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血

醫生請求稀有血型的姐姐獻血救人。
上一世,姐姐坐地起價,要求 1000 塊換一毫升的血。
患者家屬拿不出這麼多,跪下求姐姐先獻血救人。
姐姐滿臉不屑:「裡面的人被車撞了,你們有本事找肇事者啊,道德綁架我幹甚麼?這樣吧,一口價五十萬。一條人命,這點錢很便宜了!」
拉扯間,患者失血過多死了,死前指認了姐姐是車禍的始作俑者。
姐姐怕被報複,報了我的名字後就出國度假了。
因此,我被憤怒的患者家屬發到網上,被不知情的網友網暴到抑鬱,最終跳樓死了。
還好,我重生在了姐姐不肯獻血的時候。

1
再次驚醒時,我發現我重生了。
我還沒有被裴月陷害,也沒有被網暴到抑鬱自殺。
桌子旁邊的筆記本,還有我第二天採訪企業的問題稿。
而行動電話的五個未接電話,都在提醒我醫院缺血,請求我能自願獻血。
上一世我因為太累陷入沉睡,沒註意到行動電話關機,而錯過了這些電話。
這一次,我毫不猶豫地回撥電話,並且打車朝醫院沖了過去。
「你好,我是特殊血型的志願者裴昭,我現在馬上就去醫院。」
掛了電話後,我再給同事打電話,請她立刻以我的記者身份,發布了急找 Rh 陰性血救命的資訊。
做完這些後,我看著車窗的風景,才長長舒了一口氣。
我和裴月從小就知道自己血型特殊。
長大後,媽媽就讓我們加入了志願者組織,不光是為了救人,更是為了有朝一日我們姐妹倆處於危險中時,能有人站出來救我們一次。
我為了不給其他人添麻煩,這二十七年來一直小心翼翼地保護自己。
但我沒想到,特殊血型居然會成為裴月賺錢的工具。
我摸了摸胸前的微型拍攝。
等我到手術室門口的時候,裴月正雙手環臂,語氣不屑。
「跪著磕頭也沒用,你想救老公,就出錢買啊。
「1 毫升才一千塊,你老公開的可是大奔,怎麼可能買不起這點血?」

2
那女人對著裴月雙手作揖,姿態已經極低。
「美女你誤會了,那車不是我們的,我老公只是個司機啊!我們家只剩下一萬不到,我還要給老公交手術費。
「求求您了,救救我老公吧。」
裴月撇嘴一笑,一副早已洞悉人心的嘴臉。
「沒錢啊?那就別救人了,你老公這劫就是命裡帶的,他該死!」
說完,裴月拔腿就走。
此時急救室的門也打開了,醫生臉色沉重:
「患者出血嚴重,再找不到熊貓血,就真的就不回來了。」
那女人聽到這話,急得哭了出來。
「別走,我買,我買還不行嗎?
「可是我沒有那麼多錢,我先買 Ŧù₌200 毫升行嗎?拜托你先穩住我老公的生命體徵就好了!
「我現在就找借貸公司貸款!」
那女人顫抖著身體找行動電話。
但裴月卻轉了轉眼睛,又後退半步。
「不好意思,我這裡 1000 毫升起賣。」

3
別說那女人,就連旁邊的護士都聽不下去了。
「女士,賣血是違法行為。
「1000ml 的血,你也不能一次性抽這麼多出來啊!」
裴月翻了個白眼:「一百萬立刻轉我,1000ml 的血我分三次抽!快,給錢!」
那女人怔愣了一下後,急得號啕大哭,無助踱步的樣子簡直像個孩子。
原來,上輩子裴月就是這樣為難別人,硬生生耗死一條人命的!
我看不下去,大步流星地從拐角走了出去。
「我來!」
我擼起袖子直奔護士:「我是 Rh 陰性血,我可以無償捐獻。」
患者家屬和護士的眼睛都瞬間亮了。
但裴月看到我後臉色卻陰沉了下去。
「你怎麼來了?」
我沒好氣地看她一眼,意味深長道:
「還想問你呢,我的行動電話怎麼好好地自己關機了?」
上輩子就是因為行動電話被關機,我才錯過了醫院的求助的電話!
現在想想,除了裴月,誰還能有機會在我睡著的時候動我行動電話?
裴月心虛地移開了眼睛,很快又把我拉到了旁邊。
「1000 塊 1ml 血,這種天大的好事,你別給我攪和了!」
她擠眉弄眼的樣子簡直是把貪婪二字寫在了臉上。
我冷冷地掃了她一眼。
原來這就是她耗死一條人命的原因?
「那可是一條人命,你別忘了自己做志願者的初心!」
說完,我直接將她推開走向了護士。
我和裴月的賬可以秋後再算,可這個人我卻不能見死不救。

