出來一樣,重新爬回了鏡頭面前。
「先別掛,你……
「能……別盤那個……破紅中了嗎?」
我緩緩低下頭,看著我左手的紅中,臉上的錯愕藏都藏不住。
這都知道?
難不成真是我二姑搞的鬼?!
我咽了咽口水,追問道:「為甚麼?」
江徹神色緩和了一瞬,鼻尖的汗瑩潤得發亮。
「……容易得腱鞘炎。」
嗐,真是自己嚇自己。
我二姑怎麼會認識江徹呢?
不過,他怎麼知道我喜歡盤麻將的?
江徹的喘息聲有增無減,我猛然想起來,昨天發的朋友圈裡。
我一手一個麻將,一直就沒停過。
不過校花給他告白他都跟沒聽見似的,他管我盤不盤麻將?
我該信他的話還是信我爸是秦始皇?
我一臉狐疑,江徹顯然也覺得自己的話太過無厘頭。
他咬了咬下唇:「花小小,我單獨打給你,你不準再掛。」
我張了張嘴,還沒說出話的時候,陸懷川加入了群聊。
他應該是在酒吧,五顏六色的光交替打在他臉上,銀色的項鏈跟著閃了閃。
該說不說,他確實有幾分當花花公子的潛質。
學校裡關於他的傳言或許不假。
陸懷川昂著頭,舌尖抵著上顎,一副爽蒙了的樣子。
「寶寶,再用力一點。」

2
天殺的,我當時就把電話掛斷了。
和閨蜜桃桃說起這件事的時候,她在電話那邊笑得就沒停過。
「我靠,這視頻要是發到表白牆上,學校不得炸了。」
我把頭埋進枕頭裡,氣呼呼地盯著手邊的兩張麻將發獃。
「你說他倆是不是有病?」
閨蜜終於止住了笑:「打錯了吧,說不定本來是準備和女朋友撒嬌呢。
「他如果真的能註意到你喜歡盤麻將的癖好,那他肯定是暗戀你。」
呵,暗戀我?
說出去誰信,還是打錯電話的可能性更大一點。
「至於陸懷川嘛,年輕氣盛的,直接拉黑就行了。」
我把白板一扔,他娘的,說得真有道理啊。
我把電話掛了,左手一個刪除,右手一個拉黑。
誰也別想擾亂老娘過年打麻將的好心情。
3
我回到牌桌,又打了三圈,把把穩贏。
就連我媽指使我去開門的時候,我嘴角都沒下來過。
結果一開門我就傻眼了。
這誰啊?
這不江徹嗎?
關心我都關心到家裡來了?
我心虛想要關門,卻被我媽一把攔下了。
「呦,你家兒子都長甚麼大了,快進來,進來坐。」
我從來不知道,我家還有江徹這門親戚。
聽了半天才知道,我媽和江阿姨以前是同事,兩人關系要好得很。
只是後來兩人各自結婚,才慢慢沒有了聯繫。
「我陪他爸來這附近開會,這孩子聽說和你家小小是校友,立馬就跟來了。」
我皮笑肉不笑地看著江徹,十分懷疑這話的真實性。
我們在學校一句話都沒說過。
唯一一次就是前幾天,他讓我別盤我的寶貝麻將。
我一臉幽怨地看著他,死死握著那枚紅中。
坐在沙發一角的江徹猛地紅透了臉,微微彎下腰,聲音啞得不像樣子。
「小小,有個作業我不太清楚。」
我媽聽說江徹一路保送,早就樂壞了,直把我往房間裡推。
「去去去,不懂的多問問,別成天打麻將。」
我懶得和我媽爭辯,嘀嘀咕咕地去了臥室。
「都大學了,哪兒來的作業。」
江徹跟在我身後,一進門腿就軟了下去。
他靠在門框上,張著嘴喘息,脖頸上的青筋若隱若現。
「花小小,算我求你了,別盤那個紅中了。」
他怎麼還惦記著我的麻將。
想起他打錯的那通電話,我更生氣了,皺著眉,氣不打一處來。
「關你甚麼事兒啊?」
江徹不說話,垂下的臉憋得通紅,聲音也帶著啞。
「我好像……和你手裡的紅中,共感了。
「不信,你可以親自檢查一下。」
我順著他的視線下移,臉登時就紅了。
他,他盯著這張一本正經的臉,在說甚麼啊?
手中的兩張麻將滑落到地上,江徹捂著小腹徹底跪了下去。
「輕……輕拿輕放行不行啊?」
我趕緊撿起來,他又是一聲悶哼。
我盯著掌心的紅中,真難伺候,你自己拿著吧。
我把盤得發亮的麻將塞到他虛握的掌心中:「你說是就是吧,那你拿走好了。」
江徹很慢地抬起頭,眨了眨眼,手指將握不握的。
「這樣……好像更奇怪Ṭŭ̀²了。」
我倆面對面,窘迫地走了一路,都已經到家了。
江徹把那燙手山芋似的紅中扔到牀上就跑了。
「總之,你,你節制一點,別再亂摸了。」

