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開門我是老公

深夜回家,我那矜貴冷淡的聯姻對象穿着浴袍,冒着蒸騰熱氣給我開門:
「嗨,老婆。」
我活見鬼地關上門,再緩緩拉開。
門內的男人滿臉委屈,目露譴責地看着我:
「嗨,老婆。」

-1-
「你是說,你是三年後穿越過來的?三年後的我已經跟你結婚了?」
我一臉狐疑地審視着端坐在沙發上的陸淮。
白天見面的時候,我們明明說得很清楚,毫無感情基礎的商業聯姻根本沒有存在的必要。
「是的呀,老婆。」
陸淮見我不信,展示着無名指上的手工戒指,黏黏糊糊地就要靠過來。
「這是你親手給我做的戒指哦~」
我往回撤了幾步,給他的手機打電話,準備戳穿他這拙劣的話術:
「你猜我信你是我老公,還是信我自己是秦始皇?趕緊穿好衣服給我……」
話未說完,就已被打斷:「喂,我是陸淮。」
我氣笑了:「裝什麼呢?還『喂~我是陸淮~』。」
手機那頭,男人的聲音清冷乾淨:「什麼裝什麼?」
我睜圓了眼,一瞬間的失聲。
「許小姐?」
那道聲音微微上揚,帶上了些許疑惑。
是陸淮的聲音。
是大家所熟悉的,公事公辦、一本正經的陸淮的聲音。
眼前的陸淮撇着嘴站起身,一邊勾着我的手指一邊朝我做口型:「秦始皇老婆?」
手機那頭還沒掛斷:「許小姐?發生什麼事了?」
我看了看手機,又看了看勾着我的手撒嬌裝乖的男人,沉默了半晌:「抱歉,陸先生,現在沒事了。」

-2-
一陣頭腦風暴過後,我決定暫時收留未來的陸淮,直到他返回原來的時空。
見我願意相信他,陸淮顯得格外興奮。
「老婆老婆,你餓不餓?要不要給你做點宵夜喫呀?」
「不餓。」
「老婆老婆,冰箱裏食材不多了,明天我們去超市採購一點吧?」
「點外賣。」
「老婆,你累不累呀,要不要一起去洗澡?正好我剛剛做家務也出了一點汗。」
「婉拒。」
「老婆,你肩膀酸不酸呀,我幫你按按?」
「不酸。」
「肩膀不酸,腰肯定酸吧?」
「沒那回事。」
「腰不酸,那腿……」
「不……」
「那嘴巴……」
「嘴巴怎麼可能會酸!」
我氣笑了。
「也不是沒酸過呀。」陸淮一臉認真,「我們第一次接吻的時候……」
「!」
我忍無可忍地朝他扔了個沙發靠枕,打斷他的發言。
救命,不要頂着陸淮的這張冷臉對我說這種理所當然的話啊!
「老婆,你現在用的沐浴露是這一款啊,我身上又跟你是一個味道了。」
眼見着洗完澡的陸淮又要貼上來,我趕緊伸手阻止他:「停停停,我準備進房間睡覺了,你跟過來做什麼?」
自打見面以來眼裏一直噙着笑的陸淮,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類似破防的表情:
「老婆!你要跟我分ŧů₂居嗎?!」
「不是,我就是還沒適應……」
「老婆,你還是不信我是你老公嗎?!」
「我信,但是……」
「你要拋棄我了嗎?」
「老婆~」
沒看錯的話,陸淮的眼睛好像都有點紅了。
「算了,既然老婆覺得收留我讓你感到很爲難的話,我還是離開比較好。」
他這樣說着,轉身就要走。
我下意識拉住他的手腕:「等等,我沒想趕你走。」
「沒事的老婆,我理解你。」陸淮垂着腦袋看向我,眼睫也壓得低低的,「我一個人沒關係的。」
「雖然外面天很黑,剛剛還下起了雨。」
窗外適時響起一道驚雷。
我:「……」
他瞥了一眼窗外,伸手作勢要拂開我的手:「沒事的,我又不怕打雷。」
窗外狂風驟起,樹葉嘩啦啦地響。
我:「……」
「颳風也還好,我自帶的浴袍可以抵擋……」
「夠了……」我的愧疚之情達到了頂峯,抬手捂住他的嘴,「不要再說下去了。」
今晚真要讓他出了這個門,我半夜都得坐起來罵自己一句真該死啊。
陸淮聞言,雙眼瞬間亮了起來,滿懷期待地低下頭。
「你幹嘛?」我下意識地後仰,躲開他。
「睡前的親親啊。」他指了指臉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晚安吻,老婆~」
「你現在只有暫住權。」我抬手抵住他的額頭,將他稍稍推遠,「親親這種事情是不可以的。」
「那抱抱。」男人鍥而不捨地朝我逼近,幾乎要把我抵在房門上。
「抱抱也不可以。」
「可是你是我老婆,爲什麼不能抱?」
「還是說,你又不想要我了?」
對上他低垂的視線,我莫名有些心軟:「那說好,只抱一下……」
話音剛落,我就被陸淮緊緊摟進懷裏。
他毛茸茸的腦袋在我頸窩蹭來蹭去,呼吸噴灑在我耳側:「老婆~」
我的臉一下子熱了起來:「不……不許再這麼叫我了。」
「老婆~」
「說了不許……」
「老婆~」
我嘆了一口氣,妥協道:「陸淮,你抱夠了沒有?」
「還不夠,再多抱一會兒。」
在這個持久的擁抱即將結束之時,陸淮將額頭抵在我的頸間,輕輕蹭了蹭。
「老婆……我好想你……」
「真的好想你。」
「好想……好想……」
溫熱的液體讓我怔在原地。
他好像,哭了。

