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一次獲得全校第一後,
萬年老二的江家少爺拿著情書向我告白。
與此同時,眼前飄過彈幕:
【女配肯定想不到,江澤只是為了擾亂她的心神拿到第一。】
【還是男頻爽啊,清冷學神也只能淪為男主的後宮之一。】
【別看周青黎等會兒冷漠拒絕,一個月後她不變成舔狗,我倒立吃粑粑。】
【隨一個,我倒立洗頭。】
周青黎是我的名字。
看到這裡,我轉而一笑,接過情書:
「好呀,你現在是我的男朋友了。」
誰舔誰,還說不定呢。
01
聽到我的回答。
江澤的表情顯而易見地僵住,不可思議地盯著我。
彈幕也炸了。
【不是?這麼輕易就答應了?這合理嗎?我請問呢……】
【樓上那位,我覺得你可以先開吃一半了。】
【開玩笑,絕壁是男主的魅力太大了,你看答應的都這麼容易,已經開舔了好吧。】
【好了,這下男主追都不用追,本來劇情應該是在追的過程中周青黎逐步淪陷,可等她再回頭,男主已經站上了更高的位置,她只能默默愛慕著。】
【甚麼追夫火葬場,雖典但爽!】
我只是淡淡略過這些吵架,朝江澤皺了下眉:「怎麼,我答應了你,你還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你不是說喜歡我嗎……」
他僵硬的嘴角迅速翹起來,字從牙縫裡蹦了出來:「我喜歡死你了。」
我笑得更開心了,伸出手就是朝小賣鋪一指:
「那現在去買個飯團吧,男朋友。」
江澤挑眉,下意識反問:「為甚麼……」
「男朋友給女朋友買個飯團,不應該嗎?」
看他晃神的樣子,我又低頭嘆了口氣:
「我還以為你這麼厲害,肯定會是二十四孝好男友,沒想到一個飯團都……」
「停!別說了,不就一個飯團,我買,現在就買……」
沒說完,眼前人一溜煙已經跑過去。
又捏著個牛肉飯團跑了回來。
跟我想的一樣,效率極高。
節省了我五分鐘。
足夠做三道選擇題了。
後面幾天,我又故技重施。
下課後,我喊:
「男朋友,幫我倒杯水。」
一杯水出現。
「江澤,你真棒。」
中飯的時候,我喊:
「男朋友,給我打份飯過來。」
一盤裝得滿滿的三葷一素出現。
「太好吃了,你真好,江澤。」
打掃衞生的時候,我喊:
「男朋友,我的那邊拜托你了。」
很快我負責的區域,就煥然一新。
「江澤,你最能幹了。」
就這樣,我每天足足節省了一套數學卷子,一份英語閱讀還有一篇語文閱讀理解的時間。
很好,做題效率大大提高。
江澤還沒說甚麼。
彈幕率先忍不住了:
【我靠我靠,男主就這麼任她使喚?他忘了他的初心了嗎,醒醒啊!】
【呵,別說醒了,我感覺țű⁸他很樂在其中呢。】
【可不是嘛,每次周青黎一誇他,他臉紅得跟個猴屁股一樣,幹活的時候嘴角都壓不住。】
【而且那是誇嗎,頂多算敷衍兩句,女配說的時候眼睛都沒看他,筆都快寫出殘影了。】
【不愧是學神,恐怖如斯,學一下。】
【學學學,甚麼都學只會害了你……】
【就是,要學習的走錯區了,去隔壁學習區,這裡是爽文區。】
其實我也好奇江澤是不是真像彈幕說的那樣。
畢竟我確實除了提要求,沒看他幾眼。
直到一天放學,在街角撞見了江澤和他的一眾兄弟。
其中一人弱弱地好奇:
「澤哥,你不是說要拿下學神,擾亂她的心,怎麼現在變成個跑腿的……」
話沒說完,那人就挨了記暴扣。
江澤一張帥臉得瑟得不行:
「閉嘴,你懂甚麼?我這叫二十四孝男友,排名第一的那種。」
「可不是要成績第一嘛……」
又一聲暴扣嚮起。
「都說閉嘴了,哼,哥有自己的節奏……」
02
聽到那一番言論。
我有點愧疚但不多。
第二天,中飯時間。
我沒再使喚江澤打飯。
而是拉著他去了天臺。
這會兒,江澤倒顯得有些扭捏。
他撇過頭,雙手插兜。
「你想做甚麼,周青黎。」
拽拽的,很冷淡的樣子。
要是耳根不那麼紅,就更好了。
我懶得戳穿他的 strong 樣,只是塞了個飯盒給他。
「吃吧。」
他一時愣在原地,半晌才雙手顫抖地打開——
露出裡面賣相並不算很好的雜飯。
「你做的嗎?」
我正忙著邊吃邊看題,囫圇應了一聲。
「嗯。」
過了一會兒,身邊傳來奇怪的聲嚮。
太打擾學習了。
我忍無可忍轉過頭。
只見江澤在那裡狼吞虎咽,臉都快埋進飯裡了。
還沒說話,他先一步哽咽開口:「你別誤會,我就是沙子進眼睛了。」
我看著萬裡無雲的好天氣,沉默了。
默默轉過頭去。
那邊又發出吭哧吭哧的聲音: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對我這麼用心。」
「我之前還懷疑你是在玩我,我真該死啊,嗚嗚……」
我咽著蔬菜的喉嚨一哽。
到底沒說,那些只是昨晚的剩菜而已。
本來是準備給大黃的。
但大黃正好出去蹭吃蹭喝,蹭飽了。
幹脆就帶過來給將江澤了。
畢竟資本家也是需要付薪水的。
一頓剩飯,換做題效率翻倍。
可謂性價比最大化了。
彈幕又開始吵了。
【你有這麼高速運轉的訓狗大師進入中國……】
【剩飯都吃得那麼開心,男主你比狗還好哄。】
【太雷人了,男頻爽文,怎麼能一點都不爽?】
【樓上的,是準備開吃了嗎?】
【滾,老子不信了,等著吧,這一定是男主計劃的一環。】
【別的不說,樓上的嘴硬的跟男主有得一拼……】
可惡,怎麼沒有關閉彈幕的選項。
吵吵吵。
都吵到我看題了。
03
又一次月考。
經過這麼一折騰。
可喜可賀,我依然穩坐第一寶座。
分數甚至還比上次還高。
離全科滿分就差幾分。
反觀江澤,可能被我使喚太多。
沒功夫刷題。
成績不升反降,掉到了第三。
整個人坐在座位上,跟剛嘎了蛋的大黃一樣沒精神。
我看不過去,一本書砸在他桌上。
「放學,我輔導你學習。」
他好看的眸子瞬間亮起來。
「黎黎,你對我真好。」
好甚麼好。
我只是想借機把知識換個方法,全都檢驗一遍。
都說,高手之間的切磋往往可以帶來更大的進步。
可江澤這死小子。
做題做著做著,就給我走神。
傻愣愣地看我。
也不怪他倒退一名。
是我沒預料到,一個人智商能退化成這樣。
實在沒忍住,我抽了一巴掌給他。
「江澤,你能不能看題,看題啊!單位都能看錯……」
扇完,他愣了,我也愣了。
靠北,怎麼說,有點爽。
尤其扇的還是帥哥。
就在我以為江澤要說些甚麼的時候。
他只是眼尾泛紅地,默默低下了頭。
然後 5 分鐘解決了剛剛拖了 30 分鐘的問題。
不是這對嗎?