4
江徹走後,我愣了好一會兒。
繞過紅中去拿行動電話的時候,我媽猛地敲了敲門。
我一抖,差點親在紅中上。
「小小,你同學來找你玩了。」
同學?哪兒來的同學?
桃桃不是去冰雪大世界玩了嗎?
正狐疑的時候,客廳遠遠傳來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
「花小小,老子來給你拜年了。」
「砰」的一聲,門被從外邊踹開。
陸懷川穿著一身長款黑色羽絨服,頭髮一看就是出門前特意抓過的。
如果說我和江徹單純是學習上的差異,那我和眼前的這位,就純純是錢上的差異。
因為他真的,壕無人性。
陸懷川挑眼看著還躺在地上的白板,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
「花小小,你下手也太沒輕沒重了。
「我剛才開著車,差點你就守寡了,知道嗎?」
甚麼跟甚麼?!
就在這時,我突然想到昨晚陸懷川在群裡說的那句話。
難道他也……
我的視線機械地轉到那個,被我磨得鋥亮的白板上。
不是吧?
他真的和我的寶貝白板共感了?
那我那天發的朋友圈,一手紅中一手白板的,豈不是……
太糟糕了吧,花小小。

5
我錯愕地看著第二個受害者,陸懷川挑眉,沒有絲毫的尷尬。
「撿起來吧,我怕涼。」
怕你大爺,我都知道了還怎麼好意思去撿?
被兩個受害者接連找上門,我臉燙得能煎雞蛋,繞過陸懷川就跑了。
「要撿你自己撿。」
一出門,就撞上了我媽。
她剛把江徹和江阿姨送走,嘴角的笑甚至都還沒收起來。
「跟江徹聊學習聊得怎麼樣?
「你這個同學,學習也很好吧,大高個,一看就精神。」
他?
我媽要是知道陸懷川在學校能一打五,肯定就誇不出來了。
「他……」
「阿姨,做的甚麼好香啊。」
我媽的大肘子從初一燉到了初六,終於迎來了懂她的人。
我回頭,陸懷川一臉乖巧,作勢要走。
「我就不吃了,小小好像,不是很歡迎我。」
我?你?
吃吃吃,我給你個大肘子,慢慢吃吧。
我一臉幽怨地坐在陸懷川對面,我媽跟喂親兒子似的往他碗裡夾菜。
我心裡惦記著那兩張麻將,沒甚麼胃口。
「吃完你們去看個電影,省得小小總在家打麻將。」
不得不說,陸懷川還是有一套的,一頓飯下來,快把我媽哄成胚胎了。
我把臉縮進毛衣裡,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個時候,我不是應該在家打麻將的嗎?
陸懷川側身幫我系上安全帶,也不急著出發。
「走啊,等甚麼?」
不是非要鬧著看電影嗎?一個比一個難伺候。
「涼。」
這車裡開著暖風,涼甚麼涼……
電光石火之間,我突然反應過來他在說甚麼。
暖風直撲到臉頰上,烘得我耳根發燙。
「你不是知道在哪兒嗎?拿了趕緊走。」
對這事兒,我其實沒甚麼把握。
畢竟,江徹費盡心思來了一遭,都沒把紅中拿走,誰知道陸懷川打的是甚麼主意。
但陸懷川一點沒耍嘴皮子,利索地下了車,再次回來的時候,臉色都沒變。
不愧是校霸,就是臉皮厚哈。

