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下狗反咬了我一口

我養了顧時硯三年。
陪他從籍籍無名到現在的聲名大噪。
我們約定好在一起的第七年就結婚。
可我卻等來了他的厭棄。
他和朋友拼酒玩樂,將我們七年感情當作兒戲時,我剛買好給他的胃藥。
「一個老女人而已,沒興趣了。
「這幾年我也讓她舒服夠了。」

-1-
我推門而入。
包廂裏立馬變得安靜。
「你怎麼來了?」
顧時硯不耐地吸了口煙。
煙霧繚繞的環境,我一時有些看不清他的臉。
而後,又像是想起了什麼,立馬把煙熄了。
我這纔看清他懷裏還抱着一個女孩。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外套罩在了她的臉上,順便還警告了朋友。
「把你那煙滅了,別把她燻着了。」
我內心苦澀地看着這一幕。
最後還是他的朋友出來打了個圓場。
「嫂子,這就是我一妹妹。
「年紀還小呢,你看,這不到點了倒頭就睡了嘛!」
他就打算用這種蹩腳的理由打發我。
見我還是一句話不說,顧時硯已經有些煩了。
「你來到底是想幹什麼。」
我深呼一口氣,抬腳往他那走去。
他下意識地將那個女孩抱緊了一些,就連他的朋友也都頓時緊張地看向我。
沒想到我有一天,我還會被當作豺狼虎豹。
我好笑地停在離他一米遠的地方。
「我來分手的。」
如果說剛纔包廂裏還有幾分窸窣的動靜,那麼現在便是連其他人的呼吸聲都變得輕了許多。
他疑惑地蹙起眉頭,好似在說,我有這麼好心?
這麼輕易就願意分手了?
我沒有那一刻這麼痛恨我自己了,竟然對他所有的細微表情都瞭如指掌。
「林總,您別說氣話啊。
「時硯他就是幫我照顧下我妹妹而已,他們真不是你想的那樣啊!」
他們還不知道我剛剛在門外站了那麼久,只當我是在橫喫飛醋。
說話的動靜有些大,顧時硯懷裏的女孩有了幾分要醒的跡象。
他趕忙輕聲安撫着,手掌輕輕拍了拍那女孩的肩膀。
「沒事沒事,安心睡吧,你這幾天也是累壞了。」
我控制不了情緒的發酸。
不可否認,現在的我確實有些羨慕那個女孩了。
「你要鬧完就趕緊走,不是說明天還有會嗎?要讓別人知道堂堂林總在這亂喫醋,怕是要落了你這女強人的名頭。」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視線還落在懷裏。
他那幾個朋友也立馬低聲附和道。
「是啊林總,我們都在這呢,會幫您看好時硯的。」
我沉默地又站了許久。
「林氏的股份我會讓人摺合成市價給你,和硯林的合作我也會移交給下面的人。
「我如你所願,顧時硯。」
你之後要和誰在一起,都是你的自由。
這羣人漸漸意識到了不對勁。
哪個喫醋的人會和對象Ṱṻₘ把什麼都算清楚的?
這不就是鐵了心地要分手嗎!