-3-
第二天出門時,陸淮又抱着我在玄關膩膩歪歪好半天。
「你怎麼這麼黏人啊?」我好笑地掐了一下他的臉,「不是說了只是去給你買幾套換洗衣服?乖乖在家等我。」
畢竟一個大男人天天穿着一件浴袍在我眼前晃來晃去也不像話。
不過這話怎麼說得好像有點金屋藏嬌的味道。
我想收回手,卻見陸淮眼睛變得亮晶晶的。
他攥住我的手,親了親我的指尖:「謝謝老婆。」
到了商場,我發了個定位,並挑了幾件不出錯的日常裝拍給未來陸淮看:
【到商場咯~這幾套有喜歡的嗎?】
【對了,忘記問你衣服尺碼了,發我一下。】
【可惜你不能過來,不然直接試穿就更方便了。】
等回覆的間隙,我猛地意識到了不對。
我給未來陸淮留的是我的備用手機,那現在手機裏備註是陸淮的人是……
不好,發錯人了!
還沒來得及撤回,手機已經彈出了新的消息。
【都很喜歡。】
附帶身體各部位尺寸數據。
我手一抖,手機差點掉到地上。
倉皇間撈住手機,卻好巧不巧撥通了跟陸淮的語音電話。
「許小姐?」陸淮的聲音淡淡的。
我尷尬地咳了一聲:「陸先生。」
長久的沉默。
腳下的城堡扣得差不多了,我胡言亂語起來:「今天天氣很好。」
「嗯。」
「很適合採購。比如買些衣服什麼的。」
「嗯。」
他好像完全不想跟我聊,但是本着基本的禮貌並沒有掛斷我的電話。
我繼續絕望地扣着城堡:「其實我剛剛……」
「還有五分鐘。」
「什麼?」
陸淮好像笑了一聲,很輕,輕得我以爲是自己聽錯了。
「我就在附近。」他說,「不用可惜,我可以過來試穿。」
陸淮來得很快。
寬肩窄腰,身材挺拔,襯衫西褲襯得他一身禁慾氣息。
跟我家裏那位不好好穿浴袍的未來陸淮截然相反。
如果他試穿襯衫沒有扣錯釦子的話。
我小聲地提醒他:「領口的扣子……」
「嗯?」他沒聽清,微微俯下身,「怎麼了?」
我重複道:「釦子,扣錯了。」
心裏還有些遲疑要不要幫他,手卻已經下意識抬了起來。
陸淮脣角微微上揚,將上身俯得更低:「辛苦。」