6
然而電影過半,我就再也笑不出來了。
這貨甚麼時候把麻將塞我兜裡的?
還特麼是兩張?!
我摸了兩下仔細確認,陸懷川順著座椅往下挪了一寸,嘴一張一合的。
「繼續,別停啊。」
就在這時,行動電話震了震,是江徹發來的簡訊。
【不是說好……節制一點的嗎?】
我一下子就站了起來,後面被完全擋住視線的小孩兒獃愣愣地抬頭看著我。
我瞪了陸懷川一眼,起身去了衞生間。
「你說他們是不是都有病?」
我把兩張麻將分開放,一個兜一個,現在死沉死沉地墜在兩側。
閨蜜還在滑雪場,一笑就嘴唇就粘在牙齦上合不攏了。
「這種條件就別笑了,幫我想想辦法吧?」
桃桃手動合上嘴:「天底下還真有這種事啊,我以前只在小說裡看過,你確定他們沒誆你?」
我眼珠轉了轉,陸懷川確實有捉弄我的可能,但江徹一身正氣的,不至於吧。
況且剛才我就摸了一下確認,他立刻就有反應了。
桃桃見我苦惱,終於有了點正形。
「要我說,你們興許就是命中的緣分,不然他們怎麼不跟我共感。」
命中的緣分?
有病吧?誰家紅線那頭拴兩人?
我倆琢磨了半天也沒甚麼結論,正發愁的時候,收到了陸懷川的簡訊。
【壓到了,有點緊。】
我瞥了眼左兜,發狠地捏了一把。
你們兩個,就你事兒多。

7
我逃也似的回到了家,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猛灌水。
一杯水見底,我才發現沙發的另一頭,還坐著一個人。
靠,江徹怎麼會在我家?
「他爸媽開完會直接出國旅游去了,他在咱們家住幾天。
「你們不是一個學校的嗎?剛好開學一起去。」
好一個剛好。
有人問過我右兜裡麻將的感受嗎?
但江徹似乎接受良好,甚至隔天晚上就在我屋寫起了作業,搞得我在外邊打麻將都打不盡興。
就在我連輸第四把的時候,我把麻將往桌上一推。
「不玩了,不玩了,學習去了。」
我媽一臉欣慰地接替我的位置:「對嘛,快去和小徹多請教請教。」
我抱著平板刷招聘軟體,被迫和江徹共處一室。
江徹頭髮還沒幹,發尾的水珠緩而慢地滴落到衣領上,又順勢滑向了更深處。
許是我的目光太過炙熱,江徹有些僵硬地回過頭來,嘴角動了動。
我率先開口:「有事?」
「你好像,壓到紅中了。」
一瞬間,尷尬的氣氛好像又回來了。
我從被子下摸出那兩張麻將,好像放哪兒都不對勁。
正發愣的時候,江徹抿了抿唇,語氣沒甚麼溫度。
「另一張白板,是陸懷川嗎?」
「他也會,讓你輕一點?」

8
我忘記那天是怎麼把江徹送走的了。
只記得最後關上江徹電腦的時候,頁面上好像是甚麼英文論文,關於共感和反向共感的機制研究之類的。
不愧是學霸,放假還有心思研究這些。
假期過得飛快,開學那天,我媽樂呵呵地把我和江徹送到了學校。
臨走前,我把紅中塞到了江徹的行李裡,等開學後,找機會把白板還給陸懷川。
兩人要不要的跟我沒關系,這兩張麻將不能在我手裡了。
這幾天我就沒睡過一天好覺。
不是夢見姓江的,就是夢見姓陸的,有時候是抱著親,有時候還要更過分。
再這樣下去,我都要神經衰弱了。
我和江徹一起從車上下來,引起了小範圍的騷動。
最激動的,莫過於桃桃。
她身上還穿著厚重的羽絨服,一個熊抱就沖過來了,在我身後張望。
「不是還有一個嗎?人呢?」
甚麼亂七八糟的,我趕緊推開她,回頭卻發現江徹人已經不見了。
也是,我們本來就不是一路人。
如果不是因為共感的事,他根本就不會找上我。
也根本不會和我同在一個屋簷下,明裡暗裡監督我這麼多天。
桃桃說得對,他優秀、自律又上進,跟我們原本就不是一路人。
一到學校,他就迫不及待要跟我割席了。

9
心裡莫名有點悶,我隔了幾天才想起來要去找陸懷川的事。
他不一定會在寢室,但肯定會在酒吧。
但奇怪的是,我在酒吧門口晃了半個小時,也沒看到他人。
正準備回去的時候,轉頭撞進了一個人的懷裡。
陸懷川穿著件羊絨大衣,襯得他腿更加修長,在頭頂投下一片陰影。
「找我啊?
「微信拉黑,簡訊不回,現在倒是想起我來了。」
話說開學前,他確實找過我幾次,但發的消息太過不堪入目,所以我一條都沒回。
我把自封袋從兜裡掏出來,隔空扔給他。
「趕緊拿走,這東西克我。」
陸懷川一把接過去,溢出一聲不入流的悶哼。
「我說最近,怎麼有點悶呢?」