算了,埃及吧對不對,有用就行了。
而且對學累的我來說……還挺解壓的。
04
後面的溫習。
我和江澤像是達成了某種默契。
他一走神,我就扇他。
他一做錯,我就扇他。
我思路打結了,也扇他。
直接讓整場學習效率翻了三四倍。
雖然代價是,江澤白皙的臉蛋上蒙了層淡紅的巴掌印。
扇到最後,我都要下不去手了。
江澤反而悄悄湊了過來:
「黎黎,我沒事的。」
「你想扇就扇吧,這是我作為一個二十四孝男友該做的……」
啪——
一巴掌已經過去了。
沒辦法,誰叫他忍痛犧牲的死裝樣,太欠扇了。
彈幕也跟著熱鬧了起來。
【這劇情怎麼越來越怪了,爽文男主疑似天生抖 M 聖體?】
【這男頻爽文也不爽啊,退錢退錢!】
【怎麼不爽了,不過爽的另有其人,我看女配就挺爽的……】
【不好說,我看男主也挺爽的,你看那脖子紅的,別把這小子憋死了。】
輔導結束,江澤先一步走出教室。
他的兄弟圍了上去。
看著他臉上的巴掌印,人都傻了。
「澤、澤哥,我說怎麼聽到裡面嗶哩啪啦放電呢,你怎麼被學神扇了?這不行啊,得問個說法……」
人兄弟腳剛邁出一步,就又被江澤吼了回來。
「都別瞎摻和,滾回來!」
「你們懂甚麼叫,打是親罵是愛嗎?」
他摸著臉蛋,得意地彎了彎嘴角:
「黎黎,分明是愛慘了我。」
兄弟也跟著興奮:「澤哥,那你是不是可以拿第一了?」
誰想男人壓根沒在聽。
只是自顧自地朝前走,邊走手還悄悄摩挲著淡淡的巴掌印。
嘴裡愣愣地呢喃:「好香……」
從後面,目送他醉了似的背影。
我的嘴角抽了抽。
沒救了。
跟他真是,尿不到一個壺裡。
05
期中考試前,我主動請纓當了風紀委員。
原因無他,可以加平時分。
平時分加上第一的成績,學校的獎學金手到擒來了。
我鐵面無私,逃課的、偷吃的、抽煙的一溜兒抓了不少。
其中不少混子對我懷恨在心。
於是一次體育課,我被他們直接鎖進了器材室。
【啊啊啊,終於等到了一個關鍵劇情點,周青黎被困的時候江澤剛好也在器材室,然後我嘞個英雄救美啊,成為了學神淪陷的開始。】
【桀桀桀,劇情終於要回歸正軌了嗎?】
ṭųₔ【總有種不祥的預感……】
【還沒開始怎麼就潑冷水了呢?男主快用你的男性魅力迷暈女配啊,我就知道這些都是你計劃的一環!】
像是為了印證彈幕的話,左上方的墊子上傳來熟悉的聲音。
「黎黎,你怎麼在這裡?」
「我被鎖在這裡了。」
話音剛落,江澤一個鯉魚打挺,就從上面蹦下來。
我眉心忍不住抽了抽。
就聽他十分嚴肅又熱血地說:
「黎黎,你別怕,我會保護你的。」
「告訴我都有誰,等會兒出去我就找他們去……」
沒說完,一道飛快的小黑影從我的腳邊,嗖一下竄到了他那邊。
江澤的臉色瞬間僵硬。
整個人就炸毛似地,跳了起來。
他一邊咒罵,一邊到處躲閃。
「我靠,這這這是甚麼啊?!」
我淡定地一腳過去。
「別怕,是只大螂。」
那俊俏的小臉皺成了一團,脫口而出:「我又不是武松,哪來的大螂?」
我扶額:「哥,是蟑螂是蟑螂啊!你沒見過?」
江澤實誠地搖搖頭。
「沒見過。」
該死,這玩意在我們家都快成長期租客了。
仇富的心情快要達到了頂峰。
我連忙念了幾遍勾股定理,穩定心神。
腳下一個用力,傳來爆漿的感覺。
我微微一笑:「沒事,已經死了。」
江澤的眼眸像亮起了星星,直直盯著我。
朝我豎起個大țû₊拇指。
「黎黎,你是這個。」
咳咳,我真是瘋了。
竟然覺得江澤,除了有錢,
還傻得有點可愛……
彈幕這時又刷起來。ẗù⁺
【很好,男主變成了被迷暈的那個,劇情真是顛顛的很安心。】
【真香,第一次在男頻裡迷上一個女生,周青黎好強,學習牛逼,情緒穩定,行動力超絕,想談……】
【等等,都別急都別急,我相信劇情自有修正的方法。】
【別挽尊了樓上,只想問你一句,開吃了嗎?】
【還有一直潛水的那個,開洗了嗎?】
06
那邊還在吵。
下一秒,器材室猛地斷了電。
江澤有點緊張地叫我的名字,朝我的方向摸索。
就像有股神祕力量。
平坦的地上,他沒站穩,直接朝我跌過來。
我下意識去拉他。
卻猛地反被拽到了他身上。
形成了我壁咚他到地上的曖昧姿勢。
我一只手撐在他耳側,一只手在他胸前。
能感受到他快起飛的心跳。
江澤的臉頰暈染了一片紅,眼神濕漉漉的。
渾身更是僵硬到不行。
「黎、黎。」
他喊我的名字,又啞又慢。
像是在期待甚麼。
【斯哈斯哈,這麼刺激的劇情看得人一股無名火(特指小腹)。】
【這不像男頻的,倒像 PO 的,不過我看爽了,請一做到底好嗎?好的。】
【女配再動動,男主要爆炸了,是甚麼爆炸了,我不說。】
【我知道我知道,是帳篷,嘿嘿。】
【別廢話了,快 do 吧,已經開拉了。】
【俺不中嘞,哥是真說到做到。】
【……】
彈幕一條比一條,令人臉紅心跳。
與之而來的是,身下炙熱,難以忽視的異樣。
靠,現在是做這些的時間嗎?
