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一次失望

去離婚的路上,我問厲璟琛。
「你還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系統在我腦海裏興奮地叫着:
「蕪湖!他只要說不知道,你的八十一難就結束了。你拿錢,我拿業績!」
「這麼快就到最後一次了嗎?」
我有些悵然,但也清楚厲璟琛會怎麼回答。
他不疾不徐地回道。
「今天是我們結婚三年的紀念日。」
聽到這個回答,我和系統都傻了。
「蘇輕顏,是不是我忘了今天的紀念日,你的八十一難就完成了?」

-1-
我剛下完手術,疲憊地坐在診室揉捏着太陽穴。
空氣中消毒水的味道突然多了些木質香水味。
我抬頭,對上了厲璟琛深沉的眼眸。
「你怎麼來了?夏茉沒有纏着你?」
他的臉上露出了熟悉的不耐煩。
「我跟你說過很多次了,我跟夏茉只是純潔的兄妹關係,我們……」
「行了,別解釋了。」
我打斷了他,嘟囔一句:
「八竿子打不着的兄妹。」
「你今天來幹嘛?」
他微蹙眉頭:
「不是你說讓我有空找你把婚離了嗎?」
我一拍腦門,竟然把這事給忘了,最近實在太忙了。
系統聽到離婚二字,突然激動起來。
「宿主,今天是你們的結婚紀念日呀。」
我心裏一緊,隱隱作痛。
「他肯定忘了。」
「如果他忘了,就是你第八十一次對他失望了,這是最後一次了。」
「這麼快就到最後一次了?」
當年系統找上我。
說只要我對厲璟琛失望八十一次。
就能回到自己的世界。
並獲得五千萬的獎金。
想到孤兒院生病的妹妹,我答應了這次任務。
一開始我還覺得八十一次實在太多了。
一般我對人失望一次,就不想再來往了。
可是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最後一次。
系統還在我腦海裏叫着,「完成任務!升職,加薪!哦嚯嚯!」
那興奮的樣子,活脫脫一個小姑娘。
我跟值班領導打了個招呼。
換好衣服,坐上厲璟琛的車去民政局。
他專心開車,一路無話。
我扭頭看着他線條分明的側臉。
「璟琛,你還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他聞言,握緊了方向盤。
我雖然心裏有些空落落的,卻也在期待着他否定的回答。
「今天是我們結婚三年的紀念日。」
他語氣平淡地說出這句話。
「他怎麼會記得?」
系統驚呼,「我的業績啊!」
我也大驚失色。
厲璟琛扭頭看了我一眼。
眯着的眼睛裏透着些許寒氣。
「蘇輕顏,是不是我說我忘記了,你的八十一難就能完成了?」
「敢情這麼多年,你對我的喜歡都是裝出來的?」
系統崩潰了。
在我腦海裏打出一大片藍屏。

-2-
「不是,主人,顏姐,你是不是趁我睡覺的時候偷偷告訴他了?」
「不然他怎麼知道我們的任務?」
我對這個在我腦海裏蹦迪抓狂的系統有些無奈。
「你冷靜點,你忘了你給我設置了一大堆的屏蔽詞,我怎麼可能說出來?」
我也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了。
今天出了一天手術,本來就累,現在心裏也煩躁起來了。
我習慣性地揉了揉太陽穴。
不知不覺靠在車窗上睡着了。
等再次醒來時,車停在了家裏別墅的車庫。
不是去民政局嗎?
厲璟琛早已下車,車裏只有我一個人。
我想着先回家睡一覺再說。
剛推開大門,裏面熠熠生輝的佈置讓我嚇了一跳。
親戚朋友都在,齊刷刷地看着我。
還有夏茉,穿着一套晚禮服,在衆人中間異常扎眼。
看我進來,挑釁似的挑了挑眉。
所有人都在祝福我。
「顏顏,結婚三週年快樂。」
「祝你們白頭到老。」
系統在我腦海裏腹誹:「聽聽,多麼惡毒的詛咒。」
我整個人還是懵的。
厲璟琛推着巧克力榛子蛋糕走了進來,停在了我面前。
「老婆,結婚三週年快樂。」
他抱着我,輕輕吻了一下我的額頭。
我也用手摸了一下他的額頭。
這也沒發燒啊,怎麼表現得跟有病似的。
慶祝紀念日也就算了,還叫來這麼多人。
他撇了下嘴,有些不耐煩地看了我一眼。
轉身拿出餐刀,開始分蛋糕。
今天我應該是主角。
可是第一塊蛋糕卻被他遞給了夏茉。
只有夏茉穿着禮服。
不知道的,還以爲她纔是厲璟琛的老婆。
那些來賓見狀。
嘲笑着看着我,嘴裏竊竊私語。
不過無所謂了,來到這個世界五年,我早就習慣了。