不騷一下會死是不是?
我有時候真的很懷疑,陸懷川浪成這個樣子,真的能一打五嗎?
把最後一個禍害送走,我轉身離開,卻被一把攥住了手腕。
「急甚麼,來都來了,請你喝一杯。」
最近睡眠不好,喝點也不是不行。
可一進門我就後悔了。
誰能告訴我,好學生江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10
江徹穿著件簡單的灰色連帽衞Ṱűⁿ衣,一個人喝著悶酒。
說來也是奇怪,酒吧那麼吵,人來人往的,他一抬眼就看見了我和陸懷川。
陸懷川也不嫌尷尬,按著我就坐在了江徹旁邊。
左邊一個陸懷川,右邊一個江徹。
這感覺,怎麼有點熟悉呢?
「你來幹甚麼?」
江徹撤走了我面前的酒,聽不出是甚麼情緒。
我本來就憋著一口氣,既然在學校跟我裝不熟,見了面連招呼都不打,現在管我喝不喝酒呢?
「要你管?」
我試圖搶回酒,卻被另一只手搶先了。
陸懷川半個身子環著我,細閃的銀鏈在他頸窩裡蕩了蕩。
「這酒太烈了,不適合你。
「你說是吧,好學生?」
江徹沒說話,把瓶裡的酒灌了個一幹二淨,起身就要走。
陸懷川蹺著腿,像個計謀得逞的小孩,大大咧ťű̂ₑ咧地把白板扔到了桌上。
「你真不要了?」
江徹腳步一頓,回身望著那塊白板愣住了。
但我當時只顧著去擋那塊麻將,絲毫沒有註意到Ťù₊江徹隱在暗處的眼神。
陸懷川這個人,怎麼一點都不知羞呢?
我都有點後悔把麻將還給他了。
「花小小,行動電話,震得我腿都要麻了。」
我掏出行動電話,我媽接連發了一連串的消息。
【小小,聽說你們學校宿舍安空調了。
【快給媽媽看看照片。
【這個點,你應該回去了吧?直接打視頻算了。】
甚麼白板不白板的,我抱著行動電話就沖了出去。
誰知剛出門,就看見上了還站在路口的江徹。
陸懷川說得不錯,那酒確實烈,江徹從耳尖到鎖骨,都漫著不正常的潮紅。
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又在玩紅中呢。
見一輛黑車停在江徹面前,我厚著臉皮湊了上去。
我剛開口,他就立刻應激似的轉過頭。
骨節泛紅的手握得很緊,不知道在藏甚麼東西。
我探過頭去,但甚麼也沒看到,還差點栽到他身上。
「你是回Ťùⁱ學校嗎?能不能……」
江徹的喉結在我頭頂滾了滾,掌心的不知名物體硌得我腰生疼。
「花小小,上車。」
他把我的名字念得太認真,我看著半張臉隱在車內的江徹,一瞬間,竟然有些恍惚。
以至於他歪頭靠在我肩上的時候,我的心跳已經不能更快了。

11
車內很安靜,司機低低地放著些不知名的音樂。
江徹又往我這邊靠了靠,酒氣熱撲撲地打在我臉上。
就連說出的話,似乎都帶著一股燥熱。
「原來,陸懷川的你也不要。」
也?
這麼說,他早就發現包裡的麻將了嗎?
那他今天一個人跑出來喝悶酒,難道是因為發現了我藏在他包裡的紅中嗎?
我還想再追問幾句,一回頭卻發現江徹已經睡著了。
他睡得踏實,但隨口說的那句醉話,卻弄得我半夜兩點還在牀上攤煎餅。
好不容易有了一點睡意,三個人的群聊裡卻「噔噔」地接連嚮了起來。
最上邊一連串消息都是陸懷川發的。
【這是你第幾次放我鴿子了?
【這樣,你把我加回來,我就原諒你。】
緊跟著下邊的,是孤零零的一張白板。
【怎麼都不對,花老師,你教教我。
【@花小小】
我一口老血差點沒上來,這話是能在群裡說的嗎?
誰知下一秒,向來穩重自持的江徹跟了一條。
【我也不會,花老師。】
酒精果然害人不淺,不知道江徹第二天酒醒後,會不會殺我們滅口。
我胡思亂想著,漸漸有了一絲睡意,就在這時,身體忽然跟過電一樣抖了一下。
隨即就是一陣難以忽視的溫熱,包裹著我的小腿,緩緩向上。
一瞬間,我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鬼上身了。
直到握在腿間的感覺越來越熟悉,我才猛然驚醒。
這不是我摸麻將的手法嗎?
我這是……和那兩張麻將共感了?!

