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要把玉佩給周懷安的表妹,眼前飄過一行彈幕。
【玉佩一給,女主的公主身份就要被頂替了,女主只能繼續賣豆腐了。】
見我遲疑,周懷安不耐煩來搶:
「瑤瑤要去選秀,借你玉佩一用,你當嫂子的,別那麼小氣。」
-1-
【女主是皇室流落在民間的公主,這玉佩是身份的象徵,千萬不要給啊,給了就便宜渣男渣女了。】
【女主在村子裏賣豆腐供男主讀書,最後被鄉霸關在茅屋凌辱,九死一生跑到京城找男主。女配選秀被皇后認出來,封爲公主。男主娶了女配,成了人人羨豔的駙馬爺。成婚當日,找乞丐羞辱女主,還把女主賣到軍營爲妓。】
【你們說要不要告訴女主,鄉霸其實也是男主安排的……】
眼前的彈幕還在滾動,我的手卻停在了半空。
見我遲疑,周懷安不耐煩來搶:
「瑤瑤要去選秀,借你玉佩一用,你當嫂子的,別那麼小氣。」
以往他偏心陸瑤,要什麼我都會給,當然這個玉佩也不例外。
但給了,彈幕如果說的是真的,那我下場也太慘了。
我縮回手,將玉佩一角遮上:「這缺了,我補好,今晚給你。」
他皺了一下眉,急促推了我一下。
「那你現在還不快去!明天瑤瑤就要去選秀了!」
我身形不穩,險些跌倒在地。
見我跌跌撞撞進了玉器店,他才轉身走了。
我瞧見他拐進了東街,想必又去給陸瑤買冰鎮酸梅湯了。
那湯我從來沒喝過一口,每逢夏天,周懷安每天都要給陸瑤買一碗。
我把玉佩給了老闆,老闆眼前驟然一亮。
「晚娘,這玉佩你賣不賣啊!」
我笑了笑:「不賣,幫我做一個仿品,要像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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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豆腐店,周懷安大汗淋漓將一碗酸梅湯端到陸瑤面前。
「瑤瑤,快把湯喝了,冰化了就不好喝了。」
「玉佩缺了一角,柳晚去給你補了,你放心,明天選秀皇后一定會認回你這個公主。」
陸瑤扭腰接過湯:
「皇后滿村子尋找玉佩的主人,我替柳晚冒認,柳晚將來不會怪我吧。」
周懷安神情愣了一瞬,也只是一瞬,拿起扇子替陸瑤扇風:
「我家養了柳晚十五年,她也是時候報恩了。」
「你放心大膽去當公主,她不像你知書達禮,模樣出衆。給她公主做,她也不一定做的來。」
「她只配在村子裏賣賣豆腐。」
聞言陸瑤看了看鏡子,得意笑了。
我看着面前一筐筐還沒賣出去的豆腐,眼角酸澀。
爲了供他讀書,我起早貪黑磨豆熬漿,到頭來換來他冷嘲熱諷。
我緊攥衣角,心一寸一寸涼了下去。
【男主好偏心啊。】
【可本來就是一篇古早虐文啊,女主前期爲男主付出,男主愛而不自知。】
【女配稍加使點手段,男主就誤會女主,虐身虐心啊。】
【可男主也太狠了吧,把女主當日岡鬼子整啊。】
一想到彈幕裏我的結局,我後背陣陣發涼。
怪不得周懷安不讓我看告示,原來他一早就知道此次皇帝下江南。
不單單是爲了選秀,還要尋親。
他從一開始就盤算好了,陸瑤去當公主。
我這個上不得檯面的未婚妻留在村裏繼續賣豆腐。
陸瑤喝完湯,周懷安看到我來了,立刻換了副面孔。
「瑤瑤明天要去選秀,你把賣豆腐的錢都拿出來,給瑤瑤置辦一些首飾。」
我冷了冷臉:「沒錢。」
他大步走到我面前,伸出手在我身上一頓亂搜,無果後一臉怒意看着我:
「你別忘了,是瑤瑤娘把賣豆腐的手藝教給你,她家豆腐才賣不出去,她娘纔會餓死。」
「這一切你就沒有責任嗎?」
-3-
我的心如墜冰窟。
當初他娘病重,沒錢就醫,周懷安讓我跟陸瑤娘學做豆腐。