4
那女人哭著對我表示了感謝,我跟著護士就去做獻血準備。
但沒想到才走兩步,裴月就忽然抓住了我的頭髮。
她把我狠狠往後一扯,力道大得我感覺頭皮都要和頭蓋骨分離了。
「裴月!你自己不救還不讓別人救嗎!
「把我放開!」
我掙紮著,但那裴月卻越來越用力。
「誰讓你不好好當你的記者,跑來我這裡擋我的財路了?這單是我的生意。」
我氣得不行,但憑自己的力量又掙脫不出來。
於是我開始向旁邊的人求助:「快把這個瘋子拉開!」
「我看誰敢動我!!」
裴月大喝一聲:「這是我親妹妹,我倆就算互相打死也是家庭糾紛,你們誰敢碰我一根手指頭我就報警訛死你們。」
一句話,剛剛想上來幫忙的護士們都不敢動了。
我狠狠在裴月的腳上踩了一下:「為了賺錢你真是連臉都不要了。」
裴月疼卻不松手,並且還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賺錢嘛,不丟人。」
看著醫生護士們責備的眼神,裴月還嗤笑。
「你們這是嫉妒我從出生就有賺錢的本事,我就不信你們能有那麼無私。」
搶救室的門再次打開:「不是已經有志願者願意獻血了嗎?快點啊!
「患者情況緊急,急需血救命呢。
「實在不行就向其他醫院求助,向全市徵集!」
此話一出,患者家屬就急得撲通跪在了地上。
「一百萬我真的拿不出來,求你先救救我老公吧,只要他能活著後半生我做牛做馬都願意。ƭŭ̀⁹」
裴月不屑地哼了哼兩聲:
「裡面的人被車撞了,你們有本事找肇事者啊,道德綁架我幹甚麼?這樣吧,一口價一百五十萬。一條人命,這點錢很便宜了!」

5
一百五十萬?
在場所有人都懵逼地看著裴月。
「把你賣了都賣不上一百五十萬,你張口就要這麼多錢?
「裴月,你真是瘋了。」
我氣得不輕,患者家屬的眼淚更像是決了堤。
那女人跪在地上一步一步地爬過來磕頭。
「求求你,求求你先救人吧求求你了。
「我家真的沒有那麼多錢,我打欠條還不行嗎?
「我兒子腦癱還需要錢治療,我老公是我們家的頂梁柱啊,他死了我們全家人都活不下去了。」
裴月毫不在意地翻了個白眼:「裝可憐給誰看呢。
「誰不可憐,我的日子要是好過就不用靠獻血賺錢了!資本家還是可憐可憐我這個小市民吧行不行?」
見裴月不為所動,那女人被逼得想伸手抱裴月的大腿。
趁著裴月嚇得後退的工夫,我一個肘擊打到了她的鼻子上。
「掉錢眼裡的東西!」
我又氣又恨,下了死手。
裴月吃痛後退兩步雙手捂住了鼻子。
我一把拉起那患者家屬,和護士對視了一眼後拔腿就往同一個方向跑。
遇到裴月這樣的人當姐姐真是倒了八輩子霉。
簽好字成功坐在椅子上做輸血前準備時我長舒了一口氣。
醫生取了部分我的血留存了起來,隨即就準備讓我輸血了。
「輸血最少也要 400 毫升,你堅持不住了隨時和我們說。」