12
我簡直都要瘋了。
第二天下牀的時候,腿都是軟的。
桃桃刷著牙,睡眼惺忪地在我眼前溜達過去。
「小小,你怎麼了,黑眼圈這麼重?」
我扶著牀,恨不得一頭撞死。
這兩人,一晚上了還沒摸夠嗎?
我抖著腿去了衞生間,整個人像是從水裡撈上來一樣,又重新爬回了牀上。
「桃桃,幫我簽到,我今天不去了。」
桃桃從衞生間探出頭來:「啊?你確定嗎?今天可是望遠鏡的思哲課。」
隔壁系的王元淨老師,兩三百人的教室,一眼掃過來,哪只蚊子缺席他都一清二楚。
我直呼命苦,但還是踩著鈴聲去了教室。
兩條腿跟海帶絲似的飄著,差點一頭栽到旁邊睡覺的人身上。
被擾了清夢的人「嘖」了一聲,單手抓了抓頭髮,懶懶地掀開眼皮,眼睛亮了一瞬。
「這麼巧啊,花老師。」
我一把捂住他的嘴:「小點聲吧你,望遠鏡還在上邊呢。」
陸懷川握住我的手腕,覆有薄繭的手掌緩緩下探,按住。
熟悉的感覺襲上心頭,我趕緊抽出手,默默啃著幹巴面包充饑。
「怎麼,生氣了?」
陸懷川的劉海淩亂地散落在額前,平添了幾分慵懶。
這樣的陸懷川,竟然有種說不上的柔和。
我咽了一口幹巴面包,小心湊近。
「陸懷川,那個……白板,你要玩不明白,就給我唄?」

13
他昨天在群裡發那樣的消息,我原本以為,他會很爽快地把白板給我。
我信心滿滿,甚至把面包叼在嘴裡,已經攤開了雙手。
誰知陸懷川盯了我好一會兒,卻只是懶洋洋地往座位上一靠。
「不行。」
「為甚麼不行?」
我下意識脫口而出,一抬頭才發現不少人正在回頭看我。
我壓低了聲音,幾乎都要鑽到他懷裡去了,重複道。
「為甚麼不行,陸懷川?」
是誰昨天一個勁兒在群裡@我的?
陸懷川隨意把手放進兜裡,聳了聳肩。
「沒帶。」
左腿一陣酥軟,我死死咬著下唇,心裡暗罵了他八百遍。
騙子,那你手裡摸著的是甚麼?
陸懷川松了松手,我感覺終於緩過來一口氣。
「下周六我生日,你來的話,我就親手交給你。」
正猶豫著,我感到後頸被人捏了一把。
一轉頭,是江徹。
他看起來酒剛醒,皺著眉,看起來不怎麼高興的樣子,把一瓶牛奶推到我面前。
「花小小,好好聽課,別往別人懷裡鑽。」
後頸的溫熱散去,江徹緊挨著我坐下,指尖的筆轉得飛快。
陸懷川懷裡落了空,舔了舔唇:「江徹,你知道嗎?花小小剛才管我要麻將。」
不知道為甚麼,語氣中帶著一種莫名的……驕傲。
在驕傲甚麼呢,我請問?
江徹的筆猛地停住,被他一把握在掌心。
我眉心一跳,總感覺有甚麼不妙的事情要發生。
下一秒,江徹就冷著臉把紅中拍到了桌上。
我滴乖乖,小點勁兒。
你是帥了,我的腿啊。
我暗暗倒吸一口氣,偷感十足地摸到了紅中的一角。
就在我麻將就要將自己的命運握在自己掌心的時候,江徹忽然收了手,連同我的指尖一起收攏。
江徹眼底閃過一絲我看不懂的情緒:「是嗎?那你可要記得還給小小。」
陸懷川沒接茬,在下課鈴聲重站起身,抬手不經意地在我側頸貼了一下。
「我生日,記得來。」
我心如死灰地望著陸懷川的背影,去了估計也是白跑一趟,還是再想別的辦法吧。

14
我心如死灰地拖著兩條腿回到宿舍,一進門就趴到了牀上。
桃桃晚上應該是有約會,正在落地鏡面前化著妝。
「小小,你這是怎麼了?」
江徹今天好像比昨晚更過分,右腿傳來陣陣酥麻。
我掀了掀眼皮:「沒甚麼,要死了而已。」
桃桃托了托發尾,一臉壞笑地拉開我的牀簾:「知道的是因為失眠,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昨天點男糢去了呢?」
我翻身盯著天花板,這跟點男糢也差不多了。
「對了,周六我不回來了。」
我眼珠轉了轉,突然想起來,最近和桃桃約會的那人,好像是陸懷川的朋友。
「你要去陸懷川的生日會嗎?」
桃桃披上外套:「沒啊,聽說陸懷川從來不過生日,你沒發現他過年都不回家嗎?」
半個月前,陸懷川一個人在酒吧過年的樣子不太真切地湧上心頭。
我點開行動電話,盯著陸懷川十分鐘前發來的那條定位發獃。
【你會來的吧?】
一行字被我刪了又刪,最後只發過去了一個【嗯嗯】。
明明是說不出來的敷衍,對面卻秒回。
【老子等你。】

