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大少爺的時候,我包養了沈敘。
每天換着花樣逼他做恨。
不做就斷掉他奶奶的住院費。
後來我家破產,因受不了別人的冷眼,我一聲不吭背井離鄉。
再後來我成了廚子,在五星級飯店的包廂裏遇見了赫赫有名的沈總。
當晚,沈敘學着我當年的樣子,拿工作威脅我,用銀行卡拍打我的臉。
「來,從這裏開始往下親。」
「親到我滿意爲止。」
-1-
「程宇,過來。」
經理突然出現在後廚叫我。
我忙放下大勺,邊擦汗邊朝門口走去。
「宋經理,怎麼了?」
經理從上至下打量了我一遍,「今晚金桂苑的餛飩是你包的?」
我愣了一下,點頭。
「是不合客人的胃口嗎?」
一瞬間,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經理開工前就再三叮囑了我們,今晚在金桂苑喫飯的都是大人物。
其中有一位的胃口特別刁鑽。
不僅刁鑽還有些奇葩。
不管去哪裏喫飯,不管是多高級的酒店餐廳,他都要點一碗餛飩。
做好了,獎金少不了。
沒做好,工作保不了。
正因如此,經理吩咐我們做餛飩的時候,後廚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沒一個人願意主動去抓一個蝨子在身上爬。
這時候,最不被看好的我站了出來。
原因很簡單,我要交下個季度的房租了。
還有我妹做腎透析的費用。
一次五百,一個月要做十二次。
這筆錢對現在的我來說簡直就是鉅款。
所以在大家都不看好的情況下,我硬着頭皮上了。
總之,再壞也壞不過我現在的情況。
但我也不是盲目硬撐的。
我從小就挑食。
沒破產之前,家裏的山珍海味都入不了我的眼。
唯有那個人做的餛飩讓我癡迷。
以至於在知道我爸破產的時候,我的第一想法是去找他。
讓他教我做餛飩。
沒辦法,我的胃早就被他養刁了。
我怕以後可憐到連一碗餛飩都喫不上。
這些年我早就把餛飩做的如火純青。
但眼下經理微微蹙起的眉頭還是讓我捏了一把冷汗。
難道這個世界上有人比我還挑食?
平時幾個看不慣我的同事在一旁嘲諷。
「看見沒,這就是不自量力的下場。我們幾個專業的都不敢攬的活,他一個半路出師的二流廚子敢出風頭,嘁,不自量力啊!」
「早就看不慣他平時那副清高的樣子了,這下好了,終於不用再看到他了。」
「是啊,一個廚子長得瘦不拉幾的,像個小娘們一樣,我都怕他連勺都拿不動咧!哈哈哈哈…」
伴隨着一陣鬨笑聲,我更緊張了。
「行了,都少說兩句。」
經理輕咳了兩聲,看向我。
「程宇,沈總點名要見你。」
-2-
我抬眼看着經理,有些怔愣。
「見我做什麼?」
「當然是當衆開除你啊!」
「笑死,一個土包子也敢在金主面前賣弄廚藝,這下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咯!」
那個同事笑得幸災樂禍。
經理也沒否認,只說:「跟我來吧。」
「去了你就知道了。」
去金桂苑的路上,經理只給我說了一句話。
他說,那位沈總喫了餛飩後的表情不太好看,讓我自求多福。
這句話讓我忐忑了一路。
一直到我跟着經理進了包廂。
門打開的那一瞬,我看見了坐在主座上的沈敘。
很突然。
我已經七年沒見過他了。
沈敘的身邊一左一右有兩個年輕男孩兒。
一個穿着白色襯衫,釦子敞開到了胸肌以下。
另一個穿着鏤空針織衫,衣服裏面的線條若隱若現。
穿白色襯衫的男孩正在給沈敘點菸。
微微彎腰,那條搭在脖子上的白色絲帶,有一搭沒一搭的在沈敘的眼前輕晃。
穿鏤空針織衫的那位,則是跪在沈敘的腳邊,用嘴叼着酒杯。
嗓音含糊曖昧,「沈總,這杯是你的。」
這樣的場景我並不陌生。
當初我爸還是江城首富的時候,這就是我的日常。
只是那時候給我點菸,和跪在我面前的人都是沈敘。
那個人前是冷漠學霸,人後卻能滿足我所有怪癖的沈敘。
不過現在,一切都變了。
此刻,我很慶幸自己戴了口罩。
再加上白色的廚師帽。
我整張臉幾乎是擋去了三分之二,露在外面的只有一雙眼睛。
這雙眼睛早就沒有了當年的戲謔多情。
剩下的只有憔悴疲憊。
所以在沈敘抬頭看向我的時候,我並沒有太緊張。
七年過去了,他肯定早就認不出我了。
或者說,他早就忘掉了我這號人。
經理站在我前面,對着沈敘畢恭畢敬的彎腰。
「沈總,這就是包餛飩的廚師,小程。」
哦,對了。
離開江城後,我還換了名字。
連名帶姓都換了。
沈敘隔着餐桌,目光穿過經理,落在我身上。
他的眼神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緒。
但嗓音卻壓着一股異樣的情緒。
「小程師傅是哪裏人?」
沈敘接過襯衫男手裏的打火機,一下接一下的敲擊着桌面。
我看着他用打火機敲桌面的動作。
這個動作是我的一個小習慣。
煩躁或者緊張的時候,我都會這樣做。
怎麼說呢?