我眼皮一跳。
在旖旎拉絲的氛圍中,一個巴掌拍了過去。
「喘甚麼喘,一點自制力都沒有,還想得第一?」
「現在,立馬背一遍圓周率。」
07
江澤僵住一瞬。
然後嘴自動動起來:
「3.1415926535……」
「很好。」我滿意地點了點頭,繼續道:
「等差數列的通項公式是多少?」
「an=a1+(n-1)d」
「甲修一條水渠,如果每天修 16 米,18 天就能修完.第一天修了 24 米,照第一天的進度,幾天能修完?」
「……」
「啪——」我毫不猶豫上手了:
「兩分鐘答不上,是不是該打?」
江澤喘了口氣,耳根泛紅地小聲說:
「該、該打的。」
「黎黎,對不起,是 12 天。」
就這樣,做了一個小時的題。
打了不知道第幾個巴掌。
江澤的兄弟才姍姍找到這裡。
此時,他整張臉都被染成緋紅色。
我猜估計是因為巴掌扇的,或者是熱的。
可他的兄弟見我們一起出來,明顯誤會了。
看熱鬧不嫌事大地湊到他耳邊調笑:
「嘿嘿嘿,我聽見裡面『啪啪啪』了。」
「澤哥,你們玩這麼大啊?」
江澤臉色一變,拍了那人一腦袋。
那人委屈巴巴:「怎麼打的又是我啊,澤哥?」
「打的就是你。」
「還有你們。」江澤驕傲地對其他人指指點點,
「你們根本不懂甚麼叫做知識的魅力!」
「嘖,我跟你們不懂的人,沒甚麼好說的。」
說完,他就飄飄然走了。
下一秒,前方所有人都以一種很驚恐的眼神,回頭看我。
被打的小兄弟豎了個大拇哥給我。
喃喃道:「學神的力量,恐怖如斯!」
彈幕也刷得飛快
【太恐怖了,太恐怖了!我竟然在爽文直播間上了一堂一小時數學課。】
【就說看直播能學到真東西吧?很好的知識,使我的大腦飛速旋轉。】
【別的不說,上次複習直播已經讓我猛漲 20 分,這次特地定鬧鐘蹲的就是這個。】
【不要啊,我不要學習啊,把樓上那些卷王給朕拖出去!】
【脫了褲子就給我看這個,徹底萎了,不拉了不拉了。】
【樓上的,這就不對了吧,怎麼還拉了一半帶收回的呢?】
【呵,人 Do 了一半還詐騙呢,我這算甚麼?而且我突然想到之後還有個關鍵劇情點,那個女配要是不淪陷,我是不信的。】
【你不信我信,入我學神門,知我學神神神神!】
【知我學神神神神!】
【學神神神神!】
我的嘴角,再次抽了抽。
很好,這個世界都沒救了。
08
一個月後,我終於知道彈幕所說的關鍵劇情點是甚麼了。
那是個平平無奇的放學後。
剛到家門口,我就意識到有甚麼不對。
我家住在弄堂中最老的瓦房裡,與整個城市格格不入。
但只有這裡的房租,是我和我媽能承擔的。
按往常,窄小的弄堂裡擠著四五戶人家。
應該很熱鬧的。
可眼下,卻格外安靜。
都各自鎖在各自家裡。
只有從最深處,也就是我家,傳來一陣陣動靜。
彈幕這時又出現了。
【關鍵劇情點來了來了!討債的上門了,然後男主領著一眾兄弟閃亮登場,成功俘獲學神的心,這麼經典的美救英雄爽死了!】
【我猜樓上這麼激動,是害怕要 eat 屎啦~】
【這個劇情終於要正常點了嗎?之前真的很奇怪,一個女配都要騎到男主頭上了,真是煩死了,戲真多。】
【戲多的是男主吧,都是他糾纏在先,而且欠債的人都死了還要被討債,沒人覺得女配才是可憐的那個嗎?被賭鬼爸爸硬生生拖垮了家。】
【樓上,學神門永遠支持你(雙手合十)】
是的,我的爸爸是個死賭鬼。
真死的那種。
賭瘋了,晚上一頭栽進湖裡淹死了。
從小都是媽媽管我,他人不回家,在外賭博的錢也從不拿回家。
直到他死,警察叫我們去辨認屍體。
那是我見他的第三面。
按理來說,他欠的賭債我們不知道,更無需我們來償還。
過去幾年,那些債主在喪事的時候鬧過一次。
但見到我們家的情況後,再沒來鬧過。
如今重新出現,應該就跟器材室的那股神祕力道一樣。
是彈幕所謂的「劇情的力量」。
我推開門,打砸的聲音停住。
為首的是個黃毛正舉著個球棒,兇神惡煞地對著癱坐在地的媽媽。
媽媽瘦小的身體因為過於害怕,而開始輕微抽搐著。
她的癲癇要犯了。
那是小時候照顧我,而落下的病根。
看到我,她不顧一切地大喊:「囡、囡囡,快跑啊!別管媽……」
09
黃毛猥瑣地笑了,放起大話來:
「嘖,好靚的妞,你過來陪老子一晚,老子還能抵你個一千塊。」
「你跑了,你媽也不是不行嘿嘿……」我沒有跑,甚至以很快地速度沖過去。
所有人都愣了。
也只是一眨眼功夫。
我已經沖進了廚房,拿起了唯一一把,也是我平常用來切菜的刀。
這把刀是隔壁殺豬的李叔,用廢後留給我們的。
即使這樣,殺豬的也比普通刀鋒利不少。
我右手死死握著大刀,毫不猶豫地,就沖向那群人一陣胡亂揮舞。
嚇得黃毛大叫著退到牆角。
「賤人,你他媽想幹甚麼?你放下,你把刀放下!」
我冷笑一聲:
「我就不放,逼瘋了我,你信不信我見人就砍?」
「反正我爛命一條,被你們逼得活不下去,那我一個換十幾個也不虧!」
所有人剎時,像看瘋子一樣看我。
我太了解這群人了。
外強中幹,欺軟怕硬。
好人怕無賴的,無賴的怕拼命的。
當一個人連命都不在乎,那就是最可怕的。
我不知道彈幕說的英雄救美是甚麼。
但我知道,現在,最愛我的媽媽在因為這幫混蛋,害怕而抽搐。
我唯一的家被砸的面目全非。
這些絕不是甚麼紙面上的固定劇情。
這就是我最真實的生活。
我不需要別人來替我做抉擇。
更不想淪為男人英雄主義的陪襯。
在我的生活裡。
只有我自己能是主角。
其他人怎麼配拯救我?
