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後我在侯府殺瘋了

太後寬厚,想為身邊的宮女們指婚,謀個好人家。
待我出宮的時候,太後想讓我給永定侯做妾。
可侯府主母不願意,將我指給了邊疆隨軍做家眷。
隨後我到邊疆被淩辱踐踏。
「能讓將士們高興,給將士們助興已經是你天大的福氣。別以為在宮裡伺候過太後,就忘了甚麼叫規矩,甚麼叫體統。」
我死在剜去活肉的劇痛下,她卻連生五胎,成為京城炙手可熱的新貴夫人。
再次醒來,我回到了太後為我指婚那日。

1、
我將全身上下一半的積蓄交給太後娘娘身邊的公公,以此來換取一個機會,站在離永定侯夫人蔣舒月最近的位置上。
為了看清楚上輩子害我慘死邊疆的罪魁禍首,為了將她的一言一行清清楚楚記在心裡。
我用了一輩子的時間,才終於能清楚這個一句話決定了我生死的女人。
太後環視一圈,溫和說道:「你們都看看,這幾個丫頭怎麼樣?」
蔣舒月笑道:「太後娘娘身邊的姑娘自然是個頂個的好。」
太後道:「她們都是在我身邊長大的丫頭,雖然家世差了些,但都是安分守己、品行端莊的好姑娘。
「如今宮中節儉,要裁撤宮人,她們也都到了要嫁人的年齡,我想著便將她們許了人家放出宮去,只是我左思右想也拿不定主意。
「如今見了你們,心裡倒是有些打算。」
蔣舒月大概是猜到了太後接下來要說的話,臉色沉了下去。
我不由在心裡暗笑,上輩子是我太蠢,沒有看出來一開始她對我們的敵意。
一旁驍勇將軍夫人謝瑉道:「妾身願為太後排憂解難。」
太後很滿意地點了點頭:「好,你們都是在京中長大的好孩子,家中夫婿也是在朝為官、為國效力的好郎君,哀家放心得過。
「不如便由你們將這些宮女帶回家,伺候左右,若是覺得不錯,就讓她們做個貴妾如何?」
其餘兩位夫人對視一眼,在心裡拿著主意。
於她們而言,家中郎君納妾是早晚的事,宮中出來的人到底比外面的放心些。
這時蔣舒月卻忽然大笑出來。
一時間眾人都望向了她。
太後不滿道:「程夫人,你這是在笑甚麼,可是覺得哀家的話荒謬可笑嗎?」
我在心中冷笑,旁人不知道她在笑甚麼,我可最清楚不過了。

2、
上輩子也是同樣的場景。
蔣舒月馬上就要提議,將我們嫁給永定侯程策風手下的士兵,日後作為隨軍家眷一同前往邊疆。
太後以我們從小在宮中長大,幹的也都是伺候人的細活,不宜去邊疆風吹日曬為理由,拒絕了蔣舒月的提議。說要為我們重新物色人家。
但蔣舒月本著必然要斬草除根的態度,一再堅持,甚至求到了皇後那裡,最終我們還是難逃去邊疆的命運。
只是兩條腿走路,從京城走到邊疆幾千公裡,在路上就死了一半的宮女。
病死的沒病死的,只要拖慢行軍速度,通通被扔在途中。
等我雙腳生滿膿瘡,終於走到邊疆軍營時,才意識到這才是真正的煉獄。
蔣舒月交代過,我們都是想攀高枝失敗,才不得已嫁給他們的不安分的女人。
因而也不必好生對待。
寒冬臘月我要為士兵清洗衣物,洗到雙手流膿生瘡。
自然也沒有人為我們找醫生看病,不過一年,我就已經手腳潰爛,皮膚皸裂。
更慘的在後面,我嫁給了程策風的副官張廣,負責的官員說這是夫人親自做主交代的,只因我是在她說完話後最早謝恩的。
「她既不是個安分的,一心想攀高枝,那就好好給她挑個人,畢竟是太後身邊的丫頭,看不上尋常人家也是正常。
「只不過,到底不過是個女人,太功利可不好,職責所在不過是傳宗接代罷了。畢竟,只夫君的前程才是一等一的大事。」
我當時蠢得天真,雖不認同她的話,但也以為是得了關照,畢竟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永定侯的夫人是一等一的賢惠持家。
沒想到,真正落在那些士兵耳朵裡的,卻是我心氣高不安分試圖勾引程策風。
蔣舒月一番陰陽怪氣的話卻深深打動了程策風,覺得是姑娘家吃醋的話,為了討蔣舒月高興,更是讓手下的士兵好好「調教」我。
新婚當夜我有傷在身,下意識推了張廣一下,便被他以為是瞧不上他,對我拳打腳踢,還將帳外站崗的小兵叫了進來,讓眾人一同看我被他壓在身下洩欲的場景țū⁻。
時間長了,他們見宮中沒有來人再問,便將我們這些還活著的女人……當作軍妓。
再後來我得了梅毒,下身的肉爛成一個個小洞,遍體生得都是「楊梅子」。
張廣說帶人來給我看病,其實就是叫來了幾個兵痞子,用燒紅的鐵條將瘡口燙焦,再用刀砍掉爛肉,撒上食鹽明礬。
一道烙痕,一聲慘叫,一汪鮮血。
我活生生疼死過去,臨死前那些畜生還在大聲嬉笑,討論著程夫人又生了第五個兒子。
他們說我下賤不安分,可是這一切我都沒得選。