6
搶救室那邊已經下了最後通牒。
如果不能及時輸血的話,患者的生命體徵就要維持不住了。
「快開始吧!」
針頭一插進來血就開始源源不斷地往外流了。
我深呼吸一口氣閉上了眼睛,才抽了沒多少就開始覺得有些頭暈。
為了救人,我只能咬牙忍著。
但沒想到輸著輸著,忽然有人捏開了我的嘴。
我以為是護士怕我暈過去要往我嘴裡塞點甚麼東西的。
但沒想到嘴巴裡竟傳來了一股血腥味。
睜眼一看,入目的是裴月那張猙獰的臉。
她還流著鼻血,指尖剛剛從我嘴巴裡拿出來。
我瞬間意識到發生了甚麼,護士也後知後覺地反應了過來。
「裴月,你往我嘴裡塞甚麼了?」
我被惡心得幹嘔,裴月卻陰惻惻地笑著說:
「獻血,你獻吧。
「裴昭啊裴昭,我一直忘記告訴你了,去年我一不小心得了艾滋病。」
我和護士都愣住了,第一時間看向了剛剛抽好的一袋血。
護士火速拔掉了針頭,遇到這種情況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你得了艾滋病,還問人家要 150 萬獻血?
「你這是在害人知道嗎?」
裴月笑得無所謂:「這不是沒獻嗎!」
我錯愕地看著她,只覺得渾身上下都泛著寒意。
她臉色猙獰:
「你現在也是艾滋病毒的攜帶者了,想當好人?我看你怎麼當!」
我瘋狂想把嘴巴裡的血腥味吐出去,但那味道卻在嘴裡久久不散。
裴月得意地靠在椅子邊,那小人得志的樣子看得我拳頭癢癢。
搶救室那邊又有護士來催。
「血袋快點給我,患者失血過多要不行了。」
剛剛抽出來的 200 毫升血就在那,但此刻卻不知道能不能用了。
護士無措地看著那血,給也不是,不給也不是。
「拿來啊!還等甚麼呢!」
我捏著拳頭看裴月。
「如果你撒謊導致這個患者錯過最佳搶救時間,那你就是殺人兇手。
「我是記者,會親自把你的所有光榮事跡都發出去。」
裴月切了一聲。
「少威脅我,你敢發咱媽就把你趕出家門。
「我就是有艾滋病怎麼樣?你剛剛喝了我的血,現在你也有病了!」
剛剛來要血的護士詫異地拔高音量。
「甚麼?」
我忍無可忍,一巴掌朝裴月的臉上扇了過去。

7
我知道裴月是在撒謊。
她嫉妒成性,如果自己得了艾滋病上輩子一定不會放過我。
故意這麼說就是不想讓我免費救人搶走她賺錢的機會。
但有了這話我就不能獻血了!
不知道我哪來那麼大的爆發力,裴月被我打得趴在地上喊報警。
現場沒有一個人幫她,甚至還自發地圍起來幫我擋著監控。
「裴月,你怎麼不代替好人去死?」
我氣喘籲籲地爬起來,眼前一陣一陣地發黑。
裴月鼻青臉腫地躺在地上:「我要報警,我要讓你在監獄裡過春節!」
我又踹了她一腳。
「我可是你親妹妹,只要沒把你打死,都算是家庭糾紛!」
我把她說的話還給了她。
我沒空繼續和她置氣,只能想辦法盡快解決這件事。
但醫生卻都遺憾搖頭。
「抱歉,艾滋病患者不能獻血的。」
患者家屬聞言兩眼一翻差點暈倒在地上。
她哭著控訴著裴月:「為甚麼,你為甚麼要這樣為難我們啊!
「我老公辛辛苦苦養家從未做過一件壞事,為甚麼老天爺就不給條活路啊。」
她哭得喘不上氣,所有醫生也都只能看著她老公的命一點一點地流逝。
有幾個小護士還紅了眼睛,怒瞪裴月。
「你自己不想獻血還不讓別人獻,損人不利己對你有甚麼好處。」
裴月聞言就瞪起了眼睛。
「你一個小護士,有你說話的份嗎?
「我願意捐就捐,不願意就不捐,你們醫護人員還給我搞道德綁架這一套?
「撞死她老公的又不是我,那男人可是開大奔的啊,一五十萬對他家算甚麼?你們就是耳根子軟才信她的鬼話!
「攢夠回家過年的錢了嗎你,自己身上一股子窮酸味還操上資本家的心了,你省省吧!」
那女人跪坐在地上無助地嘶吼:
「我們不是有錢人!我老公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司機啊!
「今晚是我家孩子生日,他特意請假早回來一小時給孩子去取蛋糕的。
「誰知道路上怎麼就出了車禍了嗚嗚。」
所有人都怒視著裴月,裴月卻仍舊能臉皮厚地站在那。
正焦心時,一對母子急匆匆地跑了過來。
本以為他們是來看家人的,卻沒想到那兩人張口便說:
「我們是 Rh 陰性血,請問要輸血的病人在哪?」
所有人聞言都眼睛一亮。
患者家屬從地上猛地站起來:「是我老公,是我老公需要!
「謝謝你們,我老公有救了!」
她激動落淚,護士們直接帶人去抽了血。
而我,則直勾勾地擋在裴月面前打了 110 電話。
「110 嗎,有艾滋病人故意用血液傳播的方式害我。
「對,就在市醫院。」
裴月詫異地睜大了眼睛:「你敢報警?
「呵呵,報警吧,報警也沒用!
「我這就給咱媽打電話,我讓她看看你是怎麼對自己親姐姐的。」
管她幹甚麼呢,只要能拖住她就夠了。