-4-
晚上是陸家舉辦的晚宴。
因爲我尷尬的身份,我已經很久沒出現在這種場合了。
我無視了宴廳各處投來的目光,安靜地坐在角落品酒。
「許漾今天怎麼來了?」
「你還不知道?陸家突然翻出早年定下的娃娃親,陸少特地趕回國要跟她結婚。」
「跟許漾?怎麼可能?她什麼身份,要聯姻也是選擇跟許諾吧。」
「誰知道她暗地裏對陸淮使了什麼手段,畢竟——」說話那人輕慢地笑了一聲,「有其母必有其女。」
手中的酒杯被我輕輕放在桌面上。
酒液晃動間,我看到了自己的眼睛。
那雙跟我的生母一模一樣的眼睛。
當初她拖着病重的身體帶我認下父親,然後服藥自盡。
手機屏幕突然亮了起來。
是許母給我發來的消息,催促我去二樓會客廳。
我面色平靜地站起身,理了理裙襬,正要上樓。
目光卻凝滯在一道一閃而過的身影上。
我調轉了腳步的方向,不動聲色地追了上去。
「陸淮!」一直追到庭院某處,我急急叫住了他,「你怎麼會來這裏?」
「這裏這麼多人,要是被別人看到……」
對上陸淮紅紅的眼睛,我一愣:「你怎麼了?」
「沒事。」
他偏開臉,口罩下的聲音悶悶的。
「發生什麼事了?」我把他的臉掰過來,「你看起來不像沒事的樣子。」
他輕輕地哼了一聲,不說話。
「不想跟我說話?」
他再次別開臉。
我看着他的側臉,決定以退爲進:「不想說話我就走咯。」
「我走了?」
「我真走了啊?」
我慢悠悠地轉過身,下一瞬,就被身後的男人攬進懷裏。
陸淮把下巴輕輕壓在我的肩膀上,聲音裏說不出的委屈:「你對我的耐心只有這麼一點點嗎?」
「冤Ŧů⁶枉啊,清湯大老爺。」我忍不住笑道,「我以爲你是想一個人靜靜嘛。」
「所以,到底是誰惹到我們的陸大公子了?」
良久,陸淮的聲音低低啞啞地從我耳廓拂過。
「你怎麼不告訴我,你也給他買了衣服。」
「你怎麼知道的?」
「這不公平。」他不回答我,只是一味地抱怨,「現在還不到獎勵他的時候。」
「這叫什麼獎勵?」
「再說了,給他買不就是給你買?」我失笑道,「陸淮你今年幾歲啦,連自己的醋都要喫。」
我拍了拍他的手,哄道:「今天的事我晚上回家再跟你解釋,現在我得去……」
「你想去退婚,是不是?」他突然道。
「什麼?」
他又問了一遍,語氣裏帶着些篤定:「你今天來陸家,是想退婚,對嗎?」
我沒有說話。
「我明白了。」
腰間的雙手緊了緊,又緩緩鬆開。
「老婆,做你想做的。」
我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伸手抓住他即將滑落的手:「誰跟你說我要退婚了?」
如果說,眼前這個男人真的會是我未來的丈夫。
那麼這場我早已決定捨棄的聯姻,試一試,也未嘗不可。
「還有,買衣服可算不上什麼獎勵。」我踮起腳,嘴脣在他的眼尾一觸即分,「我覺得這個纔是。」
「你覺得呢?笨蛋陸三歲。」

