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照不宣

小時候,我對竹馬說:「我喜歡你好兄弟,可別跟他說。」
直到他好兄弟婚禮。
我掐著竹馬的脖子:「你嘴是真嚴啊。」
他冷嗤:「再敢說一句喜歡他,小心老子捶你。」

1
林尋澈要和周棉結婚了。
高中的群聊炸了。
我咬了一口蘋果:「一畢業就結婚啊。」
那得隨份子錢。
這讓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我打電話給江厘。
「喂?」
「放。」
……
「林尋澈結婚這事兒你知道嗎?」
「我是伴郎。」
我快要哭出聲:「那你是不是就不用隨份子錢了?」
「對。」
或許是聽見了我的哭腔,他的聲音變得不耐煩。
「程茶,你別告訴我你還念著林尋澈。」
「啊……啊?」
我懵了。
「人要結婚了,你別缺大德!」
江厘聲音煩躁,電話裡還傳來了浴室的水聲,淅淅瀝瀝的。
我正要說話,那頭直接給我掛了。
我捏緊拳頭,對著電話齜牙咧嘴。
然後繼續打過去。
「幹嗎?」
水聲停了?
聲音怎麼還那麼煩躁?
「借我五百,我隨份子。」
……
果不其然,他更煩了。

2
說起來,我還暗戀過林尋澈。
初中時他轉校到一中,正好坐在了江厘旁邊。
兩個大帥哥坐在一起。
每天都有數不盡的情書。
粉粉的,香香的,情真意切的。Ţű̂₀
別問,問就是寫過。
不過是給林尋澈的。
結果江厘直接幫忙一起扔掉。
我……謝謝你。
於是我採用迂回戰術。
放學回家的時候,斥巨資給江厘買了個巧樂茲。
他狐疑地看著我:「幹嗎?」
我笑得狗腿:「嘿嘿,建立鄰裡和諧關系。」
「說吧,有甚麼事兒求我?」
我嘟著唇,故作扭捏地蹺著腳。
「那個……你同桌好像挺帥的哈?」
他微笑:「你眼珠子掉了?不會自己看?」
好好的帥哥怎麼就張了張嘴?
你不要給我。
全瑕,賤賣。
我持續嬌羞,踮腳,嘴唇貼近他耳邊。
頗難為情地說:「我喜歡上林尋澈了,可別跟他說哦。」
隨即嬌羞跑開。
你知道蜥蜴怎麼跑的嗎?
我嬌羞勁兒跟那玩意兒有一拼。
看著吧,明天林尋澈就知道了。
以我的經驗來看,江厘肯定會跟林尋澈說的。
畢竟我小學閨蜜就是第二天就跟班長告密的。
然而。
我等了一天。
兩天。
三天。
直到林尋澈今天結婚了。
江厘還是沒說。
真·守口如瓶。

3
婚禮。
我姍姍來遲。
儀式已經接近尾聲。
閨蜜許佳問我:「你咋才來?還有,你頭髮怎麼成這樣了?」
我甩了甩頭髮,瀟灑中帶著幾分生死看淡:「俺去石圪節公社找胡德祿給我弄了一個時興的發型。」
吹吧。
我去街邊理發店,本打算剪個劉海。
理發師趁我睡著把秀發剪了。
所以現在頂著這麼一個雞窩頭來了。
江厘穿著一身正裝走過來。
摸了摸我的腦袋,沖許佳說:「你妹都長那麼大了?」
我掙脫開他的手,沒好氣道:「你妹呀。」
江厘嘖了一聲:「誰給你剪的這個發型?我找他去。」
語氣中的驚惶半點不做假。
「算了吧,賠了我五百塊錢呢,一會兒把錢轉你。」
說起來,畢業後真是窮酸。
就連包份子錢的紅包都是從江厘那兒順的。
許佳湊過來,將剛才林尋澈吻新娘的視頻給我看。
我一遍炫蝦一邊看。
林尋澈好帥。
周棉好美。
吾甚賤,閱兩遍。

4
半夜。
婚禮結束後我就跟許佳一起出去喝酒。
慶祝我單身二十一年。
還有一個祕密我沒告訴他們。
今天我騎共享單車,摔倒在一個算命的瞎子面前。
他說我面相沒桃花,至少 30 歲才能找到男朋友,如果想轉運,可以選擇去剪個造型,才能讓我的戀愛緣有一絲生機。
30 歲,那時候都成富婆了。
可不得有男朋友嗎?
但我害怕了,才去剪了頭髮。
後來一想,哪個神棍在理發店門口算命啊?
我跌跌撞撞地來到江厘門前。
砰砰砰。
裡面傳來聲嚮。
江厘打開門:「程茶?這麼晚你來幹甚麼?」
我酒意上頭。
沖過去一個跳躍,掛在他身上。
我捏著他的薄唇。
軟軟的,涼涼的。
「你嘴真是嚴啊,我告訴你那麼多祕密,你一個都沒洩露出去,你毀我啊!」
我得三十歲才能談戀愛了!
江厘嘖了一聲:
「你要再敢跟我說你喜歡誰,老子捶你信不信?」
或許是回光返照,我用頭猛撞了一下他的頭。
意識的最後。
我好像吃到了一塊豆腐。
軟軟的,涼涼的。

5
中午的陽光照射在我的臉上。
我悠悠轉醒。
暗灰色的房間,藏藍色的牀單。
這不是我的房間。
但像是江厘的。
我全身只剩一件吊帶和熱褲。
我抿唇不解:「我外套呢?」
江厘適時走進來,斜倚在門框上看著我:
「醒了?我還以為你要賴在我家呢。」
「我昨晚上來的?」
「不然呢?半夜來的。」他神色有些不自然,舌尖頂了頂唇角,「你不記得昨晚上發生的事了?」
我驚覺:「怪不得我外套沒了!你昨晚不會對我圖謀不軌吧?」
畢竟我那麼辣。
江厘有些無語,他深吸一口氣:「就算是我從這兒跳下去,也不會碰你一根汗毛。快出來吃飯,我一會兒還得出門。」
我利落地翻身下牀。