3、
想到臨死前的痛感,我不由打了個寒顫。
抬頭再看到蔣舒月精致的面容,我便想到一同隨軍的姐妹被折磨淩辱的傷疤,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程夫人,你在笑甚麼,可是覺得哀家的話荒謬可笑嗎?」
「回太後的話,妾身是想到了夫君交給妾身的差事終於有了解決的辦法。」
「哦?」
「侯爺前些時日許諾了手下士兵,讓他們可以帶家眷隨軍一同前往邊疆。只是可憐了一些還未成親有家室的兒郎們,只能眼睜睜看著別人一家歡愉。
「如今太後娘娘身邊有這些好姑娘們,不如就由妾身做主將她們許配人家,日後將士們有機會建功立業,還能為她們掙個誥命回來。
「女人家這一生,可不都是為了兒郎生兒育女、籌謀打算嗎?」
打算你媽,她願意五個兒子八個兒子地生,我可不願意。
說得好聽,以為她真心為我們打算,實則早早就將我們軍妓的身份定下了。
畢竟是她親口說的:「做軍妓也是她們的福氣,畢竟女人的身子天生就是為男人生的。」
太後聽著她說的話,氣得一口氣沒上來:「你的意思是將將士們的家眷和我宮中的侍女送去邊疆?女兒家身子本就弱,如何能經受長途跋涉的苦楚,你這不是要她們的命嗎?」
蔣舒月道:「如此也是為了將士們能心無旁騖地為國效力。」
謝瑉欲言又止,莞爾一笑:「不如問問這些宮女的意思。」
蔣舒月道:「她們自然是願意的,雖說以後日子窮些苦些,但這可是為人正妻的好機會,日後生了孩子也是嫡出,她們又何必作踐自己給人當妾室呢?」
太後揉了揉額角道:「秋朝,你說呢?」
我聽太後喚我的名字,趕忙跪下,用已經準備好的說辭道:「奴婢自幼便聽聞永定侯手下軍營士兵訓練有素、英勇無畏,可謂是『誠既勇兮又以武,終剛強兮不可淩』,奴婢只怕我們這些女子在側反而會拖住了將士的無畏之心。」
太後面色轉陰為晴,哈哈笑道:「正是,將士們勇武,何必要婦人們在側,才能心無旁騖呢?」
謝瑉道:「正是如此,女兒家的命也是命,何必多此一舉,將她們送上那吃人的地方受罪。」
「既然如此,那便請各位夫人為哀家教導這些丫頭了。」
「謝太後,謝夫人。」

4、
回到休息處,春彩忙上來拉住我:「秋Ṱű⁵朝姐姐,你可太厲害了,要不是有你,咱們可就真要被送到邊疆了。」
我笑著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不是送去,八成還要自己硬走過去。」
春彩吐了吐舌頭:「反正不用去就好,我可聽小方子說了,永定侯手下的兵像野人,嚇死人了。」
上一次太後問的人是春彩,只因她站在離蔣舒月最近的位置,春彩支支吾吾說不出來,被蔣舒月記恨,早早就死在了路上,屍體被那些畜生拿去玩樂。
我在心中冷笑,曾經的永定侯帶兵紀律嚴明,手下士兵的確訓練有素,戰場上氣勢洶湧勢如破竹,平日裡也是未曾有任何行為不端之事。
如今的永定侯……曾經是一等一的紈絝子弟,誤打誤撞襲承了爵位,便被人稱作「浪子回頭金不換」的好兒郎了。行軍打仗更是作風松散,打著體恤將士的名號,將那些風花雪月紅袖添香的做派帶上軍營。
無知可笑。
沒過多久,宣旨的公公便來通知我們的去處。
春彩和冬花被謝瑉領回驍勇將軍府,夏蟬則是被輔國公夫人帶了回去。
宣旨公公私下拉住我:「秋朝,驍勇將軍夫人最初是想要你的,但……程夫人說與你有緣,一定要帶你回府。」
像我這樣不安分的婢女,當然是要她那樣大度端莊的正式夫人好好調教規矩了。
我微笑福身:「奴婢知道了,多謝公公提點。」