顧時硯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不過他仍然覺得我這是在欲擒故縱。
「林清厭,你別以爲這樣我就會相信你。
「你愛喫醋隨便你喫。
「我要真和別人在一起,也不用你這麼大度退出,我不稀罕你的施捨。」
他不相信我是真的要分手。
言罷,見我還一直盯着那個女孩。
他護犢子似的狠狠瞪了我一眼。
「你要是敢把醋喫到她的身上,我不會讓你好過。」
分明不是特別大聲的警告,但卻像惡魔的低吟一般讓人靈魂一顫。
他覺得我會傷害她。
可我也有自己的自尊啊,他都嫌我沒趣了,我又何故再給自己找罪受呢。
「林總,你不是來給顧總送藥的嗎?怎麼……」
助理的話讓我終於想起了一開始來這的目的。
只是現在看來,這樣的關心怕是在顧時硯的眼裏與累贅垃圾無異。
我閉上眼。
把藥隨手扔到了後座。
今年的春天,還是太悶了。

-2-
第二天一早,顧時硯帶着一身酒氣來公司簽約。
助理慣例想把他旁邊的位置留給我,被我制止。
「今天的簽約我不參與。
「合同簽好之後拿來給我就行。」
顧時硯臉色一涼。
「林總現在是打算當甩手掌櫃了?」
頭一回見好脾氣的顧總冷着個臉,會議室裏的下屬都有些慌張。
助理緊張地拉了拉我的衣袖,眼神在向我求助。
我只好找個靠門的位置坐下,讓人安心。
「顧總說笑了。」
助理這才緩緩地鬆了口氣。
分發文件的人倒是個不熟的面孔,貌似是昨晚那個女孩。
許是我的視線太過裸露,她終於沒忍住側目。
「林總,是我的資料發得有什麼問題嗎?」
昨晚不覺得,今天在光線充足的會議室裏,女孩精緻的面容一覽無餘,就連說話的聲音都是軟軟糯糯的,也難怪顧時硯會嫌棄我這個老女人了。
我微笑着搖了搖頭,示意她不用理我。
可就在她回過身的那一瞬間,桌上的熱水被她的裙襬帶了下去。
「啊——!」
顧時硯的注意力本就在我們這塊。
聽到動靜,他立馬站起身來快步抱住了那個女孩。
「安安,你有沒有事?」
看到他臉上不加掩飾的緊張感,我第一次發現原來他還會有這樣的情緒。
我摸了ťű̂₌摸同樣被熱茶波及到的手臂。
嗯,還是有點疼的。
「你是不是忘了我昨晚和你說過的話。」
顧時硯安撫好女孩的情緒後,立馬換上一副怒容逼問我。
整個會議室的氣氛都被他帶得劍拔弩張了起來。
「我說過了的,你要是敢動她,我不會讓你好過。
「你是不是真以爲我不敢這麼做。」
他記得關於那個女孩的話,卻不記得我說過的話。
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臂,低沉的嗓音不帶有任何迴旋的餘地。
隔着一層布料,我都感覺到了他的狠意。
「時硯!你是不是瘋了!這是林總啊,你就算不爲自己考慮,也得爲底下的人考慮吧!
「你難道想讓我們之前做的事情都功虧一簣嗎!」
最後一句是周毅特意湊到人耳邊說的,但還是被我聽到了。
什麼事情?
一個不好的預感在我心底擴散開來。
顧時硯的朋友見一直勸不動他,便將算盤打在了我的身上。
「嫂子,咱好歹也還在公司不是,你倆這麼一鬧不就是讓大家看熱鬧嗎?
「要不咱們,各退一步?」
我好笑地掰開鉗住我手腕的那隻大掌。
「我想顧總是誤會了。
「我們昨晚就解除了情侶關係,我還哪來的理由去傷害周小姐呢?」
周毅,就是從昨晚勸到今天的那位朋友,他的表情頓時凝固在了臉上。
顧時硯一臉疑惑。
「我們什麼時候分的手?
「林清厭,你沒必要爲了給自己開脫找這樣的藉口。」
身爲昨晚的親歷者,周毅躊躇地不敢上前。
我頓時心累得說不出話來。
這種對牛彈琴的無力感,讓我沒有一點應對的辦法。
「顧時硯!你誤會了,是我不小心打翻的!
「你快放開!林總的手也被燙到了!」
周安安處理完燙傷之後就連忙跑了回來,說話的尾音裏還帶着氣喘。
女孩的呵斥將男人從失控的邊緣扯了回去。
看到周安安一句話就將顧時硯的情緒平復後,我心底還是沒忍住泛起了酸意。
他怔愣地鬆開手,即便發現掌中帶着溼意,卻還是一臉的狐疑。
他將所有的思緒又在腦中過了一遍,然後發現找不出任何一條我不這麼做的理由。
他忙上前把人上上下下地檢查了一番,隨後猛地鬆了口氣,生怕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讓人受到傷害。
「林清厭,你永遠都擺着一副算計了別人還無辜的模樣。
「別在我面前裝了,你就是個騙子。」

-3-
我騙了他什麼?
