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把我的情蠱搞丟了。
我壓着火,按照她提供的信息,把沈序安追到手,交往了半年。
可惜他對我的親近總是不冷不熱。
今天是我生日,他卻說兄弟聚會脫不開身。
我沒想到這麼巧。
「沈哥,樓雲那妞兒你還吊着呢,還沒玩夠嗎?」
半開的包廂門將室內輕飄飄地說笑完整地傳出。
沈序安笑了聲:「玩不夠啊,她太騷了。」
一陣鬨笑。
我安安靜靜地站在門口,身後有腳步聲漸近,直至停在我身旁。
「你好,你要進去嗎?」
我心一跳,轉身一看,男孩淨白的脖頸下,是兩個小小的粉紅牙印。
我的蠱蟲慢悠悠地從他領口探出半個頭。
-1-
癢。
我看見那隻蟲子的第一秒,從骨頭縫裏瀰漫的癢意瘋狂叫囂。
叫囂着讓我貼近些,觸碰他,親吻他,得到他。
原來這纔是情蠱的真正反噬。
男孩個子高挑,皮膚冷白,薄情清冷的長相,此刻正皺着眉看我。
「你是他們誰的女朋友嗎,我剛回校,他們給我設的迴歸宴,你……」
哦……
扯住他的衣領。
我盯着他,吻上去的前一秒,模糊地回憶起白天。
沈序安說他的舍友顧暨白剛結束實習,他們兄弟幾個要迎接一下。
他是顧暨白……
一門之隔,我環住顧暨白的脖頸,忘情投入地與他接吻。
門裏,沈序安還在得意,觥籌交錯中,時不時評判一句我對他的熱情。
門外,顧暨白瞳孔地震,眼尾漸漸紅了,似乎沒想到我這麼大膽,在呼吸交纏中眼裏染上幾分情慾。
在他推開我的前一秒,我自覺地鬆開他,舔舔脣。
「好舒服。」我喃喃道。
顧暨白清冷的表象不復存在。
羞憤,震驚,情動都明晃晃地顯現在他眼中。
臉色冷得可怕,耳尖卻紅了一片。
「你……」
門內侍者突然拉開了門,打斷了他未盡的話。
門內衆人探尋的目光緩緩而來。
得走了。
但是還不夠。
我一眨不眨地看着顧暨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拽下他。
又親了一口。
在顧暨白石化的神情下,轉身就跑。
包廂裏「臥槽」的震驚此起彼伏,我卻顧不上了。
我要去找我媽算賬!
-2-
我媽拖家帶口來找我玩,順便給我過生日。
酒店正好和沈序安他們早早定好的是同一家。
如此湊巧,讓我聽見了該聽見的ţũⁱ。
親到了該親的。
我轟地推開門,在我媽震顫的目光下,氣勢洶洶地叉起腰。
「我親愛的樓女士,你告訴我,我的情蠱倒是是在沈序安身上,還是顧暨白身上?」
我媽翻白眼:「你的情蠱,我怎麼知道。
「這蟲子機靈着呢,只有你能感覺到它在哪。」
媽的……我含淚飲下一口酒。
搞錯人了。
樓下。
顧暨白剛落座,面前的酒杯便滿上了。
幾人擠眉弄眼地挑話題:「兄弟,回來第一天,剛纔那美女誰?看背影都很頂啊。
「都帶到門口了,怎麼不帶進來給哥幾個瞧瞧?」
顧暨白緊緊抿着脣,脣瓣還在泛麻,他神色並不好看,問題被拋到面前,他捏起酒杯一口悶了,才說:「下次吧,不熟。」
大夥仍是笑,半信不信地調侃。
只有沈序安,從門開的一剎起,就沒再說話。
方纔門開時那道身影太過熟悉了。
他無聲地掏出手機,給樓雲發信息,問她在幹什麼。
樓雲回得很快,說在和家人過生日。
沈序安微微放下心。
端起酒杯敬了顧暨白一杯。
-3-
真正見到我的蠱蟲後,我能依稀感應到它。
也就能順藤摸瓜,摸到顧暨白。
工作日,商業街的咖啡店裏算是冷清。
顧暨白坐在靠窗的位置,戴了副眼鏡,長腿伸展不開,微微曲着,面前一臺電腦,他骨節分明的手不斷敲着鍵盤。
路過的女孩們時不時地偷瞄他。
我走近,在他腕間看見了我的蠱蟲。
它能隨意變換形態,現在成了一條細白的蛇蜿蜒在勁瘦的手腕上,像精美的裝飾品。