8
護士抱著血袋跑過來時裴月整張臉都扭曲到了一起。
她猛地上前一步想要搗亂,但被我手疾眼快地攔住。
「裴月,你最好老老實實的。
「你給我閃開!」
裴月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我一直擋在她前面,直到看到血袋順利被醫生拿進去才坐了下來。
「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小心折壽。」
我看著裴月,眸光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裴月的壞早在不知不覺間浸到了骨子裡。
上輩子自己作孽害死了人,仗著我們倆相差無幾的臉就把我推了出去。
我明明只是剛採訪回來補了個覺而已。
但一覺醒來自己的身上卻多了口天大的黑鍋!
工作被開,網路暴力鋪天蓋地地席卷而來。
我掙紮過解釋過,甚至還給打視頻質問過裴月。
可她卻理直氣壯地說:
「裴昭,我以前認為有你這麼一個雙胞胎妹妹是造孽,煩你煩到了骨子裡。
「可現在才發現,原來你是老天爺送我的禮物啊。
「你頂著那張和我一糢一樣的臉,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註定是要幫我背鍋的。」
我崩潰跳樓前,都祈求著這一切只是個夢境。
還好,夢醒了,我擁有了重生的機會。
裴月皺眉打量著我:「你這麼看我做甚麼?」
「你看看你把我打得鼻青臉腫的樣子,一會兒警察來了我一定……」
話沒說完,她忽然看著我胸前的口袋頓住了。
我下意識地裹緊了自己的外套,但裴月卻直接拉住了我的衣服。
「你這個小賤人,你還想曝光我?
「我讓你曝光,我讓你錄!!」
我剛剛輸完血有些頭暈目眩,裴月輕而易舉地便拿到了我的微型拍攝器。
「呵呵,裴月我告訴你,你這輩子都註定鬥不過我!」
說完,她直接把拍攝器扔在地上又狠狠踩了兩腳。
「哼,我看你這次怎麼弄!」
看著她囂張的獰笑,我心底也暗暗冷笑。
她不知道,記者為了避免素材丟失,這東西都是一邊拍一邊備份的。