5、
永定侯府最重嫡庶、尊卑有別,我被一頂小轎從一個小門抬進。
我問嬤嬤:「嬤嬤,我們不必向夫人問安敬茶嗎?」
嬤嬤道:「自然不必,夫人是甚麼身份,豈是你想見就能見的,也不怕髒了夫人的地。
「老奴我是貼身伺候夫人的娘家嬤嬤,夫人心善,不忍苛責姨娘,但老奴要奉勸姨娘一聲,認清自己的身份地位,夫人是正妻,你是妾室,夫人肯給你留口飯吃,你就要好好感念夫人的恩德了,切不可在旁的事上存了不該存的心思。
「好了,以後秋姨娘便住在此處,也不必多留人伺候。姨娘曾經是宮中的奴婢,如今是侯府的奴婢,哪裡需要那麼多人伺候呢?」
我嗤笑一聲:「那真是要多多謝過嬤嬤了。」
我下了轎,抬眼落入眼簾的是一間在侯府竹林邊上的小院子,看得出來是臨時收拾出來的屋子。
雖然有些破舊,但總比上輩子住的男人的營țū⁹房好得多。
將東西安置放下後,我便準備向夫人住的落月閣那邊去。
我是太後抬的貴妾,一定要拜見了夫人才是,不然日後她再說起我沒給她敬茶,便算不得正經妾室,再將我送去邊疆可就不好了。
上輩子曾聽人說起過,落月閣乃是程策風襲承爵位之後找人拆了原先的院子,給蔣舒月重新建造的。
程策風將其取名落月閣,以為摘下了蔣舒月這一輪明月。
人人都羨慕他們二人夫妻和睦,程策風對蔣舒月真是用心之至。
可高懸於長空的明月就這麼被輕而易舉地摘落下來,卻也令人唏噓。
我站在落月閣門口,對門口看守的侍女道:「我是妾室李氏,來拜見夫人,勞煩為我通傳一聲。」
侍女行了一禮,卻並不答話,而是望向另一位侍女,由她進門向蔣舒月通傳。
烈日炎炎,這侍女卻身著一件厚重的墨綠色褂襖,仔細望過去,她雪白的脖頸上竟長滿了痱子。
沒過多久那人就走了出來:「夫人午睡,請姨娘於院中跪候。」
說罷,我看見先前未曾開口的侍女擔憂地望了我一下,不知是擔憂我的膝蓋,還是擔憂我大鬧起來。
不過上輩子的我甚麼委屈都受過,更何況只是跪候主母呢?
我跪在院中,正午的烈日炙烤著我身體的每一寸肌膚。
不過一會便起了一層薄汗。
豆大的汗珠從額角滾落在地上,很快便蒸發了。
我的腦海中昏昏沉沉,浮現出了上輩子的畫面。
慘痛的經历給了我一激靈,很快清醒過來。
我約莫估算著時間,大約兩個時辰,太陽即將有落山的預兆。
這時才走出來一位嬤嬤。
「夫人起了,秋姨娘來敬茶吧。」

6、
我跟在嬤嬤後面走了進去。
蔣舒月端坐在上首俯視我。
我順從地跪在地上,手裡端著滾燙的茶水。
過了許久蔣舒月才開口:「既然入了侯府,先前那些上不得臺面的做派就不要讓我再見到了,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心裡的打算。」
我端著茶杯的手沒有絲毫晃動,不卑不亢道:「是,妾身明白了。」
蔣舒月沉默,她身邊的婢女倒是沖了上來狠狠甩了我兩巴掌:「我家主母是大戶人家的小姐,自然不與你這賤婢相計較,瞧你那一副狐媚子糢樣,上趕著與人做妾室,想必是自己作踐自己。」
滾燙的茶水灑落一身。
我被打翻在地上,那婢女又推了我一把,得意地望向我,蔣舒月這才緩緩開口,不輕不重地訓斥了她兩句:「小橘,你這是做甚麼?」
緊接著對我說:「小橘這丫頭被我養得刁了,你不要與她置氣。」
我在蔣舒月的註視下起身,又倒了一杯茶跪在她面前:「侯府是鐘鼎之家,最重規矩,京中人人都知夫人禦下有方,小橘姑娘也是為府裡操心,擔憂妹妹不小心壞了規矩,妹妹怎會誤會。」
「妾身李氏,請夫人飲下這杯妾室茶。」
這話將蔣舒月架了起來,她無論如何都會喝了這杯茶。
果不其然,她抿了一口將茶杯放了下來。
「果然是太後身邊的丫頭,生得是不錯。」
她沒有叫我起身,我便仍跪在她面前,聽了這話更是將頭垂了下來,做足了小家子做派。
蔣舒月嗤笑。
「妾身不敢,怎敢在夫人面前賣弄,見了夫人才知道何為正室風範,」我撿著她愛聽的話說,緊接著話鋒一轉,「便是小橘姐姐也比尋常的丫鬟要貌美端莊些。」
聽罷,蔣舒月臉上神色由晴轉陰,側身打量了小橘一番,冷笑一聲:「果然……」
小橘聞言慌亂,蔣舒月的為人她再清楚不過了,她忙跪下請罪:「奴婢不敢。」
蔣舒月正了正衣襟:「秋姨娘,時候不早了,你先退下吧。」
「是。」
我小心謹慎退了出去。
臨出門時,我用餘光看到了身子抖得像篩子一樣的小橘。

7、
蔣舒月將那個站在門口的不說話的小丫頭撥給了我。
「這是我房裡還算乖覺的丫頭,你便先領回去用著吧,還望你安分守己。」蔣舒月若有所指道。
「多謝夫人。」
我領著她回去的時候,她禮數周全,卻還是一言不發。
想到蔣舒月警告似的語句,我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我轉身抬起她的臉頰,是與年齡不符的幹瘦面孔,幹裂的嘴巴裡竟然是黑漆漆的一片。
是蔣舒月拔了她的舌頭!
不用多說我都能猜得到,估摸著大抵管不住下半身的程策風跟她說了幾句話,蔣舒月就給她安了個狐媚的名聲,拔去舌頭震懾她人。
可是她要是有本事怎麼就不去打爛程策風的那張賤嘴,拿著個仰人鼻息的丫鬟撒氣算甚麼。
瞥見假山後的衣角,我裝作被嚇壞了的樣子癱坐在地上,捂住心口痛哭起來。
直到那衣角消失不見,我才握著她的手離開。
小丫頭惶恐地攙扶著我,生怕我沖她發脾氣。
我輕輕拍拍她的手背,反手握住她的手,一塊往那小破院子去了。
蔣舒月喝了我這杯妾室茶,無論如何都是認下了我的身份,這樣一來我便省心了許多。
今夜為了寬慰蔣舒月,順便彰顯自己的申請專一,程策風必定宿在蔣舒月那處,
我將椅子搬了出來,坐在院中靜靜吹著涼風。
這般愜意的日子對我來說是奢求。
想到今天晚上落月閣即將發生的事,我搖著扇子的手便更加輕松愜意。