-3-
厲璟琛轉身的時候。
我輕輕抬起腳尖,他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我哼了一聲,出言提醒他:
「小心點老公,你手上拿着刀,別碰着腰子了。那個地方被扎到可是最痛的。」
他瞪我一眼。
還沒等說什麼,夏茉就衝了上來,捂着嘴笑。
「哎呦嫂子,你看璟琛哥多愛你,專門給你買了愛喫的榛子蛋糕。」
我禮貌性地笑了笑,系統卻哭了。
「嗚嗚,顏姐,他都傷了你八十次了,你可不能被一塊蛋糕收買了啊。」
我切了一大塊蛋糕,背過身去。
心念一轉遞到了系統手上。
「喫你的蛋糕吧,這不是你最愛喫的嗎?」
「嗚嗚,你可不能原諒他。嗚嗚,蛋糕好喫,嘻嘻。」
系統在我腦海裏自成空間。
夏茉也沒看到我把蛋糕放哪裏了。
眼裏的詫異一閃而過。
她țų₍把我拉到一邊。
在我面前轉了一圈晚禮服。
「怎麼樣?好看嗎?告訴你,今天晚上我纔是主角。」
「如果不是我,璟琛怕是連你們的ƭṻ⁾結婚紀念日都忘了。」
我身形一滯,皺眉看向她。
「八十一次的事,是你告訴他的?」
她捂嘴輕笑。
「是呀,我找了一個算命的,他告訴我只要你們今天離婚,你就會完成任務消失。」
「厲璟琛就會一直對你念念不忘。」
「你還活着,我還能爭一爭,你要是死了,我能爭得過一個死人嗎?」
她突然靠近,盯着我的眼睛。
「所以我要讓他知道,你一直在欺騙他的感情。我要讓他對你徹底死心。」
看着她志在必得的樣子,我挺欣慰的。
我拍拍她的肩Ṱú₊膀,鼓勵道:
「那你可要爭氣一點。」

-4-
晚宴結束後,我慵懶地躺在臥室牀上。
系統喫完了蛋糕,砸吧着嘴。
「不準砸吧嘴。」
她馬上乖乖停了下來。
「我今天晚上也挺失望的,這些失望不夠最後一次嗎?」
她搖搖頭。
「這些失望的點跟以前重複了,不作數的。」
我抬頭看着天花板。
只能希望夏茉再加把勁了。
這錢可真不好掙。
還不知道這倆人會怎麼虐我。
送走夏茉後,厲璟琛看到了躺在牀上的我。
他猛地把我拉了起來。
舌頭野蠻地撬開我的牙齒,顯得有些急不可耐。
我奮力把他推開。
卻對上他那猩紅的雙眼。
他嘴角顫抖。
「你告訴我,這些年對我的喜歡,是不是你裝的?」
「這很重要嗎?」
「……」
我不想跟他扯這些,抓起被子,轉身背對着他。
「我今天好累,想早點休息。」
房間安靜了下來。
過了很久,他起身。
接着便是臥室門被關上的啪嗒聲。
他應該是去找夏茉了吧。