6
飯桌上,江厘的行動電話一直在震動。
不斷有人給他發消息。
看頭像,是一個粉色的毛絨兔。
女生。
江厘目不斜視地吃早餐。
我實在看不下去了。
「這人誰啊?」
「一個女生。」
廢話。
「我當然知道她是個女生,你倆甚麼關系啊?女朋友?」
他睨我一眼,身子後仰,一雙黑眸定定地望著我:
「我要有女朋友,昨晚就會誓死捍衞我的清白,不讓你進門了。」
清白?
這話乍一聽不太對。
我搖晃一下宿醉的腦袋。
腦子不太清醒,總覺得容易胡思亂想。
那微信震動的聲音一直傳來。
我心煩意亂:
「她是不是在追你?」
「應該是。」
我噎住。
真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作為江厘的小青梅,從小到大見證過許多無疾而終的暗戀。
她們或溫柔,或活潑。
江厘卻一心學習,搞代碼。
但追江厘的女孩子都有一個共同點:對他特別好。
只有我。
一歲的時候就把江厘的奶粉揚了。
兩歲就把江厘幹趴下,在地上哇哇哭。
初中的時候,看過一本霸道總裁文。
叫《心動 99 次:追求總裁的一百八十個準則》。
裡面的第一條就是跟他對著幹,男人都是賤骨頭。
因為我媽不讓我看這種小說,我只能把書放在江厘房間裡,去抄他作業的時候再細細品味。
讀完之後,我仿佛領略了人生的真諦。
可我也發現。
好像我這輩子就只跟江厘對著幹過。
比如,他不吃香菜。
我就在他房間的陽臺上種滿了香菜。
比如,他不看霸總文,我威脅他逐字逐句地念給我聽。
他的語氣平緩:「龍傲天靠近她,聲音暗啞,『女人,你在玩火。』」
至今想起來都會起雞皮疙瘩的程度。
可他還是不喜歡我。
所以沒有人能追到江厘。

7
胡思亂想後。
我看江厘的眼神都從友好變成了憤恨:
「那你不喜歡人家,別吊著她,我來幫你委婉拒絕。」
他將信將疑地把行動電話給我。
我快速打下幾個字。
江厘:「吃了嗎?」
她:「沒呢,怎麼,你要約我嗎?」
沒有就好。
江厘:「那快去吃。」
江厘:「這是命令。」
順手發了一個熊貓頭表情包。
霸道中不失摳搜。
如果這孩子還喜歡江厘,那建議去治戀愛腦博主那裡進修一下。
果然,那女孩不回了。
下頭了吧。
江厘將行動電話拿回去,看了眼聊天記錄,氣笑了。
「這就是你的辦法?」
「嗯吶,有意見嗎?」
「有,這個城市就那麼大,我還得維護一下風評。」
只見他劈裡啪啦打下一行字。
江厘:「不好意思,剛剛女朋友胡鬧。」
女朋友?
我:風評被害。

8
從江厘那裡出來,就去了我的店裡。
我在市裡開了一家甜品店。
規糢不算大,但租金還是挺高的。
大學的時候就學著做蛋糕,但是我怕胖。
所以只能拿江厘來做實驗,他聽天由命地由我喂他蛋糕。
直到……
八塊腹肌變成了一塊。
他就再也不吃我的蛋糕了。
但那時候我的技術已經變得很好。
畢業後,就讓我爸媽投資了創業基金。
再加上推廣、裝修啥的。
用了不少錢,所以我基本上身無分文。
一直靠江厘接濟我。
好在江厘的公司也初具規糢,所以也不缺錢。
「叮」的一聲。
店裡進客人了。
是一個男生。
桃花眼,下頜線分明,鼻子直挺,看起來奶裡奶氣的,皮膚也很好。
他最近來的頻率很高,喜歡的是一份香草檸檬蛋糕。
我招的店員拉住我的衣袖。
一直跟我使眼色。
我倒是能看懂。
「姐,這男人又來了。」
我也給她幾個眼神。
「真的帥呀。」
「對啊,你上不上啊?」
「老了,不上了。」
「那我上。」
這個女人叫小美,是個大二的學生,今天她看見一個帥哥。
但帥哥沖我來了。
「姐姐,我要一份香草檸檬蛋糕。」
我錯愕:「好。」
然後吩咐小美去把蛋糕包起來遞給他。
小男生笑容燦爛,朝著我說:「姐姐,可以交個朋友嗎?」
小美沖我使眼色:「快上啊,這麼大個帥哥。」
我抿著唇,嬌羞地加了他的聯繫方式。
頭像是一個背影,在大海的懸崖邊站著的一個人。
呈黃昏色調。
暱稱是一個句號。
。:「姐姐,我叫宋池雨哦。」

9
我忍不住感嘆。
這弟弟要是早生幾年或許我就不會聽那個神棍的話,傻傻地剪頭髮了。
以前或許是流年不利,才讓我那麼多年一段戀愛都沒談上。
爛桃花確實有不少。
但是江厘、林尋澈這種校草珠玉在前,讓我沒有辦法接受任何一個比他們差的人。
遇上宋池雨這樣的優質桃花還是頭一回。
望著櫥窗裡的糢樣。
頭髮堪堪把耳朵遮住,妝容雖然精致,身材高挑纖細。
但是依舊掩不住頭髮帶來的笨拙感。
我捏住拳頭。
要是讓我再遇見那個神棍,我就讓他知道為甚麼花兒那麼紅。