10
如我所料,聽到我的話,黃毛頓時換了副笑臉。
「別啊,小妹妹,別這麼緊張。」
「叔叔我們就是來討債的,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對不對啊?」
我把刀拿起來直直對準他:
「對甚麼對?」
「欠債的是我爸,根據《民法典》第一千一百六十一條,我們沒繼承他任何遺產,這債也輪不到我們來償還。」
「如果,你真這麼想要。」我的刀「唰」一下砍在桌上,發出刺耳嚇人的聲嚮。
「那幹脆我們一起下去問我爸要債,你覺得怎麼樣?」
黃毛被我的眼神和動作,嚇得連連後退。
他後退一步,我上前一步。
刀尖直直對著他。
他忍不住啐了一口:
「媽的,瘋女人,我們走。」
他想叫小弟們一起撤。
很可惜,他們撤不了了。
我叫的警察到了。
這是法治社會。
只有傻子才不會叫警察。
在進弄堂之前,我就給 110 發去了簡訊。
我做的所有,從一開始,就是為了拖延時間。
這些渣滓,不值得讓我留下故意傷人的案底。
現在,非法入室和損害財物等一系列罪名,夠他們蹲個幾年了。
彈幕又在發蠢:
【我靠,這個女配竟然會報警,那要男主還有甚麼用啊?】
【說對了,男主沒用了,所以我支持黎姐上位,太帥了,誰支持誰反對?】
【入我學神門,知我學神神神神!支持支持支持!】
【瘋了瘋了,女配剛剛兇的能活吞十個男主,這種母老虎怎麼配當男主後宮的?換一個吧。】
【樓上的,她不配你配唄,我現在就找人滴滴代打你,你有種別反抗別報警。】
【……】
11
等警察把人都押走。
江澤才帶著自己一眾兄弟,拿著棍棒,急急匆匆趕來。
他緊張兮兮地抱住我。
「黎黎,你沒事吧……」
「我要有事還能站在這裡嗎?別在這裡擋著。」
我沒好氣地一巴掌把他拍開,撲到我媽邊上,查看情況。
她的身體仍在抽搐,說不成話。
只斷斷續續叫我:
「囡、囡囡,囡囡,別怕……」
明明該害怕的是她。
此時那拼命想克制,卻又止不住顫抖的嘴唇念的都是我。
似乎哄我已經成了本能。
我擦了把眼淚,拿出行動電話就想撥打 120。
「媽,你等等,醫生他們馬上到……」
這時,男人的手搭到我肩上。
剛剛被我生氣冷落的江澤又沒臉沒皮湊上來。
表情是從未有過的認真。
「我兄弟開了跑車過來,我送阿姨去最近Ṫű̂₆的醫院,比 120 快。」
我知道我媽等不起,點了點頭。
下一秒,沒等我伸手,江澤已經伸出手,抱起我媽。
往外邊死命地沖。
一旁他的兄弟們也跟著手忙腳亂。
最後送到醫院,半小時路程,他 15 分鐘就開到了。
可能是江澤的關系。
我媽一來,就住上了最好的病房。
從頭到尾,江澤一直跟在我身邊,忙得團團轉。
我想打發他走,告訴他我一個人可以的。
他卻一拍胸脯,無比驕傲地說:
「這不就是二十四孝男友應該做的嗎?」
「黎黎,你別攔我,我要做天下第一好的男朋友。」
我被他莫名其妙的勝負欲,一時弄得無語。
也不好再說甚麼。
直到坐在病牀邊,看見旁邊累得打瞌睡的江澤。
一點微妙,從未有過的愧疚生了出來。
正巧,江澤這時睜眼,與我四目相對。
他眨了眨眼,眼底是討賞的笑意:「黎黎,黎黎,我今天還不錯吧?」
這時冷靜下來的我,回想起之前的場景。
一股無名火又升了起來。
壓過了那莫名其妙的愧疚感。
手又控制不住地扇過去:
「不錯甚麼不錯?你說你今天帶那群兄弟,拿著家夥事是想幹甚麼?」
「想火拼嗎?你知不知道學校不允許校外鬥毆的啊!?」
越想越氣,我直接揪住他的耳朵,湊近他質問:「你是想為那些社會渣滓背上處分嗎?值得嗎?江澤,你告訴我……」
「可黎黎,我太擔心你了……」
他的臉紅了,聲音也弱了下來。
「你不會叫警察嗎?下次還遇到這種事,你也準備帶著一幫兄弟沖上去嗎?」
「你把自己當甚麼?把警察當甚麼?別為了不值得的人……」
話沒說完,身後傳來嚴肅又虛弱的一聲,
「囡、囡囡。」
我媽醒了。
12
她不贊同地看了我一眼。
她昏迷前看到是江澤抱她上了車,送去醫院。
我一時有點尷尬。
江澤卻反應很快,朝我媽笑得甜甜的:
「阿姨,沒事的沒事的。」
「是我要黎黎這樣幹的,我喜歡這樣。」
很好,現在我媽不贊同的目光不看我了,轉而看他了。
但到底沒說甚麼。
屬於不理解但尊重。
晚上,我讓江澤先回去。
我留下來陪護我媽。
可深夜,窗外隱約傳來悉悉索索的哭聲。
本來累了一天就煩。
我直接繞了過去,想看看哪來的野鬼?