我學會手藝後,客人便不光顧陸瑤娘了,也不知怎的,陸瑤娘沒過多久就死了。
我問過仵作,仵作說是舊疾犯了。
可週懷安將這一切歸咎於我。
他說是我搶了陸瑤孃的生意,把陸瑤娘氣死了。
他還說我這輩子都欠陸瑤。
「懷安哥,你不要怪姐姐了,若是我娘還在,我也不會賴在你們家的……」
陸瑤紅了眼,柔柔弱弱扯了扯周懷安衣袖。
周懷安握緊她的手,朝我怒目而視:
「柳晚,整個村子誰不知道你做的豆腐最好喫。」
「每天你挑兩筐豆腐出門,不到中午就賣完了,你怎麼可能沒錢!」
他還好意思質問我。
賣豆腐的錢本來不多。
每個月給他交束脩要花一大半。
剩下的錢還要用來補貼陸瑤學琴,學舞,讓她去詩社結交權貴。
【這男主也太傻缺了吧。明明是舊疾犯了,非要怪在女主頭上。】
【還不是女配在那裏拱火,故意讓男主誤會女主。】
【可憐女主寶寶養了兩個白眼狼!】
怪不得自從陸瑤娘死了,周懷安對我的態度一落千丈。
原來是陸瑤給他扇耳旁風。
他們一個讀書做人上人,一個打扮花枝招展受人追捧。
而我卻要給他們當牛做馬,連公主的身份也要讓給陸瑤。
我身體發顫,內心怎麼也平靜不下來。
指着陸瑤,反問周懷安:「我賣豆腐的錢,難道不都給你們兩個了嗎?」
周懷安顯然沒有想到我會反駁他,脣角顫動了幾下,說不出話來。
陸瑤掏出香帕垂淚:
「懷安哥,你不要怪柳晚姐了,她可能只是捨不得給我花銀子……」
「可我要是選秀選上了,將來一定會讓哥哥嫂嫂過上好日子。」
陸瑤的話點燃了周懷安的希望,他安撫地拍了拍陸瑤後背。
轉頭冷冷地看着我,眼裏的怒火怎麼也藏不住了。
「柳晚,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做人眼光要放長遠點。」
「你現在給瑤瑤花錢,將來瑤瑤爲妃爲嬪,會少了你好處嗎?」
他們在我面前一唱一和,我已不耐煩再應付,指了指面前的兩筐豆腐。
「賣完今天的豆腐纔有錢。」
周懷安一臉滿意:「還是你最懂事,快賣吧,我帶瑤瑤去學宮廷禮儀。」
說完兩人並肩走遠,親暱如同夫妻。
-4-
賣完豆腐,得了錢,我去成衣鋪買了兩套新衣。
一套素淨,一套豔俗。
又去脂粉鋪讓妝娘給我上了桃花妝。
彈幕炸開了。
【女主捨得給自己花錢了?她不供男主讀書了,男主將來怎麼中狀元啊!】
【想不到女主寶寶稍加打扮,就甩女配一條街了。】
【當然了,女主寶寶可是真公主啊。】
穿戴整齊,我找到里正說我要退婚去選秀。
里正正發愁村裏沒有美人怕皇上失望,見到我來,瞬間鬆了眉頭。
「柳晚,我知道你爲了不讓周懷安喫醋,才故意遮了容貌。」
「我現在立刻將你的名字報上去,咱們村就靠你了。」
我拿過婚書,瞥了一眼陸瑤的名字:「不還有她?」
里正將我的名字寫在陸瑤前面:
「我從小看你長大,她哪比得上你。」
「依我看,你模樣與皇后還有七分相似,明日一定能選上。」
我親自看到名冊送進隔壁燈火輝煌的房間,才轉身去玉器鋪拿玉佩。
等我到家,窗紙上映着兩具交纏的身影。
我不動聲色站在門口,在屋內喘息聲中,將婚書撕了個粉碎。
撕完婚書,我一腳踹開了門,嚇得兩人驚懼地分開。ṭų⁷
周懷安慌忙去擦嘴角口脂,眼底閃過驚詫。
「你,你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早?」
「不能提前回來嗎?」
周懷安心虛看了我一眼:
「你不要誤會,我剛剛在替瑤瑤換衣服,我們之間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將買來的衣服劈頭丟在陸瑤臉上,陸瑤恨了我一眼。
抱着衣服,遮住脖子上的紅痕。
我冷哼:「那是哪樣?」
手腕被周懷安抓住,他壓着憤怒:
「柳晚,你什麼意思?你懷疑我?」
彈幕再次亮起:【男主好渣啊,捉賊喊賊,明明剛和女配顛鸞倒鳳,可刺激了。】
【女主寶寶不要相信他,他們睡了好多次了,女配現在肚子都有孩子了。】
我一把甩開周懷安,渾身的血液都在翻湧。
明日選秀,他們怎麼敢欺君。
陸瑤穿好衣服,走到鏡子面前,似乎有些不太滿意衣服的顏色。
她轉過身,看中了我手裏的素衣,眼神閃着貪婪的光。
「懷安哥,我不喜歡這件衣服,我想要柳晚手裏那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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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到大,陸瑤喜歡跟我搶。
搶我的衣服,搶我的鞋子,搶我喜歡的男人。
可現在我真的很想把周懷安讓給她。
我將衣服護在身後,神情緊張。
「明日是我生辰,這衣服不能給你。」
陸瑤去拉周懷安袖子,紅了眼:
「懷安哥,都是我的錯,讓柳晚誤會你了。」
「我就借她的衣服穿一天,明天選秀完,還怕我不還給你們嗎?」
周懷安從Ţúₗ我手裏搶走衣服,又問我要走玉佩。
陸瑤試穿了一下,滿意地轉了個圈。
他們注意力放在了衣服上,誰都沒細看我給的玉佩是真是假。
「好了,很美了,」周懷安旁若無人抱了抱陸瑤,「快回去睡覺吧,明天你一定能選上。」
陸瑤嬌羞一笑,兩人眼波送情了許久,才依依不捨分開。
陸瑤走後,周懷安怒氣衝衝來推我的門,卻發現怎麼也打不開。
他語氣明顯緩了緩:「晚晚,別生氣了好不好?她是妹妹,你讓讓她。」
「我給你留了一碗冰鎮酸梅湯,你辛苦一天了,快出來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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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陸瑤欺負完我,他都要來Ţůₔ軟語哄我一陣。
以前我片刻就妥協了,在他甜言蜜語裏當什麼事也沒發生。
可這次我不想開門了。
「冰都化了,沒什麼好喝的,我不喝了。」
我在房裏注視着玉佩,突然窗戶被人支開了一角,周懷安跳了進來。
我來不及收走玉佩,立刻將燈芯拔了,屋內只剩一片月光。
藉着月光,他摸到了我身邊,將我摟在懷裏。
「晚晚,今天的你真好看,是特意爲我化的妝嗎?」
「要不我們今晚先洞房花燭夜,改日成婚如何?」
我厭惡地推開了他:「於禮不合。」
他被我冷漠的話一哽,強行來吻我:「我周家養了你十五年,你也該報恩了。」
我掙扎着咬了他一口,他以爲是我在跟他調情。
動作加急。
【男主也太不要臉了,女主明明不想要,他這是強制愛啊。】
【還先洞房花燭,他這是故意要女主婚前失貞,後期好拿捏女主啊。】
我強撐着冷靜下來,現在還不能和他撕破臉。
我善解人意迎合了他幾下,又欲拒還迎推開了他。
「懷安,你再忍忍,明日陸瑤還要選秀,你也不想明天出什麼岔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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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在我脖頸上戳了一個脣印,就像剛剛陸瑤脖子上的紅痕一樣。
我忍着噁心拿手擋住了他的嘴。
「你彆着急,等明日選秀完,我會給你。」