9
輸了血,裡面被搶救的病人情況,也慢慢穩定下來了。
我和裴月分別坐在椅子的兩側等待警察。
那病人家屬則雙手合十在搶救室門口來回地踱步。
「小妹妹,謝謝你,剛剛那兩個人說了是在網上看到了記者發的求助資訊才趕過來的。
「發資訊的人是你嗎?你的大恩大德我們家這輩子都會記在心裡的。」
我拿出紙幫這位大姐擦了擦眼淚。
「您丈夫是怎麼出車禍的?怎麼沒見到有其他人過來,肇事逃逸了?」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場車禍似乎和裴月有關。
但上輩子被網暴後我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敢看網上的那些言論,以至於現在也不知道這場車禍的真相。
大姐紅著眼搖搖頭:「我不知道。
「醫院通知我來的時候就沒看到別人,報警了也暫時沒有結果。」
餘光裡,裴月有些不安地躁動了起來。
說話的工夫警察叔叔也來了。
我忙起身指著裴月:「警察叔叔,是我報的警。
「她自稱自己是艾滋病人,但是卻故意傳播病毒。」
裴月也不甘示弱地指著自己的臉。
「警察叔叔你看,都是她打的!我也要報警把她抓起來。」
警察起初還說我無論如何都不能動手打人的。
但是看完監控視頻後,警察也是一陣臉色鐵青。
「女士,你涉嫌惡意傳播病毒和擾亂醫院秩序阻撓醫生救人,跟我們去一趟警察局吧。」
裴月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服。
「不是,你們好好看看清楚啊。
「現在被打成這樣的人是我!你們要抓也應該抓她啊,到底是不是專業的警察啊!」
此話一出,警察的臉也算是徹底沉了下來。

10
裴月拒不配合,直到我媽匆匆趕來都還沒離開醫院。
見我媽來,她以為自己等到了靠山。
卻不承想我媽二話不說就給了她一個耳光。
「我讓你加入志願者是讓你救人的,你卻在這坐地起價賣血!
「不潔身自好得了艾滋病還一直瞞著家裡人,現在又傳染給你妹妹!
「裴月,同樣都是雙胞胎,你和你妹妹怎麼差這麼多!
「我真不想要你這個女兒了。」
我媽氣得嘴唇微微顫抖眼裡含著淚,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糢樣。
上輩子出事後,我媽又氣又急。
她為了我,不知道在網上幫我道了多少歉。
可還是沒用,網友甚至還遷怒於我媽,幾次都想朝她潑硫酸。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裴月!
裴月被打後捂著臉發愣,隨後發起瘋來連警察都控制不住。
「我就知道你一直偏心她,憑甚麼打我?
「你看看我被打得鼻青臉腫的樣子,你怎麼忍心對我動手的?
「不想要就不要,你以為我想要你這個媽?」
淚珠滾落,我媽哽咽著怒斥:「你給我閉嘴,幹出這樣的事你還有臉說!」
隨即又轉身拉住了患者家屬的手。
「對不起,都是我教女無方。
「還好你丈夫情況穩定住了,否則我真的……」
那女人對裴月心裡有氣,但也不好直接指責甚麼。
正說話時,手術室的燈也終於滅了。
醫生把人推了出來,那女人直接哭著捂住了嘴巴。
那男人整個上半身都包裹著一圈厚厚的紗布,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
「雖然您丈夫的命保住了,但情況還很危險,還要在 ICU 觀察幾天才行。
「後續的治療也是一筆不小的費用,建議還是趕緊聯繫交警調查出事原因。」
那女人一邊點ƭű₌頭,眼淚一邊往下掉。
所有人看著都不由自主地紅了眼睛,裴月不屑的嗤笑聲卻格外明顯。
「說了多少遍了,他們家有錢,就是不願意掏而已。」
那女人被裴月逼急了,兩步走過來便把自己的手伸到了她面前。
「我們家哪裡有錢,哪裡有錢啊!
「你看看我的手像有錢人的手嗎?哪個貴婦的手會布滿裂痕和凍瘡的!」
裴月一頓,但隨即又換了種說法。
「那就是他該死唄。」
我媽深呼吸一口氣,反手又在裴月的臉上抽了一巴掌。
裴月氣瘋了,跺著腳大喊:
「報警,我要報警!
「你們作為警察怎麼能眼睜睜地看著我挨打!
「我要你們把她抓起來,動手啊!難道我不是公民嗎,我和她們享受一樣的權利!」
我媽瞪著她。
「我是你親媽,教育你一下是應該的!」
裴月梗著脖子還想繼續說些甚麼的,但交警卻從另一邊匆匆趕來。
「誰是周峰家屬?
「他出車禍的原因已經調查清楚了,周峰沒有違規行駛,他撞翻車是為了躲避一個橫穿護欄的行人。」
餘光裡,裴月瞬間老實了不少。