15
答應的時候有多瀟灑,挑禮物的時候就有多狼狽。
我在商場裡轉了五六圈,還是沒挑到滿意的禮物,正發愁的時候,一抬頭,看見了不遠處的江徹。
聽說他很早就一個人搬出去住了,購物車裡堆滿了廚房用品,淺灰色的襯衣垂落在勁窄的腰側。
這樣的江徹看起來,莫名多了幾分家庭煮夫的氣質。
正這樣想著,江徹已經站到了面前。
他盯著我手中的那有些過於喜慶的新年玩偶:「是要送給陸懷川的嗎?」
見我沒作聲,江徹把我懷裡的東西一股腦放進購物車裡:「他未必喜歡。」
我們一同走著,我忽然想起,我撞破校花和江徹告白那天,穿的就是這個造型的玩偶服。
那天的溫度將近四十度,校花把一張我聽不懂的講座邀請函遞到江徹手裡的時候,我差點在玩偶服裡熱暈過去。
但據桃桃說,那天我是真的暈了過去,幸好被路過的好心人送去了醫院。
只是我醒來的時候,那人早就已經不見了。
我一把把玩偶薅過來,抱在懷裡:「你又知道了?你不喜歡就覺得所有人都不喜歡嗎?」
我轉身要走,江徹卻從身後拉住我:「我沒有不喜歡。」
江徹的喉結在我面前滾了滾,向前走了一步:「我喜歡的話,你也會送我嗎?你也會特意給我過生日,穿過半個城市來選禮物嗎?」
江徹眼尾泛紅,幾乎要將我圍困在貨架的一角。
他,他這是,吃醋了嗎?
江徹頹然塌了肩膀,眼睛不自然地瞥向一邊:「算了,抱歉。」
他喃喃地說完這句話,就推著車落荒而逃了。
之前被我生生壓下去的想法,又重新浮現。
江徹他不會,真的喜歡我吧?

16
回學校的路上,我特意去醫院,托保安大哥幫我查那天的監控記錄。
出院的時候只顧著和桃桃八卦校花告白的事情了。
那天送我去醫院的,只是一個恰巧路過的好心人嗎?
我在學校門口,又給玩偶買了包裝紙,順便把手寫的生日賀卡塞了進去。
偷偷搞完這一切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
宿舍漸漸安靜下來,右腿的酥麻感卻更加清晰。
和江徹在商場分開後,這種感覺就一直沒有斷過,或輕或重,小腿像是和滾燙溫熱的小臂嚴絲合縫地貼合在一起。
洗澡的時候,我差點跪下去。
反倒是陸懷川,這幾天安生了很多,不知道在忙些甚麼。
周六一轉眼就到了,下課後我就背著書包去了地鐵站,路上卻被望遠鏡攔下了。
他似乎是剛上完一節大課,滿臉嚴肅地拉著我說我上次上課多麼多麼不專心。
我聽得心不在焉,腿在原地,心早就飛走了。
陸懷川見我遲遲沒動靜,又發來一條消息。
【八點就結束了。
【不來算了。】
我一邊敷衍地點頭,一邊抽出手回消息。
對話框裡的消息馬上就發出去的時候,一雙修長的手搶過了我的行動電話,虛摟著我的肩膀。
我回頭,是江徹。
他一臉乖巧,望遠鏡在看到他的一瞬間就變得柔和了很多。
「王老師,我還有個項目要和小小商量一下,能讓讓我嗎?」
望遠鏡上半身往後仰著,推了推眼鏡:「啊,你們要是有正事的話,就先……」
「謝謝王老師。」
望遠鏡話還沒說完,江徹已經拉著我坐上了車的後座。
「他就是這樣,別理他。」
我原本以為江徹是個典型的好學生,卻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在他嘴裡聽到這種話。
站在江徹的角度,或許很難理解。
但作為學校裡長期的小透明,在這樣強勢的老師面前開溜,是件很需要勇氣的事情。
想起我們上次分開的時候不歡而散,這次我還沒開口,他就主動幫我解了圍。
我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那多謝了,好學生。」
江徹沒說話,只是側身看著窗外:「沒事,下次遇到這種事,你可以隨時叫我。」
他沒有說我膽怯,指責我愚蠢。
只是說,做不到也沒關系。
沒關系的,花小小。