 

8、
「賤人!我竟然不知道何時我身邊也有了你這樣吃裡扒外的東西。」
踏進落月閣的前一秒,蔣舒月的剛將手中的茶碗扔了出來。
小橘頭髮散亂跪在蔣舒月腳邊:「夫人,奴婢……奴婢對您一片忠心,絕不敢做出任何對不起夫人的事啊!」
「啪——」
「還敢狡辯!」
我先向蔣舒月請過安,然後才小心翼翼地開口道:「大清早的,夫人怎麼動了這樣大的氣?」
蔣舒月冷笑著整理了整理發髻:「你倒是懂規矩,眼裡有我這個當家的主母。正室就是正室,奴婢就是奴婢,有的人生來就是低賤,心裡要清楚自己的位置。」
小橘還在一旁啜泣:「夫人……我沒有……」
蔣舒月道:「去將府裡所有的女使婆子都叫來,都來看看這個不要臉的賤貨是甚麼下場,有了她做先例,看看誰還敢再犯。」
9、
我勾起唇角。
誰也不知道昨日跪在院中的暴曬沒有讓我心力交瘁,神思恍惚。
而是融化了我提早抹在額角的暗香——思昭香。
這一味香淡雅不易被人察覺,抹上後除非被人接觸,否則輕易不會被沾染了去。
這香味在常人看來不過是尋常女子用的香料,根本不會引起註意。
只有那位永定侯程策風和帶著上輩子記憶的我知道,程策風幼年喪母,曾在宮中養過一段時間,照顧程策風的是他母親的好友麗妃。
而麗妃最愛的就是思昭香。
麗妃因故離世後,她身邊的調香嬤嬤就被太後要了去,調制凝神香。
兒時對麗妃隱祕的感情無法宣之於口,但在他記憶深處,這一味思昭香卻成為多年以來所記掛著的。
這恰恰幫了我一個大忙,昨天小橘甩在我臉頰的手掌,沾染上了我抹在耳邊的香料,程策風昨夜來到落月閣,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安慰蔣舒月,而是神思恍惚握住了小橘的一雙手。
在程策風面前,蔣舒月自然笑得溫婉端莊:「若是夫君喜歡,不如就將小橘給夫君抬做姨娘,這府裡的女人做不過都是夫君的人。」
程策風回過神,握住蔣舒月的手:「夫人多慮了,我心裡只有你一個人。」
程策風一邊攬著蔣舒月的肩膀上榻,一邊忍不住又聞了聞拉過小橘的手。
這一行為顯然觸怒了蔣舒月。
蔣舒月發過脾氣後,又重新端起了侯夫人的架子:「小橘,你自己說,這事該怎麼辦呢?」
小橘瑟縮道:「奴婢……奴婢對夫人絕無二心。」
蔣舒月轉而看向我道:「秋姨娘,你說該怎麼辦呢?」
我佯裝思考了一番:「依奴婢看,小橘是夫人身邊得練的大丫頭,可她卻不知感恩,對不起夫人為小橘終身大事的打算啊。」
蔣舒月滿意地點了點頭道:「我是正室娘子,自然有容人的雅量,小橘做事不當心,好好地竟然弄斷了自己的手筋,但念在主僕一場,我就做主將她許配給賬房的王管事。」
小橘驚恐地看向蔣舒月:「不要啊,夫人饒命。」
「你一個女子,最重要的就是安分守己,嫁過去後好好給你男人生兒育女,也是個好歸宿。」
賬房王管事是一等一的流氓惡人,最愛折辱女子,但在蔣舒月眼裡竟也是個好歸宿。
小橘被拖了出去。
我壓下心底的雀躍,想起上輩子,蔣舒月想將小橘嫁給張廣,但中間橫了個我。小橘沒少在蔣舒月的授意下來找我的麻煩,甚至生生將我的手腕踩斷。
他們絲毫不記得將我嫁給張廣也是蔣舒月臨時想到的主意。
小橘還在哭喊。
蔣舒月道:「聒噪,剪去她的舌頭。」
蔣舒月當著眾人的面發落了小橘,心中正是得意萬分,尤其看到我誠惶誠恐的糢樣,更是喜悅。
她全然沒有發現那些下人驚恐之餘的寒心。

10、
程策風回到府裡後,也並沒有在意小橘,只是隨口問了一句,蔣舒月解釋過後,他也只是輕輕嘆了口氣。
畢竟縹緲的幻想哪裡比得上眼前伸手就能握住的快意?
只不過他似乎總是能在府中某些角落聞到這股熟悉的味道。
除卻每天晨昏定省,我大多數時間都不像是個姨娘,而是代替了小橘的位置,在蔣舒月身邊伺候。
「不愧是太後身邊出來的丫頭,伺候人的能力倒是確實不錯,想來是太後教得好。」
這段時間程策風在前朝混得風生水起,蔣舒月也越來越得意,話語間更是誰也看不上。
我回話道:「是,也是夫人調教得好,能伺候夫人是奴婢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蔣舒月笑道:「你倒是懂事,我問你,太後可好伺候嗎?」
我道:「太後身邊能人最多,近身伺候太後的活輪不到奴婢身上。」
蔣舒月捂唇笑道:「聽聞太後不是先皇的中宮皇後,原本只是個ƭú₊妾室。」
我聽著這話只覺得蔣舒月愚蠢,沒想到上輩子我竟然是被這麼個玩意的一句話毀了。
蔣舒月裝糢作樣嘆了ťú¹一口氣道:「難怪呢,我們做正室娘子的自然是事事以夫君為先,以家中的男人為重,三從四德是女人的本分,沒有生出兒子不說,太後竟然還想代替陛下伸手前朝,可真是倒反天罡。」
這話我可不敢接,只一個勁地給蔣舒月按摩肩膀。
蔣舒月道:「中秋要到了,夫君的意思是要大辦,會有很多朝中重臣到家中來,讓我好好張羅。」
我適時拍馬屁道:「夫人行事最穩妥了,定然會讓侯爺滿意。」
「我和侯爺的感情還用你說,」說著她嘆了口氣,「也不知何時才能為侯爺生下兒子。」
「夫人是有福之人,定然兒孫滿堂。」
蔣舒月得意道:「那是當然,像驍勇將軍家的那個姓謝的一樣生個女兒有甚麼用,要生我當然就要生個兒子,光宗燿祖。」