周懷安悻悻移開了臉,將我摟在懷裏:
「晚晚,我就知道你最懂事了,現在錢不好賺,你看婚禮……」
我乖巧地打斷了他的話:「一切從簡。」
【女主腦子壞了吧,渣男都這樣了,她還要嫁給他!】
【我有點不信,我總覺得女主在憋大招。】
【你們沒看到女主把假玉佩給女配了嗎?】
他眼中劃過一絲得意,伸手去給我倒茶,手不小心碰到了玉佩。
藉着微弱的月光,他將玉佩送至眼前。
像是意識到什麼,放下玉佩微微嘆氣。
「你是不是又買了一個玉佩?我知道那玉佩你連睡覺都帶着,明天瑤瑤選完秀,會把玉佩還給你,你明天把這個玉佩拿去退了吧。」
我接過玉佩,緊緊捏在掌心。
見我如此緊張,他笑着摸了摸我的頭:「傻姑娘,是你的東西,誰也搶不走。」
他說過很多話,只有這句話我最贊同。
我扭過頭望着天上一輪明月。
明日我會拿回屬於我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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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醒來,周懷安已經走了。
周母見到我,老眼瞪直了。
「柳晚,你打扮這麼好看去哪?難不成去選秀嗎?」
「你可不許去,你要是去了,陸瑤肯定選不上。」
「伯母,城東青樓在招廚娘,一月五十兩銀子,我打算去試試。」
一聽到五十兩銀子,周母也不攔着我了,還特意把她年輕時候用的髮釵借給我,讓我好好表現。
我出了門,隨手就把她的髮釵扔到了臭水溝。
【女主幹得漂亮!】
【這個老巫婆上輩子可沒少磋磨女主,還幫渣男瞞着女主,讓女主伺候了她半輩子!】
去選秀的路上,我身旁圍了許多人。
「這不是柳晚嗎?」
「她什麼時候這麼好看了?」
「她今天怎麼不賣豆腐了?」
「看樣子,她這是要去參加選秀啊!」
我不予理會,腳步加快,迎面撞上了一個精壯的胸膛。
是鄉霸阿彪。
他一臉淫笑看着我,我當着他的面,香肩半露。
在他愣直的目光中,我抓住一個年輕的御林軍。
「軍爺,他非禮我。」
那守軍眉清目秀,玉樹之姿。
當即將劍橫在阿彪脖子上:「秀女也敢調戲,不要命了。」
阿彪嚇得雙腿一軟跪在地上求饒:「軍爺,是她勾引我的。」
我淚如泉湧:「軍爺,他是我們村的鄉霸,平日裏專挑婦女欺負,我一個老實本分的女子,哪敢去勾引他。」
「再說,」我瞥了一眼他渾身橫肉,嫌棄捂住鼻子,「他值得我勾引?」
話音落下,圍觀女子紛紛替我說話。
看來大家平時沒少受他欺負,都等着看他好戲。
那軍爺二話不說,命人將他捆了起來,押在木凳上,打了他五十大板。
在他鬼哭狼嚎聲中,我攏上衣衫,走進了選秀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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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霸氣啊!】
【上輩子的仇總算報了!可只打了他五十大板也太便宜他了!】ţū₃
現在的我還沒有恢復公主身份,只能對他小懲大誡。
等我恢復身份,看我不把他變成最魁梧的太監。
進場之前,秀女需在場外排隊等候。
我是最後一個到的,排在我前面的秀女,一共有十個。
我前面的是陸瑤。
陪在她身邊的是周懷安。
「懷安哥,你確定這塊玉佩能讓皇后封我爲公主。」
「放心吧,那告示上的形狀與柳晚的玉佩一模一樣。」
陸瑤皺了皺眉頭:「可這質地也不像皇室之物啊!」