大半夜都不讓人安寧。
走過去,只看到牆角蹲著個人影。
好啊,一個吃飽了沒事幹 cos 貞子的野人。
更可恨了!
「你,抬頭!」
在那人緩緩抬頭的瞬間,我一個左右開弓就上去了。
「大半夜,這麼能哭送你去太平洋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扇江澤扇多了。
眼前竟恍惚出現了他的臉。
「黎黎……」
哇地一下,眼前人哭得更大聲了。
Werwer 的。
完蛋,還真是江澤。
13
愧疚感再次湧現。
眼前的江澤鼻子都哭紅了,白皙的臉因為淚水顯得格外具有脆弱感。
也格外的,讓人心悸
我嘆了口氣,小聲問:「很疼嗎?」
我伸手想摸摸他的臉。
卻被他反握住,往他臉上貼。
他亮晶晶的眼睛,擔心地看我:「黎黎,你的手掌好冷。」
「我幫你暖暖,好不好?」
我一時凝噎。
怎麼會有這麼傻的人?
被打的,問打的人冷不冷。
心髒又像被甚麼撞了下。
我生硬地轉移了話題:「你先回答我,大半夜的你怎麼還蹲在這裡?」
「還哭得這麼狼狽,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欺負你了……」
「我害怕。」
「害怕甚麼?」
還沒搞明白,男人就忍不住把腦袋埋進我頸窩。
像只小動物一樣輕顫。
「害怕你就這麼消失,所以想一直陪著你。」
「我為甚麼偏偏晚到一步,要是你沒叫警察的話,黎黎你……」
我忍住自己想再次揚手的沖動。
鄭重其事地說:
「聽好了,我從來沒指望你來救我,我只會指望我自己。」
「所以別把自己想得太重要。」
「還有……」
「還是謝謝你,江澤。」
說到最後,我的耳朵也有點紅了。
「你這個二十四孝男友做得不錯。」
剎時,眼前毛茸茸的腦袋顫動得更厲害了。
肩膀傳來一陣濡濕。
那 werwer 聲又嚮起。
我的手掌硬了又軟。
最後只是輕輕摸了摸他的腦袋。
「哭哭哭就知道哭,福氣都給你哭散了。」
「不許哭了,聽見沒有?」
在我和江澤都沒註意到的地方。
彈幕已經暗痣轉變了畫風。
【我竟然在男頻爽文裡磕 CP 磕爽了,就這個女 S 男 M 文學爽得嘞。】
【怎麼不算男頻爽文呢?男主都被扇爽了,黎姐怎麼就不能扇扇我呢?怎麼就不能扇扇我呢?】
【學神教誓死擁護學神的獨立自主權,爾等凡人勿來沾邊,要扇也應該我們先。】
【已吃,真香。】
【呦呦呦,真香哥嘴不硬了?洗頭哥呢?】
【剛剛窺了眼主頁,洗頭哥剃了個光頭,太拼了哥。】
【認證,光頭哥已昄依學神教。】
14
那夜過後,江澤像被打開了某種開關。
沒事就在我耳邊 werwer 兩下。
看在他又為我省下了大量學習時間,我忍了。
期末考試照常到來。
一切回歸正軌。
我依舊穩坐第一寶座,江澤依舊第二。
就在所有學生都在討論寒假去哪兒玩的時候。
深夜,我突然接到一通電話。
做題的筆頓住。
那頭傳來了熟悉的 werwer 聲。
很短促,跟平常的不一樣。
帶著沉悶又壓抑的喘息。
像是動物在迷路前,發出的最後信號。
剛想開口說甚麼,電話就掛斷了。
我反複嘗試打回去,沒一個接通的。
這時,久違的彈幕終於又有了點的作用。
【男主真的有點可憐,得第二都被趕出門,換我媽得把我供起來。】
【同個世界不同的媽,男主媽簡直是個變態,這本來應該是男主打臉的爽點,現在劇情都偏成這樣了,湊合看吧。】
【男主現在後悔死打給黎姐了,但偏偏黎姐現在是他唯一的光,最想見的人,好磕好磕。】
【果然越有錢的越變態嗎?住全市最豪華的小區,依舊會做出把兒子趕出家門的狗血事。】
【……】
彈幕一條條往上飛快地刷。
事情的真相也一點點得到了還原。
江爸是全市首富,跟江澤媽媽完全是商業聯姻。
他自認為兩個人沒有感情,在有了江澤這個繼承人後就再不回家,在外面養起了一個又一個小情人。
可他不知道,江澤媽媽愛慘了他。
一切發生後,江媽不怪江爸,不怪那些小情人。
卻把所有的錯歸結在年幼的江澤身上。
認為是他不夠優秀,不能挽回自己深愛的男人。
所以,她對江澤越發嚴苛,甚至到了非人的地步。
所有的科目,都必須拿第一。
報的馬術、滑雪等一系列興趣運動,也必須拿第一。
甚至小到一次普通的賽跑,不是冠軍的話照例是一頓責罰。
為了完成媽媽的期待,江澤一直執行得很好,直到遇到了我。
他成了萬年老二。
江媽對他的逼迫和辱罵,也越發嚴重了。
直到這次期末考試,一切徹底爆發。
普通的咒罵和體罰,已經不足以滿足這個女人了。
於是在這個深夜,她冷漠且憤怒地將自己唯一的兒子,趕出了家門。
當江澤一次又一次地懇求她時。
她只是用責備嫌棄的眼神,輕飄飄掃過他:
「連第一都拿不到,我養你有甚麼用?」
理完這些,我只想吐槽這是甚麼堪比情深深雨蒙蒙的狗血劇情。
看得人,心裡一股火直冒。
而再找到江澤,就是在這樣一場同樣狗血的雨中。
他蹲在路口,渾身上下只有一件薄衫,被暴雨浸透,黏在身上。
狼狽得像個落水小狗。
我把傘撐在他頭上。