11
「躲避行人?」
那女人的聲音一下子拔高:「到底是誰在公路上翻越護欄啊,可憐了我老公到現在還生死未卜,這是毀了我們一家啊!
「挨千刀的,真是挨千刀的啊。」
交警對視一眼,沉聲道:
「行人目睹周峰翻車後跑了,目前還沒有抓到,我們已經在調取各個路口的監控了。
「如果周峰能盡快醒來的話,說不定可以指認肇事者。」
那女人崩潰大哭,坐在地上扶都扶不起來。
我看了一眼老實下來閉口不語的裴月,故意說:
「別哭了大姐,肇事者一定會被找到的。
「到時候該賠錢賠錢,該坐牢坐牢就是了,這種情況一定不能輕饒!」
看到裴月腿軟了一下的異樣,我幾乎篤定了她就是那個肇事者!
橫穿護欄害人出車禍不說,還逃跑。
逃跑不說,還見死不救坐地起價。
裴月簡直是黑心至極。
我剛想說話,裴月居然先擠出來了兩滴眼淚。
她捂著臉驚訝地看著那大姐。
「啊?姐姐,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嗎?你老公是為了救人才出事的。
「對不起,我真以為你們是那種一毛不拔的有錢人,我都是因為看不慣資本家欺負咱們農邨人,才這樣坐地起價的。」
說完,她又看向了我。
「對不起啊妹妹,其實我沒有艾滋病,我是故意那麼說的……
「好在我沒有釀成大禍,看在我認真道歉的份上原諒我行嗎?」
我挑眉看著她。
裴月才不是甚麼知錯就改的人,壞水都要在她肚子裡冒泡了。
「裴昭,求求你了。
「你也不忍心讓姐姐在監獄裡面過年吧?」
我面無表情地把她推遠了些。
「沒甚麼不忍心的。
「警察叔叔,麻煩把她帶走吧。」
裴月剛剛偽裝出來的和善表情僵硬在了臉上。
她又迅速抓住我媽的手:「媽,媽你幫我說說話啊!」
我媽含淚轉過頭去。
「進去長長教訓也好。」
裴月拒不配合,逼得警察叔叔當眾給她戴上了手銬。
她最多就是被拘留幾天。
但這幾天足夠我做很多事了。