周懷安看了看玉佩,也蹙了眉:「現在的皇帝皇后被反覆廢立,興許當時太窮了,沒錢買上好的玉。」
此事我也聽說了。
帝后年少時八王爭亂,胡人亂華,公主流落民間也是情有可原。
此次雖名義上是爲皇帝選秀,可誰家皇帝選秀會親下江南,還只選十五歲的女子。
想必是打着選秀的幌子,實則爲找尋親生女兒。
站在前面的太監一一驗明正身後,陸瑤回頭與周懷安道別。
轉眼卻看見了我。
「柳晚,你怎麼在這裏?」她驚叫一聲。
周懷安也轉過臉,他瞳孔緊縮,手上的玉佩險些掉在了地上。
我接住玉佩,交到他手上:「小心點,碎了就選不上宮妃了。」
周懷安小心翼翼把玉佩給陸瑤戴上,壓抑着怒火看向我:
「你不去賣豆腐,跑來這裏做什麼!」
陸瑤衝我挑釁一笑:「是啊柳晚姐,這裏是選秀之地,你一個待嫁婦人是沒有資格來的。」
如果我不是呢。
我沒有接話,先陸瑤一步進了院子。
太監拉長了尖細的嗓音:「柳晚,年十五,生父母不詳,以賣豆腐爲生。」
覺察到不對勁的陸瑤,瘋了一般趕來時,我已經被皇后認出來了。
「女兒,是你嗎?」
皇后握住我的手,通紅了雙眼,連皇帝也在一旁抹淚。
我從小就是孤兒,被周家抱養,連親生父母是誰都不知道。
我跪在皇后膝前,怯生生開口:「母親。」
「她騙人!」
「她不是公主!我纔是!」
院子內驟然響起一聲尖叫。
我扭頭,看到陸瑤舉着假玉佩不顧形象飛奔而來。
身後跟着滿頭大汗的周懷安。
我冷冷一笑,不自覺多了一分期待。
知道真相後的周懷安會不會後悔。
-10-
周懷安大步走到我身旁,扯了扯我衣袖,壓低了聲音:
「柳晚,你跟我回家,欺君之罪是要殺頭的!」
「瑤瑤纔是真公主,你冒充她不是自尋死路嗎?」
說完,他要拉我走,完全不顧天家威嚴。
陸瑤雙膝一軟也跪在了皇后面前,雙手捧着假玉佩,帶着哭腔:
「皇后娘娘,我纔是您的女兒啊。」
「她、她是假冒的!」
撲通一聲,周懷安跪在了地上,隨口附和:「我可以作證,陸瑤的玉佩纔是真的。」
皇后鬆開了我的手,神色複雜,一張臉漸漸發冷。
衆目睽睽之下,幾個太監朝我走來。
我緩緩站起身,在陸瑤以爲有物證,有人證,快要穩操勝券的情況下。
搶過她的玉佩,砸向了地面。
「啊——」
一片尖叫聲中,我撿起碎玉,舉過頭頂。
「娘娘請看,這是假玉。」
皇后娘娘一擺手,太監將碎玉捧在掌心。
她淡淡掃了一眼,鳳目微挑:「你怎麼知道這是假玉?」
我冷冷道:「因爲這假玉是我讓人仿的。」
-11-
彈幕炸開了。
【爽了爽了!女主寶寶打直球了!】
【乘勝追擊,讓他們的陰謀公之於衆,最好把上一世受的苦也讓他們體驗一下!】
聞言陸瑤目瞪口呆:「不可能!懷安哥哥給我的玉怎麼可能是假的?」
我卻笑得鎮定自若。
陸瑤哆嗦了一下,目光重又回到周懷安臉上。
「懷安哥哥,到底怎麼回事?」
周懷安臉上露出震驚,轉過頭壓着怒火問我:
「柳晚,你爲什麼要仿玉!」
「你把真玉給瑤瑤,我就當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我一巴掌打在周懷安臉上。
眯眼道:
「因爲我纔是真公主。」
「你爲了讓陸瑤頂替我,妄圖搶走我的認親玉佩。」
「我不會再像從前那樣傻了。」
周懷安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忍着一口怒氣,死死抓着我的手腕。
「柳晚,你別忘了,你是我的未婚妻,是我周家養你十五年。」
「你的命是我周家給的。」
【天啦,渣男也太壞了,次次都用救命之恩裹挾女主!】
【女主寶寶不要怕,當初你與皇室失散後,是周家人看你渾身是珠寶,才收留你的。】
【他們用你珠寶換錢,長大後還逼你養他們,女主寶寶千萬不要自責啊!】
原來如此,我擦了擦眼角的淚,一腳踹在周懷安臉上。
啪啪啪!