我看了眼角落的監控,倒是沒什麼興致爲了這樣無聊的事情浪費公司資源。
「既然顧總都這麼認爲了,那你說說我該怎麼好好補償這位小姐吧。
「畢竟是我有錯在先。」
我衝助理搖了搖頭,讓他不用替我解釋。
我的員工,沒必要爲了我的私事浪費精力。
此時的顧時硯除了呼吸還有些不順,情緒算是平復了。
「安安她一直都很想崇拜你,希望林總能夠同意把她帶到身邊工作一段時間。」
包括硯林的員工在內,都被這樣無理的要求震驚到了。
原來是想塞人進來。
「你瘋了吧!竟然真的答應他這種無理的要求!
「你明知道他是想要搞垮你們公司!」
朋友恨鐵不成鋼地拍了我一下。
我頹然的埋下頭,我已經沒有辦法了……
反而現在讓她進來,能再給我留點緩衝的時間。
在那天察覺到不對勁後,我就讓人去查了公司近半年的業務往來。
原來從一年前開始,顧時硯就在開始籌劃這盤大局。
他想從我手上奪走我的公司。
我覆盤了三個晚上,才發現他走的每一步都曾是我教給他的,只是我醒悟得太晚,已經有些來不及了。
公司的缺口越來越大,不知道顧時硯是在哪找到的這麼大的漏洞能夠這麼快將我按在砧板上揉搓。
他就這麼狠心,不想讓我好過嗎?
公司的項目一個接着一個地黃掉。
提供貨源的工廠寧願賠付鉅額的違約金也要中止合約。
接踵而來的禍端讓我應接不暇。
終於,在警方找到我的那一刻,我選擇了向他低頭。
我到底是按捺不住埋藏在心底的疑惑,打破了我們之間維持了許久的沉默。
「顧時硯,一定要做得這麼絕嗎?」
他漫不經心地坐在辦公桌後,一臉算準了我會被逼無奈找上他的場景。
「只要你現在在我面前跪下,我可以放林氏一條生路。」
聽起來,像是我犯了什麼天大的罪。
「我做錯了什麼?」
男人氣急,一臉荒唐地看着我,覺得我問出這個問題真的很不要臉。
「林清厭,當初你找人偷走我設計方案,背地裏找人打壓我的公司,你竟然還有臉問我!?
「我就知道,你這種人慣會做戲。」
沒有人比我更明白顧時硯走到今天付出了多少心血。
而我至今爲止做的,也不過是在他撐不起精力時偷偷在他背後打點。
他最精疲力竭的那段時間,正是他公司快要上市的時候。
爲了讓他全身心地投入到新產品的設計中,我及時地接過了對外應酬的擔子,讓他少些顧慮。
當年他的設計方案確實差點被偷走,可要不是我及時發現,恐怕如今的硯林早已成了一個爛攤子。
更遑論我偷他方案一說?
一股濃煙噴灑在我的臉上,我沒禁住嗆出了聲。
「對你,我還是太心軟了點。」

-4-
周安安被安排在我身邊當țũ̂⁶起了助理。
工作能力算不上是出衆,偶爾還會闖出些不算小的禍來。 
但她經常天馬行空冒出的點子,卻是我手下工作了好幾年的員工都想不到的。
「林姐姐!今晚我能請你喫飯嗎!」
看着她在發光的瞳孔,我在心底遲疑了一陣。
她真的會幫顧時硯來搞垮我嗎?