-5-
會客廳門口,我被人伸手攔下。
「姐姐,你剛剛去哪了?真是讓人好找。」
許諾的眉眼彎彎,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與你無關。」我後退幾步,與她隔開了點距離。
「別對我這麼冷漠嘛姐姐。」她依舊笑盈盈的,話鋒卻一轉,「既然已經說好了會取消婚約,姐姐不會做食言的小人吧?」
我看着她,點了點頭。
許諾眼角眉梢的得意更顯。
擦身而過間,我倏地笑了一聲:「我就是要食言,如何呢?」
進入會客廳的時候,父親正滿臉謙卑地幫我退婚:「我們家許漾打小就野慣了,不知道分寸,她不想嫁人我們也拿她沒辦法。」
許母也連聲附和:「不過諾諾聰慧大方,讓她跟陸少試着接觸下,說不定更合適呢?」
在場的人不多,但都是身份極爲顯赫的人。
就連久不露面的陸老爺子都到了。
可見陸家對這場聯姻的重視程度。
見我到了,許母壓下眼底的不悅,將我往陸老爺子面前推:「來來來,你自己跟陸爺爺說說,你到底想不想嫁。」
陸老爺子慈眉善目,看向我的眼中流露出善意。
我正欲開口,身後卻冷不丁傳來許諾的聲音:「姐姐都有男朋友了,再嫁人豈不是腳踏兩條船?」
她兩三步走上前來,笑容甜美:「姐姐跟她男朋友感情可好了,兩țû⁸個人剛剛還在樓下又摟又抱,難捨難分的。」
說着,她朝衆人亮出手機屏幕,是一張背影照片。
照片模糊,卻仍能通過穿着看出是一個高大的男人摟着我的腰。
一時間,在場的陸家人神情都有些不虞。
我心下一沉,表情立刻冷了下來。
許諾見狀,故作驚訝地捂住嘴:「怎麼了,姐姐,你還沒跟大家說嗎?」
父親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抬手就要扇過來:「丟人現眼的東西,你怎麼敢做出這種……」
他責罵的話還沒說完,揚起的巴掌就被另一隻骨節分明的手牢牢截住。
「許叔叔,動手可不是什麼好習慣。」
冰冷的聲音讓整個會客廳陷入一片死寂。

-6-
眼前突然出現的男人讓我一時間有些怔愣:「陸淮?」
他剛剛不是已經走了嗎?
怎麼敢在這種場合現身?
陸淮牽住我的手,將我護在身後:「事情都還沒弄清楚,許叔叔又何必這麼武斷。」
「陸少,照片就在這裏,事情已經很明朗了。」
許諾的聲音又插了進來。
「既然姐姐已經有喜歡的人了,你和她的婚約不如就此……」
在許諾看清了陸淮的衣着後,她的話戛然而止。
她的臉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這怎麼可能?!」
陸淮身上穿着的衣服跟她手機照片裏的男人一模一樣。
陸淮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許小姐,偷拍是一件很光彩的事情嗎?」
「我不是……」許諾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陸少,你聽我解釋。」
「行了!」父親臉上青一道白一道的,卻還是努力維持着體面,「既然都是誤會,不如就繼續談談訂婚事宜。」
「不用了。」我微笑着打斷他,「我的婚姻我自己做主。」
我盯着父親的眼睛,緩慢又堅定地說道:「我願意嫁給陸淮。」
「但是,從今往後,我的事情跟許家不再有一絲一毫的關係。」
自我開口時就默默收緊的手,悄然鬆了力氣。