11、
蔣舒月最近總覺得身子疲乏,以往都有小橘幫著她操持,現如今事事都要由她來做,難免就有些力不從心。
待列下了中秋節要準備的不同餡料單子後,她便將這些活交給崔嬤嬤去做。
崔嬤嬤就是那日接我入府的嬤嬤,也是從小看著蔣舒月長大,陪蔣舒月一同嫁入侯府的老人了,蔣舒月對她很是放心。
可即便如此,蔣舒月還是忙得焦頭爛額,在程策風面前扮演小意柔情的這件事上就有些力不從心了。
在這間隙裡程策風曾來了我的院子一趟,我當時正坐在房中哼著歌繡手中的帕子。
月光灑在我的身上,柔和而靈動。
程策風他似乎有些看獃住了,聽到聲嚮我微微轉過頭,朝著他莞爾一笑,接著就繼續安靜地繡著手上的帕子。
就在程策風抬腳準備踏進我的院門的時候,我轉身回到了房間裡,程策風也似乎如夢初醒,離開了我的院落。
男人就是這樣,嘴裡再怎麼說著情深似海,可能享齊人之福的時候,又有誰會拒絕呢?
程策風今夜不管去不去落月閣,但他的心到底是松了一塊。

12、
很快就到了中秋節這天,蔣舒月一早就梳妝打扮、備好宴席。
程策風受重用,趕著來捧永定侯場子的人數不勝數。
前院鑼鼓喧囂,送走崔嬤嬤後,我在後院和不言、素旭一起整理昨日做好的青紅絲月餅。
不言是我給小丫頭取的名字,素旭則是那日穿戴厚實的丫鬟,前些時日趁著蔣舒月高興,我向她要了這個丫頭。
素旭告訴我不言的舌頭被拔是因為程策風和蔣舒月鬧矛盾,程策風為了氣蔣舒月故意和站在門口伺候的不言多說了幾句話,後來他們二人和好,蔣舒月吃味跟程策風說起這件事,為了哄蔣舒月開心,程策風竟然隨手就割掉了不言的舌頭。
而素旭……程策風不過是誇贊素旭的脖子纖細雪白,小橘將這事告訴了蔣舒月,第二日就強制她穿上厚重的冬襖,捂得渾身都是痱子,脖頸上也紅腫潰爛。
蔣舒月慣會折磨手下的女使。
這一邊我們相顧無言,默默做著手上的活。
那一邊蔣舒月卻早已經焦頭爛額,因為就在剛剛,她發現一早備好的一部分用來制作餡料青紅絲的玫瑰蜜餞絲和青杏蜜餞絲竟然被換成了次等的胡蘿卜絲和西瓜皮絲。
但宴席馬上就要開始,重新準備根本就來不及了。
這件事辦不好,程策風定然會責怪她。
「糊塗東西,這點小事都辦不好,我要你有甚麼用。」
「回夫人的話,實在是賬上虧空,下面人貪了小便宜,這才被那游商給騙了呀!
「這幾種原料長Ŧű̂₂得著實相像,奴婢們是不留心,這才……」
「放肆,侯府的賬面如何會虧空!想來是你們這些黑心的婆子偷了去。」
「這……夫人說侯爺在官場上萬事都要小心打點著……這才……」
「滿嘴謊話,待事情結束了,我再來找你算賬。你們去,將那些正經果子放到侯爺他們那一桌,後宅的醃臢事可不能影嚮了爺們過節,告訴侯爺,那些都是我親自操辦的。」
蔣舒月沖負責採買的崔嬤嬤發脾氣,但也無濟於事。
靈光乍現,她想到了對她最有利的解決辦法。
「來人,去把秋姨娘請過來,這些天幫著我做採買工作辛苦了,請她來見見世面吧。