幾聲拍掌聲響起。
「不愧是本宮的女兒,」皇后起身牽住我的手,「晚晚,是母后來遲了。」
-12-
我咬了咬脣,憋着一股酸澀望着皇后。
「您相信我是真的了?」
皇后神色平和,將真玉和假玉平放在掌心。
「當年姝容遇刺,是此玉護住了她心脈。」
「故而缺了一角。」
「所以,持缺玉者才爲本宮之女,纔是大京嫡公主。」
陸瑤意識到自己沒戲了,反手指着周懷安。
「皇后娘娘恕罪!」
「是他教唆臣女頂替公主。」
「民女實在不知情,請皇后娘娘饒了民女吧。」
陸瑤還真是會算計,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反咬周懷安一口。
周懷安不甘示弱反脣相譏。
「皇后娘娘你不要聽她胡說,是她自己想當公主。」
「她還說等她當了公主,讓草民當駙馬,草民是被她騙了啊。」
「不,不!」陸瑤還想爭辯什麼,兩條雄壯的胳膊像鐵鉗一樣,將她往門外拖去。
一切發生太快,周懷安愣住了。
回過神來時,雙膝一軟跪在地上,連滾帶爬地撲到我腳邊。
「晚晚,我是你的未婚夫啊,難不成你要謀殺親夫。」
我掏出撕碎了的婚書,似天女散花扔在他臉上。
「周懷安,你看仔細了。」
「婚書作廢,你我再無瓜葛。」
彈幕再次起飛:
【女主太也太帥了吧,爽了爽了。】
【男主本來可以名正言順當駙馬爺的,可他非要被女配牽着鼻子走,偷雞不成蝕把米啊。】
見他大吵大鬧,驚擾聖駕,太監伸出蒲扇似的手,一掌打在他臉上。
他臉上的肉硬生生甩了起來。
皇后娘娘冷冷道:
「交給你了。」
意識到自己快要成爲太監了,周懷安如同即將送入屠宰場的牛馬,拼命掙扎着。
撕心裂肺地哭喊着:
「晚晚,我錯了,求你爲我求求情。」
「我不想變成太監,我要娶你爲妻,我會生生世世對你好。」
我乖順地貼在皇后懷裏,對於他的呼救置若罔聞。
他裝不下去了,一雙眸子似乎要將我殺了一般。
「賤人!」周懷安發出一聲淒厲慘叫,「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我心中冷笑,這才哪到哪啊。
-13-
回宮的路上,我坐在舒服的馬車裏,享受着父母之愛。
在彈幕的滾動中,我知道周懷安在我走後成了一名太監。
他不能去參加科考。
也不能娶妻生子。
現在陸瑤肚子裏的孩子,是他唯一的孩子了。
他找到陸瑤,要陸瑤嫁給他。
他說只要陸瑤肯生下他的孩子,他不介意陸瑤以後找其他男人尋歡作樂。
走之前陸瑤來找我,她拿出她娘賣豆腐的祕方,原以爲陸母藏私,沒想到竟是傾囊相授。
於是我求母后饒了陸瑤。
可陸瑤也不傻,肯定不願意嫁給一個太監。
她拒絕了周懷安。
「懷安哥,你現在不是男人了,也給不了我幸福!」
「不如你把家中的錢財給我,等將來我嫁了好人家,我肯定不會忘了你的。」
「至於我們的孩子嘛,我已經喝了落胎藥,沒了。」
當週懷安聽到他唯一的孩子沒有了時,他發瘋一般啃咬陸瑤。
陸瑤掙扎了一整夜,醒來時,披頭散髮被周懷安拖着去里正那裏辦了婚事。
成婚三個月,周家每晚都會傳出淒厲的呼叫聲。
「哎,那個瘋婆子又在叫了……」
「誰叫她把周家最後的血脈給落了呢。」
直到有一日周懷安去鎮上謀生,阿彪闖入了周家,將陸瑤不近人情折磨。
周母爲了救陸瑤,被阿彪一拳揮在了桌角。
等周懷安回家時,周母已死,陸瑤也沒了半條命。
周懷安徹底瘋了。
他拿起菜刀砍了阿彪十幾刀。
阿彪做不成我府中最魁梧的太監了。
阿彪死後,周懷安畏罪潛逃。
-14-
回到京城,皇后早已給我準備了公主府。
府中有十來個貌美的面首。
皇后溫婉笑道:「晚晚,你若是不夠,母后再給你準備一些。」
「一路上母后見你愁眉苦思,是不是還在想周懷安。」
我尷尬地笑了。
我怎麼可能在想那個渣男。
我只是在聽彈幕的播報,一時之間唏噓而已。
「不用了,」我連連擺手,「一個就夠了。」
皇后忍不住失笑一聲:「晚晚,你看上哪個了?」
「他,」我走到一個年輕俊美的御林軍面前,「我要他。」
此人正是先前替我打阿彪的年輕軍爺。
這一路上,我又豈會不知,他無意中看了我多少眼。
在我渴時,第一時間給我水喝。