12
裴月Ṱű̂₎以擾亂公共秩序之名被拘留了七天。
我離開醫院的第一件事就是整理了視頻素材,撰寫新聞稿。
然後以最快的速度發了出去。
和上輩子一樣。
視頻一被播出就引發了社會的關註,同時也引起了眾怒。
唯一不同的是,這次被網暴ƭù⁼的人是裴月了。
【真活該,這種人關七天根本就沒甚麼用,能不能讓直接死在監獄裡。】
【自己不想獻血可以理解,可她賣血的那副嘴臉實在是惹人恨!自己不獻血還不讓別人獻血,怎麼那麼惡毒?】
【萬一真的出了甚麼事,她就是當之無愧的殺人兇手!】
【為了阻撓別人獻血她連假裝艾滋病都幹得出來,還往別人嘴裡滴血,真惡心!】
我用小號在評論區透露了裴月的工作單位。
網友們還是像上輩子一樣給力。
在多方的施壓下,裴月的文員崗位也保不住了。
我媽在家氣得血壓高。
「裴月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她平時在家爭強好勝我都看在眼裡,可我從沒想過我的孩子居然、居然這麼惡毒。
「想想那天的情景我就覺得後怕,萬一真的出了人命你說……你說可怎麼辦?」
想起上輩子出事後我媽被牽連得都無法出門的場景……
我抿抿唇,試探著說:
「媽,人命關天,姐這次是真的過分了。
「咱們趁這次給她點教訓吧,用斷絕關系威脅她吧,姐姐最怕的就是這個。」
其實我們都知道。
與其說裴月是怕失去親人,更不如說裴月是怕失去繼承權。
畢竟媽媽名下,有三套房子。
裴月一直都想全部占為己有。
我媽沒說話,但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13
五天後,裴月被放了出來。
但得知自己被網暴,裴月在拘留所門口就炸了。
她破口大罵:「那幫狗娘養的也好意思網暴我,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甚麼德行。
「一群狗日的Ṭũ⁽,看我不回家把他們一個個罵死!」
裴月罵罵咧咧地伸手想要開車門,但我卻反手把門鎖住了。
她眉頭一擰。
「甚麼意思,我剛出來就找不痛快是不是?」
我上下看她一眼,厭惡藏不住地從眼裡流露出來。
「看來一周拘留,對你來說還是太短了。」
裴月雙手叉腰氣笑了:「我還沒跟你算賬呢,你還……」
話沒說完,我媽終於忍無可忍地狂按了兩下喇叭。
我垂眸笑了。
總算是忍不住了。
「我不想放棄你的,可你在拘留所待了七天都改不了身上的臭毛病,我這個當媽的也教育不了你。
「裴月,我要和你斷絕母女關系。」
不管裴月做任何反應,我和我媽都無視掉了。
車子直接開到警察局。
我媽當機立斷地把裴月的戶口遷了出去。
「甚麼時候你真的知道錯了,甚麼時候再回來。」
一直囂張跋扈的裴月這才慌了。
她放軟了態度:「媽,都是女兒,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我知道錯了,也已經得到了教訓了啊。
「你就算要跟我斷絕關系,起碼也要給我兩套房吧,不然我怎麼生活?」
我媽遠比我想象中的堅定。
她嚴肅地看著裴月,又將她推開。
「我說了,你甚麼時候真正認識到錯誤,甚麼時候再回來。
「你現在不是錯了,而是怕了。」
裴月神色一滯,眼睜睜地看著我媽頭也不回地走了。
她落淚大罵我媽偏心不愛她,但只有我知道裴月在拘留所的這幾天,我媽幾乎每天都是夜不能寐。
「裴昭,是不是你在中間挑撥了!」
我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有時間想這個,你還是考慮考慮自己這個過街老鼠現在還能住在哪吧。」
剛想走,裴月又忽然拉住了我的胳膊。
「周峰醒了沒有?」
她陰惻惻的表情讓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上輩子她往我身上甩鍋的時候應該也是這副樣子吧!
對視片刻後,我故意說:
「醒了,聽說交警已經找到了幾個嫌疑人,周峰馬上就可以指認了呢。」

14
我開車在她後面跟了很久。
裴月在當地已經臭名昭著,想住酒店都沒有願意接待她的地方。
被逼無奈下,裴月只能在火車站裡過夜。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買了頂帽子去了周峰所在的醫院。
周峰已經從 ICU 轉入了普通病房,人也醒了,只不過現在說話還含糊不清而已。
裴月狀似不經意坐在他的病房門口,眼睛時不時地往裡瞟。
我盯著她,然後假裝去探望周峰大步流星地進去了病房。
「周大哥恢複得怎麼樣?」
那女人見到我後驚喜起身,拉著我的手便連連道謝。
「謝謝你幫我們找志願者啊,否則我老公的命恐怕都……
「現在已經好多了!醫生說了,再過半個月紗布就能撤了。」
周峰還不能說話,只用疑惑的眼神一直看著我的臉。
餘光裡,裴月的腦袋都快要探進來了。
於是我故意說:「肇事者的事你們也別急,警察一定會找到的。
「我查過了,肇事逃逸最少也要坐牢三年的。
「周峰大哥醒了就可以指認了,您還記不記得肇事者的樣子?」
周峰驚慌地往後縮,嘴裡還激動地發出了呃呃的聲音。
好好的人平白遭受這種無妄之災,簡直令人辛酸。
我笑了笑,走出了病房。
裴月已經不在了。
這輩子裴月還想往我身上甩鍋是不可能了,但她又怎麼可能甘心坐牢?
於是我出來後開車直奔警局。
「您好我要舉報,舉報裴月在公路上橫穿護欄導致人一司機發生車禍,事後還逃逸。」