然而事實卻是,我前腳剛坐下,公司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林總,和你料想的一樣,在周安安來之前已經有人潛入了您的辦公室。
「他們已經把當年王總惡意競爭的證據交了上去,公司現在已經被查封了……」
不過一個晚上,我打拼了十幾年的事業即將毀在我這位愛人的手上。
雖是早就猜到顧時硯會這麼做,可他這麼明目張膽的行爲卻還是讓我的心爲之一寒。
「安安,你不是喜歡喫辣的嗎?
「怎麼點了一桌子這麼清淡的菜?」
電話剛一掛斷,顧時硯身上就跟裝了雷達一樣準時出現在我們面前。
說罷,他就拿起菜單又點了幾個辣菜。
「今天是個值得慶祝的好日子,安安,生日快樂。」
特意在她的生日的時候將我推入絕望。
不得不說,他永遠知道怎麼傷我最痛。
他不知道的是,他即便僞裝得再好,我都能看穿他隱藏極深的竊喜和得逞。
周安安驚訝地接過那份昂貴的禮物。
「我還是第一次收到這麼貴重的禮物呢!謝謝時硯哥哥!」
這一幕簡直刺痛了我的眼睛。
許是難得的好心情讓顧時硯大發慈悲地給我夾了一筷子的菜。
「林總!你快嚐嚐!我超級愛喫這家的水煮肉片,超級無敵爆辣!」
男人寵溺地摸了摸女孩的腦袋。
「把我逼到絕境,你就這麼高興?」
他聞言翹起了眉頭,似乎有些驚訝我現在的沙啞。
「林清厭,其實你也要謝謝安安。
「要不是她一直想和你共事一段時間,你的公司,不會存活到現在。」
我失望地笑了笑。
到底是差我幾歲,還是太天真了。
與此同時,顧時硯收到了法院駁回訴訟的消息,原因是,無效案件,無需再次審理。
他將這件事情的失敗,歸結到了我的我身上。
「你又騙我。」
又是這樣的話術。
我茫然地看着還冒着泡的紅油鍋,如果不是我早就將王雄犯罪的證據交上去,怕是現在真的會如他所願,走投無路。
我麻木地喫下了那碗水煮肉片後,慢慢地將目光隱晦地投射到他的臉上。
毫無例外的淡漠和冷靜,其中還摻雜了幾絲憤怒。
看來,他真的忘了我不能喫辣了……
胃部漸漸燃起灼燒痛感的同時,我冷靜地給自己打了個急救電話。
目睹了全程的顧時硯露出一抹嘲諷的笑意。
「這次你又是在裝什麼死人戲碼了?
「你這招對我已經沒用了,林清厭,我不會再對你心軟了。」
我漸漸有些聽不清那人說的話。
直到上了救護車,那人的咒罵也依舊沒有停歇。
意識恍惚中,我好像還聽到了一句很惡毒的話。
「騙人精就是要下地獄的。
「你最好這次裝得像一點,最好一輩子都別醒過來。」

-5-
「顧時硯!你他媽就是個混蛋!
「老孃今天非打得你去見閻王爺!」
朋友不帶任何情面的怒罵直接將我從昏睡中扯了出來。
我笑得不能自拔。
還沒來得及按牀頭鈴,顧時硯的身體就率先折返進了病房。
「你不能喫辣爲什麼不說?
「在我面前逞什麼強?」
一上來就是質問,像是已經認定了我就是死刑犯。
我擺了擺手,讓朋友給我倒杯熱水。
可這水還沒進到嘴裏,就被顧時硯奪了過去。
「你知道安安有多愧疚嗎?
「你爲什麼不早點說你不能喫辣椒!」
我好笑地又躺回病牀上。
剛想說話,醫生拿着我的報告單就走了進來。
「我說了多少遍了!要你好好養好好養!是幾年沒見着我了,非得靠這樣的方式來表達對我的思念是不是!」
許醫生無語地替我又檢查了一遍身體,見沒什麼別的問題後鬆了口氣。
「之前你那小男朋友不是說了會好好照顧你的嗎?怎麼現在還敢讓你碰這些刺激性食物?」
站在身後的顧時硯表情一僵。
那些被他遺忘在過去的記憶頓時像潮水翻湧到了他的腦海裏。
我和顧時硯的關係真正開始轉變,是在他的設計方案被別人盜用那次。
彼時我剛從酒局上下來,胃裏還殘留着被酒精灼燒的痛感。
可我到底比他大上幾歲,如果這個時候我都塌了,那他該怎麼辦?