17
車緩緩停在餐廳門口,江徹並沒有要下車的意思。
似乎今天陪我浪費兩個小時,就是為了送我過來,給陸懷川過個生日。
我沒有強求,正準備關上車門的時候,左腿突然一軟。
陸懷川不知道在幹甚麼,我甚至懷疑白板要被他搓穿了。
江徹本來滿眼失落地要原路返回,見我不對勁,立馬扶住了我。
「陸懷川瘋了吧?」
我錯愕地抬起頭,我還甚麼都沒說呢,他怎麼知道我……
餐廳前的音樂噴泉噴湧而出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了江徹在我家看過的那篇論文。
共感和反向共感。
他不會早就知道了吧?
怪不得上課時本來要還給我紅中卻又突然反悔。
怪不得不歡而散後總是心不在焉地摸著麻將。
怪不得發現我腿軟,一瞬間就能鎖定陸懷川。
……
我已經分不清自己是氣還是惱了,江徹用腿關上車門,將我打橫抱起。
剛踹開包廂大門的時候,就看見陸懷川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包廂裡,手裡正拿著那塊白板。
「你!花小小!你不想來告訴我一聲就好了。
「我坐在這裡幹等你三個小時,你就讓我看著姓江的抱著你進來!」
我完全聽不見陸懷川在說甚麼,只覺得左腿要炸了。
江徹搶過陸懷川手中的白板,兩人登時扭在了一起。
左腿沒有那麼疼了,我「噔噔噔」地挪到沙發上坐下,行動電話收到一條視頻。
是保安大哥發來的。
心跳有點快,我點開視頻,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監控器裡。
我身上還穿著厚重的玩偶服,安安靜靜地躺在那人的懷裡。
一轉角,江徹焦躁的臉猝然出現在了畫面的中央。

18
「靠!江徹你給老子玩陰的,你是不是跟花小小說,那天是你救了她?
「不然她怎麼會心甘情願讓你抱她?」
聽到關鍵詞,我猛地抬起頭來,攥緊手中的行動電話,滿臉疑惑。
難道,不是嗎?
江徹不說話了,也不再去搶陸懷川手中的東西,始終背對著我。
陸懷川原本就在氣頭上,話頭一開,更是收不住了。
「那天先發現花小小的人是誰?把車開進鬧市區救人的人是誰?
「要不是後來車拋錨需要處理,輪得到你一個人送小小去醫院嗎?
「結果呢,你轉頭就去邀功。
「今天我生日,老子在這裡坐了三個小時!你就讓我看這個?」
過往的真相被猝不及防地揭開,我手動合上下巴,弱弱地舉起手。
「那個,我剛知道。」
面前的兩個人同時開口。
江:「你躺在病牀上的時候沒看見我?」
陸:「艸,老子要重新說一遍。」
我原本以為,我在學校一直是個小透明,沒有江徹聰明,沒有桃桃漂亮,沒有陸懷川瀟灑。
但沒想到,很久很久以前,就有人一直小心翼翼地喜歡著我。
還是兩個。
這實在是有點超綱了。
陸懷川的生日過得還算是熱鬧,只是本來打算送給他的玩偶被江徹偷偷塞進了包裡。
壽星最後只得了一張生日賀卡。
我喝了點果酒,躺在宿舍的時候,還覺得有點暈乎乎的。
半夜被憋醒爬起來的時候,才猛地驚醒。
等等,我今天本來要去幹嘛來著?
我的麻將!