10
最近有些霉。
走到半路下了雨,我沒帶傘,索性直接跑過去。
等我回到出租屋,門虛掩著。
我下意識以為是入室搶劫,包裡隨時揣著一把水果刀,我將它拿了出來。
直到打開才看見是房東。
屋內一片狼藉。
「這也沒到交房時間吧?」
我記得還有三個月。
房東是個中年大媽,還算友善。
「小姑娘啊,今天這裡的水管爆了,我來找人維修呀,洗手間的水都快把樓下淹了,這房子是住不了了,小姑娘你還是自己出去找個地方重新租吧。」
「那麼著急啊?」
還好遇見個不錯的房東,沒有訛我。
「對啊ṭű⁺,我會把剩餘的房租和押金退給你的哈。」
我回到房間收拾東西。
秋天的衣服薄,不算多。
但東西瑣碎,整整收拾了兩個行李箱出來。
見雨還是沒有停。
我直接撥通江厘的電話。
嘟嘟了好幾聲,電話才被接起來。
江厘的聲音裡染了些疲憊,還有些沙啞,還有些……欲。
「程茶,要是沒事你就死定了。」
我眼睛一眯。
我覺得不太對勁。
他剛剛在做甚麼?怎麼那麼久才接電話?
我看一眼時間。
現在已經十一點左右了。
十一點,多麼敏感的數字。
一個單身男性,一個精力旺盛的單身男性。
此處用「嘖嘖嘖」三個字表達我的思想感情。
你品,你細品。
我謹慎開口:「我是不是打擾你了?」
江厘那頭似乎翻了個聲,絲毫不客氣:「不然你以為老子是被誰吵醒的?」
「啊?你剛剛在睡覺啊?」
或許是我聲音的情緒太過外放。
江厘敏銳地察覺到了。
「你很失望啊?」
「好失望啊。」
我緊接著問:「你剛剛是不是做夢了?」
那頭靜了一瞬。
「對。」
「夢見誰了?」
江厘不說話了。
五秒鐘後。
「有話快說,給你三秒鐘,不然我掛了。」
「我家被水淹了但我現在沒錢所以想去你家借住幾晚或者好幾晚可以嗎?」
三秒。
程·反應極快·茶。
……
「哦。」
「哦!你就哦啊?」我朝著那頭咆哮。
「你來唄,又不是不讓。」
他的聲音有些黏。
好像是剛睡醒。
但我明白,他一定是願意的。
畢竟剛畢業的時候,江阿姨就叫我去江厘那裡先住著。
我婉拒了。
影嚮我桃花。
「既然你那麼熱情的話,來接我一下吧。」
節省打車費了。

11
江厘把我帶到他家的時候,差不多快 12 點了。
我的頭髮和衣服因為被淋濕過,穿在身上不是很舒服。
所以我匆匆打開行李箱,將換洗衣物拿出來。
江厘看著我忙碌。
閑人一個。
沖進浴室前,我朝他揚了揚頭。
「你要是沒事兒就幫我收拾一下衣服唄,我洗完澡就想直接睡覺了,反正你也沒甚麼事。」
不等他拒絕,我「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力道之大,仿佛在說:「你要是不答應,就會和這個門的下場一糢一樣。」
可江厘還是來敲門了,即使水流的聲音蒙住了我的耳朵。
但還是聽到了他的諄諄教誨。
「下次關門輕點。」
「這門,可貴。」
……
誰要是再說江厘敗家我跟他急。

12
江厘確實享受生活。
家裡的洗浴設施都是一等一的好。
看來他的精致從來就有跡可循。
比如他將我種在他陽臺的香菜都撕成了刀的形狀。
他可能曾經有那麼一個瞬間是想刀了我的。
我洗完澡已經是一個小時後。
出來時家裡的燈關了大半,我以為江厘已經睡了。
但客廳暖黃色的燈光還亮著。
江厘躺在沙發上,身上的衣服也換了。
一條灰色運動褲,白色短袖,很居家。
仿佛不受控制一般,我走到他身邊。
沙發很寬,但江厘的身體也占據了大半。
還好我身材好。
我緩緩坐到江厘身旁,俯身偷偷看我這位竹馬。
都說薄唇的男人很薄情,不知道江厘是不是能免俗。
眼睫濃密,雙眼皮,睜開眼睛的時候,那雙含情眼看甚麼都深情。
五官褪去了少年的青澀,平添了幾分英氣。
我手賤地想拔下一根睫毛看看。
但還沒得逞,倒是江厘,仿佛早有預感一般,睜開了眼睛。
蒙矓的,含有笑意的。
溫熱的手掌拉住了我的手腕。
體溫不斷傳輸進我的血液,讓我有些酥軟。
我正欲解釋我的迷惑行為。
他一拉,我被拽得往前傾倒在他的胸膛上。
是心髒跳動的聲音。
他撫上我的腰肢。
我的臉肉眼可見地紅了起來,耳朵發燙。
江厘的聲音沙啞又性感。
「別鬧,斯嘉麗·約翰遜。」
哈?
誰?
他他他把我認成了斯嘉麗·約翰遜?
原來他在做洋夢。
我不客氣地將他的手甩開,江厘果然被我的動作弄得悠悠轉醒。
我拍了拍他剛才摸過的位置。
晦氣。
他大概也明白甚麼事兒了:
「不好意思啊,剛剛好像認錯了,我說觸感怎麼那麼真實。」
能不真實嗎?
那是老娘柔軟白嫩的腰。
不過。
「斯嘉麗·約翰遜是誰?」
他唇角輕勾,挑了挑眉:
「你不知道啊?《複仇者聯盟》裡的,黑寡婦。」
哦……
寡姐啊。
這年頭還有人做夢說全名的?
「她身材很好嗎?」我狀似無異地問。
江厘笑了,曲起左腿,將手掩在眼睛上,聲音裡盡是笑意。
「她啊,超正的。」
果然。
情誼千金不如胸脯四兩。