從剛纔進包廂開始,我就總感覺沈敘像一個人。
像從前的我。
我用地道的楠城話回答他。
「楠城本地人。」
「哦,那小程師傅去過江城嗎?」
沈敘用探究的眼神盯着我。
從前的沈敘在我面前就是一個任我擺佈的木偶人。
我從沒想過有一天,我居然會對一個曾經任我擺佈的人生出慌亂。
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靜。
「沒去過。」
-3-
「咚…」
打火機敲擊桌面的聲音戛然而止。
沈敘站了起來。
一個眼神就讓身旁兩個男人退了下去。
他站在座位上,隔着一桌子的人定定的看着我。
那刀鋒般的目光似乎是想割開我臉上的口罩,將我看穿。
我的手下意識地緊攥。
就在沈敘準備再次開口的時候,經理站出來打了圓場。
「沈總,小程他確實是楠城本地人。」
「從我們認識他開始,他就一直在酒店上班,沒去過江城。」
「是不是他做的餛飩不合您的口味?要不您看這樣,我讓來自江城的廚師再做一碗地道的江城口味,成不成?」
包廂裏其他人也開始幫腔。
「瞧沈總這氣勢,都給人小程師傅嚇到了。」
「不就是一碗餛飩嘛,再做一碗就行了。」
「宋經理,還不把人帶下去,一碗餛飩都做不好,我看還是別留在你們酒店砸自家招牌了。」
經理憐憫的看了我一眼。
嘆聲道:「走吧。」
我跟在經理身後,轉身離開包廂。
心裏有點後悔。
早知道就不去賭了。
我頹廢的走着,腦子裏在瘋狂構思一會兒怎麼求經理網開一面。
突然,身後響起了沈敘低沉的聲音。
「秦珩。」
我身體猛然一頓。
秦珩是我以前的名字。
-4-
我還是被開除了。
經理說他也沒辦法。
如今的沈敘是坐在食物鏈頂端的男人,得罪了他,無異於是自尋死路。
我也不想爲難經理。
拿了這個月的工資後,我就從酒店後門離開了。
酒店的後面是一條又黑又長的巷子。
爲了不讓客人聞到我們身上的油煙味,老闆規定所有員工下班都只能從後門離開。
但我沒想到這樣偏僻的巷子,也能被沈敘找到。
我剛邁出後門,沒走兩步,就被人叫住了。
「小程師傅。」
沈敘的聲音有些沙啞。
伴隨着他聲音的還有清脆的打火機點火時的聲音。
晦暗的巷子裏,有一道火光明明滅滅。
我回頭時,火光亮起。
沈敘靠在牆上,咬着煙,煙霧飄起擋住了他的眼睛。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我知道他一定在看我。
我背對着他,想從褲袋裏掏出口罩。
這些年我四處躲債,爲了不被熟人發現,我都隨身揣着口罩。
探進褲袋的手猝不及防被人按住。
溫熱的手掌滑進了我的褲袋裏,從手背一點點往下摩挲,一直到他的每一根手指都穿過我的指縫。
就這樣,我放在褲袋裏的手被沈敘從後面緊緊扣住。
牢牢抓在他的掌心。
以前都是我把沈敘摁在牀上親。
沈敘從來不反抗。
今天,我才第一次清晰的認知到沈敘的力氣有多大。
只要他想反抗,我指定奈何不了他。
就像現在,我的手被他毫不溫柔的扯出來。
用力一甩。
我連站穩都困難,連着往後踉蹌了幾步。
卻在我快要撞在牆上的時候,沈敘又伸手撈住了我的腰。
我被他推在牆上,下巴被他用虎口鉗住,微微仰起。
「小程師傅對這份工作很無所謂啊。」
沈敘吐掉嘴裏的煙,語氣裏透着玩味。
「可我怎麼聽你們經理說,你很需要這份工作?」
我知道,沈敘已經認出我來了。
他或許是想報復我。
畢竟當年我拿錢羞辱他。
拿他奶奶威脅他。
把一個好好的直男,逼成了夜夜伺候我的另類。
黑暗裏,我們都看不清彼此的表情。
我仰着頭,認命般開口。
「對,這份工作對我來說很重要。」
「如果可以,還請沈總能高抬貴手,放我一馬。」
如果時間能倒流,我真他媽想給當初的秦珩一巴掌。
當初身邊的朋友都勸我,人要積德,別玩火țü₍自焚。
畢竟誰也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
萬一風水輪流轉了怎麼辦?