13、
「秋姨娘,夫人請姨娘過去一趟!」
不言擔心地看了我一眼,我朝她點了點頭,示意她放心。
「我即刻就去。」
「姨娘請吧。」
到了前廳,蔣舒月端坐在主位上,旁邊坐著幾位穿著貴氣的夫人,其中還包括有驍騎將軍的夫人謝瑉。
「哎呀,秋姨娘來了,還不快見過各位夫人。」蔣舒月溫聲道。
我一一拜過幾位夫人,謝瑉拉過我的手,愛憐地拍了拍:「好姑娘,春彩總惦記著你,常常和我提起有你這麼個好姐姐。」
蔣舒月起身,親熱地拉住我道:「秋姨娘是太後賜下來的姑娘,自然是一等一的好,這次宴席多虧了她,自告奮勇來幫我操持月餅果子,讓我省了許多心呢。」
「秋姨娘,與我們同坐吧。」
其餘夫人無不稱贊蔣舒月為人寬和大方。
只有我知道,不過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有鍋要讓我背罷了。
不過多時,便有女使將一早準備好的月餅呈了上來蔣舒月笑盈盈道:「各位夫人們嘗嘗,咱們這一桌的都是秋姨娘親手做的青紅絲月餅。」
說話間,她似有如無地朝著我微笑,我也報以微笑。
聞言夫人們都客氣地誇贊蔣舒月,謝瑉率先拿起一塊月餅,蔣舒月的眼睛緊緊盯著謝瑉的動作,十分期盼謝瑉的反應。
沒想到,蔣舒月預想的慍怒並沒有出現在謝瑉的臉上,取而代之的是驚喜。
謝瑉欣喜道:「不錯,果然很不錯,你家的姨娘竟然還有這手藝!」
蔣舒月的臉上由怔愣,變得不解,她狐疑地拿起一塊月餅,嘗了一口後,她臉上浮現了幾分驚恐:「怎麼會這樣?」
「甚麼?」
又有幾位夫人嘗過後驚嘆道:「確實不錯,對了,這位姨娘似乎是太後身邊的丫頭。」
謝瑉道:「何夫人好眼力,那日我是想著帶秋朝姑娘回家,沒想到被程夫人搶先了去,還是程夫人有眼力啊。」
蔣舒月面上尷尬,她皮笑肉不笑道:「是呢,秋姨娘學甚麼東西學得都快,我只不過教了一點,她就都學會了呢。」
眾人愣了一下,方才開口的那位何夫人打圓場道:「原來是程夫人教得好。」
我垂首站在旁邊,心裡掐算著時間。
三。
二。
一。
「太後娘娘到!」

14、
太後儀仗竟然到了永定侯府,實在令眾人驚訝。
畢竟在所有人的眼裡,永定侯府是擁護新皇派,按理說與太後關系應該不怎麼好。
可太後終究是太後。
眾人依禮法行禮,蔣舒月似乎還沒從剛才的插曲中反應過來,倉皇向太後請安。
太後笑道:「永定侯夫人,你這宴席辦得可真是體面啊,怪不得上次侯爺來給哀家請安的時候,還跟哀家誇贊你呢。」
蔣舒月道:「妾身不敢,是侯爺瞧得起妾身,妾身的命都是侯爺的,自當為侯爺鞠躬盡瘁。」
太後點了點頭,示意眾人起身,待走到主位坐下後,謝瑉道:「太後娘娘嘗嘗這月餅吧,討個好彩頭,祝娘娘萬壽無疆。」
太後慈愛笑道:「就數你嘴貧。」
說著她拿起一塊月餅咬了一口:「這味道……這味道倒像是哀家之前身邊的丫頭的手藝。」
謝瑉笑道:「娘娘說得不錯,正是秋朝這個丫頭的手藝。」
太後愣了一下,哈哈笑道:「正是秋朝,許久不見秋朝了,程夫人,秋朝在你身邊伺候可還得體?」
蔣舒月臉色難看,畢竟她剛才說完是她教給我的,現在卻直接被太後拆穿,她臉上青紅一片,訕笑道:「是,自然好的。」
我上前一步跪下叩首:「秋朝見過太後娘娘,太後娘娘萬安,祝娘娘中秋安樂,福壽綿長。」
太後道:「好丫頭,你在府上要好好伺候夫人,恪盡職守。」
「是,謹遵太後教誨。」
太後又與眾人說了會兒話,才起身準備離開。
離開前太後飽含深意地看向蔣舒月:「日後有旨意會送到永定侯府上,舒月你要好好為夫君準備。」
蔣舒月面色慘白道:「是。」

15、
蔣舒月原本準備嫁禍給我的月餅沒有出問題,自然出了問題的就在她送到男賓席的月餅上。
待宴席結束後,程策風已經知道了今日發生的事,他在同僚那丟了個臉,心中不痛快,沒處撒氣,便朝著蔣舒月發了個火。
蔣舒月還沒來得及處理一幹人等,就被程策風教訓了一頓,頓時十分委屈。
「郎君,你曾經說永遠不會對我說一句重話……」
「我放心將府中事宜交給你去做,可是你是怎麼做的?這種低級的錯誤也能犯得出țų₈來,冒領一個妾室的功勞,還被人當場戳穿?你太讓我失望了。」
蔣舒月急得直掉眼淚。
她本來是想讓我背了這口鍋,當著眾人的面,好趁機名正言順地發落了我,實在不知道怎麼反倒給我掙了個臉,讓她成為被人笑話的對象了。
昨日太後和驍騎將軍的夫人都誇贊了我,她也不能像之前一樣,神不知鬼不覺地發落了我。
她當然不知道,這件事情就是她最信任的崔嬤嬤在暗中幫助我,因為小橘可是崔嬤嬤的親生女兒,
崔嬤嬤一生都為蔣舒月做事,將她當作自己的親生女兒,可是她竟然這樣對待小橘,傷透了崔嬤嬤的心。
也許在蔣舒月眼裡,小橘和崔嬤嬤只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下人,可下人也有心。
第二日蔣舒月準備找崔嬤嬤問罪的時候,崔嬤嬤已經自殺在廚房,還是蔣舒月房中的丫鬟先發現的。
蔣舒月氣憤地踢打崔嬤嬤的屍體洩憤。
而小橘也已經跑得沒了蹤影,而這也是我承諾給崔嬤嬤的事。
下一步蔣舒月就要找我麻煩,但宮中的旨意卻打亂了她的計劃,只能先跪接旨意,這道旨意竟然明升暗貶,程策風領了閑職,去禁軍做副指揮使,蔣舒月當場就暈了過去。
素旭將這個消息告訴我的時候,我樂得根本合不攏嘴。
素旭道:「姑娘似乎早就知道這個消息了。」
我摸了摸她的腦袋:「去熬三碗綠豆湯來,咱們慶祝一下。」
上輩子這次升遷,程策風本來是一舉封了將軍,名正言順地管理他父親留下的軍隊,更是為他日後連升二品做足了準備。
只不過這一次參告他有不臣之心的信件,悄無聲息地從永定侯府送到了謝瑉的手上,然後再到了太後的手上。
這也要多虧了蔣舒月的盲目自信和口無遮攔。