所以我強撐了幾天,代替他維權後才終於不堪重負地倒了下來。
常年光顧醫院的我自然是不免又被醫生罵了一遍。
只是那次又多了一位被責罵的對象。
「這胃要是再不好好養養,以後發展成胃癌都有可能!你說說,你之前不挺遵照醫囑的嗎?」
顧時硯一臉愧疚。
「對不起,都是我耽誤了你……
「會有什麼影響嗎?」
醫生神色嚴峻,一臉愁容。
「這次拖得太久了,之後要是想好好喫飯都成了難題,身體的免疫力也會因此下降。
「必須得精細着養着,不能受涼,也不能有太大的情緒波動,不然,她會活得很痛苦。」
顧時硯緊緊地抓住我的手,額頭上還殘留着因爲着急冒出的汗水。
「姐姐,以後我一定會讓你一輩子都健健康康的。」
終於想起來這段回憶的顧時硯愣了許久。
隨後一臉責怪地向我說道。
「我是忘了,但你可以提醒我。
「大不了等這次事情結束,我再給你養回來。」
見我臉色還帶着蒼白,他似是妥協。
「算了,不和你計較了,你之前對我做的那些事情,我都不計較了,以後我們還和從前一樣…」
他大方地像是我真的做了什麼天大的錯事。
朋友率先發出了一記冷笑。
「不計較?
「顧時硯,你可真是大方,我們清厭當初在酒桌上給你拼死拼活拉贊助的時候你咋不計較?」
顧時硯臉色鐵青,攥緊的拳頭像是如果對Ṱú⁾方是個男的,他一定立馬揮過去。
「又不是我讓她做的,這都是她一廂情願。」
朋Ťų₀友好似早就猜到了他又要接着說什麼。
甩出一早就準備好的資料和證據,一臉無語地坐到我身邊。
「你又想說是她偷了你的方案是不是?
「你睜開你的狗眼看清楚了,那明明是你的兄弟背刺你乾的事兒!
「你還真是找了個好兄弟呢。」
拿到資料的顧時硯一開始是不敢相信的。
可接下來的半個小時,手中的證據像是無數個巴掌扇在了他的臉上。
他舔了舔乾澀的脣瓣,硬是從幹癢的喉間發出了聲音,難聽至極。
「爲什麼…不早點告訴我.ƭũ³..」
早點的話就什麼事情都不會發生了。
我無力地看着病房的天花板,儘管這些事情我也是才發現不久。
「你把我教給你的東西學了個遍,對我的防備也是越來越深。
「我說的,你還會信嗎?」

-6-
是啊。
我說的,他還會信嗎?
就好像是被戳穿了所有的祕密一樣,顧時硯僵直着身體愣了許久。
我第一次見到顧時硯的時候,他還是個被父母拋棄的厭世少年。
或許是知道自己沒有人要了,他看所有人的眼神都是不善的,唯獨對我,他收起了身上的鋒芒。
「你爲什麼這麼容易相信我?
「你不怕我是個騙子?」
少年信誓旦旦地接過我給他買的喫食,眼神堅毅。
「姐姐,我看得出來你是個好人。」
於是我資助了他一年,直到他考上重點大學。
他十九歲生日那年,我收到了他送我的禮物。
是他打了幾個月的工纔買下的一個奢侈品牌的圍巾。
我斥責他沒必要送這些莫須有的東西。
可他滿不在意地笑了笑。
「在我這裏,姐姐就是值得最好的。」
其實我知道他是在討好我,因爲他需要我的幫助。
少年的野心太容易被發現了。
可我並不在意,因爲有野心,就代表他從來沒想過放棄自己。
我儘自己所能地去幫助他。
他也帶我見識到了很多從未見識過的風景。
我知道他自尊心強,所以從來沒有想過直接在金錢上幫助他。
我帶他去結交了許多新貴,讓他接觸到更多的機會。
第一次面試成功後,他激動地把我舉了起來。
「林清厭!你就是我的福星!