江澤抬頭看到我,下意識把頭僵硬地扭到一邊:「你是誰,我不認識你。」
「嗯,我沒哭,臉上都是雨而已,你走吧。」
我湊到他耳邊,小聲說:
「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哇」一下,眼前的人剎時哭得像只比格犬。
蒼白的臉混著晶瑩的淚珠,看著我哽咽:「黎、黎,你怎麼知道是我啊?」
「你天天在我耳邊 werwer 地哭,我能不知道嗎?」
「那你怎麼找到我的呀,這裡還挺大的……」
我咬牙,確實挺大的,都快磨破我的舊鞋了。
回頭就找他賠一雙。
但這題我沒法回答。
總不能說彈幕的幫助吧。
我幹脆一把將他拉起來,往回走:
「走,找你媽去。」
15
「可門鎖了,黎黎。」
江澤含淚看我。
我白了他一眼。
「鎖了不會敲門嗎?」
下一秒,「砰砰砰」我把門敲得震天嚮。
「查水表了,開開門。」
「你有本事在裡面,沒本事開門查水表啊。」
裡面的傭人終於受不了,開了門:
「這邊沒有水表要查……」
傭人話沒說完,我已經拉著江澤沖進去。
正好對上,坐在沙發上喝茶的貴婦,也就是江媽。
她放下茶杯,忽視我直接開口嘲諷:
「你忘了我說甚麼嗎?沒得第一之前,不許進來。」
「還帶了個野丫頭,真是沒救了……」
我直接打斷施法:「你瞎了嗎?」
她哽了一下:「你說誰瞎了?」
「你啊,否則你怎麼看不到這裡站著一個多優秀的兒子。」
女人嗤笑一聲:「沒得第一,算甚麼優秀?」
「嗯,雖然他沒得第一,但是——」
我停頓了下,江澤亮閃閃的眼睛飽含期待地看過來。
「但是他最帥啊,他可是我們全校的校草誒。」
「黎黎……」
江澤弱弱地叫了我一聲,我不理他,繼續說:
「可他是整個初中部最受歡迎的學長,不是因為帥,是因為他私下資助的後輩數都數不清。」
「他還是所有學生最喜歡的班幹部,也不是因為帥,是因為他跟我不一樣,他總願意分時間給差生開小灶。」
「他寫的每一篇作文都被貼在展示榜榜首,更不是因為帥,是因為他有比別人都豐富細膩的情感。」
「如果這都不能稱之為優秀,那你就更配不上甚麼優秀了。」
「甚至配不上母親這個詞。」
江澤被感動得淚眼汪汪,就差想伸手抱我。
我隨即話鋒一轉。
得意地笑了:「而且江澤得不到第一,不是因為不夠優秀。」
「是因為有一個更優秀的我,好嗎?」
江媽被說地一噎,聽到最後,忍不住冷笑道:「原來你就是那個第一,不過是一個學校第一,怎麼有臉在我面前說那麼久?」
「那你呢?你有拿過甚麼第一,或者第二有嗎?」
我直接反問。
江媽的臉色瞬間僵硬下來。
「那看來是沒有啊,那這邊建議你去報個廣場舞團,好歹能搏個領舞的位置不是嗎?」
「否則怎麼有臉說你兒子不優秀呢?」
論如何兩句話讓貴婦徹底破防,達成。
乳腺通暢了。
我拉起大為震撼的江澤走出門外。
門外的雨已經停了。
剛走不遠,身後傳來江媽尖銳的叫聲。
「江澤,你敢跟她走,你這輩子都別回來了,也別認我這個媽。」
我感受到身後腳步的遲疑。
停住回頭。
「江澤,你可別認為我是你甚麼黑暗中的光。」
「我幫你也只會幫這一回,就當還你人情。」
對上那逐漸黯淡的雙眸,我不為所動。
「你不會想一直依賴我吧,男主角也不行的。」
「回不回去取決於你自己。」
我抽開手,轉身離去。
只是在最後,我還是擺了擺手。
將那個我很久之前,花費無數精力學會的道理。
重新教給了他。
「江澤,你知道嗎?」
「世界是你自己的,與他人無關。」
16
我從小學習成績就很好。
所以我媽幾乎花光了攢下來的積蓄,幫我把學籍轉到了城裡。
讓我能在城裡念高中。
接受最好的教育。
在她的觀念裡,讀書就是最好的。
而她的女兒,更是最好中的最好。
所以值得更好的。
但她不知道,剛轉學過來,幾乎所有人都默認我會是倒數第一。
同學們暗地嘲笑我是鄉下妹,跟不上進度。
老師曾當著全班同學笑我:
「周青黎啊,你其實笨的要命,但偏偏你媽覺得你聰明得很。」
「你要真這麼聰明,就考個第一看看。」
是的,只有媽媽無條件地相信,我是最聰明的。
所以,我那時拼了命地去讀書,去刷題。
為了去向所有人證明,媽媽沒有說錯。
我就是最聰明的。
但我知道,我從來不是甚麼天才,只是一個會不斷努力的庸才。
如果一遍學不會,那我就練三遍。
如果兩遍背不出,那我就背十遍。
等我花費足夠多的時間和精力,登上第一的寶座。
期待著看到所有人或是後悔,或是崇拜的眼神時。
我等到的,只有那些人在背後小聲地討論:
「周青黎的第一名,不會是抄的吧?」
在那一瞬間,我意識到了——
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做無用功罷了。
滿足別人期望,是全世界最蠢的事情。
而學習,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不會背叛我的東西。
從那以後,我一心學習效率最大化。
這次學習只是為了自己。