我輕敲了下他面前的玻璃。
顧暨白冷淡地抬眸,看見我,眸裏不自然地劃過幾分情緒。
沒有嫌惡,也沒有抗拒。
我眉眼彎彎,在玻璃上寫了兩個字。
【出來】。
忍着惱意,顧暨白按下電腦,走出店門,垂眸冷眼看我。
「你到底是誰?」
顧暨白的語氣,似乎認定我不懷好意。
「你低頭,我跟你說。」
我舉起手,在顧暨白糾結幾秒緩緩低頭時,手擋住我和他的臉。
輕而易舉地親住他。
他好香。
骨頭都酥掉了。
蠱蟲在他腕間興奮地纏繞。我輕輕覆上那條小蛇。
親吻並不深入,顧暨白已經沒有第一次好騙了。
他很快就皺了眉,流露出幾分不喜。
身體還在難耐地表示着,不夠,遠遠不夠。
我勉力忍耐着。
回答他的問題。
「我叫樓雲,我喜歡你。」
顧暨白退開一步,語氣荒唐。
「樓女士,隨便親人,不是喜歡,是變態。」
腕部的小蛇吐着粉紅信子,一圈一圈,往他手臂上方爬。
顧暨白的脈搏,心跳,血液流速,與我的蠱蟲共振。
瞧瞧,分明他身體在升溫,心跳在加快。
烘得我的蠱蟲都變粉了。
「沒有隨便,我只是沒忍住。」
身旁的玻璃倒映出我和他的身影。
包裹在黑絲下的長腿,超短褲,黑色風衣和低領內襯,栗色的大波浪在光下鍍金。
對面男孩的手不動聲色地撤向後,緊握着。
我勾着脣,十分真摯:「我可以追你,只要你願意給我親。」
顧暨白不爲所動。
「不願意。
「再有下次,我報警。」
他冷漠地瞥過我,轉身就走。
我眉眼含笑,沒追上去。
當晚,發去的好友申請,兩個小時後才被通過。
-4-
三天後,我一身白裙,蹲守在教學樓下。
學生們下課了,三五成羣地往外走。
顧暨白高挑的身影很招人。
周身氣勢過冷,硬生生在擁擠的人潮被動隔開了一小圈地帶。
我揚起笑,對上顧暨白的眼神,迎上去。
手腕卻忽然被人拉住。
「樓雲,你怎麼在這?」
沈序安攔住我。
他ƭűₘ身後跟着人,很眼熟,應該都在那天的聚會里。
見我ṱū́ₜ看來,幾人促狹地笑起來。
「沈哥好福氣啊,嫂子等在樓下等你下課呢,行了,那哥幾個先走了?」
聞言,沈序安眉眼鬆動。
「等久了吧,跟我們一起喫飯去,我這幾天給你發信息你怎麼不回?」
他自顧自地說着,我越過他看向不遠處的人。
「我知道你生日我沒陪你你生氣了,我給你買個包不就得了,犯得着鬧這麼幾天嗎?」
顧暨白麪無表情,目光沒有停頓,從我們這邊略過,轉身要走了。
我一急,沈序安堵在前面不動。
瞬息之間,我眼眶微紅,大聲喊:「老公!你別走!他們欺負我!」
面前幾人蒙了。
旁邊路過的同學步子放慢,周圍原本熱鬧嘈雜的環境被我一嗓子喊安靜。
「啥,誰欺負你?」
沈序安:「我沒走啊?」
三秒後,顧暨白冷着臉走回來,從人羣裏把我拉出去了。
「你亂喊什麼?」
我帶着哭腔,軟着嗓子:「你別走。」
顧暨白一愣,微微彎腰,纔看見我淚眼瑩瑩,梨花帶雨的模樣。
視線模糊中,我看見顧暨白的俊臉似乎更冷了。
他側身將我護在身後。
對沈序安說:「你們欺負她?」
沈序安這會兒臉上已經一陣青一陣白了。
他壓着火:「樓雲,過來。」
我低垂着眼,害怕地握住顧暨白的手腕,蠱蟲在手下嘶嘶地舔我手心。
我能感覺到,它有些興奮。
顧暨白:「半年不見,你怎麼臉都不要了?」
說完,他拉着我離開。
才走出兩步,沈序安氣笑了。
「兄弟,你手裏拉着的,是我女朋友。
「能解釋下,我女朋友剛纔爲什麼叫你老公嗎?」
顧暨白腳步一頓。
探究的眼神投下來。
我立刻解釋:「我沒有對象,我只喜歡你。」
追來的沈序安也聽見了。
他猛地上前一步,攥住我另一隻手腕。
「你他媽什麼意思,給老子戴綠帽?玩老子?」
我奇怪地看向他。
「我們不是隻玩玩嗎?