在我遊玩時,寸步不離守護我。
「你叫什麼名字?」皇后問他。
他眼神一動,垂下頭去:「卑職謝瀾。」
「從今天開始,你就是公主的面首了,你可願意?」
皇后話音落下,空氣安靜了好一會兒。
才聽見謝瀾如蚊蠅般溫潤的聲音響起:「卑職願意。」
皇后ťű̂₍走後,公主府太監總管李公公帶來了一個面目全非的男人。
「公主,這是老奴家的外甥,來京城投靠老奴,求公主準他入府。」
我正要同意時,彈幕瞬間炸開:
【女主寶寶,不要答應啊!】
【這是周懷安,他現在是官府通緝犯,他背了人命,他是來找你報仇的!】
【女主寶寶,求你看看彈幕吧。】
【我們是悔過自新彈幕,只會幫女主,不會害女主的乖寶寶彈幕!】
【你一定不要同意啊!】
原來彈幕也有好有壞啊。
我抬眸朝空中眨了眨眼,笑了笑:「放心吧,我不會讓他傷害我的。」
我緊緊拉着謝瀾的手:「我有你們,還有他。」
甫一話落,跪在面前的周懷安,刀ṭú³疤橫生的嘴角生出邪笑。
-15-
晚上我帶謝瀾去逛上京城的燈會。
花燈火樹,錦繡爭輝。
我給謝瀾買了不少東西。
新衣,新鞋,新佩劍。
有賣酸梅湯的攤子。
我要付錢,他不讓,他說要用自己的錢給我買。
我順着他,因爲他我頭一次喝到了帶冰的酸梅湯。
一邊喝,一邊瞥了周懷安。
他規規矩矩跟在我們身後,瘦得跟個鵪鶉一樣。
一路上我一直牽着謝瀾的手,生怕一個人潮我們被衝散了,周懷安就要來殺我。
索性周懷安還算老實。
過了一會兒,有藝人在表演火樹銀花,旁邊還有一個嬌俏女郎在伴舞。
我拉着謝瀾Ṭŭ̀ₛ去玩,看到了陸瑤。
-16-
她穿了一件薄到透明的衣衫,化了快叫我認不出來的妝。
她的腳踝上捆着一根麻繩,勒出了血。
「各位爺,小女子夫家死光了,只剩我一個寡婦,求各位爺賞銀。」
那些年我賣豆腐供她唱歌跳舞。
她現在落魄了,至少還有一技傍身。
只是她說的話,周懷安聽了,臉色不太好看,畢竟他還沒死。
「小姐,求求給個賞銀。」
「公子,求求給個賞銀。」
「這位小姐,看着好面熟……」
「柳晚!怎麼會是你!」
她認出我來了。
我扔了一塊碎銀給她,她拔下朱釵要來刺我。
謝瀾將我護在身後,拔出新劍橫在她脖子上。
陸瑤神色恍惚,嘴脣上下開合,歇斯底里對我破口大罵:
「你這個賤人搶了我的公主之位,你還給我!」
「是你害我嫁給周懷安那個太監,害我被阿彪凌辱,你還我清白!」
謝瀾要打她,我攔下了謝瀾,推開他,走到陸瑤面前。
在她還沒反應過來時,我抽出一條木片,狠狠抽在她臉上。
她被我打懵了。
兩邊臉頰高高腫起,嘴角蜿蜒出一條血絲。
「第一,你不是公主,我纔是。若你再敢混淆皇室血脈,我可以誅你九族。」
「第二,你與周懷安珠胎暗結,不潔在先,又何來清白一說。」
「第三,我現在是公主,你敢驚駕,我可以現在治你的罪。」
【天老爺!女主寶寶也太解氣了!】
【你們不覺得女配下場太慘了嗎!】
【噓噓噓!我們是悔過自新彈幕,必須幫女主說話!】
【上一世女主被送到軍營爲妓,不全都是女配的主意,這幾巴掌實在是便宜她了!】
聽到此處,我又扇了她幾嘴巴子。
沒多久,木片難得歇了一會兒。
陸瑤發抖的手捂住自己的臉,鮮血沿着指縫滲出,口齒流血似瘋婆子。
「Ťūₕ柳晚,你敢打我!」
我咬牙揚了揚木片嚇唬她:「污衊公主,以下犯上,本宮現在就誅你九族!」
話音落下,謝瀾吹了一個口哨,黑壓壓的暗衛自四面八方而來。
陸瑤嚇得臉色蒼白。
「你、你別忘了,我母親於你有恩。」
「你現在敢翻臉不認人……」
我打斷了她的話:「正因爲有恩,我不殺你,你還不快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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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瑤受不了人羣對她的指指點點。
在羞愧中想跑,可賣藝老闆卻沒有饒過她。
一鞭鞭打在她身上。
壞人自由壞人磨。
我回過頭看了一眼周懷安。
他這個壞人什麼時候露出狐狸尾巴呢?