當時的我說什麼來着。
當時的我一邊把沈敘摁着咬,一邊笑得吊兒郎當。
「那就讓它轉唄,我就不信還能轉死老子不成。」
一語成讖。
誰能想到以前紙醉金迷,花錢如流水的秦少爺,如今會爲了一份工作要死要活。
低聲下氣的去求曾經被自己玩弄的男人。
沈敘微微低頭,耳畔是男人溫熱的呼吸。
「小程師傅是在求我嗎?」
我點頭。
「嗯,求你。求求你別讓老闆開除我。」
耳邊傳來一聲低笑。
沈敘鉗住我下巴的手鬆了些力,順着脖頸往下滑,落在了我的脖子上。
猛地收緊。
我瞬間被他掐的喘不過氣。
求生的慾望讓我死死抓住沈敘的手,用力拍打。
可沈敘卻不肯放過我。
我感覺自己快要昏過去時,沈敘驀然鬆了手。
我整個人隨着他鬆手的動作,順着牆滑了下去。
跌坐在地上,捂着脖子大口喘氣。
頭頂傳來男人低啞的聲音。
「秦珩,求人要有求人的樣子。」
「當初你是怎麼讓我求你的,需要我幫你回憶嗎?」
-5-
當初沈敘的奶奶重病住院。
那家醫院恰好是我家旗下的。
沈奶奶是心臟有問題。
醫院裏最有經驗的心臟科醫生恰好那段時間去國外參加研討會了。
那時候的沈敘是絕沒可能聯繫上醫生的。
他連醫生的面都見不上。
但我卻能一個電話就讓醫生回來。
於是沈敘來酒吧找到了我。
沈敘來酒吧找我的前一週,我給沈敘告白了。
沒錯,我喜歡沈敘。
他長得好,成績好。
特別那次校慶上,沈敘穿着西裝當主持人。
我坐在臺下,聽見周圍女生討論他習慣右邊停車時,不經意抬眸掃了一眼。
不是空有皮囊的廢物。
是有真傢伙的真男人。
那次校慶上,我就在心底下定決心,一個月之內必然睡到沈敘。
本以爲我自己挺有耐心的。
可每天看着沈敘在眼前晃,我就恨不得立刻馬上把他摁在牀上,ƭŭ⁼幹他個三天三夜。
於是我忍不了了。
才三天,我就高調給沈敘告白了。
鮮花,無人機…
所有我能想到的都準備了。
可沈敘卻拒絕了我。
他在操場上,當着所有人的面說我的紈絝子弟,拿着父母的錢裝逼,還以爲自己多有本事。
從小到大我就沒被人說過一句重話,更別說這樣當衆羞辱了。
我氣慘了。
一拳給沈敘打翻。
還是兄弟們過來攔着我。
沈敘來酒吧求我的那天,臉上的淤青甚至都還沒消。
那時候年輕氣盛。
抓住機會,肯定是要把面子找回來的。
於是我讓朋友點了七八個男模進來。
我讓沈敘學着男模的樣子,伺候我。
「他們怎麼做你就怎麼做。」
沈敘做了。
不愧是學霸,做得比模子還要好。
只是餵了一杯酒,就讓我興奮不已。
我這人雖然有點小癖好,但我還不至於變態到讓別人觀賞我的私人生活。
於是我帶着沈敘去了樓上開房。
房間裏,我給醫生打了電話。
那邊說明天就能回國,但手術需要的費用高達五十萬。
五十萬對我來說,就是一晚上的酒錢。
而對當時的沈敘來說,這是一串天文數字。
我看穿了沈敘的尷尬,於是變本加厲。
我拿出一張銀行卡,居高臨下的看着跪在面前的男人。
一手勾起沈敘的下巴,一手用銀行卡拍打他的臉。
嗓音輕浮。
「沈學霸,求人要有求人的態度。」
「你奶奶的手術和住院費,我都可以搞定。」
「但是…得看你能做到什麼程度。」
話音落下,沈敘臉上浮現出屈辱的表情。
但他的手卻顫抖着放在了我的皮帶上。
那年那天的深夜。
我的皮帶扣被跪在地上的沈敘解開。
沈敘突然用力揪起我的頭髮。
我被迫順着他的力道前傾。
脣瓣離他的小腹只隔着咫尺距離。
頭頂男人的聲音更加嘶啞。
「想起來了嗎?」
「想起來了就好好做,做到我滿意爲止。」
-6-
沈敘變成今天這樣,我有很大的責任。
結束後,我能清晰的感覺到每一根骨頭都是散架的。
沈敘卻還不知疲倦。
壓着嗓子,笑容勾人。
「再來。」
我眼中蓄滿了生理性的淚水,咬着脣搖頭,一雙腿顫抖得不成樣。
整個人都是以一種很艱難的姿勢靠在牆上。
那是一面很粗糙的牆,很硌人。
沈敘每一次狠戾撞上來的時候,我的皮膚都會碾過那些細碎的石子。
又痛又暢快。
說實話,過程中我是很享受的。
這些年我一直在爲生活奔波,爲妹妹的醫藥費連軸轉的工作。
兩眼一睜就開始想着怎麼賺錢。
哪裏還有半點當初囂張紈絝的模樣。
少年時的沈敘說的對,我就是紈絝子弟。
我揮霍的都是我爸賺的錢,甚至那些錢的來路還不坦蕩。
離開那個用金子堆積出來的建築物後,我什麼也不是。
我早就丟了自己。
我隱姓埋名。
以前因爲有錢有權,我從來不知道低調是什麼,從來不會隱瞞自己的性取向。
後來,我連自己的性取向都不敢宣之於口。
甚至害怕因爲自己異於常人的取向而弄丟工作。
所以我有七年沒有做過。
今晚沈敘的每一次暴力動作,其實都是我情緒的出口。
可今晚之後,我又必須做回程宇。
而秦珩,只有在一次次動情的時候適時出現。
眼看着快到下班的時間了。
到時候巷子里人來人往。