「之前也沒有確定過關係,你身邊的兄弟,」我下巴抬向呆立在原地的那幾位,「他們都知道,我們沒談。」
我很認真。
手默默地握緊顧暨白的手腕,怕他跑了。
「所以我沒有給你戴綠帽。」
沈序安臉色一白,眼神閃躲了幾下。
似乎想起來了什麼。
拉着我的手不自覺鬆了幾分勁,我馬上抽手。
扭頭弱弱一笑。
「我真的只喜歡你,我發誓。」
顧暨白也抽手,淡漠地看了我一眼,似乎覺得有些好笑,目光在面前幾人身上兜轉一圈。
頭也不回地走了。
-5-
他步子邁得又快又大。
我穿着裙子不方便,追在他身後,時不時踉蹌一下。
路過的同學好幾個被我嚇一跳,伸手要扶我。
我小聲道謝,繼續追上去。
反覆幾次之後。
顧暨白步子默默放慢。
我悶聲追在他身後,沒再被裙襬絆住,垂着頭不說話。
好一會,顧暨白突然不走了。
我也停下步子。
顧暨白的聲音毫無溫度。
「我要回宿舍了。」
我點頭。
「你別跟着我了。」
我沒反應。
「自己去喫飯,樓女士,我不想陪你玩這種無聊的情感糾葛遊戲。」
我頭低得更狠。
「……」
沒人說話。
顧暨白說完也不走,站在我身前,氣壓越來越低。
我被他冷得一哆嗦,抿住脣。
顧暨白不耐煩地嘖了聲,蹲下身,從下而上看我。
「姐姐,你想怎樣?」
我眨眼,控制自如的淚閥啓動,一滴淚墜下。
顧暨白手指微動,很巧地接住了,指尖微涼。
他黑雲壓城的神色兀地消散了些,眼神頓住。
我說:「想親嘴。」
……
操場看臺內置的樓梯,空曠且安靜,水漬聲便顯得再清晰不過。
顧暨白摟住我的腰,靠着牆,回應得並不熱烈。
有一搭沒一搭地勾着我。
我親在他脣角,有些不滿意:「脖子都酸了。」
顧暨白按住我繼續湊近的臉。
「給親就不錯了。」
我退而求其次,抱住他的腰,頭埋在他硬朗的胸膛上,隔着衣服聽他的心跳。
顧暨白胸腔微微震動,聲音悶在骨肉裏傳過來。
「樓雲,我不是玩咖。」
我一愣。
想起剛纔跟沈序安說的「我們只是玩玩」。
抬頭,手指點在他裸露的脖頸下,接近鎖骨的位置。
那兩個紅點像兩顆小痣。
是蠱蟲留下的,永遠不會消失的印記。
「我不跟你玩。」我說。
顧暨白提着我的後頸,短促一笑,下顎繃緊,把我半提到挨不到他爲止。
「不是!我是說,我認真追你,不是玩的!」
「和沈序安,解釋一下。」
「你很在意他嗎?」我問。
「只是對當小三沒興趣。」
蠱蟲突然從他袖口探出頭來,搖了兩下頭。
我和它對視一秒,憋着笑,調整語氣,
「……好吧,那你不許生氣。」
顧暨白微微抬起下頜,表示默許。
「其實我是爲你來的,可是我半年前來的時候你不在,我把沈序安認成你了,然後……就有了那麼一小段接觸。
「他說他只是吊着我呢,所以就只是玩玩。」
顧暨白低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麼,對我的話沒回應。
我戳戳他的腹肌,糾結着還要不要說些什麼。
蠱蟲的事情肯定是不能說的。
苗寨有關蠱蟲的事有不成文的規定,不能外傳,不能提及,免得給寨裏帶來麻煩。
而且情蠱很特殊,認主之後,除了認主的對象和原本的主人,沒人能看見它。
所以只有顧暨白和我能看見他身上的蠱蟲以及脖頸上的咬痕。
但他現在不知道這蠱蟲的來歷,也不知道我能看見,解釋起來太費口舌。
頭頂突然響起一聲輕笑,我抬眼看時,顧暨白卻壓根沒表情,只是捏住了我的下巴。
「眼神不行啊,能把他認成我。」
說着,他眸色變深,主動吻了下來。
吻勢兇烈到我懷疑他其實也沒親夠。
-6-
顧暨白挺端的。
我正式對他展開追求後,約他三次只能約到一次。
信息也是挑着回。
我想着他還沒畢業,給他發錢,他從來不收。
禮物倒是次次都要。
有點難搞。
還好每次出去都給親。
他壓根不知道,我的蠱蟲日夜纏在他身上。
所以我本人三天沒和他有肢體接觸,就很想。非常想。
難耐到影響我的日常生活。
我問媽媽這倒是正不正常,能否紓解,我說總不能一輩子這樣,掛在人家身上吧。
媽媽似乎在看電視,隨意來了一句。
「哎呀,很正常的,你倆還沒做,症狀是這樣,反應很強烈的話只能說明你的情蠱太喜歡人家啦!早點給人睡了就好了,拜拜!」
睡了就好了。
人家給我睡嗎?