-5-
第二天上班,護士小玲推門而入。
臉上寫滿了不開心。
「蘇醫生,那些推銷醫療器材的又來了,說要找你。」
「你幫我推了。」
小玲有些擔心。
「其他科室主任私下裏好像都喫了這家公司的回扣,您不再考慮考慮?」
我白了她一眼,她反而笑了。
「懂了,我幫你拒絕。」
系統給我鼓起掌。
「顏姐真棒,不過這樣你可能要得罪不少人呢。」
想到現實世界裏。
自己的妹妹因爲醫療器材質量不過關造成的感染。
我心裏就堵得慌。
「我不想拿患者生命開玩笑。」
可是我改變不了其他人。
只能長嘆一聲緩解心中的鬱結。
「蘇大醫生是有心事嗎?」
夏茉嬌脆的聲音突然出現在科室。
「你來做什麼?」
她裝模作樣地捂着肚子。
「蘇醫生,你剛纔不是不見我嗎?我只能掛個號讓你來給我看看病。」
我皺眉。
「你什麼時候成那些公司的醫療代表了?」
她鼻孔哼了一聲。
「我只是受人委託罷了。你們普外科這麼大一塊蛋糕,他們可都盯着呢。」
「那你走吧,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
我剛下逐客令。
夏茉就哎呦一聲,捂着肚子叫了起來。
「好好好,不談那些事,哎呦,我是真肚子疼,你趕緊幫我看看。」
她做作的樣子讓我覺得噁心。
但是職業素養又讓我不能不管。
我無奈地敲着電腦。
「去做個血常規檢查,拍個 CT,做個核磁共振、心電圖、腦電圖、尿檢……」
我把能開的都給她開了,點了下一位病人。
她拿着長長的單子,目瞪口呆。
「至於這麼多嗎?」
我轉了一下筆,靠在椅子後背上叮囑她。
「誰知道你是腦子有問題,還是內分泌失調?這也是爲你着想,快去吧,慢一點可能今天一天你都做不完。」
她咬着牙長吸一口氣。
「行行行,蘇傾顏,真有你的。我跟你說……」
不等她說完,一個魁梧的壯漢猛地衝進來把她撞到了一邊。
「看完還不趕緊走,唧唧歪歪說啥呢。蘇醫生,你看看我這……」
夏茉被壯漢趕走後,系統在我腦海裏笑得直打滾。
「哈哈,她表情像喫了屎一樣難看,她是故意過來喫癟的嗎?」
我感受着這個小傢伙的開心,心情也暢快了不少。
「她知道我刁難她,還乖乖去做檢查,肯定有所圖謀。」
「不過等她做完,最快也要下午了。先工作吧,暫時不用管她。」

-6-
醫院病人多起來後,我就把夏茉忘到了一邊。
上午病人看完,已經過了飯點。
我雙手揹着用大拇指揉了揉眼眶。
突然「砰!」地一聲,嚇了我一跳。
厲璟琛把檢查單拍在了我桌子上。
夏茉哭慼慼地站在他身旁,拉着他衣角。
小玲手裏提着飯盒。
剛好撞見這一幕,飯盒差點摔到地上。
「蘇傾顏,你故意刁難夏茉是嗎?」
系統吐槽:「又是這一招,裝可憐,一點新意都沒有。」
我不太想說話,有氣無力地道。
「老公,先讓我把飯喫了再說可以嗎?」
我有胃病,不按時喫飯,胃馬上就會疼。
記得我跟厲璟琛說過這個毛病。
可他不依不饒。
食指敲擊着桌面那幾張檢查單。
「你先給我解釋一下,夏茉到底得了什麼病,你要讓她做這麼多檢查?」
「厲璟琛,你的夏茉根本就沒病!」
我語氣也不耐煩了起來。
夏茉抓着厲璟琛的胳膊搖了搖。
「璟琛哥,你不要對傾顏姐這麼兇嘛,她本來就不喜歡我,這下又要怪我了。」
厲璟琛拍了拍夏茉的手背。
示意她別害怕。
搬過旁邊椅子,把夏茉按到了上面。
「蘇傾顏,報告都在這裏,當着我的面,你現在給她看。」
小玲眉頭微皺,面色有些憂慮地提醒:
「那個,這位先生,蘇醫生她有胃病。」
系統也有些着急:「主人,你快喫飯,別管這倆貨了。」
厲璟琛拿出在公司的派頭。
狠剜了小玲一眼,音調陡然升高。
「差這幾分鐘嗎?」
可偏偏就差這幾分鐘,我的胃已經隱隱作痛了。
他把飯菜擋在了一邊。
沒有注意到我額頭已經滲出了汗水。
倒是夏茉眼尖,看我不對勁,馬上捂着肚子。
「哎呦,璟琛哥,我肚子好疼啊。」
厲璟琛面色一緊,趕緊把夏茉抱了起來。
「走,咱去其他科室看。」
轉頭看到了我捂着肚子。
弓着腰半趴在桌子上,額頭的汗水密密麻麻。
他愣了幾秒鐘,眼神糾結地看着我,神色複雜。
似乎是想開口關心。
但夏茉及時地叫出了聲,讓他眼神又堅定了起來。
抱着夏茉出了門。