我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煩。
所以在沈敘有一次準備壓上來的時候,我推開了他。
把褪到大腿處的褲子提起來。
聲如蚊吶。
「沈總,時間不早了,我得回家了。」
沈敘的氣性倒也沒有剛纔那麼大了。
他只是淡淡的看了我幾秒。
「我送你。」
「不用了。」
我可不想讓沈敘知道我現在的住址。
我攏好衣服,轉身欲走。
沈敘長腿一伸,擋住我的去路。
「秦珩,你知道嗎?當年我在你這裏學到挺多東西的。」
沈敘的聲音不輕不重,卻讓我心驚膽戰。
畢竟沒有人比我更知道當年的自己有多畜生了。
當年沈敘拒絕坐我的車去醫院,卻轉身坐了他發小的車。
我就站在原地看着他倆的背影,冷笑着下單了一整套囚禁工具。
然後玩了他三天三夜。
出來的時候,沈敘連路都走不穩。
想到這裏,我後脊一涼。
重逢沈敘的第一天,我已經是第二次想扇自己巴掌了。
我收回腳,視死如歸。
「能換個地方嗎?」
沈敘輕笑,點頭。
「可以。」
-7-
沈敘的黑色邁巴赫安靜的停在巷口。
後座的車門敞開着,裏面淡藍色的氛圍燈迷人又危險。
有了光,我才發現這條巷子早就被沈敘的保鏢圍堵了。
今晚壓根就不會有人從這裏經過。
所以剛纔在巷子裏,沈敘說的那些話都是在玩我。
有點氣。
但又不敢做什麼。
只能稍微硬氣點站在沈敘的車門口不上去。
沈敘坐在車裏,迷離的氛圍光照得他的五官更精緻了。
不得不說我當年的審美真的很在線。
過了這麼多年,沈敘的顏值還是很抗打。
突然想起當年經常有兄弟羨慕我,他們說沈敘長得就是一副很容易讓人爽的樣子。
他也確實讓人很爽。
不管是擔任哪一個角色。
他都能做到極致。
做到極致……
這七年我從沒和別人有過,我的技術還停留在七年前。
可是沈敘卻熟練得可怕。
三兩下就讓我難以招架。
所以這七年他到底有過多少個男人?
或者說女人!
越想越氣。
沒忍住踹了沈敘的車一腳。
踹完後,就對上了沈敘微蹙的眉眼。
後悔了。
媽的,這是一輛邁巴赫。
就是把現在的我賣了,都賣不起一個車輪。
沈敘側目看我,嗓音倦怠。
「怎麼?腿已經軟到連這點高度都跨不上了?」
我當然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意思。
但我沒想到周圍的保鏢和開車的司機也都是秒懂哥。
被幾十道目光射過來的時候,我的臉頓時爆紅。
氣得吭哧吭哧自己爬上車。
可沈敘這個人真的很賤。
七年沒見,他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
明明是他讓我上車的,可我爬上車的時候,他又杵在門口不讓。
就維持着雙腿岔開的動作靠坐在那裏,一動不動。
甚至還閉目養神。
沈敘一九零。
一雙腿比我的命還長。
雖然彎曲着,卻還是完全擋住了我的去路。
我轉身打算去副駕坐。
卻聽見清脆的「咔噠」聲。
果然跟在二郎神身邊的人都屬狗。
司機直接把副駕的門鎖了。
車內的隔板也幽幽升起。
這個情況下,我也走不了。
身後七八個身壯如牛的保鏢站着。
我只好繞回後座,戳了戳沈敘的腿。
「沈總,麻煩你進去點。」
沈敘睜眼,眼神朦朧的看着我。
「就這麼坐。」
「七年前我ƭŭ̀⁶坐得,你坐不得?」
他真的很記仇。
就這樣,我咬牙上了車。
坐在沈敘兩腿中間。
一路顛簸。
他的皮帶也不知道是不是鑲了鑽,真他媽硌人啊。
被硌了一路,都紅了。
沈敘的手一開始還只是輕輕的環住我的腰。
但隨着車子顛簸了幾下,就一不小心滑進了我的衣服內側。
他:「路不好,我沒想摸你。」
然後車子又抖了幾下,他的手直接順着我的皮膚滑進了褲腰。
他:「咳咳,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我沒那麼急不可耐。」
幾分鐘後,我呼吸急促,身體發熱。
「沈敘,你能不能別亂動。」
沈敘輕笑一聲,摟着我腰的手寸寸收緊。
男人的下巴輕輕抵在我的肩上,耳垂被一陣濡溼裹挾。
耳畔的呼吸繾綣炙熱。
「求我。」
-8-
凌晨五點。
Ŧü⁸我終於從沈敘的大別墅裏走了出來。
離開時,他穿着酒紅色的睡袍站在二樓的落地窗前,手裏的香檳輕輕搖晃。
男人身上的ţū⁻光滑緞面微微敞開着,露出裏面白皙的胸膛。
那裏有幾處我情動時沒忍住咬的牙印。
而我身上處處都是牙印。
幾年沒見,沈敘改屬狗了。
剛走出別墅區,手機就收到了沈敘的消息。
是一張截圖。
沈敘親自給宋經理發了消息。
沈敘:【宋經理,昨晚我的表情可能讓你們誤會了小程師傅的廚藝。】
【我很喜歡小程師傅做的餛飩,從現在開始往後的每一天我都訂一份餛飩,讓小程師傅親自送到公司。】
宋經理:【好好好,保證辦到。】
下一秒,我就接到了宋經理的電話。