哎……任重道遠……
晚上和顧暨白約了飯,到飯館時,他站在門口等我。
我立刻撲進他懷裏,狠狠吸了幾口氣。
顧暨白把我撈出來,不鹹不淡地評價我。
「還是很像變態啊。」
「三天了!」
我也很無奈。
「我很想你的,這麼多天不見,我壓根受不了!」
顧暨白點點頭,很冷的語氣,問的卻是:「那要親一個再進去嗎?」
天,你們聽到了嗎,他在邀請我打啵哎!
我嘟起嘴,滿含激動,眼冒星星,眼看着顧暨白慢慢低下頭。
停住了。
而且他抬眼看向了我身後,眉頭輕佻地挑了下。
我吸了口氣,不滿地回頭,看見了沈序安。
他帶着一個女孩,站在路邊,似乎剛下車,但是車已經沒影兒了,人還站在原地。
女孩拉着他的手撒嬌,嬌軟的聲音遠遠傳來。
「哥哥,還不進去嗎,站在這裏好久了。」
沈序安收回眼,笑着摸她的頭。
兩人走到我們面前時,女孩好奇地打量我們,眼裏盛着掩飾不掉的驚豔。
我總感覺她多看了顧暨白幾眼,更不滿了。
不動聲色地,幾乎站進顧暨白懷裏。
沈序安倒是一眼沒看我,扯着笑給顧暨白遞煙。
顧暨白接了,隨意應了聲謝。
落座時,好巧不巧地,沈序安他們還坐在我們旁邊。
我和顧暨白喫飯不怎麼聊天。
他話少,我對食物持有不滅的熱情。
於是我們這邊的安靜就顯得旁邊那桌格外熱情。
沈序安時不時給女孩夾菜,喂菜,寵溺又強硬地要求女孩不許挑食。
女孩聽話地喫了,他笑着哄聲真乖。
然後又是一番打情罵俏。
顧暨白在我對面,早早停了筷子。
他沒喫兩口。
我有些心疼,壓低聲音說壞話:「被噁心到了嗎?今天餐館選得不好,我等會兒帶你出去再喫點別的。」
由於是壞話,我說話聲音很小,顧暨白似笑非笑地瞥了眼旁邊。
我有些緊張:「被聽到了?」
「沒有。」
我點頭,「我去上個廁所我們就走吧,你到門口等我。」
-7-
廁所真是事故頻發地。
我先是在女廁Ťů⁹碰見沈序安帶着的女孩,兩人獨處,女孩對我態度就明顯冷淡下來。
和飯店門口的沈序安一個樣,漠視我出去了。
上完廁所,又在出去的道上碰見了沈序安。
他似乎等候多時了,見我出來,立刻冷冷地一笑。
「……」
我準備漠視他離開。
沈序安卻不依不饒:「樓雲,你移情別戀得很快啊。
「顧暨白知道半年前你是怎麼對我死纏爛打的嗎?一樣的招數,你用不爛?