-7-
我只能喫點粥和解痙攣的藥,胃疼才漸漸緩解。
「這次失望也不算嗎?」
系統搖搖頭。
「這也不是第一次了。」
我已經很配合夏茉了。
可她的手段也不說有創意一點,讓我很失望。
卻不曾想,到了下午,夏茉就給我整了個大活。
內科的李醫生告訴我,已經把夏茉安排在了普外的病房。
「她闌尾炎犯了,化驗報告還顯示她懷孕兩週了,你們安排手術要注意一下。」
「懷孕了?」
李醫生重重地點了點頭。
我打開電腦,就看到了夏茉的化驗單。
相關指標明顯升高。
明明上午她還沒事。
說自己肚子疼明顯是裝的。
怎麼突然這樣了?
來不及多想,我馬上給她安排手術。
查房時,厲璟琛緊緊握着夏茉的手。
看到我進來,突然大吼。
「蘇傾顏,你還敢說夏茉沒事?」
「你爲什麼非得針對夏茉?不肯放過她?她有什麼錯?」
我確認了一下夏茉的狀態。
渾身微顫,眉頭緊皺,面色痛苦不像是裝的。
「準備手術吧,闌尾手術好做。」
我冷冷通知完。
沒有搭理厲璟琛,轉身出了病房。
厲璟琛追出來,拉住了我的手。
和剛纔病房裏的歇斯底里不同。
他眼神里多了些懇求,讓我有些不明所以。
「老婆,你針對夏茉還是因爲你在乎我對不對?」
「你告訴我,這麼多年對我的愛都是真的對嗎?並不是爲了離開我?」
我撇開他的手。
「你不是說你跟夏茉只是普通關係嗎?」
他點頭。
「可是夏茉懷孕了,難道不是你的孩子?」
他身形一滯,雕塑似的呆立當場,沒有反駁。
我心裏越來越冷,嗤笑道:
「呵,厲璟琛,你到底心裏喜歡的是誰,你能分得清嗎?」
「你說得對,我對你的愛,都是裝出來的,就是爲了離開你。」
系統在我腦海裏對着空氣狠踹了兩腳,咬牙切齒。
「死渣男,既要又要,哪有那麼便宜他的事。」
我安慰系統,「這次事情不簡單,夏茉看來動真格了,我們的任務應該快完成了。」
「可是主人,我總覺得要有什麼事情發生,心裏慌慌的。」

-8-
闌尾炎是個小手術。
一個小時多小時就做完了。
手術很成功,後面住院觀察即可。
夏茉還沒有醒。
我脫下手套,清洗了一下。
剛回到科室,就聽到門診大樓下面有人大喊。
「蘇傾顏草菅人命!還我父親命來!」
小玲跑進科室關上門,神色慌張。
「蘇醫生,你可千萬別出去。」
「昨天您給做手術的患者,今天中午突然死了!」
「什麼?」
小玲的話在我胸膛巨震。
「昨天手術很成功呀,而且上午查房時候還好好的,爲什麼會這樣?」
我從窗戶朝外望去,只見十幾個人。
有幾個還拿着刀,要討個說法。
門衛正在攔他們。
可勢單力薄,眼看就要攔不住了。
「蘇醫生,你要不躲躲,醫院已經報警了。」
我在科室來回踱步,思考着對策。
醫鬧我見得多了,患者情緒上頭,根本不跟醫生講道理。
看來只能先躲一下了。
我走出科室,打算先找地方藏身。
迎頭撞上了厲璟琛。
他眼眶猩紅,似要發狂。
「蘇傾顏,我的孩子沒了!你還我孩子!」
他死死抓住我的手腕,喫痛的我踢了他一腳。
「你給我放開!」
眼看外面的人就要衝進來。
厲璟琛的手卻像鉗子一樣,讓我動彈不得。
「夏茉到底怎麼了?她手術很成功呀。」
「呵,成功?她剛回到病房,下體就出血。你敢說不是你手術時候動的手腳?」
「你這個睚眥必報的賤女人,夏茉不就是跟你爭寵嗎?你竟然對她下如此毒手!」
厲璟琛,原來你知道夏茉的心思。
他一個耳光甩在了我臉上。
力氣之大,讓我直接坐在了地上。
臉頰火辣辣地疼。
小玲跑過來把我扶了起來。
樓下十幾個人已經衝上來。
「就是這個賤女人害死我爸,別讓她跑了。」