為了讓我和媽媽,過上更好的生活。
曾經的我,就和江澤一樣,如此期盼著外界的認可。
到最後才知道世界是自己的。
與他人無關。
17
江澤似乎做下決定很快。
第二天,我就在家門口看見拖著行李箱,一身落魄的江澤。
他從口袋裡掏出皺巴巴的八百塊錢,遞給我。
可憐巴巴地說:「黎黎,這是我現在的全部身家了。」
「我沒家了,能不能暫時收留收留我,我能幹很多的,做飯、洗碗、睡覺我都可以的。」
彈幕先炸了:【睡覺?睡甚麼覺,和誰?這覺保真嗎?】
【都一起住了,睡個覺怎麼了?退一萬講,Do 一個又怎麼了呢?】
【別給男主美著了,還能給我黎姐暖牀,氣得我陰暗爬行一萬步。】
【天殺的小情侶,你們要一起睡,讓我看馬賽克我都願意。】
【這種事不要啊,學神要睡也只能和我,我是大學生。沒聽見嗎?我說我是大學生?Excuseme 我說我是 collegestudent。】
【完了,學神教好像都瘋了。】
我眼皮抽了抽。
「可我們家地方很小。」
男人眼睛亮起來:
「我睡哪都可以的,不挑的。」
最後我還是讓他住了進來。
我媽對江澤的落魄投宿,倒也沒說甚麼。
只囑咐我,別老扇他。
他也確實不挑睡的地方,直接睡我腳邊。
半夜更是十分曖昧地把我的腳揣在懷裡。
我剛想踢他。
他就說:「黎黎,你的腳好涼,我幫你捂捂。」
我拿眼睛瞥他:
「你是不是想上牀,跟我一起睡?」
這時,他倒有幾分羞澀了,矜持道:「我可以嗎?黎黎。會不會太快了呀?」
我冷笑一聲,翻過身去:
「不可以,等你甚麼時候考試贏過我再說。」
他哀嚎:「黎黎,這輩子咱還能再睡到一張牀嗎?」
「算了,做牛郎織女也不是不行……」
我:「……」
總的來說,大部分時間江澤做的確實如他所說。
像個田螺先生。
碗他刷,菜他燒,家務活他幹。
但大少爺總歸有不適應的地方。
果然,在吃了第十頓雞蛋番茄面後。
他說:「黎黎,咱能換個口味不?」
我一陣火就冒出來,一拍桌子斜睨他:
「你以為你住五星級賓館呢?每天自助餐還挑著選。」
「你給的是 800,不是 8 萬,你現在花的可是我的錢,不掙錢就啥也別說。」
他唯唯諾諾,不敢再吭聲。
第二天一早,人就不見了。
後面連續幾天除了幹活,都不見蹤影。
然後一周後,大變樣的他拿著一曡錢出現在我面前。
眼前的江澤,頭髮是ṱūₖ挑染的。
臉上是打著粉底的。
脖子上還掛著根銀鏈。
一句話來說,那就是騷包得不行。
看著就很不正經……
我大驚失色,一巴掌就甩過去:
「你好端端做甚麼不行,做這個?」
「你還記得你是個學生嗎?江澤。」
他捂著臉,聲音抖了抖:
「黎黎,學生不能拍照嗎……」
「學生就是不能!等等,你說拍甚麼照?」
搞了半天,江澤原來是憑借優越的外表被星探挖掘,直接去拍了組廣告。
手裡的幾萬塊,是廣告費而已。
我也不知道為甚麼,壓在心裡的石頭驟然一松。
半夜,江澤對我的生氣心有餘悸。
悄悄戳我腳心:
「黎黎,你還生氣嗎?你要不想我幹,我就不去了。」
「怎麼,你幹得不開心嗎?」
「開心啊,說實話感覺比學習有趣,可我不想黎黎你不開心……」
我忍無可忍,直接一腳踹過去:「開心你就幹,唧唧歪歪的!」
「你忘了我說的嗎?世界是你的,關我甚麼事。」
18
開學後,開啓了明星事業的江澤,整天活力滿滿。
再不見往日緊繃。
又一次月考,我依舊第一。
這次,江澤甚至連第二都沒維持住。
變成了第四。
可他只是一味地抱著我轉圈圈:
「黎黎,怎麼辦,我好開心。」
「不用天天盯著第一的日子,太好了。」
「而且我還擁有一個這麼優秀的老婆,我真是太幸福了……」
我臉紅了,可手還是癢的。
一巴掌就扇過去。
「誰是你老婆?」
「讓你叫了,你就叫?」
後面的一切,發展得水到渠成。
我以全省第一的成績考入了全國的最高學府。
而江澤則直接不走高考,聽從經紀人的安排走了藝考。
但很不幸的是,我們兩個人的學校分隔兩地。
對於江澤來說,就是地獄般的「異地戀」。
我的開學報道比他早一點。
臨走那晚,我因為學校給我辦的狀元宴,回家回晚了。
一進門,就被一個大型生物抱住。
是江澤。
從他身上,還飄過來淡淡的酒香。
我看了眼桌上零零散散的酒瓶,嘆了口氣。
還沒說甚麼,男人又在我肩部「局部降雨」了。
Werwer 的。
「老婆啊,我好舍不得你,別走好不好?」
聲音黏黏糊糊的。
我體諒他醉得不輕,忍住了手掌。
只是盡力把他扒拉開。
「別哭了,再哭我扇你了嗷。」
瞬間江澤不哭了。
那張梨花帶雨的小臉蛋卻湊過來,小聲說:「老婆,你要扇嗎?」
我咬牙,真是欠扇。
一巴掌過去後,男人竟然還不知足。
摟住我脖頸,湊得更近了。
我一個沒站穩,就被抵在牀上。
他撅著個嘴,說:「老婆,親親。」
下一秒,沒等我又扇他。
他又換了種情緒,哭唧唧起來:「老婆,我對不起你,一直沒敢告訴你,我當初追你是想要奪取你第一的寶座。」
「我真該死啊,真該死啊……」
19
還沒等我開口,室內就嚮起「啪啪啪」的聲音。
是江澤在自己扇自己巴掌。