「小程啊,你真是遇到貴人了,沈總沒有怪你,反而很喜歡你做的餛飩。你趕緊回來上班吧,以後每天都給沈總做一碗餛飩。」
「好,我回家換件衣服就來酒店。」
我靠在牆邊,奢侈的打了車。
實在是走不了了。
那邊宋經理關心道:「小程,你怎麼了?嗓子怎麼啞成這樣了?是不是昨晚太焦慮了,沒休息好?這樣吧,你今天就在家裏包餛飩吧,包好了送到沈總公司,剩下的時間你自由安排,不用來酒店了。」
掛電話前,宋經理還不忘提醒我。
「小程,你現在可是酒店的大功臣!好好休息,好好精進廚藝,把沈總伺候好。老闆說了,只要你能把沈總這個大客戶留住,以後少不了你的提成。」
我輕輕「嗯」了一聲,掛斷電話。
準備把手機揣兜裏的時候,我收到了一筆轉賬。
備註是昨晚的提成。
一碗餛飩,給了我五萬提成。
看來沈敘如今的社會地位真的很不一般了,他的一次開心就能救一個普通人的命。
我看着手機上那幾個零,沒忍住笑了出來。
眼裏有淚。
退出界面,給妹妹發了語音。
「眠眠,明天覆查完哥哥帶你去喫大餐!」
消息發出去,等了幾秒都沒等到妹妹的回覆。
妹妹這些年因爲生病幾乎一直都在家裏接一些鉤織的活兒。
每次我發消息她都是秒回。
時間一點點流逝,我上了車。
又過了幾分鐘,手機還是沒有收到任何消息。
我頓感不安。
「師傅,麻煩能不能開快點。」
下車後,我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我幾乎是衝上樓的。
撞開妹妹的房門後,卻發現屋內空無一人。
-9-
妹妹在牀頭櫃上留了一封道別信。
道別信的旁邊是她用各種淺色棉線鉤織的一副副手套。
曾經,我最喜歡各種淺色了。
可是後來被生活所迫,我不再碰任何淺色。
它們不耐髒。
每天換每天洗都太費時費水…費錢。
展開信紙。
上面只有簡短的幾句話。
【哥,爲生活奔波的時候也別忘了找回自己,這些手套足夠了戴整個冬天了,別爲了省那點水費錢就不好好愛惜自己。
另外,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想沈敘。
這些年我雖然一直病着,但我不傻,我看得出來你是真的喜歡他。不然當初家裏破產的時候,你也不會把身上全部值錢的東西都拿去賣掉。
你那麼揮霍的一個人,怎麼會虧待自己。還找藉口說是交學做餛飩的學費,其實你就是害怕被債主找到之後,再也拿不出錢給沈敘他奶奶治病。
好了,現在沈敘和你重逢了,你好好奔赴自己的幸福吧,聞不慣油煙就別去幹後廚了,找個輕鬆的活,能養活自己就好啦。
哦,你可別找我,我不會尋死覓活的,我只是想出去走走。我們都被困住太久了,該找回自己了。】
-10-
我妹這人的脾氣比我犟。
她不想讓我找到,我就絕不可能找到她。
狹小的房間裏,擺滿了這些年她鉤織的小物件。
這些年,我們都在很努力的生活。
以前那個衣食無憂的嬌氣大小姐,在經歷破產和生病後,並沒有像我想象中那樣一蹶不振。
甚至比我還樂觀。
最開始離開江城的時候,我還經常偷偷哭。
好幾次都想一了百了算了。
特別是在我妹確診急性腎衰竭的那天,我真的想從醫院樓頂跳下去。
我都已經爬上去了。
但那個瘦瘦小小的姑娘拉住了我。
她以前明明是白白胖胖的,纔跟了我兩年,就被我養得差成這樣。
那天她拉着我的手,眼圈紅得不像話,卻始終在笑。
「哥,病的是我,你跳樓幹什麼?」
「怎麼?你是不是不想給我治病?」
「那你跳好了!你跳了,我也跟着跳!到時候咱們都死了,去地府的時候,我也好給媽媽告狀,就說你虐待我!」
聽到媽媽,我瞬間冷靜了。
從天台上走下來,和她抱在一起痛哭。
那天哭過以後,我們再也沒有哭過。
我們開始瘋狂賺錢,只是爲了好好活下去。
可偏偏上一次去醫院做透析的時候,眠眠聽見了我和醫生的對話。
醫生說眠眠的情況越來越糟糕了,要是找不到合適的腎源,恐怕活不過今年。
而換腎也是一筆鉅額花銷。
我們兩個還沒有醫保。
我從醫生辦公室出來就看到了慌張躲避的女孩兒。
那天我沒有揭穿她,只是安慰她說沒事,都會好的,哥會想辦法的。
可我的妹妹太懂事了。
她害怕自己拖垮了我。
但我妹妹不是隨便放棄的人。
肯定是有人告訴了她我和沈敘重逢了。
所以她纔會離開。
她不想我因爲她的存在,錯過暗戀多年的人。
她還很瞭解我。
知道我爲了救她什麼都能做出來。
哪怕是沈敘開出當年和我一樣的要求,包養我,我也會同意。
眠眠不想我在一段不對等的戀愛關係裏,所以她選擇了不告而別。
「草!」
我一腳踹翻了腳邊的凳子。
心裏大概已經猜到了那幾個挑事的人是誰。
-11-
我拎着棒球棍衝進酒店後廚的時候,那幾個畜生還在調侃我。
「濤哥,這事你會不會做得有點過了?他妹不是有病嗎?萬一真的出事了咋整?」