「玩到我兄弟頭上,你就這麼想在我面前找存在感?」
好莫名其妙的一個人。
那天撞見他們後,沈序安先是給我道歉,毫無誠意地解釋說只是口嗨。
讓我也不要斤斤計較。
特地,惹他生氣。
我沒回他,他又惱羞成怒,罵了些難聽的詞彙。
我就給他拉黑了。
誰知道這人還一定要把話說到我眼前,好像不這樣他就非常地不痛快。
我不想理他,顧暨白還在外面等我呢。
正要從沈序安面前走過,他嗤笑着,說:「樓雲,別作了,你這樣的,作兩下得了,我道了歉,你還要怎麼樣呢?」
我面無表情地轉過身,看着他。
沈序安無奈地嘆了口氣。
抬手要抱我:「好了好了,我也不計較你找上顧暨白了,和好吧,行嗎祖宗?」
「我怎樣的?」
沈序安一愣。
我拽住他的手,猛地發力來了個過肩摔,轟的一聲。
我穿着長靴,踩住沈序安的肩膀,又問了一遍:「我怎樣的。」
真當苗寨出來養蠱的女娃娃好惹呢。
我腳下用力,俯下身子:「沈序安,你真的很次。
「追過你讓我感到噁心,還好,我是因爲認錯了人。」
沈序安驚怒交加,沒緩過神。
我抬腳直接從他身上跨了過去。
忍他很久了。
這半年,我顧慮我的情蠱,對沈序安百般遷就萬般容忍。
追了Ṫúₚ他三天他就親我嘴。
我以爲在談戀愛,他對外一直說單身。
於是所有人都知道我只是他釣的魚。
他胃不舒服,我六點起牀去給他買早飯。
他嫌我穿得太成熟,扯着我的裙襬要求我回去換衣服,我換。
他當着我的面,拿我和路過的,同一社團的,追他的各種女孩比較,我沒說話。
本來很絕望的,一想到要因爲蠱蟲和這樣的人綁一輩子,我就想給他下個毒蠱了結他算了。
可惜苗寨人,向來認爲蠱蟲爲聖物,不可忤逆,更不可拿來害人。
幸好……
我出了飯館,呼吸到新鮮空氣,一眼看見顧暨白,所有濁氣都被吐出來了。
我上前牽住他,小聲說:「今天有點晦氣。」
-8-
沒心思再去別的地方。
我帶顧暨白到我租的平層,簡單煮了速食的意麪給他,還配了點小酒。
酒度數比較高,喝到微醺,我的自制力大幅下降。
徑直坐到顧暨白腿上。
他脫了外套,內搭的白 T 質地柔軟,領口寬寬大大。
我手撐在他胸上,吻了吻他鎖骨上的印記,然後一路往上,停在他的喉結上。
顧暨白沒阻止,一隻手端着酒杯,一隻手扣着我的腰,鬆垮地扶着。
他的身體似乎也很放鬆,沒有什麼反應。
我咬了下他的喉結:「顧暨白,你是性冷淡嗎?」
「嗯?」
「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顧暨白不吭聲了。
我把下巴擱在他肩上,嘟囔:「我今天出廁所,沈序安在門口等我,說了好些不好聽的話。」
「他嘴賤。」
驚異於顧暨白會說這麼低俗的詞,我想看他的表情,卻癱在他身上不想動,只晃了下腦袋。
「所以我揍了他一頓,我力氣很大,給他一個過肩摔,還踩他了。」
「踩?」顧暨白語氣不清不楚的。
我頗爲自豪地嗯了聲。
顧暨白摟着我的屁股給我抱起來,長腿一邁,往沙發走。
被放下時,我聽見顧暨白低聲說了句。
「怎麼還獎勵他?」
嗯?
我張嘴想問,被壓下來的顧暨白堵回了所有話。
纏纏綿綿地親了會兒,意識稍微清醒一些時,撐在我身上的顧暨白已經光着上身了。
蠱蟲繞着他的身體爬,到了腹肌,還在緩緩往下。
顧暨白居高臨下,面色隱沒在半灑的暗淡月光下,顯得危險神祕。
但漂亮有型的腹肌,寬肩窄腰,冷白的膚色,視覺衝擊太強烈,尤其是,我不止在看。
講真,蠱蟲不是每時無刻都能與我共感的。
……但現在,我的感知如此清晰。
這蟲子太會了。
我朝顧暨白張開手,嗓音綿綿的。
「離我近一點。」
場地轉移到臥室時,我還在想,做完我的飢渴症應該能緩解不少。
顧暨白出了一層薄汗,卸開皮帶的動作帥得驚人,他在咬我的肩。
「不許分心。」
電話響得很不合時宜。
它已經響了十五分鐘了。
顧暨白皺着眉,拿過手機一看,沈序安的電話。
不僅如此,我的手機和他的手機都收到了無數條消息和電話轟炸。
顧暨白把手機扔給我,半撐在我身上,示意我接電話。
一接通,對面近乎神經質的聲音立即響起,沈序安在質問:「顧暨白沒回宿舍?你們倆是不是在一塊兒呢?樓雲,你瘋了嗎,你們去哪……」
顧暨白忽然蹭了一下。
我咬着脣,仍然抑制不住地出了聲。
電話那頭陡然安靜了。
我低頭,顧暨白冷淡的臉神情微動,那是個有些邪氣的笑。
「還要聽嗎?」顧暨白啞着嗓子,問了一聲。
沈序安掛斷了電話。
兩分鐘後,他又打了過來。
顧暨白不耐地嘖了聲,沒了興致,長腿一邁,靠坐到一旁,摟着我的肩。
我懶懶地抗議:「沒做完。」
「下次,先接電話。」
於是我又接通了電話,其實這種美好時刻我壓根不想聽見沈序安的聲音。
只是……顧暨白似乎有些興奮。
沈序安聲音顫抖,開始認錯:「對不起寶寶,我錯了,我不該說你,你別這樣,別找其他男人好不好?