雖然我早就知道這件事,也不是很在意。
畢竟是我的,誰也奪不走。ţŭ̀₆
但此刻依舊忍不住額間青筋跳了跳。
一腳把他踹開。
「別扇了,去那兒跪一會兒。」
他連忙聽話地跑過去,跪著。
我的本意本來是,讓耳邊清靜點,讓他跪一會兒就起來。
沒想到鬧得太厲害,我直接睡過去了。
第二天出發的鬧鐘把我吵醒。
一抬頭,人還跪在那兒。
像只等待主人傳喚的小狗。
我邊收拾東西,邊讓他趕緊起來。
等我拖著個行李箱想出門的時候,江澤竟然還沒起來。
只是眼巴巴地拽了拽我的褲腳。
他頂著碩大的黑眼圈,有點喪氣地小聲問我:
「老婆,我知道你當初跟我在一起不是認真的。」
「只是你現在有沒有,有沒有一點點喜歡我?」
越說到後面,他的語氣越弱。
我沒說話,只是蹲下來。
一個吻,輕輕印在了他的唇上。
這就是我的回答。
也是我們的初吻。
20
大學後,我直接被選進了頂級研究院,整天悶在實驗室裡。
而江澤的星途發展得也是如火如荼。
出演了好幾部頗有熱度的網劇。
本應比我還忙的他,卻似乎成了我們倆中最有空的那個。
三天兩頭飛過來找我。
不過這次,他身邊還跟著個嘰嘰喳喳的女生。
兩個人都帶著墨鏡。
「都讓你不要跟來,你非要跟來,你甚麼毛病,蘇小雅?」
江澤的聲音聽起來很不滿。
「你管我呢?你就想知道你這麼沒情商誰願意成為你的女朋友?」
「而且,我馬上要拍偶像劇了,你自己說正在戀愛的,讓我參考參考怎麼了?」
此時,已經很久沒見到的彈幕又出現了。
其實自從那個雨夜跟江媽對峙後,我就越難看見了。
彈幕:
【是到大學篇了嗎?大學篇的蘇小雅是我最愛的女配了,開新圖收新的後宮就是最爽的!】
【樓上是不是新來的啊?現在本頻道已從男頻爽文更改成大女主爽文了,新後宮別想了。】
【沒辦法,誰叫我們學神的魅力太強,直接上位成功啦, 榮升大女主了嘿嘿。】
【我不信, 頻道哪能說改就改?】
【好了,又來個嘴硬的,你知道上一個嘴硬的一個真香了, 一個光頭了嗎?你就好好看看原男主都被調成啥了,壯哉我大女主!】
我有點想笑。
以前是女配,現在又變成了大女主。
似乎我的角色可以被他們用標簽隨意給定義。
突然我眼前竄出一張可愛的甜美臉。
拿著燒杯的手一頓。
是蘇小雅嗎?
我沒來得及打招呼,她就興奮地抱住我。
眼睛裡都是星星:
「江澤,你也沒說過姐姐笑起來這麼漂亮啊?」
「好喜歡好喜歡……」
「姐姐,你好香香啊,用的甚麼香水呀?」
江澤再也忍不下去, 一只手把蘇小雅拽開。
「誰允許你碰我老婆的?蘇小雅。」
他眉毛擰得跟麻花一樣。
蘇小雅沒放棄,一竄就竄到我另一側, 挽住我的手。
「姐姐都沒說甚麼?你管我?」
「姐姐, 我帶你逛逛我名下的服裝店好不好?我已經想到好多適合你的衣服了。」
看著女孩一臉幸福的笑意。
我也沒掃興, 默默點了點Ṭũ⁼頭。
結果晚上, 就被江澤堵在牀頭。
這次他換了叫法叫我:
「姐姐~,你別跟她去好不好?」
「看情況吧。」
說完,江澤不滿意地加大力度。
我一個巴掌就甩過去。
「你小心點我的腰,江澤!」
誰知道,他反而笑得更開心。
另半邊臉湊過來。
「姐姐, 打了我, 就不能打她了啊。」
說實話, 有時候人真的會一瞬間失去所有力氣和手段。
彈幕:
【我不嘴硬了,我投降, 我看原男主都被調成狗了。】
【呵呵,狗和他的區別,一個說人話,一個說狗話, 但共同點是都聽女主的話。】
【樓上的,精辟!】
【斯哈斯哈,其實我也是黎姐的狗。】
【滾,我才是。】
【報告報告,學神教又瘋了又瘋了!】
21
最後一次見到彈幕時。
周青黎已經憑借著獨家專利,成長為了聲名赫赫的女總裁。
而江澤主演的電影也剛剛入選了柏林電影節。
是影壇炙手可熱的男明星。
江澤把頭擱在她頸窩, 像只大型犬一樣在她耳邊 werwer。
「老婆, 外面都在說我是你的小白臉。」
「你甚麼時候給我個正式名分啊……」
周青黎被伺候得很舒服, 沒多想就把牀頭鴿子蛋扔過去。
「拿去吧,拿去吧。」
男人氣急敗壞:
「你明明知道我想要的不止是這個……」
彈幕也是這時候零散飄過。
【怎麼辦, 我覺得黎姐配得上更好的。】
【支持!大女主開後宮, 在正常不過了。】
【多加幾個男配角吧,愛看雄競……】
看到這些彈幕時, 周青黎心裡毫無波動。
與她第一次看到彈幕時的心情, 別無二致。
她沒有一刻是認同過彈幕裡的話。
甚麼女配啊,又大女主啊……
從前它認為她配不上江澤。
現在又覺得她配得上更好的。
可周青黎想:
我變得如此優秀,
是為了匹配上甚麼嗎?
不是的,是因為我本來就如此優秀。
我所擁有的, 就是世間最美好的一切。
女孩啊,請不要被任何人的話語所迷惑。
請堅信,你就是這個世界的主角。
那麼這個世界就是你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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