「嘁,怕個球啊!老子本來也沒說錯話啊!人人都知道那個沈總性取向有問題,程宇又那麼白瘦,一看就是當下面那個的。昨晚他那麼急着出風頭,不就是想去沈總面前露臉嗎?我也是在幫他,既保住了他的屁股,又解決了個拖油瓶,這不是善舉嗎?你們說是不是?哈哈哈哈!」
「是這麼個道理。今天早上宋經理就在羣裏發了程宇漲工資的事,指不定昨晚他就已經爬上沈總的牀了!真他媽噁心啊!」
「不是吧!他真的是 gay 啊!我靠,老子要吐了。」
我衝了進去。
一棍子把張濤的腦袋敲出了血。
「媽的,誰啊!」
張濤捂着頭蹲了下去,嘴裏罵罵咧咧。
周圍幾個同事見我動手,立刻散開。
張濤看清是我後,站起來對着我吐了一口口水。
「媽的!程宇,你是不是瘋了!別以爲你他媽爬上沈總的牀了,你就能爲所欲爲了!」
「來來來,大家快來看看他的脖子上到處都是痕跡,昨晚不知道多瘋狂呢!下賤玩意!」
張濤說着還想伸手來拽我的衣領。
結果下一秒,他就直直跪了下去。
我一棍子砸在他的小腿上,骨頭斷裂的聲音清晰傳進在場所有人的耳朵裏。
一時間,那些戲謔的,嘲弄的笑聲都消失了。
張濤跪在我面前,抱着腿痛苦呻吟。
而我卻沒打算這麼輕易就放過他。
我掄起棒球棍,對着他又是幾下猛砸。
地上的人連叫聲都沒有了。
鮮紅的血把他的職業裝染得刺眼。
我的身上也有飛濺起來的血跡。
可這些都不夠。
如果我妹有任何意外,我都會殺了張濤。
我丟掉棒球棍,跨坐在張濤的身上,拎着他的衣領,一拳接一拳的砸下去。
直到外面有警笛響起。
我被兩個穿制服的男人生拉硬拽着從張濤的身上下來。
張濤已經昏死了過去。
後廚裏那些曾經都能騎我頭上拉屎的人,此刻都避我如蛇蠍。
看我時眼裏全是恐懼。
都說光腳不怕穿鞋的。
從前我有軟肋,我怕丟了工作,給不起醫藥費。
但是現在是他們把我的軟肋一根根掰斷,敲碎。
那我便成了那個光腳的。
-12-
沈敘衝進審訊室的時候,我正戴着手銬坐在角落發呆。
事情結束後,我才後知後覺的後悔。
我應該先去找眠眠的。
我應該找到眠眠再去揍張濤的。
現在距離眠眠離開已經三個小時了,三個小時足夠她走很遠很遠了。
審訊室的門突然被沈敘撞開。
走廊的光爭先恐後的擠了進來,給逼仄冰冷的審訊室增添了一點點暖意。
我抬頭,看向站在門口喘氣的男人。
沈敘一手拎着西裝,ṭū⁽一手握着門把。
一看見我,眼眶瞬間就紅了。
而我在他眼圈泛紅的那一刻,癟嘴,落淚。
穿了七年的盔甲,在這一刻盡數卸去。
「沈敘,眠眠離家出走了,怎麼辦?」
「我答應了我媽,一定會把她照顧好的。」
「沈敘,你不是最喜歡我求你了嗎?」
「求求你好不好?求你幫幫我…」
我的聲音戛然而止。
整個人撞進了一個結實溫暖的懷抱。
頭頂的髮絲間砸進了一滴溫熱的水珠。
一滴接一滴。
沈敘的下巴重重的抵在我的頭頂。
「已經在找了。」
「一定會找到的。」
我的手被人握在掌心。
屬於沈敘的體溫在一點點滲入我的骨血。
他捧起我的臉,和我對視。
那雙眼睛裏的情感是那樣真摯熱烈。
「相信我,一定會找到的。」
-13-
沈敘真的說到做到。
他把我保釋了出去。
又把我妹帶到我面前。
小姑娘身上的裙子都溼透了。
渾身上下都溼了。
身上是腥鹹的海水味道。
不用問,我也知道她是被沈敘從海里撈出來的。
眠眠站在我面前,低着頭不敢看我。
我抬起手,真的很想給她一巴掌。
可當她抬頭看我時,我的目光對上了她那雙委屈巴巴的眼睛,瞬間又卸了力。
揚起的巴掌又變成了一個辛酸的擁抱。
我把眠眠一把撈進懷裏。
就像那天在醫院天台上一樣。
我們兄妹抱頭痛哭。
我妹哭着哭着暈了過去。
還好沈敘的車就在旁邊。
車上我抱着我妹,急得說不出半句話。
沈敘就一直握着我的手,不曾放開一秒。
「你妹妹的腎源我已經在安排人去找了,一週內應該會出結果。」
「醫院的費用我也交完了。」
「放心吧。」
沈敘握着我的手微微收緊。
語氣也變得更加深沉。
「秦珩,你有我,不用硬扛。」
-14-
幾天後,沈敘那裏傳來了好消息。
他說找到合適的腎源了。
得到消息的時候,我幾乎是從牀上跳起來的。
我妹被推進手術室的時候,沈敘讓我去做體檢。
可我不想離開手術室門口。
「秦珩,你不去的話,我可以叫停這場手術,你可以試試。」
真狠。
我去。
體檢的時候,沈敘全程都跟着。
他也給自己做了個檢查。
我稱體重的時候,沈敘在一旁咬牙道:「能把自己養成木乃伊的廚師我還是頭一次見。」
我從體重秤上下來,回嘴。
「沈總平時應該都不會舔自己的嘴脣吧。」
我本來還想等着沈敘問我爲什麼。
結果這人卻勾脣笑道:「不舔,有人會舔。」
「那個人除了舔我嘴脣以外,還舔其他…」
在護士小姐姐的注視下,我緊急捂住沈敘的嘴。
人怎麼能厚顏無恥到這種地步?