-7-
事情解決完,陸淮專門叫司機送我回家。
「你不跟我一起嗎?」我奇怪地看着他。
「什麼?」他還沒來得及反應,我就已經將他拉進了車後座。
陸淮的臉上閃過一絲錯愕,但還是很乖順地坐好,並關上了車門。
前面的司機見狀,默默開起了車。
我盯着他的眉眼看了半晌,笑道:「給你買的這身衣服果然很襯你。」
「不過你平時好像只穿定製的衣服,穿這種會不會不太習慣。」
陸淮搖搖頭:「不會。」
說完,就一直沉默地注視着我。
我心中升起一絲疑慮,他怎麼看起來奇奇怪怪的?
不過也是,車上還有司機在,實在不是一個適合說話的好地方。
等下了車,我牽着他就往家門口走。
「你這是怎麼了?」感受到他身體的僵硬,我停下腳步回望他,「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
陸淮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沒有。」
我朝他走了兩步,貼近他:「真的沒有?」
「真的沒有。」
看起來,他並不願意細說今晚的事情。
既然未來陸淮敢露面,這個時空的陸淮也並沒有出現,那就意味着事情都在可控範圍內。
我又何必再多問。
不過,我似乎新發現了點有意思的東西。
心裏這樣想着,我一步一步將陸淮逼到牆邊,然後伸手一個壁咚。
「那你今天爲什麼不叫我那個稱呼了?」
陸淮背抵着牆,垂下頭看着我。
他額前的髮絲有些散亂,讓我看不清他的眼神:「什麼稱呼?」
「當然是——『老婆』啊~」
我刻意拖長聲音,摟住他的脖子親暱地叫了一聲:「老公。」
然後如願看到他逐漸泛紅的耳垂。
果然,他真的是高攻低防型選手!
陸淮眼眸一暗,指腹從我的眉骨擦過,順勢而下落在我的脣邊:「許漾。」
我笑眯眯地看着他:「嗯?」
他的指尖在我脣邊輕輕按了按,另一隻手不知何時扶住了我的後頸,迫使我的頭抬起。
鋪天蓋地的冷冽氣息幾乎要將我完全包裹。
細細密密的酥麻感自上而下蔓延擴散。
將吻未吻間,他一字一頓,低聲喚我:「老婆。」
意識漸漸模糊,我的心底卻莫名升起一抹異樣。
眼前這個人……
「專心。」
下脣有一絲刺痛。
男人聲音沙啞,修長有力的手自我頸間滑落,落在腰際。
這個吻由淺嘗輒止變得有些強勢起來,口中的氣息幾乎要被掠奪乾淨。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我雙腿有些發軟,快要呼吸不過來了,不自覺地開始推搡他:「唔——」
與此同時,一道既憤怒又委屈的聲音在我耳邊炸開:「老婆,你們在幹什麼?!」
我驀地睜大了眼睛,一時間失了所有力氣。
腰間的手穩穩地托住我。
一個愈發急促的吻落了下來。

-8-
屋內的氣氛有些焦灼。
我左手邊沙發上坐着的,是我現在的對象。
我右手邊沙發上坐着的,是我未來的老公。
說清楚事情的經過後,這兩個人就這樣坐在我兩邊無聲對峙着。
對峙的時間過於漫長,我實在是有些坐不住了:「今天我們大家之所以相聚在這裏……」
兩雙眼睛齊刷刷看向我。
一雙寂靜幽深,一雙熾熱直白。
一種油然而生的危機感讓我閉上了嘴巴。
於是屋內又陷入了某種漫長又詭異的沉默。
當鐘擺的時針指向十,未來陸淮不緊不慢地站起身:「這麼晚了,你該回陸家了。」
陸淮沒動:「你怎麼不走?」
「我住這裏,爲什麼要走?」男人極其自然地將我從沙發上撈起來,「老婆,我們準備準備,洗洗睡覺了。」
然後扭頭對陸淮道:「慢走不送。」
下一秒,一隻溫熱的手扣住我的手腕,讓我進退不得。
「我也要住在這裏。」
陸淮的目光看向我,語氣很平淡,像在說諸如今天天氣很好之類的尋常話。
「你憑什麼住在這裏?!」
未來陸淮終於忍不住了,怒氣衝衝地懟道:「你穿我老婆給我買的衣服,騙我老婆給我的親親,你還,你還想搬進我老婆家?!」
陸淮的手順着我的手腕往下,不容拒絕地與我十指交扣。
「她是我老婆。」他聲音沉穩有力,「許漾,是我老婆。」
「老婆,你看他!」
「夠了!我受不了了!」我頭都要炸開了,用力抽回自己的手,「都走都走,都給我從我家出去!」
這還沒結婚呢!
這裏是新時代,誰在搶老婆?!