13
住在江厘家,雖然不用交房租,但我也不好白吃白住他的。
現在已經晚上七點,他估計已經下班了。
我發微信給他。
猛踹瘸子那條好腿:「你今晚回家嗎?」
中途賣了個蛋糕,看行動電話時江厘已經回消息了。
江厘:「回。」
猛踹瘸子那條好腿:「行,你餓不餓?」
江厘:「餓,我今天下午沒吃飯,忙呢,你要下廚?首先聲明,我寧願餓死也不吃外賣。」
還挺倔。
猛踹瘸子那條好腿:「當然不是,吃火鍋吧,我只會做這個了。」
江厘:「行。」
猛踹瘸子那條好腿:「那你一會兒來接我唄,我們去你樓下的超市買吃的。」
順便給他發了一個傲嬌的熊貓頭表情包。
江厘:「行,我要下班了,現在來接你。」
還不等我回,一個清潤的男聲出現:
「程茶姐姐,現在還有蛋糕嗎?」
是宋池雨。
前兩天他加了我自我介紹之後,也沒有再多聊天。
中途跟我發了他打籃球的照片,無奈我對這個弟弟確實沒有太多興趣。
出於禮節回了幾句。
不過看朋友圈確實是清純男大學生。
我微笑:「今天的生意太好了,你喜歡那款檸檬味的已經沒有了。」
宋池雨有些惋惜:「啊~已經沒有了嗎?」
我笑了一聲:「看你朋友圈很多運動的照片,吃蛋糕對你增肌沒影嚮嗎?」
作為小白鼠的江厘就是因為長胖了點之後,再也不吃我的蛋糕。
連續在健身房泡了一個月才把身材練回來。
我被他拉著去過一次。
那時候某音正好有懸空轉呼啦圈挑戰。
他被我纏得不行,就穿著黑色背心給我做了一次。
視頻現在都還躺在我行動電話裡。
這幾天想到江厘的頻率真的高了許多。
我回過神來,宋池雨好像說了啥。
「你剛剛說甚麼來著?」
他笑起來還有兩個酒窩。
「我是說,姐姐,因為我把蛋糕都分給我室友了。」
接下來我該說甚麼?
——為甚麼分給你室友?
——因為你呀。
但有些事看破不說破。
只恨君生我已老,姐現在不是戀愛腦。
姐只想搞錢。
「那你可以看看……」
我的話音還未落下,玻璃窗外出現了一個人影。
江厘穿著藏藍色的風衣,發絲不羈地垂在額頭。
現在已經是冬月,外面的風有些大,江厘鼻頭有些紅,那雙薄唇輕輕勾著,戲謔地看著我。
我的聲音硬生生哽住。
這突如其來的尷尬與惶恐是怎麼回事?
江厘卻直接推門進來,從善如流地對宋池雨說:「你可以去看看她做的藍莓蛋糕,也挺好吃的。」
他輕笑了一聲,轉向我:「要回家了嗎?不是說還要去買菜?」
感覺哪裡不對勁。
「嗯,馬上了,我們先回去。」
旁邊宋池雨的耳朵有些紅。
我咬了咬唇,打包了一個藍莓蛋糕。
朝他推過去:「這個就當是我送你的,畢竟,嘗嘗別的口味也很好,歡迎下次光臨哦。」
宋池雨頹喪地嘆了口氣。
他真的很弟弟。
我摸了摸他的頭:
「拜拜,我要走了。」
待宋池雨走後。
我跟小美吩咐了幾句。
就跟江厘奔赴他家樓下的超市。

14
車上的暖氣開得足。
進去的時候我將圍巾取下來。
後頸有些不舒服。
我這才想起這件大衣是我今天隨便去商場買的,吊牌還沒來得及拆。
衣服太笨重,我的手臂抬不起來。
我背對著江厘:「江厘,幫我把衣服裡的吊牌取出來一下。」
身後的人手掌拍在方向盤上,發出「啪」的一聲。
我疑惑地看著他。
他毫不客氣地用手按住我的腦袋,讓我轉過去。
聲音慵懶也痞:「別動,不是說讓我給你取吊牌?」
他的手指微涼,我顫了一下。
聲音有幾分沉:「抖甚麼?」
我不語。
江厘的指尖慢悠悠地擦過衣領,向裡面的吊牌探過去。
每一次劃過,後背都泛著密密麻麻的癢意。
斷裂的聲音傳來,一個吊牌出現在我的眼前。
只是江厘的眼神,有些……
意味深長。

15
超市裡,江厘推著車,我在一旁選購食材。
到酒品區的時候,我問他:「要喝酒嗎?」
他挑眉:「你喝嗎?」
「我都行。」
他輕笑一聲:「那行,買點吧。」
說好今天我請客,買的食材有點多。
江厘在自助販賣機前一個一個地掃二維碼。
我百無聊賴地四處亂看。
直到一個人吸引了我全部註意。
那人穿著樸素的唐裝,偏瘦,但高,最主要的是,他戴了那副標志性的圓形墨鏡。
就是他!
讓我走進那家理發店的神棍。
我輕聲對江厘說:「你先付款,一會兒我轉給你,我遇見一個老朋友,去打個招呼。」
江厘點頭:「去吧。」
我信步走到那人身邊,近了還能聽見他愜意的口哨聲。
我撐著假笑,手按在他的肩頭:「好久不見啊……」
「大師。」
我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兩個字。
那人身形一僵。
下一秒訕笑著跟我打招呼:
「程小姐好,程小姐你的發型……真不錯!」
然後腳底抹油般轉身就跑。
「你站住!」
那人跑得比老鼠還快。
但他大概沒有算到。
我,高中女子組長跑冠軍。