16、
程策風將沒能如願升官的錯處怪在了蔣舒月的身上,蔣舒月情急之下竟然流產。
程策風並沒有憐惜蔣舒月,反而是責怪她有了身子也不知道,竟然害死了他還沒出生的兒子。
一時二人的夫妻情深也消失不見了,落月閣前所未有的冷清。
而我這裡卻成了程策風眼中能寬解一二的柔情鄉。
他像著了魂一樣,在我這裡甚麼都說,甚麼都不避諱我,總是靜靜看著我坐在月光下溫酒,我偶爾會在程策風路過的地方留一抹極淡的思昭香。
這使得他總是神思恍惚,心中鬱鬱,卻無法將此事緣由宣之於口。
我樂意看蔣舒月最看重的東西被我搶走,可她卻無能為力的樣子,實在是痛快。
但我從來沒覺得我們之間有甚麼蔣舒月口中的男女歡好,程策風是極其高傲的人,在她的眼裡,我們都不過是他的所有品。
但在外人眼裡我成了府中炙手可熱的人物。
程策風將官場失意的鬱氣發洩在我的身上,雖然我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卻還是覺得惡心。
只不過偶然看見跟在他身邊的張廣,恨意湧上心頭,噩夢纏身之際,覺得為了報仇做甚麼都是值得的。
那一味摻雜在思昭香裡的離魂散,早晚會幫我一個大忙。
我專寵的時間並沒有延續很長。
六個月後的一個早晨,蔣舒月嘔吐不止,在程策風的追問下,蔣舒月才含羞帶怯,紅著眼眶委屈開口:「妾身已經懷了快四個月的身孕了。」
然後二人火速和好如初,蔣舒月一遍遍告訴程策風:「我一定會為侯爺生個白白胖胖的兒子。」
程策風笑著拂過蔣舒月的肚子,但是看著爬滿妊娠紋的肚子,他總會在夜晚的時候走進我的院子。
然後對我說:「秋朝,甚麼時候你也為我生一個孩子。」
第二日蔣舒月又會在我面前說:「我懷了侯府的長子,不像某些下不了蛋的東西。」
我保持沉默,蔣舒月身邊的丫鬟面露鄙夷。
自從蔣舒月懷孕後,她總覺得身邊的丫鬟不老實,程策風不像從前那樣對她專一用心,於是變了法地折辱丫鬟。
那些小丫鬟受了氣就來找我訴苦。
因而在蔣舒月不知道的情況下,她身邊早就千瘡百孔,沒甚麼可以信任的人了。

17、
蔣舒月懷孕六個月的時候,陛下突然下旨命程策風領將印赴邊關。
蔣舒月月份大了,總是落淚,程策風沒有心情哄她,只是在臨行時對我說他一定會早日回來。
我抹著眼淚帶著淚腔不舍道:「妾身在家中等候侯爺。」
蔣舒月惡狠狠地瞪向我,但想到肚子的好兒子,又高傲地回了院子。
我記得這場戰役,那時正是我第一次有孕,然後被活生生在馬上被拖行流產,我記得程策風當時就在旁邊看著,直到我身下一片血跡的時候,才不痛不癢地訓斥了他們兩句。
「賤貨,以為自己懷了孕就金貴了,要我看,咱們這次在穀地被偷襲就是她帶來的晦氣。」
當夜,一封密信再次從侯府的小門遞到了驍騎將軍的府上。
我甚麼都沒做,我只是不想讓程策風體內的毒素影嚮了這場戰事,只是想有人更早地去結束這場戰爭而已,順便……順便別讓程策風那麼得意。

18、
程策風受了重傷,張廣被敵軍抓走。
四個月後,謝瑉的信裡這樣寫道。
謝瑉進宮面見太後娘娘,帶上了我一起。
太後娘娘心情很好,留我過夜,謝瑉沖著我肯定地點了點頭。
在太後的默許下,做許多事都方便了很多。
第二日回到侯府,蔣舒月院裡的丫頭說,她得知了程策風重傷的消息,動了胎氣,怕是要臨盆了。
那丫頭試探性地問我:「可要去請穩婆?」
我道:「那是自然,禍不及子女。」
話是這麼說,可我早做好了打算,若是男孩,我必然不能讓帶著他們倆基因的男子再禍害其他姑娘。
蔣舒月生了一天一夜,慘叫聲嚮徹整個侯府,穩婆將血水端出來一盆又一盆。
終於在第三日雞鳴之時,成功生了下來。
蔣舒月還沒來得及看一眼自己的孩子就暈了過去,穩婆將孩子抱了出來,我小心翼翼掀開繈褓。
是個女孩!
我心裡松了口氣,讓下人好生照看孩子。
夜間素旭來報:「姑娘,夫人醒了,知道自己生了個女兒,似乎失心瘋了,差點就把孩子摔了。」
我嘆了口氣:「由著她去吧,讓她們照顧好孩子。」