-9-
早上洗漱完,客廳的沙發和摺疊牀已經恢復如初。
兩個男人一前一後地將早餐端上桌。
「老婆早上好~」
「早安,老婆。」
我面無表情地落座,開始進食。
考慮到未來陸淮的特殊性,昨天晚上我還是讓二人留下了。
兩個陸家少爺要是被我深夜趕出家門,真不知道是我先登上娛樂週刊還是他們Ťü₃先被送進研究所。
這兩個人昨晚不知道聊了些什麼,一覺醒來倒是和平共處起來。
不過爲了避免自己陷入像昨天那樣的爭端中,不管他們說什麼,我都只是禮貌地微笑。
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
喫過早飯,未來陸淮牽住我的手,嘟嘟囔囔地撒嬌:「老婆,我想出門透透氣。這段時間我們找個地方旅遊好不好?」
「旅什麼遊?我看你像旅遊。」我拎起包就要出門,「我今天約了朋友,先走了。」
兩個陸淮都沒能攔住我,突然響起的敲門聲卻把我攔下了。
我朝身後的二人使眼色。
他們卻開始了新一輪的僵持:誰留在客廳見人。
我咬着牙道:「都給我進房間去!」
二人這纔不情不願地進了房間。
我沒好氣地打開門,門外站着的少年讓我一時恍惚:「程越?」
少年明眸皓齒,笑起來露出兩顆尖尖的小虎牙:「姐姐,我來找你了!」

-10-
「姐姐,這些是奶奶特地要我帶給你的特產。」
進門後,程越將鼓鼓囊囊的蛇皮袋扛到陽臺放下。
「放在這裏就可以了嗎?」他似乎注意到一些碎屑掉得到處都是,不好意思地看向我,「抱歉,我好像弄髒了姐姐的家。」
「沒關係的,你跟我之間不用這麼客氣。」我笑着安撫他。
洗完手後,程越坐在沙發上,變得有些侷促起來。
他欲言又止地看着我。
「程越,是遇到什麼事情了嗎?」我將一杯果汁遞給他。
指尖不經意間觸碰了一下,他的臉微微泛紅:「謝謝姐姐。」
程越喝了一口果汁,似是有了勇氣,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我的試用期通過了,很快就能攢夠錢還給姐姐了。」
「這很好啊。」
我習慣性地想摸摸少年的腦袋,手落在半空中又生生收了回來:「不過那些錢你可以慢慢還,我不着急的。」
程越眼裏的光似乎黯淡了些,我假裝沒有察覺。
當初在芸鎮,程越奶奶對母親和我多有幫襯。
而程越幹活勤快,嘴又甜,主動擔起兩家跑腿的任務,一來二往的也就熟悉ƭų₎了。
後來,程越奶奶缺錢治病。
母親帶我搬離芸鎮時,偷偷給她留了一大筆錢。
這筆錢,程越一直記着,心心念念要還給我。
我搬到許家後,他也一直跟我有聯繫。
「姐姐,還有一件事。」程越在沙發上端坐着,臉頰微微泛紅,「可不可以請你幫我一個忙?」
「你說。」
「今天晚上有個聚餐……」他抬起眼睛看了我一眼,又飛快閃開,「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假裝成我的女朋友出席?」
「什麼?」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臥室的門突然被打開。
陸淮穿着睡袍,一邊懶洋洋地打着哈欠一邊朝我走過來:「老婆,還沒聊完嗎?」
摸不清楚他的意圖,我只能偷偷用眼神警告他:「還沒有呢。」
他笑了一下,緊挨着我坐下,單手摟住我的腰。
「姐姐,這位是?」程越臉上的紅暈盡數褪去,愣愣地看着我。
「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的男——」
腰間的手微微收緊,我偏頭看了一眼陸淮,改口道:「是我的老公。」
陸淮彎起眼眸,朝程越伸出左手,超不經意地露出手指上的戒指:「你好,我是陸淮。」
……
送走失魂落魄的程越,我揪着未來陸淮的耳朵就是一頓訓:「陸淮你幹嘛突然跑出來?」
「下次再這樣不聽從指揮,就從我家搬出去!」
男人眼眸溼潤潤的:「那個程越一看就喜歡你,我要是不出來,怎麼斬斷他的念想?」
「難道,你有我還不夠,心裏還想着別人?」
「怎麼會!」看他這副樣子,我倒是不好再多說什麼。
「那你心裏只有我一個人,對吧?」他哼哼唧唧就往我身上壓過來,「老婆~」
「好啦,好啦,我心裏只有你一個人。」我一邊哄一邊往後躲,「不要這麼黏着我。」
腳後跟突然抵到什麼硬物,我一個不穩,跌入一個清冽的懷抱裏。
下頜被人輕輕捏住,帶着絲絲涼意的聲音鑽入我的耳朵:「老婆,那我呢?」
【陸淮番外】