16
直到跑到一個巷子。
那男人幾乎無路可走。
「跑啊,怎麼不跑了?」
我大氣不帶喘地嘲諷他。
「不是……你一個女生,怎麼跑那麼快!」
哼。
別問。
問就是因為一身正氣。
我頭髮長了這幾個月,才慢慢度過了尷尬期,我還去找其他理發店重新打理了一下頭髮,才看得順眼許多。
我氣得越走越近,拉住那人的衣領:
「你還我頭髮!還我頭髮!」
不會算命就別算。
他像是一個紙片一樣被晃得風雨飄搖。
「等等,程小姐,咱們文明一點,我讀書人。」
隨後我放開了他。
他說得有道理。
我拉住他的手腕:「走,去警察局。」
他奮力掙開:
「程小姐,你給我一個補救的機會!」
他言辭懇切。
我抱著胸,問他:「說,怎麼補救?你這回有藥水啊?能讓我頭髮長長?」
「這倒沒有。」
「去警察局。」
「但是我真的會算命!上次我是騙了你,但也是為了搞業績嘛。」
「所以我三十歲才能談戀愛是騙我的?」
「那肯定,我重新給你算。」
他席地而坐。
「你看,你這面相,一看就大富大貴,以前沒談過戀愛吧?」
「對。」
「那是因為時候未到。」
我來了一點興趣,蹲下聽他扯。
「你這人桃花其實很多的,但是都是有一個人給你擋了。」
「是嗎?」
「你仔細想想,你生命中出現最多的男人是誰,除了你父親,而且我算到,你男朋友氣質出眾,而且有錢,少年有成。」
我聽得皺眉:「那他能長啥樣啊?」
「這個只有大概的樣子,反正肯定很帥,最好戴副眼鏡,身材好,高挑,你們倆站在一起簡直是郎才女貌。」
「那豈不是霸總?」
他說的基本是霸道總裁小說的常用詞。
我懷疑他是挑好聽的說。
此時,不急不緩的腳步聲傳來。
巷子裡還有些夜霧,我仔細看了看,自霧中走出來的人正是江厘。
他穿著藏藍色的大衣,裡面是整套的黑色西裝,我隱約記得他說今天要談生意來著。
夜霧將他的輪廓勾勒出來,眼睛上不知何時架了一副銀框眼鏡。
我腦海裡突然嚮起了鬼怪的 BGM。
騙子的話仿佛在耳邊一遍接著一遍地循環播放。
長得帥。
最好戴眼鏡。
身材好,高挑。
有錢。
我的手不自覺地捏緊。
時間仿佛停止了流動。
江厘薄唇微啓:
「幹哈?我臉上有錢?」
我仿佛聽見了濾鏡碎裂的聲音。
他拎著一根大蔥指著我:「你是不是虎?一個人來追騙子,不會跟我商量?有危險你怎麼辦?」
不是他。
據我所知,沒有一個霸總,是東北的。

17
吃完火鍋後。
我小心地觀察他的臉色。
還是有些不虞。
我利落起身,去洗澡。
火鍋味道大,身上沾了味。
才不管他呢。
我愉悅地放著歌。
只是洗到一半,沒水了。
可我的眼睛進了泡沫,睜不開。
我隨便țû₍拿了一條浴巾裹住身體,朝門外大喊:「江厘!」
他的聲音多了幾分沉:「怎麼了?」
「沒水了!我眼睛裡進泡沫了,你直接進來吧,拿水給我沖沖。」
門被打開了。
江厘沒出聲。
似乎打開了一下花灑,確實沒水,他轉身,去拿了一瓶礦泉水。
慢慢地給我沖洗眼中的泡沫。
「你先出去,我來修。」
我的眼睛恢複清明,抬頭。
江厘淡笑著看我。
我動作十分自然地試探了一下花灑。
浴室裡的熱氣太足了。
我的臉,有點燙。
「這個能修好嗎?」
我感覺自己的聲音都打著哆嗦。
「應該可以,我覺得應該不難。」
江厘的聲音染了許多笑意。
「那好,我先出去。」
我拿幹發帽包住濕發。
幹發帽遮住的不止是頭髮,還有紅透了的耳根。
不到十分鐘,江厘就出來了。
他手撐在門框上,朝裡面的方向歪了歪頭。
「修好了。」
「哦。」我正欲走進去。
但他的身子擋住了大半。
我捻起他的衣角,扯了扯:「讓讓。」
江厘叫住我:「程茶。」
「嗯?」
他輕笑,眼睛似乎要看穿我的內心。
就這麼無聲地看著我。
約莫無聲對峙了十秒。
他痞痞地低下頭。
沉聲道:
「慢慢洗。」
江厘舔了舔嘴唇,聲音裡平添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別感冒了。」

18
江厘這陣子都有些忙。
經常不回來或者晚回。
他自大學時候就開始跟幾個計算機系的同好一起研究游戲。
大三的時候就小有成就,畢業後跟他們一起合開了一個工作室。
臨近跨年,估計他也比較忙。
今年的雪下得遲。
初雪落下的時候,我看見朋友圈裡都是分享歌曲。
《十二月的奇跡》和《初雪》頻率最高。
我走到陽臺,雪花簌簌地落下。
屋裡暖氣開得足,出來的時候只披了一件白色毛衣,手都快要被凍僵了。
搓了搓手,打開行動電話拍了一張樹上的白雪。
發了個朋友圈——
「一個人看初雪。」
編輯完成後發送。
不少五湖四海的朋友評論。
江厘也評論了一條。
江厘:「那我來?」
我:「你來啊,等你喲。」
沒再回。
倒是我閨蜜給我發來消息。
許佳:「你釣凱子呢?」
我:「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許佳:「還一個人看初雪,肉麻死了,你以前不這樣啊,怪不得上次跟你打電話你用夾子音。」
我:「笑死。」
許佳:「讓我猜猜狗男人是誰……」
許佳:「江厘?」
我:「不告訴你。」
許佳:「就你那樣,我太清楚了,不過現在沒事兒的話咱倆去外面走走唄,今天初雪,廣場那邊應該很熱鬧。」