-9-
刀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了厲璟琛手裏。
我只看到他揍了其中一個鬧事的人,把十幾個人都鎮住了。
他拿刀對着我,越逼越近。
胳膊青筋暴起,緊咬着牙關,臉部微顫。
「爲什麼?你不愛我,我可以和你離婚,你怎麼就容不下夏茉!?」
我擦了一下嘴角流出的血。
還沒來得及反駁,後面鬧事的人突然衝了上來。
那把握在厲璟琛手裏的刀沒入了我的身體。
痛,前所未有的痛。
腹部瞬間被劃破,冰冷的刀刃刺入。
所有的感官都被放大,血液沸騰地叫囂着。
可我卻覺得身體越來越冷。
我痛到差點休克,再沒了力氣,趴在了他身上。
他瞪大了眼睛,憤怒被震驚取代。
一隻手握着刀把,另一隻手下意識抱住了我。
「傾顏?」
「璟琛,我告訴過你的,扎這個地方……最痛,你終於……能記住我說的話了。」
他慢慢低頭,看着那把匕首正中我的腰部。
濃稠又鮮豔的紅,從他手上緩緩滴落。
同事趕過來搶救我時,我的意識已經開始渙散。
「……」
「嘀。恭喜宿主任務完成,完成死於男主之手的隱藏成就,獎金翻倍。」
「一億獎金已到賬。」
「結算界面開啓,傳送通道開啓。」
眼前閃過一幕幕畫面,是這五年來的每一次失望。
第一次,厲璟琛抱着手機傻笑,手指飛快地回着某人的消息。
第二次,厲璟琛的副駕駛第一次坐上了別的女生。
……
第十五次,厲璟琛謊稱在加班,我卻在餐廳意外撞見了他和夏茉。
……
第六十次,厲璟琛在我生日這天被夏茉叫走了。
……
第七十七次,厲璟琛徹夜未歸,夏茉的朋友圈發了和他一起起牀的照片,並配文:「我終於得到了。」
……
第八十一次,他拿刀捅向了我。
厲璟琛問我,對他的喜歡是不是裝的。
可如果不在乎了,又哪來的這麼多失望。
現在我終於解脫了。
可以給妹妹看病,給她花不完的錢。
系統的業績也完成了,可以升職加薪了。
我笑了。
系統卻捂着我的傷口,嚎啕大哭。

-10-
「姐姐?」
輕聲的呼喊,帶來了逐漸亮起來的光。
照出了妹妹蘇傾橙的輪廓。
「姐姐!你終於醒了。」
她撲上來,淚水浸溼了我的衣服。
我的手還捂着腰部,疼痛感依然很真實。
「我……昏迷了多久?」
「一個月。」
一道深沉有力的聲音從另一邊傳來。
我轉頭,對上了一對深邃的眼睛。
一個身材挺拔,眉型英氣。
鼻樑高挺的男生站在我牀邊。
他蹙着眉頭,輕嘆了一聲。
我記得昏迷前,妹妹的身體每天都在惡化。
如今已經過了一個月了!
我急忙拉起橙橙的手,觀察着她身體的變化。
面色稍微紅潤了些,整個人也更有精氣神了。
「姐姐,我的病好多了,多虧了霍朗哥哥這段時間照顧我。」
「貨郎?」
我詫異地望着旁邊的男生。
他翻了個白眼,有些無語。
「你ƭùₒ好,蘇傾顏女士,我是霍氏集團的霍,朗~」
他故意把朗的三聲讀的很長。
「你父母跟我家老爺子是故交,十年前我家生意遇到困難時,他們用自己全部身家入了股。」
「可是天有不測,他們突遭海難,屍骨無存,家裏用了二十年才找到你們姐妹二人。」
他遞給我一張銀行卡。
「你們父母的出資,佔了霍氏集團百分之二十的股份。這裏面有整整一個億,是這些年給你們姐妹的分紅。」
這是我進孤兒院後,第一次聽到父母的消息。
叮!
腦海裏突然閃出一個熟悉的聲音。
「主人,這是你的獎金哦,是你們的合法收入,完全經得起查的,你們可以隨便花。」
「我售後到位吧,專門給你找了個大帥哥迎接你,他可是有八塊腹肌的,你快摸摸!」
聽到系統熟悉的聲音,我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
「你怎麼還沒走?」
她蹦蹦跳跳。
「我放假啦!」