15
警察叔叔聯繫了交警,二話不說就要去抓裴月。
「裴月也是我們鎖定的嫌疑人,她剛剛拘留出來。
「你是裴月的親妹妹?那你知不知道她在哪?」
我定定地道:「醫院。」
裴月不能甩鍋,現在只能把目標放在周峰的身上了。
等我們到的時候,一名護士正左顧右盼地往病房裡走。
「那護士在醫院怎麼小心翼翼的?」
我沉聲道:「那是裴月。」
果然,裴月從口袋裡掏出來了一個註射器, 手忙腳亂地便要往掛水裡面加。
「住手!」
警察大喝一聲後便沖了進去。
而裴月因為心虛, 手裡的註射器直接掉在了地上。
「你是這家醫院的護士?叫甚麼。」
裴月神色慌張, 隨便編了個名字撿起註射器就要走。
我快步走過去將她在門口堵住。
裴月見到我時瞳孔一顫,不等她張口說話, 我就直接將她的口罩扯了下來。
「裴月。
「你真是冥頑不靈。」
裴月愣了一下,恨意也瞬間湧上了眼底。
「又是你壞我的好事!」
她抓起註射器就要沖著我紮下來。
新仇舊恨交織在一起,警察把她按在地上之前,我先一腳狠狠踹在了她的小腹上。
裴月吃痛倒地, 捂著肚子滿地打滾。
「你註射器裡的東西是甚麼?」
警察小心翼翼地聞了下,臉色驟變。
「好像是, 農藥的味道。」
裴月直到被警察帶走都還不知悔改。
「裴昭, 早知道我就該先弄死你!
「他福大命大, 當天沒有人給他獻血的時候他就該死了!」ṭų₌

16
那液體的鑒定結果為百草枯。
裴月逃逸在先又見死不救鬧事在後, 現在又故意殺人未果。
被抓走的當天就喜提了二進宮。
周峰一家得知此事後憤怒不已,當天就找了律師要追究裴月的刑事責任。
而我媽得知此事後把自己關在了屋子裡兩天。
再出來時頭髮已經半白了。
我看著心裡百味雜陳。
我不想設計裴月, 但她卻從沒想過放過我。
「媽, 您寬寬心。」
我媽點點頭,緩緩道:
「找個家政阿姨來把裴月的東西從家裡清出去吧。
「裴月知錯我也不要她了。」
半年後裴月的案子才終於開庭了。
這件事被當作反面教材鬧得轟轟烈烈, 當天有不少人都去看了開庭。
「裴月, 你明知道周峰就是避讓你的司機, 你為甚麼還冷眼旁觀見死不救?
「又在別人獻血的時候多次阻撓, 甚至還想在周峰的掛水裡加百草枯!」
裴月低著頭,良久後才說:
「那條路的攝像頭老化,而且又是晚上,反正也拍不清我的臉,我經常橫穿從沒出過事。
「我當時想著,他死了警察是不是就找不到我頭上了。
「而且快過年了, 我想賺點錢也無可厚非吧。」
此話一出便引起了眾怒。
她索性破罐子破摔,帶著恨意地看了我一眼:
「而且, 就算看到了我的臉, 還有裴昭可以給我背鍋。
「誰知道裴昭反應這麼快,微型攝像頭把我和她臉上細微的差別都拍了出來。
「不然, 現在等死的人, 應該是你啊,我的妹妹!」
聽到這話,我毫不吃驚。
我和裴月長相相差無幾, 但我耳朵上有一顆她沒有的痣。
這些證據早就被拍了下來, 裴月沒辦法像上一世一樣陷害我了。
周峰的妻子在法庭上崩潰大哭, 下面也有人喊著把裴月槍斃。
此事引起了社會各界的廣泛關註, 人人都把裴月當作反面教材。
而裴月本人也喜提了牢飯。
我全程掌握著第一手的素材, 直接把這件事完完整整地播了出去。
領導說我大義滅親剛正不阿,年底給我升了職, 還發了獎金。
思來想去, 我把獎金作為賠償金給周峰一家送了去。
但沒想到我媽攔住了我。
「裴月自己做的孽, 應該自己償。」
我媽賣了給裴月攢了 25 年的金子:「你們姐妹倆的嫁妝媽從小就在攢了,現在她ẗù⁹的這份是用不上了。」
250 克金子賣了十幾萬,全部給了周峰夫婦做賠償。
兩年後我工作升職調動, 我媽又賣了房子跟著我搬了家。
這樣一來,即便裴月日後出來了也找不到我們了。
我們,也徹底跟她斬斷了所剩無幾的親緣。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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