19
我跟許佳手挽手逛著廣場。
她說得對。
很多大學情侶都出來了。
街上還有看中商機的鮮花小販,拿著玫瑰一朵一朵地推銷。
生意很火爆。
「你租房那兒被淹了,怎麼不來我那裡住?」
「你那裡比較小,容不下我這尊大佛。」
她眯了眯眼睛:
「所以,江厘就行?」
「尚可。」
我喝了一口熱奶茶,身體才暖起來。
「你是不是ţū⁽喜歡江厘?」許佳捏著我的臉頰,惡狠狠地問我。
我抿唇。
許佳還在催促。
我忍不住笑了: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許佳的視線看向另一個方向:「別說到時候,你先看看後面。」
我順著許佳的視線看過去。
目光定在一對養眼的男女身上。
男的我認識,是江厘。
女的我也認識,是高中時傳得沸沸揚揚的江厘女友,季月。
季月身材纖細,皮膚白皙,是個很漂亮的女生,性格也很溫柔,就像她的名字,是一片微涼的月光。
大學似乎學的是服裝設計,現在轉行做了糢特。
愣神時,旁邊一個帥哥過來:「你好,可以交個朋友嗎?」
帥哥是個寸頭,英氣得很。
我笑著加了。
再轉眼時,江厘已經朝這裡走了過來。
他到的時候我正好通過那個帥哥的好友申請。
「豔福不淺啊。」
我抬頭,晃了晃行動電話。
「還行,是個帥哥,是我的菜。」
這話不假,我就喜歡這種英氣一點的男生。
「恭喜啊。」
「同喜,季月呢?這麼多年沒見她,怎麼也得寒暄一下吧。」
為了演得逼真點,還特地踮腳看了看江厘的身後。
「是嗎?不是半年前才見過嗎?」
……
許佳看了看我倆,沒忍住開了口:
「我得走了,明天還得加班呢。」
我和江厘同時開口:
「拜拜。」
「我送你。」

20
一路上只有我和許佳的閑聊聲。
江厘安安心心做著他的司機。
氣氛十分和諧。
送完許佳後,我們回到了他家。
開了客廳的燈後,我將大衣放在沙發上。
「我先洗澡去。」
他開口:「季月說,你們畢業前見過一面。」
「對啊。」我跪在沙發上,手撐著沙發背,坦然承認。
江厘信步走來,雙手撐在沙發上,微微躬下身,與我平視。
「我還聽她說,你問她,我和她有沒有談過。」江厘聲音低沉,「這對你很重要嗎?」
其實。
是非常非常重要。
因為你啊。
是我年少時不曾企及過的月亮。

21
我喜歡過江厘。
沒有人知道,江厘也不知道。
從小到大,我甚麼事都是跟江厘說。
因為我跟他住對門,我們爸媽那時候工作忙,幼兒園放學以後就只有我和江厘惺惺相惜。
小學時我就喜歡過好多好多人。
班長、學習委員、體育委員,全都喜歡了個遍。
小時候不懂喜歡,覺得他們很威風,所以每喜歡上一個都會跟江厘講一遍。
江厘背著小書包,問我:「程茶,你每天喜歡的人都不一樣,不累嗎?」
他那時候奶聲奶氣的,像個夾子。
不累。
因為我都是嘴上喜歡。
直到我開始給林尋澈寫情書,他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他開始不想跟我說話。
甚至有幾次我去他房間,他也只是告訴我:「程茶,我很累了,不想再聽你說喜歡誰。」
我的情竇開得晚,直到高二那年才發現我有一點點喜歡江厘。
或者說,是很多點。
可是季月出現了。
他和江厘的緋聞傳得到處都是。
「那個季月跟江厘在一起了你知道嗎?」
「那天他們一起做值日被鎖器材室了。」
「聽說他們經常去圖書館自習。」
我的嫉妒似乎像是翻騰的熱水,要冒出來一般。
所以我做了一件最讓我愧疚的事情。
在他們又一次一起值日的時候,跟教務處舉報了他們。
舉報他們談戀愛。
匿名的。
很慫。
可是江厘看見那封舉報信了。
粉色的信封,香香的,是在給林尋澈寫情書時多買了的信封。
字跡是用左手寫的。
季月被老師說哭了。
江厘則是沒有表情地站在一旁。
季月哭的時候。
我心底的愧疚一下子如同潮水一般湧上來。
那時的我扒在窗邊看這場鬧劇。
江厘偏過頭,視線碰撞。
他的眼睛那麼坦然。
如果一開始是愧疚。
那麼後來更多的是無地自容。
我終究成為我最討厭的人。
打小報告。
中學時期最不齒的事情。
那段時間我一直躲著江厘,每次看見那雙黑眸,我的腿就有些軟。
虛的。
那段時間我在季月的書桌裡塞了好多爸媽買的進口巧克力。
有一次,被江厘抓包。
「你在做甚麼?」
我的臉霎時間紅了個徹底。
「沒……沒做甚麼啊。」
江厘走近我:「手。」
我認命地把手伸出來,露出掌心裡的巧克力。
他用手托住我的手背,另一只手掰開我的手指。
拿出緊握的巧克力。
江厘看我一眼,慢條斯理地打開巧克力的țũ̂³外殼。
金箔紙打開的聲音那麼刺耳。
巧克力被他塞進嘴裡。
他悠悠道:「還挺甜。」
江厘那麼坦蕩,這句話在心虛的我耳朵裡自動變成「我原諒你了。」
他大概知道。
那封舉報信是我寫的。
那時候的我真是羞愧難當。
這讓我連告白都羞於說出口。
因為我,好像是個不太好的人。
我有一個日記本。
裡面寫了好多好多字。
但寫得最多的,大概是——
我真的好喜歡好喜歡江厘。
想告訴他。
又害怕告訴他。
那一年。
我才清清楚楚地知道。
暗戀,是很難說出口的誓言。
就像被我埋在洋槐樹下的日記本。
蒙了許多灰塵。