「我終於讓別人知道我的價值了!
「我一定努力爭氣!等我能力配得上你的那天,我就要向世界昭告我的心意!」
那天之後,他不再喊我姐姐,喊得更多的是我的名字。
也是在那天,我感受到了少年濃烈的情意。
顧時硯如鯁在喉,「我……」
我自覺無趣,正想搖牀讓自己再睡個好覺,右手一陣大力讓我痛呼出聲。
紮了好幾天針的手背早就是一片青紫,要說他不想讓我好過呢,連個覺都不想讓我睡。
「林總,您放心,當年的真相已經都公佈了出去,公司又重新開始運作了。
「那些毀約的公司和廠家也在知道真相後又重新找上了我們,希望能夠和我們再達成合作關係。」
得知我醒後,助理馬不停蹄地趕來了醫院。
本不是什麼炎熱的天氣,胸前的衣襟竟是還汗溼了一些。
算是我這些日子以來聽到的唯一一個好消息了。
我滿意頷首,這些天倒是辛苦我這個助理了,等出院以後,必須得給她漲工資!
「還有一件事,警方說那邊還需要您過去一趟。
「說是要您做好準備,可能需要在那邊待上三天才能回來。」
我倒是不意外這樣的處理結果,畢竟事情已經發生了,該有的ƭűₗ流程還是一個不能少。
我當即翻身就想去辦理出院手續,被一直守在旁邊的顧時硯伸手一攔。
「你纔剛做完手術,不準去。」
我不禁皺眉。
只是換個地方待三天,又不是去參加什麼馬拉松比賽,這人有病吧?
「你弄這些事出來不就是想讓我喫點苦頭嗎?怎麼現在又在這惺惺作態? 
「再說了,我要這麼一折騰把自己折騰沒了,不是更如你所願?」
顧時硯被我噎得面上無光。
他甚至沒有辦法反駁我,因爲這些話每一個字都是從他嘴裏吐出來的。
「在你身體沒完全好之前,我不會讓你再出現任何問題。
「至於其他的事情,我都會替你處理好的。」
他低垂着頭,不敢再與我對視。
「姐姐Ṫù⁰,我知道錯了……」

-7-
顧時硯說要向我贖罪的方式,就是把我帶回了我們曾經的公寓。
裏面的東西都落灰了,他清理了一個下午才終於收出了個模樣。
周安安來的時候,他剛進廚房忙活最後一道菜。
「林總,我…對不起。
「我哥的事情,我很抱歉……
「都是因爲他,才讓你們誤會了這麼久……」
小姑娘又與我講了許久。
從她和顧時硯的淵源,再到顧時硯真的只是把她當妹妹,親妹妹的那種。
說到最後,她都有些着急了。
「林總,他自始至終只喜歡過你一個人,我只是因爲曾經救過顧媽媽他纔對我特別一點的!我發誓!」
小姑娘爲了解釋,鼻頭都冒出了汗。
我好笑地抽了張紙巾給她。
還是那副無所謂的模樣。
「我和他走到現在,和你哥可能有那麼一點點的關係,但和你沒有一點關係。
「如果不是我們之間本來就存在問題,無論別人怎麼搞事情,都不會影響我和他的感情。」
說到這,我無奈地笑了笑。
還是躲不掉這血淋淋的現實。
「他嫌我是個老女人,嫌伺候我辛苦,我嫌他年輕做事衝動,過了激情熱乎的時候,我倆就只剩下相看兩厭。」
我一直以爲他是在心甘情願地照顧我,沒想到他卻認爲, 那些所謂的關心是他不可提及的被奴隸歷史。
我們兩個,一個佔着年長者的身份覺得什麼都不必說,一個年輕氣盛彆扭的不願意傾訴。
走到現在這個地步, 完全是我們自己咎由自取。
「在他和朋友高談闊論,隨意將我的尊嚴按在地上揉搓的時候, 我因爲擔心他給他送藥。」
我和顧時硯差了五歲, 每年都會有人問我, 爲什麼還不結婚,是分手了嗎?難怪畢竟差了這麼多歲。
我是一個被傳統思想禁錮了的人,在一次次不被父母選擇以後。