-11-
這小傢伙,她不說我也知道,她肯定是捨不得我。
在我昏迷的一個月裏。
那家違規使用不合格器材抽血的私人醫院已經被查處。
相關責任人全都被關了進去。
我心疼地抱着橙橙。
如果不是我隨口提了一句出租屋太熱。
她也不會想着賣血去給我買個空調。
她才十二歲。
我真恨自己沒用,好在一切都在變好。
她的身體只要慢慢養就能痊癒。
我揉了一下她的小臉蛋。
「橙橙,咱們有錢啦,去買個房子吧,以後我們就有家了。」
一串鑰匙遞了過來。
貨郎淡然道:「全市最好的樓盤裏最好的戶型,兩百八十平的大平層。」
我猶猶豫豫地接了過來。
橙橙見狀,眼睛轉了一圈,提議道。
「姐姐,咱們是不是得買輛車,一起出去玩?」
一把車鑰匙遞了過來。
「保時捷 Taycan,還是冰莓粉。就在醫院停車場。我等會坐公交車回去。」
「你還真是送財童子呀!」
「可是你一個大男人開冰莓粉?」
他雙手抱胸,嘆了口氣。
「都是我家老爺子讓我給你的,還讓我好好照顧你,有求必應,真是欠了你的。」
「真的有求必應嗎?那看看 xx?」
他攥起拳頭,轉身出了病房。

-12-
系統笑着調侃我。
「感覺你變了一個人似的,整個人都開朗了。」
系統的一句話又讓我想起了厲璟琛。
在他面前,我的確開朗不起來。
被刀刺中腰部的疼痛,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系統看我陷入了沉思。
主動提起了後面發生的事。
「主人,我後來才知道,夏茉也有系統,她的任務是徹底攻略厲璟琛。」
「所以那個系統才戳我們輪胎,不過任務失敗,那個系統已經被開除了。」
她輕輕揮動小手。
之後的事像放電影一樣,在我腦海裏展開。
厲璟琛在刀子插入我的身體後。
整個人崩潰了,抱着我的身體跪在了地上。
趕來的警察把他拉了起來,戴上了手銬。
他望着我的屍體,一步三回頭地上了警車。
然而事實看似清楚的案件。
卻遲遲沒有迎來審判。
警察頻繁地提審他。
讓他感覺到了事情可能有些複雜。
「這些鬧事的人,你都不認識嗎?」
他搖頭。
「你跟夏茉是什麼關係?」
「我們……我們只是兄妹關係。」
警察面露鄙夷。
「兄妹?你們沒有血緣關係。夏茉說假懷孕的孩子是你的,你們怎麼可能只是兄妹?」
「假懷孕?」
厲璟琛像是被雷擊中,瞪着眼睛不敢相信。
「不可能,夏茉不可能假懷孕!」
「她的體檢報告是找別人代替做的。」
「夏茉跟醫療公司有業務往來,你是否清楚?」
厲璟琛面如死灰地搖了搖頭。
「我們已經查清楚了,帶頭的人自己害死了自己的父親,栽贓給蘇醫生,想要拿到醫院的賠償。」
「但是有跡象表明,那羣鬧事的人背後有人指使,你如果知道什麼,希望你能老實交代。」
他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
微眯着眼睛,提出了一個要求。
「我要見夏茉。」

-13-
夏茉沒有了往日的神采。
小心翼翼地跟厲璟琛打招呼。
「璟琛,你還好嗎?」
厲璟琛眼神如刀,一字一頓地問夏茉。
「夏茉,孩子是假的?」
「璟琛哥,你聽我說,我愛你,我也是爲了你能忘掉蘇傾顏,你不要怪我。」
淚水又掛在了她的臉上,一如往常那樣楚楚可憐。
厲璟琛此刻卻覺得她這副模樣很噁心。
「夏茉,前段時間,你問我要了一筆錢做什麼了?那筆錢去哪裏了?」
「我,我買首飾了。」
夏茉眼神躲閃,說出的話明顯底氣不足。
厲璟琛馬上就明白了過來,抓着欄杆大吼。
「那些人是你僱的對不對?我要殺了你!是你害死了我老婆!」
夏茉被厲璟琛突如其來的癲狂嚇得痛哭了起來。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只是讓他們教訓一下蘇傾顏,讓她身敗名裂,我真的沒想過殺她。」
警察看場面失控,將夏茉帶了出去。
剩下厲璟琛一個人坐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或許是在想夏茉回來之前。
他和我的甜蜜生活吧。
想到剛結婚時候。
我挽着他的胳膊,笑得像個孩子。
想到我總是叮囑他要好好喫飯。
給他配了很多營養餐。
也想到那天晚上結婚紀念日。
穿禮服的是夏茉,我像個外人。
想到我提醒他,小心切蛋糕的刀扎到腰。
儘管那只是一把塑料刀。
他摸了一下腰間,喃喃自語。
「顏顏她,一定很疼吧。」
「是我殺了她,是我親手殺了我最愛的人,我最愛的,一直都是顏顏啊。」
「我真是個混蛋。」
他的哭笑混合着淚水,眼神從悲痛逐漸變得狠厲起來。