22
直到畢業前。
許佳做了糢特經紀人。
而季月也在陰差陽錯間成了糢特。
我去找許佳的時候,季月的秀剛剛結束。
很久不見,雖然我跟她高中相處得一般。
但她看見我時還是十分熱絡。
第一句話就是:「你跟江厘,現在怎麼樣了?」
我愣住:「就那樣啊。」
我們雖然在同一個地方上大學,但不在同一間大學。
也不可能像情侶一樣天天聊天,只有回家過年的時候,兩個人一起看春晚。
季月咦了一聲:「我還以為你們會在一起呢。」
「為甚麼這麼說?」
她笑著問我:「以前你舉報我倆早戀,不就是因為你喜歡他嗎?」
死去的回憶突然攻擊我。
我緊抿著唇,一臉不可置信。
「你都知道啊?」
「你給我塞了一個月的巧克力,要讓我那麼遲鈍,很難吧?」
我閉上眼睛,消化著這些話。
「當時江厘也知道是你寫的。」
「他還讓我別怪你,說你三觀都還沒發育好。」
「就是可憐我,獨自遭殃,不過他也在畢業後撮合了我和班長,所以這些都一筆勾銷了。」
「沒想到你們進展那麼慢,居然現在都還沒在一起。」
江厘都知道。
他全都明白。
我有一個祕密。
我喜歡江厘,誰也不知道。
其他的事,他全都知道。
比如大一的時候有個學長追我,每天都在教室門口堵我。
比如大二的時候做兼職被騷擾,江厘過來打了他一頓,把我帶走。
比如大三的時候我想要開始新的生活,想要放棄江厘,所以我開始接觸同一個社團的校友。
所有的事情,他都明白。
——《冤種竹馬和他的離譜青梅。》
聽起來像是個美好的童話故事。
那他到底喜不喜歡我呢?
「所以,你跟他從來沒有在一起過?」
「想甚麼呢,當然沒有,只不過我經常問他問題,甚麼圖書館也只是偶然遇見的,而且,當時我喜歡班長。」
就是那個戴著黑框眼鏡,像老幹部的班長。

23
回到出租屋後,我在牀上一遍遍看著江厘在運動器材上懸空用腰轉呼啦圈的視頻。
心髒跳得從來沒有那麼快過。
於是我做了一個決定。
釣他。
醉酒後闖入他的家,借著酒意親了他。
我故意的。
出租屋的漏水情況沒有那麼嚴重,但我還是連夜搬出來,因為想要住在他家。
我故意的。
衣服上的吊牌,沒有剪,想讓他親自扯斷。
我故意的。
讓他給我收拾行李箱,裡面的貼身衣物都被我換成了成套的。
我故意的。
熱水器弄壞了,只圍浴巾。
Ṱű̂⁻我故意的。
如果必須要有一個人糟蹋江厘的話。
那我希望是渾身缺點,仗著他的縱容肆無忌憚的我。
除我之外。
誰都不可以。

24
江厘問我,他和季月有沒有在一起這件事對我重不重要。
我沒有回答,反而回到臥室,反鎖了門。
那天之後,我和江厘仿佛陷入了一汪潭水。
在水裡糾纏不清,卻又拉不住。
我不急不緩,江厘靜觀其變。
初雪那天加的帥哥還在持續給我發消息。
看來確實比較喜歡我。
跨年這天,江厘還是得加班。
我準備了一個小蛋糕來跨年。
江厘終於在十一點半的時候,到家了。
我將行動電話放在桌上,去冰箱裡拿蛋糕。
「叮」的一聲,有人給我發微信。
備註是初雪帥哥 185.
江厘微微眯了下眼睛:「185,還挺高,就是跟我差點。」
我咬著唇,才勉強阻止住上揚的嘴角。
「還行吧。」
我打開微信,看初雪帥哥 185 給我發的圖片。
由衷贊嘆了一聲:「嗚~」
江厘坐著也比我高,以他的角度自然也可以很清楚地看見行動電話上的內容。
一張裸著上身的圖片。
腹肌溝壑分明,隱隱約約還有人魚線。
江厘還是笑,只是笑得有些許瘮人。
「身材不錯,聊一個月了吧?準備談了嗎?」
他的話老成得像個大家長。
我沉思一瞬:「快了吧,不過我不太知道怎麼談戀愛。」
江厘若有所思地點頭:「哦,沒事,我能教你。」
好像他特別慷慨的樣子。
我也絲毫不怵:「好啊。」
江厘站起身,俯視著我,頗有幾分風輕雲淡的意思。
他繞過我去酒櫃裡拿出一瓶酒。
最烈的伏特加。
「砰」地一聲。
放酒的力道有些重。
他的氣勢有Ťŭ̀ₗ些烈,我下意識後退一步。
「你教就教,拿酒做甚麼?」
他利落地打開酒。
慢悠悠道:「助興。」
他靠在桌旁,俯視著我,眼裡盡是野獸一般的挑釁。
就像是在問——
敢來嗎?