19、
次日清早,我去看望蔣舒月。
蔣舒月頭髮淩亂,看起來是一夜沒睡,她看著我來咧嘴笑道:「怎麼?你也來看我的笑話了?我雖然這次是生了個賠錢的東西,可我永遠是郎君的正妻,早晚會為他生下兒子。」
我悠悠嘆了口氣,與這樣的人沒甚麼好說的:「但願你還能為你的郎君生個兒子。」
蔣舒ƭų²月得不到想要的回答,有些氣急敗壞起來,在牀上大吼大叫。
「不好了不好了!宮中出事了!」
管家焦急的聲音傳了進來,他撲倒在地上,蔣舒月愣了一下:「甚麼事?」
「侯爺在宮中車公莊了貴人,被陛下關進大牢了!」
蔣舒月脖子一歪,又暈了過去。

20、
程策風重傷未敵敵軍,事後驍騎將軍即時趕來,才救大軍於水火。
程策風入宮述職,被一個臉生的小太監帶進了先皇已故麗妃的宮殿。
他神思恍惚,在幼年曾居住的宮殿中竟然痛哭流涕,將滿腔委屈都哭訴了出來。
隨後更是在我提前準備好的思昭香影嚮下,在宮殿中做起了不雅之事,談吐間還口口聲聲涉及已故麗妃。
這件事被宮人撞破,竟然引來了皇上。
皇上氣血攻心,直接讓人將程策風拿下。
但此事到底涉及後宮,皇宮上下口風嚴得很。
謝瑉道:「依我所看,陛下是動了將程策風拖死在大牢之中了,他畢竟是世族出來的人。」
我將沏好的新茶擺在謝瑉面前:「是啊,這不過是一件與皇室沾邊的醜事,不足以讓他身敗名裂。
「可是, 如果加上這個呢?」
我將最後一個信封拿出來遞給謝瑉。
「這是甚麼?」
「與敵國來往密切的信件。」
「你……你怎麼會有這個?」
「當然要感謝每天心心念念惦記肚子裡兒子的程夫人了。」
謝瑉沉默地將這信件收下:「我不明白, 你幫我和將軍做了許多事, 你要甚麼回報呢?」
我道:「這次只望您替我們說一句, 不要牽扯無辜之人就好。至於其他的, 與一個故事有關, 若是有機會的話, 我日後再講給你聽。您不問原因就幫了我這麼多, 想來也有您自己的理由。」
謝瑉點了點頭,離開了侯府。

21、
三日後, 程策風通敵梟首示眾,陛下感念其祖上,並未抄家, 而是將侯府留給了檢舉有功的我和蔣舒月的女兒,
為甚麼沒有蔣舒月, 是因為她在得知程策風要被斬首的時候徹底瘋了。因為支撐她活下去的男人沒了,她想生的兒子也沒了。
她還是侯府的夫人, 身邊還是之前那些丫鬟,她所施加在那些無辜的小丫鬟身上的苦難終於還給了她自己。
謝瑉說程策風想見我一面,我欣然同意。
「秋朝,這輩子我對不起你的, 下輩子我再還給你。」
「秋朝,我不怪你檢舉了我,你保住了整個侯府的榮燿,我很感激你。」
「我知道舒月已經瘋了, 還希望你能善待於她。」
「我最後悔的就是遇到你太晚。」
我其實很不理解男人嘴裡的深情,尤其是臨死前嘴裡的深情。
我狠狠甩了他幾巴掌, 用刀狠狠捅向他身下的髒東西,把我這輩子能想出來的罵人的話都用在了他的身上, 最後我問他:「你知道我姓甚麼嗎?」
他愣了一下。
一個物品怎麼會有姓名呢?
然後我離開了這個地方。

22、
瘋了的蔣舒月, 偌大的屬於我的侯府,聰明的女兒,沒事就來找我聽故事的謝瑉,別提我有多爽了。
只不過我心中還是有個遺憾。
但是沒過多久我的遺憾就要了結了。
張廣竟然死裡逃生跑了回來, 得知這個消息後我高興得一晚上都沒睡著覺。
張廣跑回來的第一件事竟然是追到了侯府,溜進了蔣舒月的房間, 面對上輩子他眼裡的女神, 這輩子他可是將所有怨氣撒在了蔣舒月的身上。
「程策風那個雜種,竟然敢將老子一個人留在戰場上,你是他的婆娘,你不是最愛說夫婦一體嗎?今天就由你來替他還債!」
說著他舉起刀就要捅向蔣舒月。
這時, 一旁早就埋伏好的家丁跳了出來將他制服在地, 死死捆了起來。
我從陰影裡走出來, 森然笑道:「好久不見呢。」
這下完美了,日後有得玩了。
「我跟你有甚麼仇甚麼怨!」
「沒甚麼仇, 只是我單純就是看不慣你。」
說罷, 我手起刀落割下他的命根子,塞進他的嘴裡:「拖去柴房,裡面的兩條狼狗是我為他準備的禮物。」
在張廣的慘叫聲,和蔣舒月驚恐的眼神中, 我擦幹淨手,重新走到月光下。
往事已過,前路璀璨。
(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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