以前的高冷學霸去哪兒了?
掌心傳來一陣濡溼。
我瞳孔震驚。
秒縮回手。
「沈敘!」
沈敘慢條斯理地走上體重秤,隨後偏頭看我,笑得戲謔。
「我在。」
-15-
我妹的手術很成功。
但醫生說我們兄妹兩人都營養不良。
出院的那天,沈敘又來了。
哦,對了。
沈敘臨時在南城開了一家分公司。
嗯,真的是臨時。
我呢,從那家酒店離職了,入職了沈敘的公司。
說好聽點是沈敘的私人營養師。
每天給沈敘做飯,也陪沈敘做飯。
既做又做的。
手累,腿也累。
哪那都累。
說不好聽點,我就是被沈敘包養了。
沒錯,風水這玩意真的輪流轉。
不過沈敘這個金主要比我當金主的時候好。
他不光包養了我,還允許我帶家屬入住他的別墅。
還給我妹安排了一對一的保姆。
當然這一切都是我每晚辛苦勞作換來了。
-16-
沈敘把他奶奶也接過來了。
沈奶奶一看到我就緊緊握住我的手,蒼老的眼睛裏閃着淚光。
「孩子,小敘說你就是當年救老太婆的人,可這些年你去哪兒了啊?小敘一直在找你。ṭü⁽」
「前些年公司的對家拿你的消息騙他,明知道是假的,他還是大半夜開車出去了,結果路上出了車禍,差點命就沒了。」
沈奶奶摩挲着我的手腕。
那裏有一處很明顯的紅痕。
是昨晚沈敘發狠時捏出來的。
沈奶奶的聲音有些哽咽。
「孩子,你別怪他。」
「小敘他只是病了。」
「這些年他找你找得快要瘋掉,那次車禍給他帶來的影響太大了。」
「小敘可能沒有告訴過你,他的父母就是死於車禍,那天他也在車上,只是他媽媽拼命保住他,他才能活下來。後來我又病了,多重打擊下,小敘的心理早就出了問題,只是他在忍,他不想讓我擔心他。那天的車禍把小敘擠壓已久的情緒徹底激發出來了,他從醫院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跪在我面前,抱着我哭得連話都說不清。」
「他說他喜歡你,愛你。他不應該那麼冷漠的對你,不應該說你是紈絝子弟,不應該當衆拒絕你,他後悔了。可是你走了。小敘還說他害怕了,真的怕他死了,死了就再也見不到你了。但他又怕,死了就見到你了。」
沈奶奶的眼淚砸在了我的手背。
她粗糙的手輕輕擦掉我的淚水。
繼續道:「可是孩子,小敘他沒辦法啊。他爸媽死得早,我又不懂你們年輕人之間的感情,沒有人教他怎麼愛人,沒有人教他啊!他自卑又膽小,是我這個老太婆拖累了他啊!」
我抬手緊緊握住沈奶奶的手。
「奶奶,我教他。」
「沒人教他的,我來教。」
「教到他學會爲止。」
-17-
怎麼說呢。
其實我現在露在外面的皮膚,是沒有一處是完好的。
要麼是牙印,要麼是吻痕。
還有些用皮帶抽出來的長痕。
可他平時在公司裏卻和正常人沒什麼區別。
唯獨面對我的時候。
唯獨我們坦誠相見的時候。
他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所以這段時間我早就發現了,沈敘他病了。
從見到他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他病了。
他把自己活得越來越像以前的我。
可那不是他自己。
強行活成別人的樣子,真的很累。
可這些年,他只有這個辦法才能離我近一點。
我把妹妹叫下來,讓她陪沈奶奶聊聊天。
自己則是去了二樓的書房。
書房裏,沈敘正在開視頻會議。
見我進來,他就叫了暫停。
我把餛飩放在他面前。
輕聲說:「沈敘,我們回江城吧。我想開一家餛飩店。」
沈敘拿勺子的手一頓,抬眼看我。
眼中充滿了詫異。
我知道他在詫異什麼。
自從我家破產後,我就和以前的那些朋友斷絕了所有往來。
我這人很要面子。
我放不下心裏的芥蒂,我不敢回去面對那些舊識。
所以沈敘把奶奶接來了南城,在南城定居。
他從來不說他做了什麼,可我都知道。
南城很好。
可沈敘的父母都葬在江城,他的總公司也在江城。
那裏纔是他的家。
也是我的家,
既然做好了要陪沈敘治病,那就要先改變自己。
他找了我七年,我爲他放下一次面子。
很公平,不是嗎?