「你別爲了跟我賭氣做這種事情,這樣不好。」
我指尖點在顧暨白胸上,實在壓不住疑惑:「沈序安是精神分裂嗎?」
不然怎麼一會兒罵我,一會兒說喜歡我。
顧暨白恢復了高冷樣兒,只是神情還透着饜足,捉住我作亂的手,說:「可能吧,他應該沒去檢查過。」
我再看手機時,電話已經掛斷了,他沒再打過來。
-9-
次日清晨,我醒的時候顧暨白已經穿戴整齊了。
一副要出門的樣子。
「有課嗎?」
一開口,我才發現嗓子啞得不像話。
顧暨白站在門口,招了招手,我聽話地走過去。
他親暱地理了理我睡亂的頭髮。
「給你泡了蜂蜜水,在牀頭。」
我眯着眼睛,享受地點點頭。
顧暨白頓了下,修長的手指劃過我的脖頸,我以爲他要做什麼時。
他目光復雜地收了手。
「樓雲,你是真的喜歡我嗎?」
「當然啦。」
「嗯。」顧暨白笑了下,看起來卻沒有很高興,「我先走了。」
門關了。
我一臉蒙,沒搞懂他這是怎麼了。
昨晚收穫頗豐,我面色紅潤,神清氣爽,很快把顧暨白反常的反應扔在腦後。
我要出去瀟灑!
呼朋喚友 k 歌劇本殺酒吧一條龍服務完,半夜十一點,顧暨白來了信息。
【在幹什麼?】
燈紅酒綠下,我眯着眼笑,想也不想地回了句。
【在想你。】
那邊好半天沒回,我拿着手機,等了半天,正要放下。
「我要出門一趟,大概三天,不用來找我。」
是一條語音。
我貼緊耳朵,才勉強聽清了,大腦還沒反應過來,心情已經失落下去。
三天而已。
我纔不會想起他。
一邊想着,一邊沒了玩的心思。
顧暨白說信號不好,我沒怎麼聯繫上他,直到最後一天。
我媽打電話來,說顧暨白去了寨裏一趟。
他知道了情蠱的事情,還找寨裏的老祭司要了解除情蠱的法子。
「哎喲,那帥小夥走的時候臉冷的呀,寨裏小孩都沒敢說話。」
我媽像是講家常一樣,說完還問我:「你要不回來躲躲?媽怕那孩子回去揍你嘞。」
我怔在原地,手腳冰涼,連電話什麼時候掛的都不知道。
反應過來後,我給顧暨白打電話,打了好多個,他都沒接。
信息徹底不回了。
我抱着枕頭,鍥而不捨地給他打電話到半夜,最後喜提一個紅色感嘆號。
拉黑之前,最後一通電話他接了。
聲音冷淡,甩下一句,「情蠱我會解的,不用擔心會難受,也不用……」
他話沒說完,沉默了兩秒,我剛要開口解釋,電話就掛了。
-10-
我在顧暨白學校堵了他五天。
明明都是按照他的課表來的,卻一面也沒見上。
本來就很倒黴了,還天天被沈序安纏着。
「你今天很好看。」沈序安跟在我身後,見我看他,露出個討好的笑。
我低頭一看,還是超短裙,及膝襪和高跟鞋,這幾天見不着人有些煩,我連妝都沒好好化。
我腳步不停,「你之前說我這麼穿像出來賣的。」
那還是在他上課的教室,我站在門口等他下課,鈴聲一打,老師先出來了,收拾東西的學生陸續起身。
只有沈序安那一圈人坐着,眼神在我身上打圈。
沈序安抬着下巴,故意沒收聲:「她哪好看了,穿得像出來賣的,哥嫌丟臉。」
全班同學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我當時拎着包的手有多緊,現在就有多不想看見他。
沈序安臉色發白,澀聲道:「我不是故意的,樓雲,對不起,我不會再說了。」
你當然是故意的。
總是要通過貶低我,辱罵我,用最難聽的詞批判我,得出那麼微乎其微的虛榮感。
也要我忍着傷害對你不離不棄,彰顯你魅力非凡。
我眸光很冷,不無警告地對他說:「再纏着我,我不保證會對你做什麼。」
下午六點,顧暨白有一場比賽。
我早早等在場內,臺上白熾光很強,打在一週未見的顧暨白臉上,顯得他毫無血色。
不知道顧暨白做了什麼,蠱蟲與我的聯繫越來越淡。
稍微隔遠一些,我就感應不到蠱蟲的位置了。
臺上臺下的距離,我坐在正中的位置,聽顧暨白條理分明的答辯。