-1-
好消息,聯姻對象是暗戀已久的人。
壞消息,對方拒絕了這門婚事。
陸淮心裏難受,表面又只能風輕雲淡地對許漾說:「如你所願。」
沒想到當天晚上,許漾就主動給他打電話。
他以爲許漾決定給他一個新的機會,迫不及待地接通了電話。
然後,他就聽到手機那端,許漾用一種很奇怪的聲音問他在裝什麼。
「我沒裝。」陸淮在心裏這樣想着。
這通突如其來的電話讓他徹夜未眠。
第二天,助理見他臉色不好,小心翼翼地詢問他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他微微皺眉,一臉嚴肅地問道:「你覺得……」
助理提起十二分精神,以爲他要問什麼重要問題。
「你覺得,我裝嗎?」

-2-
手機響起了特殊提示音。
陸淮點開許漾發來的信息。
許漾的話語比往日熟稔,發來了附近的商場定位,並詢問他衣服的尺碼。
陸淮想起昨天見面時,許漾拒絕他的話。
「陸先生,」她微笑着看着他,「沒有感情的婚姻是毫無意義的。」
現在看到許漾發的這些信息,他覺得許漾應該在暗示他什麼。
沒有感情的婚姻是毫無意義的。
那如果從現在開始培養感情呢?
那就十分有意義了。
壞消息:喜歡的人覺得自己有點裝。
好消息:喜歡的人正在給自己挑衣服。

-3-
陸家晚宴。
陸淮從新買的衣服裏精挑細選了一套穿在身上。
然後,就水靈靈地撞衫了。
雖然是跟未來的自己。
那人冷着臉說,按照現在的時間線,許漾今天是Ṭũ₄來退婚的。
陸淮立馬反駁,說不可能,她今天還給自己買了新衣服。
「這是給我買的,你這個混蛋!」未來陸淮罵道。
「不管老婆退不退婚,從今天開始盯緊許諾,掏空許家。」他說,「不然,老婆會死的。」
陸淮趕到會客廳,看清現場後心裏一陣後怕。
好險,再晚來一步,自己的老婆就要被人欺負了。
他抓住許父的手,目光幾乎要凝結成冰。
天涼了,該讓許氏破產了。

-4-
許漾認錯人了。
她主動牽住陸淮的手,讓他跟她一起回家。
陸淮並沒有指出這個問題。
反正,誰還不叫「陸淮」了?
眼見着許漾將自己抵到牆上,滿眼笑意地看着自己,陸淮感覺到自己的心臟都快跳出來了。
「你今天爲什麼不叫我那個稱呼了?」許漾問。
「什麼稱呼?」他反問。
陸淮心知肚明那個稱呼是什麼,不過他一直忍着沒有叫出口。
他其實是一個偏古板的人。
他可以叫許漾「許小姐」,也可以叫許漾的名字,或者取一個好聽的暱稱。
唯獨那個稱呼,他總想着等到結婚時再鄭重而珍重地叫出來。
許漾的雙手纏了上來,身體跟他貼得很近。
這讓他腦海裏閃過那張照片。
許漾被未來的自己抱在懷裏,也像現在這樣,這麼近,這麼親暱。
「老公。」
他聽見許漾這樣說。
許漾的嘴脣張張合合。
他的腦中似乎響起一聲轟鳴,思緒一下子亂了。
手指不自覺地按了上去。
想親。
「老婆。」
他終於這樣回應她。
接吻是一件無師自通的事情。
許漾脣齒間溢出的氣息,像柔軟的水草,一圈又一圈,緩慢地纏繞住他。
讓他無法掙脫。
也讓他無法自拔地陷入其中。
許漾似乎有所察覺,不過已經沒有辦法再拒絕他了。
直到未來陸淮聽到門口的動靜,將門打開。
陸淮理所當然地繼續親吻着。
「這是我的老婆。」他心想,「我親我自己的老婆天經地義。」