沈敘放下勺子,把我拉到他的面前。
「真要回去?」
「嗯, 回去。」
沈敘點頭。
「行,回去前陪我去一個地方。」
-18-
晚上,我跟着沈敘去了一家地下拳館。
一開始我還不明白他要幹什麼。
這種地方我很熟悉。
說來挺好笑的。
以前在江城的時候, 我雖然紈絝,但我卻是個看不慣欺負弱小的人。
可能這是我唯一的良知吧。
每次看到那種欺負弱小的人,我就把人弄去地下拳館。
把他們扔上賽場,打得滿地找牙。
但這些年我再也沒踏足過這種地方了。
今天來, 我倒是侷促起來了。
沈敘牽着我去了視野最好的包間。
等酒水上好後,沈敘打了一個清脆的響指。
服務生拉開了面前的紅布帷幕。
隨着帷幕拉開, 拳場上的光景也出現在眼前。
到這個時候,我仍舊有些不解。
我看着沈敘, 沈敘點了一支菸。
煙霧從他指縫間飄起。
他的嗓音有些低啞。
「開始。」
服務生接到沈敘的信號後, 隔着落地窗對着樓下的人做了個手勢。
隨之拳場上陸陸續續走上來五六個男人。
其中一個還打着石膏。
剛想說這年頭打黑拳的門檻都這麼低了嗎?
就看到那個打石膏的人竟然是張濤。
而臺上其他幾個人,都是那幾個排擠過我、針對過我的前同事。
沈敘勾脣, 看着服務生。
「告訴他們, 今晚只有一個人能走着出去。」
服務生通過對講機轉述沈敘的話。
「三, 二, 一……」後, 拳場上那幾個曾經最要好的哥們瞬間反目成仇, 扭打成一片。
最慘的還是張濤。
打着石膏,沒蹦噠兩下,就被踹飛了。
踹下臺後,又被工作人員抬上去。
抬上去, 踹下去,又抬上去……
反覆無常。
直到他鼻青臉腫的跪在地上求饒,
沈敘遞來一杯紅酒,將我攬入懷裏, 走到落地窗前。
他在我耳邊說:「原不原諒,你說了算。」
我偏頭看着沈敘。
「按你說的來。」
「但別弄出人命了。」
沈敘笑了。
「還是七年前的秦珩。」
「走了,回江城。」
-19-
回江城的第一天, 沈敘給我說他開了一家地下拳館。
我還是可以做以前的善事。
做以前的秦珩。
我表面笑嘻嘻。
內心不嘻嘻。
不是,他都從我這裏學了什麼啊?
好的是一點都不學。
折磨人的手段是一點都不落。
可我現在是個老實巴交的良民。
所以我對沈敘說:「沈總, 要不把拳館關了, 開個餛飩店吧!」
沈敘扔過來一個平板。
「開了。」
「全國連鎖。」
「每個月的收益打你的賬戶上。」
「妹妹的鉤織網店也開了。」
好好好, 沈總牛逼!
誰說沈總有病的?
沈總可太正常了!
-20-
沈敘帶我去了他爸媽的墓地。
他在墓地前說了很多話。
說這些年他對他們的思念。
說當年爲了給奶奶治病, 他同意被我包養。
說他在和我相處的過程中愛上了我。
可又不敢表現出來。
說後來我們錯過了,他又多後悔。
最後說我們重逢了,他有多激動。
我在旁邊安靜旁邊聽着。
聽着他把這些年積壓在心裏的話一一說出來。
沈敘說完以後轉身看我。
「秦珩,我知道你回江城的目的是想給我治病。」
「但我不想治。」
「只要你在我身邊,我就不會再出五年前的事。」
沈敘指的是那場被對家做局的車禍。
「我心理問題的根源是你,別人治不了。」
說着, 沈敘突然單膝跪了下去。
他不知道從哪裏變出來一個絲絨戒指盒。
盒子打開, 裏面是一枚戒指。
沈敘的眼尾微紅, 拿着戒指盒的手都在顫抖。
「秦珩, 我們去國外領證吧。」
「你教我怎麼愛你,我幫ṱù₇你找回丟掉的面子。」
「好嗎?」
我看着他,眼圈也跟着紅了。
我就稍微慢了一秒說我願意,沈敘就結結巴巴的找補。
「上次你體檢的時候, 我也做了體檢。我是乾淨的,這些年也沒有別人。」
「我名下的產業也可以全部轉到你的名下。」
「房產也可以……唔」
沈敘剩下的話被我用嘴堵了回去。
脣齒相纏。
我的聲音含糊綿密。
「好。」
「結婚!」
話音落下,不知道眠眠和沈奶奶從哪裏躥了出來。
兩人一手挎着一個用毛線鉤織出來的花籃。
裏面盛滿了白玫瑰的花瓣。
對着我和沈敘就是一頓狂撒。
「撒花撒花!」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