25
我咳嗽了幾聲。
這酒確實烈。
我這才意識到我的酒量確實不太行。
可還在死鴨子嘴硬:「你談過戀愛嗎你就教我?」
沒聽他說過啊。
「談過。」
我一愣。
「談過幾個?」
「這要看怎麼算。」
「嗯?」
「在我看來,牽過手,抱過,親過,都算是談過。」
他深深地看著我。
牽過手,我們不止一次。
擁抱過,他叫我斯嘉麗·約翰遜那回。
親過,大概是我醉酒故意親他那次。
涼涼的,軟軟的。
「所以,有幾個?」
我含著笑,傾身向前,與他的距離只有幾厘米。
江厘啞聲道:「所以就只有一個。」
他緩緩俯身,我幾乎能看見他臉上細小的絨毛。
我躲開他的唇。
「喲,快十二點了,新年快樂,我去睡了。」
說著就要走。
只聽後面低笑:「玩我?」
頃刻間,我的手腕被人抓住。
只輕輕一拽,被拽至桌邊,江厘掐著我的腰,抱我坐在桌上,一氣呵成。
他的鼻息裡沾著酒氣。
「程茶,還釣呢?」
我閑散地將手臂搭在他肩上。
「你說甚麼呢?我聽不太懂。」
「初吻, 還記得嗎?」
我笑著搖頭。
午夜的鐘聲敲起。
新的一年到來。
隨著煙花的爆裂聲。
江厘的呢喃像是一個夢幻的泡沫。
在我耳邊輕輕炸開:
「那我幫你重溫一下。」
唇,覆了上來。
我熱烈回應。

26
畢竟。
他懂我的圖謀不軌。
我懂他的故作矜持。
我暗戳戳勾引,他靜觀其變地配合。
我們都心照不宣。
還有, 江厘的腰腹力量。
沒白練。
(正文完)
【番外 1】
新年那天。
我被迫去江厘家送大閘蟹。
好吧, 也不是那麼被迫。
剛進玄關,江叔叔和江阿姨還在廚房忙活。
江厘幫我接過盤子, 順便親了我一口。
「晚上怎麼安排?」我挑挑眉。
「看春晚。」
「還有呢?」我歪著腦袋問他。
他抱著我:「晚上去外面走走?」
「約個會?」
「行。」
我們談戀愛的事情, 都沒告訴爸媽。
要的就是那種在父母眼底下偷摸談戀愛的刺激感。
吃完年夜飯。
我還在房間裡跟江厘聊天。
我媽從外面叫我:「茶茶,我和你爸去打牌了。」
「好!」
然後迅速給江厘發資訊。
猛踹瘸子那條好腿:「可以過來,我爸媽不在喲。」
江厘:「遵命。」
我尖叫一聲, 跑到門外迎接他。
進門後, 我勾著他的脖子親他。
忘情時,我聽見了玻璃碎裂的聲音。
我爸媽,本應該打牌的人。
就站在客廳。
下意識地, 我把江厘踹到離我一米遠。
活像他是洪水猛獸一般。
我爸媽驚訝得同手同腳地到處走。
直到我媽打了江阿姨的電話:
「親家……」
我們的戀愛, 徹底曝光了。
【番外 2:男主視角】
程茶最近,有點奇怪。
她那天喝醉了, 來我家。
我第一反應有些生氣, 當時已經半夜三點。
喝了酒一個人回家,太危險了。
第二天得跟她播放一些社會新聞。
可她親了我。
我幾乎僵在原地。
甚至因為太過驚訝, 手沒穩住,她差點摔倒在地。
但是在那一瞬間。
她很快地摟住我的脖子。
剛剛眼眸裡那一瞬間的清明騙不了人。
況且, 喝醉的人有那麼惜命嗎?
這次親吻像是打開了我年久失修的開關。
那段時間,我頻繁夢到她。
男人都有劣根性。
想的都是那些破事兒。
她家被淹的時候,我加了好幾天班,才逮到一個睡覺的機會。
又夢見她了。
還做了點過分的事情。
所以即使是她打斷我的夢境時, 我也有些不爽。
但她說來我這裡住。
下意識想, 這是債主找上門了。
幫她收拾衣服時, 好幾套貼身衣物被放在一個真空袋裡。
我嘆了口氣, 盡量閉著眼將它們放在了衣櫃中間。
她就在洗澡。
為了避免我想入非非, 索性直接睡下。
但這個不怕死的離我越來越近。
男人確實是個不太好的東西。
我索性借著夢境, 抱了她一下。
還笨拙地找了個借口。
斯嘉麗·約翰遜。
哪有人說夢話還能背全名的。
還好她是個笨蛋。
最近, 程茶對我太親暱了。
自從高中舉報信之後,她有意無意地跟我保持距離。
我其實都能發現。
本想等她冷靜後, 跟她攤個牌。
但過了幾天這人依舊在跟我說她那些祕密。
真摯得我以為我的判斷出了錯。
我承認我有些猶豫。
如果說出口之後,她躲著我怎麼辦?
以前她本來跟她同桌玩得挺好,但有一次同桌跟她告白之後, 她立刻躲得遠遠的。
真煩(我是說她那些祕密)。
所以直到現在,我們依舊沒有進展。
那天她讓我給她取吊牌。
不知道為甚麼。
這麼多天的躁動突然平靜下來。
我也不是甚麼都不懂。
男女之間那點事,都那樣。
但程茶不一樣。
她以前校慶表演的節目可是胸口碎大石。
要是擱在以前, 她大概會直接把外套取下來,自己摘。
我笑了。
似乎是感覺,她有點暗戳戳勾引我的意思。
本來只是猜測。
後來她在熱水器上動了一下手腳。
進去的時候她只圍了一塊浴巾。
曾經她買到好看的衣服時, 會給我發照片,問我辣不辣。
那天才是切身感受到——
真的很正。
我很快就修好了。
但足足在浴室待了五分鐘思考她最近的異常。
沒得出所以然來。
反而想,要是能在一起,那麼該多幸運。
但她還是對帥哥不拒絕。
很難搞啊。
要跨年那幾天, 她的心思也不遮不掩了。
我拿出伏特加。
確實是助興。
沒有酒,很難不要臉。
還好,得償所願。
(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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