-5-
陸淮覺得,未來的自己有些奇怪。
他知道很多事情,但是他不說。
或者說,說不出來。
陸淮聽見他在浴室小聲地跟什麼人發生爭執:
「我爲什麼不能救?那是我老婆!」
「我只認一個老婆,再重開也是這樣!」
「回去告訴你們主系統,不管換誰來攻略都沒用,我只要我老婆!」
……
當晚,陸淮做了一個夢。
在夢裏,他跟許漾相知、相愛,定下婚期。
婚禮現場,一個叫程越的少年出現。
許漾在看到他的那個瞬間,眼神就變了。
她第一次用厭惡的眼神看着自己,口口聲聲說着程越是她的白月光,她要自由,要追尋自己真正的幸福。
衆目睽睽之下,她棄他而去。
她親手給他做的婚戒滾落在地上。
而在此時,許諾穿着婚紗登臺救場。
「是先婚後愛的救贖文!」
「男主和女主好好磕啊!」
「女配好過分哦,丟下男主就這樣逃婚了。」
「可是配角那對我真的好喜歡,沒人跟我一起磕嗎?」
「男配表面上是純情年下,其實是陰溼小狗,把女配帶回老家後就開始玩強制愛了。」
「不過這篇文好像爛尾了,女配莫名其妙自盡了,男主也得病死掉了。」
「……」
陸淮從夢中驚醒。
他坐起身,才發現未來的陸淮一直坐在沙發上,安靜地ẗūₚ看着自己。

-6-
情動之時,陸淮一直親吻着許漾的手指。
許漾一臉茫然,但是這種不上不下的情境實在讓人難受。
她只好耐心地勸哄道:「老公,今天又有什麼事情讓你不高興啦?」
「又?」陸淮的脣角牽起一個細微的弧度。
不溫不火的研磨讓許漾暗道不好。
見識過陸淮手段的她,迅速而堅定地滑跪:「老公我知道錯了,原諒我吧。」
於是陸淮又開始親她的手指。
電光火石間,她腦海裏閃過一個念頭。
不會吧……
她試探着問道:「老公,你想不想要一個我親手做的戒指?」
下一瞬,她就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了。
末了,陸淮低低地說了一句:「好。」
很快,陸淮的左手無名指上也套上了一枚手工戒指。
他在公司工作時頻頻使用左手。
欣賞左手的頻率也只增不減。
未來陸淮看清他手上的戒指後先是一愣,然後氣得跳腳:「你還沒跟老婆結婚呢,要什麼戒指?!」
陸淮泰然自若:「老婆說,跟我結婚時還會有一個。」
「?」男人不可置信地看着許漾,「老婆?」
許漾尷尬地笑笑,腳已經開始不動聲色地往後撤了。

-7-
許漾最近有些心緒不寧。
未來陸淮越來越虛弱了。
最開始,他只是午睡的時間長了點。
漸漸的,是睡半個白天。
現在,是隻醒兩三個小時。
他牽着許漾的手,小聲地撒嬌:「老婆,我想跟你一起去度蜜月,好不好?」
「你這個樣子還度什麼蜜月?我看你像蜜月。」
「好不好嘛~」
許漾笑着說「好」,眼睛卻紅了。
他們一起到了很多地方。
手牽着手走過古鎮的青石板街,頭靠着肩看過海上的日出,仰躺着沐浴在星光與月輝下……
蜜月最後一天清晨,未來陸淮不見了。
陸淮以爲許漾會哭。
但她沒有。
她安靜地整理好行李,讓陸淮帶她回家。
「他Ţůₜ一定會回來的。」她說。
半個月後的一個深夜。
家中的大門被一個穿着浴袍的男人敲響:「老婆開門。是我,我是老公!」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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