只要他想,他一抬眼就能看見我。
但他的目光始終未向我這裏偏移。
結束後,顧暨白和導師一同說着什麼,組員跟在他們身後,氣氛歡快興奮,明顯這場比賽穩了。
我遠遠地跟在最後,心裏不斷湧起壓不下去的酸澀感。
「樓雲!」沈序安抱着一大捧包裝精緻的玫瑰攔住我,語氣越發卑微。
「我想清楚了,我是真的喜歡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壞毛病我都改。」
我心力交瘁地搖頭,想直接從他旁邊掠過,可沈序安纏着我。
「你以前那麼喜歡我,我不信你能這麼快地放下,你肯定還是有一點喜歡我的,我們重新開始不行嗎?」
他還是那麼大聲,沿路的同學被他吸引過來,隱隱圍住我倆,我快要看不見顧暨白了。
「帥哥美女的表白哎,好配,這帥哥好深情啊,女朋友肯定心軟了。」
「破鏡重圓求複合嗎這是,我愛看,美女姐姐快答應他吧。」
周遭的聲音逐漸變大,不知誰先喊了聲親一個,越來越多的聲音彙集起來。
沈序安眼裏跳躍希望的光芒,竟然真的把花放到地上,雙手張開朝我過來。
他手即將碰到我肩膀的瞬間,猛然被人踹倒在地。
顧暨白冷漠地扯了扯袖口,朝四周一看,圍着的人羣緩緩散開。
沈序安咬牙爬起來:「顧暨白,關你屁事啊你跳出來,撬兄弟牆角你很有臉嗎?我告訴你,樓雲是老子的,你休想把她奪走!」
「哦?」顧暨白終於看了眼我。
我捏了捏手心的蠱蟲,深吸一口氣,上前拍了拍沈序安的肩。
「首先,我,是我自己的。
「其次,我真的對你絲毫感情都沒有了,你現在在我眼裏和垃圾沒什麼區別。
「最後,不是顧暨白撬你牆角,是我喜歡他追的他。」
沈序安眼眶紅了:「我哪裏比不上他?」
眼看着蠱蟲從他衣領爬進去,我挑了下眉。
「你當然哪一點都比不上他。」
「好,那既然這樣,你最後抱我一下行嗎,算我求你,就當……」
他話還沒說完,顧暨白嗤笑了聲,拉着我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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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被拽到湖邊,顧暨白松開手,距離近了,我才發現他臉色真的很不好。
什麼情緒都顧不上了,我捧住他的臉。
「你怎麼了顧暨白,你哪裏不舒服嗎?」
顧暨白眸色極深,沉沉地看我,問的卻是:「現在還想親我嗎?」
他都這樣了,我還親什麼?
我找他又不是隻爲了親親。
我憋着嘴,又氣又急,搖搖頭。
顧暨白眼裏最後一絲光也晦暗下去,他拉下我的手。
「我的情感都是真的,樓雲,別玩我了。」
?
他在說什麼?
顧暨白又轉身就走。
眼淚徹底崩不住了,我站在原地哭着對他喊:「你到底怎麼了?你不喜歡我嗎?」
被沈序安 PUA 打壓半年沒哭,被當衆開黃腔造謠沒哭,知道努力了半年追的人壓根就是錯的我也沒哭。
現在被顧暨白冷了一週,我卻委屈得不行。
我嗷嗷哭,妝都哭花了,顧ẗů₈暨白身影一頓,到底還是走了回來。
他抽出紙墊在我眼下,神情無奈。
「哭什麼,被玩的不是我嗎?你哭得比我還傷心。」
我吼他:「誰他媽玩你了,我說我喜歡你喜歡你,沒玩,你是聾子嗎?」
顧暨白垂下眼,摸着我的頭安撫我。
「我知道,都是因爲情蠱的存在,別傷心了,我把它解了你就不難過了。
「乖,別哭。」
我吸着鼻子,帶着鼻音問他:「你打算怎麼解?」
「你們寨裏的老祭祀說,用血浸泡蠱蟲,三天一個週期,泡七個週期。」
什麼鬼辦法我都沒聽說過。
我一把拉過他的手,果然,長袖下裹着一圈又一圈繃帶。
「你有病吧,你自殘!」眼淚還在往下掉。
我瞪着他:「你以爲因爲蠱蟲我才喜歡你的嗎?