我渴望家庭,渴望溫暖,希望以後能有一個人能陪我一直到老。
因爲這是我兒時便極致渴望的事情。
可我等了那麼多年,卻還是沒等到顧時硯來娶我。
我們做的事情永遠不同頻。
不同頻的人,遲早會走散的。
周安安提了口氣,似乎還想爲挽留這段感情付出一些努力。
可在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響後,她尷尬地坐在沙發上不知所措。
「你都聽到了……」
像是生生給嗓子喇開了一道血口子, 每說一個字就好像要了他所有的力氣。
顧時硯緊張地蹲在我面前。
「我那時候太不理智了, 姐姐, 你能不能不要那麼快把我判死刑。
「今年我們本來都要結婚了的……」
看他眼眶泛紅。
上次他這樣因爲我着急, 好像是我們剛在一起的時候, 他知道我不好好喫飯後, 眼眶也是和現在這樣, 紅得讓人可憐心軟。
周安安震驚地捂住嘴。
她以爲顧時硯不會有這樣脆弱的時候。
放棄一段掙扎了許久的感情,宛若抽筋拔骨。
我痛得無法呼吸,受到情緒的影響,連帶着休息了幾天的胃部又泛起了刺痛。
我大口大口地汲取着周身的空氣。
冷汗早已模糊了我的視線, 只能大致看清顧時硯棱角分明的輪廓。
「我不要你了,顧時硯……
「你伺候得一點都不舒服……」
不要了,再也不要了……
男人崩潰地坍塌在我的膝蓋上。
無數的熱意從他的眼眶傾瀉而出, 打溼了我的褲子。
「好……
「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你了。」
他顫抖着手扶上我的臉,將藥喂進了我嘴裏。
「你別難受了好嗎……」

-8-
公司重新走上了正軌。
在休了大半年的年假後, 我回到了公司。
「嘖嘖嘖, 可算是等着我們林總回來嚕。」
朋友還是一如既往地嘴炮。
我大方地賞了這渾不懍的一個爆栗。
開會的時候, 我見到了一個久違的老朋友。
「歡迎回來,我的老搭檔。」
我失笑地同人擁抱了一下。
宋聿眼神掃視了我一圈,而後滿意地點了點頭。
「分手了好, 這下可沒人阻止你繼續向上生長了。」
聽他說的。
我像是剛經歷了一場情劫。
其實也不怪他會這麼說。
在和顧時硯糾纏的這些年裏,我幾乎在他身上傾注了我所有的心血,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
如果不是聽到了他那晚的真心話,抽筋拔骨似的像在洗髓池走了一遭,我怕是還會騙自己溺於其中。
在宋聿拋出的橄欖枝下, 我的公司又往上走了一層。
在新十大青年企業家的聚會上,我見到了顧時硯。
「林總,恭喜啊!」
「當年你給那個臭小子下場攬投資的時候,我就覺得這小子撞了大運。」
「一個女人, 能在百分之八十都是男人的戰場上殺出一條血路, 林總,恭喜你脫離苦海。」
是之前少數幾家沒有被顧時硯挖走的合作方。
我莞爾一笑,同人碰了杯。
顧時硯躲在角落, 目送走了一波又一波找我祝喜的人。
等到宴會散場,他終於邁出了第一步。
可我並沒有看見向我而來的顧時硯。
我轉身上車,只看到了屬於我的光明未來。
-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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