-14-
夏茉也被警察刑拘了。
她因教唆殺人被判了十年徒刑。
厲璟琛因意外殺人被判了七年。
而那個帶頭鬧事的。
因故意行兇,謀殺自己的親生父親,被判死刑。
同時也牽連出醫療公司造假事件。
小玲把我生前收集到的證據,匿名提交給了警方。
警方順藤摸瓜,抓了十幾名相關人員。
醫ťû⁹療公司也被法院查封。
小玲帶着報紙,來到我墓碑前,擺上一束花。
「蘇醫生,咱們醫院我最喜歡的醫生就是你。可是好人總是不長命,你就這麼說走就走了……」
「你知道嗎?很多患者來看你,感謝你。」
「那個誣陷你的禽獸,是他自己嫌棄父親累贅,動手殺了他。法院已經判了他死刑。」
「可那兩個害死你的賤人,僅僅判了幾年,出獄後,又是活蹦亂跳的兩個人。」
「哎,可是你,躺在這裏,再也起不來了。」
她長嘆一聲,淚水滴在了報紙上,滲成一圈暗漬。
……
兩個月後,夏茉申請了保外就醫。
厲家也給厲璟琛交了保證金,讓他取保候審。
然而夏茉在醫院治療時,突然被人劫走。
看管夏茉的警察被打傷。
警察得到消息後,馬上組織警力搜捕。
找到夏茉的時候。
她被綁在郊區的一處廢棄院落。
嘴上纏着膠帶,嗚嗚咽咽。
厲璟琛拿着匕首,在她臉上劃過。
驚得她吱哇亂叫。
「裏面的人聽着,不要一錯再錯,放下人質,是你唯一的出路。」
狙擊手埋伏在了四周的高點。
瞄準着厲璟琛,防止他過激。
厲璟琛撕下了夏茉嘴上的膠帶。
「跟外面的人說,你沒有生命危險,讓他們不要亂動。」
夏茉已經被嚇傻了。
沒有聽厲璟琛的話,只是一味地求饒。
「璟琛哥,我錯了,我不該陷害蘇傾顏。」
「你饒了我,我再也不敢了。」
「璟琛哥,你不是說你愛我嗎?你放了我吧,我求你了。」
厲璟琛被她說的心裏煩躁。
心下一狠,匕首尖頂住了夏茉的腰部。
「都是你這個賤人,害死了傾顏,法律殺不了你,那我就親自讓你給她陪葬。」
他話音剛落,外面的狙擊手發現異常。
「砰」地一聲,狙擊手正中他腦門。
那把刀也捅穿了夏茉的身體。
「夏茉,是不是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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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這就是後面所有的事情,夏茉和你一樣被捅穿內臟,大出血,搶救無效死亡。」
「兩個世界的時間流速不同,那個世界的兩個人,已經遭了應有的報應。」
故事走向了終點。
我像個旁觀者,冷冷看着這一切。
愛是一種能力,並不是所有人都具備。
「系統,不要叫我主人了,叫我姐姐吧。五年的時間,我早就把你當成我的妹妹了。」
她聞言,噌地跳了起來。
「姐姐,我要喫巧克力榛子蛋糕。」
橙橙也從醫院走廊一頭跑了過來,一頭扎進我的懷裏。
「姐姐,醫生說我很乖,指標已經快要正常了。可以喫蛋糕了。」
「你給我買巧克力蛋糕好不好?」
恍惚間,我彷彿看到了橙橙六歲那年。
扒着窗戶,眼巴巴看着裏面過生日女孩的蛋糕,流下了口水。
我溼潤了眼睛。
「好,買,買兩個。」
貨郎拿着報告單從後面走過來。
看着可愛的傾橙露出姨母笑。
看我抬頭看他,笑容馬上收斂起來。
「看我幹嘛?」
「買蛋糕去。」
「買四個!」
「你?讓我去?哎……行吧行吧,真是欠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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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任務完成得出色,被特許休假兩年。