19
江徹還是不肯把麻將還我,我把人堵在實驗室門口的時候,他摘了口罩,一臉清純無辜。
「甚麼紅中,找不到了啊?」
胡說,他明明昨晚淩晨三點還在盤!
實驗室人來人往,我沒好意思和他繼續在這裡掰扯,正準備拉著他換個地方的時候,江徹的師兄從我們身邊路過。
「恭喜啊,師弟,終於追上了。」
我疑惑,江徹裝傻,拉著我離開了實驗樓。
「江徹,到底怎麼回事?」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和江徹熟悉了一些,我總覺得他表面人畜無害,其實不然。
「你第一次在街上發傳單的時候,我們就見過了。」
新校區很是偏僻,就連家教的兼職都很難找,我好不容易在一家火鍋店找了個發傳單的工作。
不管天氣多熱,我都穿著十幾斤的玩偶服站在門口發傳單。
路上人少的時候,我就躲在鏡子前自己跟自己玩。
這些,不會都被江徹看見了吧?
「天氣那麼熱,但你每次都蹦蹦跳跳的,雖然玩偶總是一個表情,但我就是覺得,你在笑。
「我路過的時候,你叉著腰,跟個強盜似的把傳單塞到了我懷裡。
「我不想要,你還追了我一條街,你都忘了花小小,你到底追過多少人?」
天地良心啊,我就惡作劇地玩過那麼一次,後來還被店長罵了。
「後來,有人跟我在火鍋店告白,我腦子裡卻只有你,後來你暈倒,陸懷川的車子拋錨的時候,你不知道,其實我心裡是有點竊喜的。
「我當時惡劣地想,如果你以為是我一個人救了你,會不會就會更註意我一點?會不會也那樣熱烈地對我笑?」
如果年前,我親耳聽到江徹跟我說這些話,我肯定一巴掌打醒自己,讓自己少做點夢。
可現在,江徹確實真真實實地祈求著我的關註,甚至是喜歡。
午後的陽光灑落到肩上,暖意從心底升騰,翻湧。
我恍惚間意識到,紅中怕是這輩子都拿不回來了。

20
左腿安靜了幾天,又開始作妖。
不疼,只是一種很隱祕、濕熱的觸感。
匯演結束後,我馬不停蹄地找了陸懷川一趟。
我和他手中的白板共感的事情,他應該也已經猜到了。
不然為甚麼總是推三阻四地不肯把麻將還給我。
「陸懷川,你言而無信,不說好不碰麻將了嗎?」
我火急火燎地跑到酒吧,沒承想正撞上他在教訓人。
陸懷川微微後仰,把煙頭捻在面前那人的鎖骨處。
「滋滋」的聲音傳來時,跪在地上的那人慘叫一聲,豆大的汗珠砸在地上。
我實在看不過去,正準備推開門的時候,卻發現那人好像有點眼熟。
陸懷川抬手甩了他一巴掌:「再讓我看見你在我的地盤上撿屍,我把你閹了信不信?」
我不常來酒吧,但也聽說過,經常有這麼一類人,專門等在酒吧門口,把喝得爛醉的女生撿回家。
上次我和桃桃來喝酒的時候,她就差點被人撿走。
我一個人打不過, 死死抱著桃桃不肯松手。
幸虧當時有人路過, 抄起酒瓶子就往那人頭上砸。
陸懷川頂了頂腮,視線落在那人的頭頂上:「你也知道, 我野慣了, 沒人管,我不介意再給你開一次瓢。」
我握緊了拳頭, 心中一緊。
那天的場面實在太過混亂,我們第二天再回去找人的時候,酒吧門口早就空空如也。
原來, 救下我們的那人,竟然是他嗎?
我還在愣神,面前的門被猛地拉開,那人抖著手, 畏畏縮縮地從我面前溜走。
我就這樣和陸懷川面對面了。
對視的一瞬間, 陸懷川有一瞬間的慌張, 他手忙腳亂地踩滅煙頭, 扇了扇周身的空氣。
「那人也是,非要在這屋抽煙, 煩死了, 我就說了他兩句,真的。」
我看著他, 沒說話。
陸懷川有些尷尬地坐回沙發上,抬頭問我:「你是來要回麻將的吧?我就知道, 你肯定喜歡江徹那樣的,人家踏實又聰明, 哪個女孩不喜歡?」
他說著,就自顧自地掏出包裡的被磨得發亮的白板,六位數的包上,我手寫的生日賀卡被他小心塑封好,放在包最顯眼的地方。
「我今天就親了一下,我沒亂摸。」
白板就在面前,但我卻覺得手臂似乎有千斤重。
我挨著陸懷川坐下,心軟了一瞬。
「算了,我就是……迷路了, 要不,你送我回一下學校?」
陸懷川聞聲,立刻把白板揣進了兜裡, 一路虛摟著我, 將我塞到了車子的後座。
擋板落下, 車子剛要發動的時候,門卻被人拉開了。
江徹頭髮被風吹得亂糟糟的, 一身寒氣地坐在我旁邊。
嫩黃色的向日葵給這裡平添了一分亮色。
「我在後臺等你, 沒等到,小小, 恭喜你演出順利。」
陸懷川冷哼一聲, 上半身靠過來。
「小小又沒選你。」
「也沒選Ṭű̂₃你吧?」
兩人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 我被圍在中間,不自然地揪著膝蓋上方的小腿襪邊緣。
他們明面上劍拔弩張,背地裡, 不知道誰先開始的,又偷偷摸起了麻將。
我真的,誰來救救我啊!!!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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