「蠱蟲跟我一起長大,心神共通,它纏着你是因爲我喜歡你!」
情蠱伴生每一位苗疆子女出生、長大,載育主人完整的情慾。
它是神聖的存在,先於心動,先於時間,在苗疆人心中比月老紅線還靈。
半年前它能選擇顧暨白,說明我和顧暨白命中註定會相愛。
這也是我爲什麼被沈序安折磨半年,下不定決心放棄。
顧暨白愣住,眸裏慢慢地亮起來。
「我覺得你不舒服,你在跟我冷戰,所以不能親,親吻不是隨時隨地都可以的。
「不是因爲情蠱吸了你的血,我對你沒感覺了不想親。」
我掏出幾隻白蟲子,忍着眼淚,拆開繃帶,讓白蟲子鑽進鮮紅剛結痂的傷口。
「它們可以讓傷口儘快癒合。」
越想越氣,我張開手:「我的情蠱呢!」
不要了還給我,我自己養。
顧暨白正了正神色,輕咳一聲。
「你剛纔放在沈序安身上的蟲子,是什麼作用?」
他轉移話題。
……
不告訴他。
這次輪到我轉身就走了。
顧暨白緊緊跟在我後面。
走了好一會兒,我一轉頭,顧暨白居然在笑。
並且笑得很開心。
我幽幽地盯他幾秒。
「你笑什麼?」
顧暨白勾勾手:「你過來,離近點我告訴你。」
有鬼吧……
我狐疑地湊過去,顧暨白一手攔在我倆臉旁邊,一手捧住我下巴。
低頭吻下來。
親完,顧暨白低聲說:「第一次你親我的時候就想問了,能談個對象嗎?」
我冷笑一聲:「再隨便親人,我報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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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ƭũₗ暨白自己也知道惹我生大氣了。
開始明戳戳哄我。
漂亮話臉不紅心不跳往外蹦。
「姐姐今天真漂亮。
「姐姐說話真好聽。
「姐姐好香,想親親。」……
我:「你能不要頂着一張禁慾臉說這些騷話嗎?」
「可以的, 我最愛的雲姐姐。」
無語了。
先聽一兩句還挺新鮮, 聽了想笑想親親他。
後來說得稍微多一些, 我聽了只想給他一巴掌。
忍無可忍, 我踹他:「正常點。」
「爽。」
「媽的你到底想怎樣?」
顧暨白抓着我的腿, 盯着我咬上我的膝蓋。
「給個名份唄, 求你。」
我沒那麼輕易鬆口, 轉折在我的蠱蟲甦醒那天。
蠱蟲泡了幾天顧暨白的血,陷入沉睡, 所以我與它的聯繫削弱了。
解除情蠱的辦法壓根就是看顧暨白是外來人瞭解不多, 騙他的。
他用自己的血養蠱蟲, 蠱蟲再醒來那日,效用只會替換到ţű̂⁾顧暨白身上。
他每時每刻,纏着我要抱抱求親親, 一到牀上就很難下去,我不太受得了, 他居然擠出幾滴淚騙我心軟。
問題就是,他埋在我胸前, 眼眶微紅, 溼潤潤抬頭時,我也只想吻他。
這種蜜裏調油的狀態持續一個星期, 等他緩過來, 我們已經不自覺地陷入了熱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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訂婚前我帶顧暨白回了寨裏一趟。
媽媽和寨裏的長輩準備了超級豐盛的蟲宴, 實在喫不了的,顧暨白偷偷藏起來餵我的蠱蟲。
給他厲害的。
老祭祀笑呵呵地給顧暨白倒酒, 頗爲調皮地眨眨眼。
顧暨白嘴角抽了抽,嘆口氣, 還是一口悶了。
喫飽喝足,我帶他回了我自己的屋子,給他欣賞我從小養到大的蠱蟲們。
足足一屋子瓶瓶罐罐, 我一個一個拿起來給他介紹,到某一個時, 顧暨白挑眉。
我笑着說:「這是讓男人不舉的蟲子。」
顧暨白一驚:「那沈序安豈不是斷子絕孫了?」
「沒有沒有,最久就三年,正好免了他未婚先孕的煩惱。」
月上梢頭,我坐在顧暨白身上,手撐在他胸上, 笑得嬌俏。
「明天穿寨裏的衣服給你看。」
顧暨白吻了吻我的手,剛要說話, 窗外有人竊竊私語。
「寨裏的衣服?夏天的嗎?」
「嘶,那會不會有點冷?」
「沒事, 祭祀說雲姐姐和帥哥哥在一起, 很火熱的。」
「哎,上次這哥哥真嚇人, 感覺書裏寫的閻王爺就他那樣……」
我和顧暨白對視一眼, 偷偷摸摸穿好衣服,走出門
一羣小蘿蔔頭蹲在窗下,你一嘴我一嘴。
我叉起腰,氣沉丹田:「樓小小!你們在幹什麼!」
小蘿蔔頭們僵住, 不知道誰先尖叫一聲,撒腿就跑了,邊跑邊叫。
「雲姐姐新婚快樂!百年好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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