她化成了一個女孩子,跟橙橙兩個人天天膩在一起。
傾橙說,「你就叫傾果好不好,我們倆傾城傾國。」
果果開心地抱着橙橙,跳着轉圈圈。
新房子佈置好已經過了一個月了。
這段時間貨郎的父母過來看了一趟。
感謝我父母當年的恩情。
「如果不是你爸媽,我們家的公司早就倒了。能找到你們姐妹倆真是太好了。」
「有啥需要你就跟朗朗說,千萬別客氣。」
貨郎一臉不情願,提出要求要回家,被霍父瞪了回去。
「家裏就你閒,你ţüₛ不幫忙誰幫忙?什麼時候顏顏不要你了,你再回來。」
橙橙和果果一人抱着貨郎一條腿。
不讓他走,讓他感到很無奈。
我帶着果果去超市採購物資。
橙橙和貨郎在家打掃收拾,指揮工人安裝傢俱。
前方樹葉簌簌落下,一個熟悉的人影站在路邊。
看到我走過來, 他面露驚喜:
「顏顏,真的是你?夏茉說你還在另一個世界活着, 果然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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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眼前突然出現的厲璟琛。
心裏一驚, 那把匕首的痛又出現在了回憶裏。
「果果,怎麼回事?他怎麼會出現在這?」
果果一臉無畏地擋在我面前。Ťũ̂₁
「姐姐, 我只顧着跟橙橙玩, 忘了告訴你了, 有通知說厲璟琛轉生前有心事放不下,可能會來找你。」
她指着厲璟琛。
「你離我姐遠點,你們已經沒關係了。」
厲璟琛對果果視若無睹,徑直朝我走來。
「顏顏, 你問我說, 到底明不明白自己喜歡的是誰。」
「我現在明白了, 我全明白了,我愛的一直都是你。」
我後退了一步。
「厲璟琛, 你愛的蘇傾顏已經死了, 我現在有自己的生活,希望你不要再執着了。」
「我對你失望了八十一次, 早就失望透了。」
他搖頭。
「不, 顏顏, 你撒謊,你還是愛我的對嗎?如果沒有期望, 又哪裏來的失望?」
「你對我期待了那麼多次, 難道還不夠愛我嗎?」
「厲璟琛, 你也知道?可你還故意讓我一次次失望?真的是已經夠夠的了。」
「我真的不愛你了。」
「我不信!」
他猛地上前, 想要拉住我,被一隻強壯的手推開。
霍朗及時出現,有力的胳膊抱着我轉了一個圈, 把我擋在了身後。
「兄弟, 你聽不懂人話?」
「她, 不, 愛,你!」
厲璟琛皺眉。
「你是誰?」
霍朗不屑地笑了。
「我是誰?」
「我告訴你我是誰。」
他猛地拉緊了我的腰肢, 溫熱的嘴脣突然吻了上來。
我來不及反應,他的舌頭就撬開了我的牙齒。
果果雙手抓着小嘴,瞪着眼睛。
「哇偶,羞羞~我要告訴橙橙。」
良久, 他放開了我,對着厲璟琛挑了挑眉。
「還需要我告訴你嗎?」
厲璟琛整個人都碎了, 微張着嘴巴,滿臉痛苦的樣子。
「抱着你的人,本來可以是我的。」
風吹起他的衣⻆, 像是在催促。
「照顧好顏顏,祝你們幸福。」
「我不值得被原諒, 我早該知道的。」
他整個人失去了活力,轉身走進了陽光。
身影漸漸隱去, 再也沒有出現過。
霍郎一臉不忿。
我瞪了他一眼。
「你下來幹嘛?橙橙呢?」
「橙橙怕你們買的東西多, 派我下來幫你們提東西。」
我摸摸他的頭髮。
「真Ṫŭ̀₇乖,回頭我在霍伯父那裏誇誇你。」
他把頭甩開, 似乎很不喜歡。
拿起大包小包,轉身就走。
卻在我看不⻅的地方,嘴角忍不住泛起了一絲笑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