彈幕說,我最後是被他送到軍營爲妓,受人凌辱。
我的視線順着他醜陋的臉,一直向下。
要不要也讓他嚐嚐被人凌辱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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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公主府。
周懷安跪在我面前,提出要做侍寢太監。
我挽着謝瀾的胳膊,居高臨下奚落他一番:
「你也不看看自己長什麼樣子。」
「你有謝瀾高大威猛,模樣俊美嗎?」
「你有謝瀾細心體貼,心細如塵嗎?」
「給你做侍寢太監,你也做不來,你只配當一個涮恭桶的太監。」
聽到我的話,周懷安渾身顫抖,仰着脖子直勾勾望着我。
恨不得將我喫了。
我抽出一根木棍,狠狠敲在他脊樑骨上。
「看什麼看,本公主只不過說了你幾句,你敢這麼瞪我!」
周懷安咬緊後槽牙,反手抓住我的木棍,惡狠狠說道:
「柳晚,你看清楚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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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腳踹在他褲襠。
空蕩蕩的。
不過他還是喫痛假裝捂了一下。
「呀,周懷安!」我掩嘴驚呼,「怎麼是你?」
周懷安攥着我的手腕,雙目猩紅指着謝瀾:
「柳晚,這就是你要和我退婚的原因?」
「你根本從來沒有喜歡過我?」
「你只是想利用我家,活命對不對?」
彈幕濃密地飛起:
【死渣男,死到臨頭還嘴硬!】
【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是啊,女主寶寶不要怕他,狠狠懟死他!】
謝瀾要一劍殺了他,被我攔下,讓他這麼容易死,太便宜他了。
我丟下木棍,冷冷地看向他:
「第一,從你要把我的玉佩給陸瑤,讓她頂替我成爲公主時,我們之間就沒有以後了。」
「第二, 我曾經喜歡過你, 但從你只給我買不帶冰的冰鎮酸梅湯開始, 我對你死心了。」
「第三, 你不要忘了,是我賣豆腐供你讀書,供陸瑤學舞, 給你娘治病, 是你們靠我活命。」
周懷安被我三句話。
噎得喘不過氣。
見我態度強硬,他知道再也沒有挽回的可能。
滑跪在我腳下:
「晚晚, 我錯了。」
「你原諒我好不好?」
「如果你不肯原諒我,看在我死了娘,又沒了命根子的份上,別讓我去當恭桶太監,至少讓我當你侍寢太監?」
我一巴掌扇在他臉上。
讓他當我的侍寢太監,不就能近距離殺我了嗎?
他以爲我沒有注意到他袖籠裏的匕首。
從他一進府, 謝瀾就提醒我了。
我坐了下來, 喝了一口茶,不緊不慢說道:「你都會什麼?」
周懷安見我鬆了口,一臉諂媚膝行來到我腳邊。
「晚晚, 你別看我現在不行了, 我以前可有經驗了。」
是啊,揹着我與陸瑤苟且。
我吹了一口茶,挑眉道:「既然你這麼有經驗, 不如今晚讓本公主看看你的實力。」
「來人, 把他關起來, 扔乞丐進去陪他!」
說完, 我挽着謝瀾的胳膊,頭也不回進了房。
那晚, 謝瀾很溫柔。
在我鬢角沁出汗時, 他附耳低語:
「公主, 臣真有那麼高大威猛嗎?」
「公主,你喜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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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還未亮, 我便被一片嘈雜聲吵醒了。
我扶腰出門, 見到周懷安渾身是血被七八個瘋癲乞丐左右來回拉扯。
「好玩!好玩!」
他沒了鞋子, 光着腳,皮肉遭了罪,被石頭磨出了兩行血跡。
嘴裏發出淒厲的叫聲。
「柳晚,你這個毒婦!」
「你根本不是什麼真公主,你就是一個賣豆腐的!」
「你別忘了那些年,你是如何卑躬屈膝討好我的!」
他邊說邊吐血。
我笑了笑,挽上了情慾初開的謝瀾。
「他口無遮攔,你說該怎麼罰?」
謝瀾紅了臉,片刻後, 轉身去屋裏提劍。
走到周懷安面前,一劍割掉了他的舌頭。
「罰他閉嘴!」
我笑吟吟拉他:「還是你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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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懷安被李公公送到了花樓。
最後淪爲了玩物。
彈幕總算鬆了一口氣, 向我邀功。
【女主寶寶,我們表現好吧。】
我點了點頭。
彈幕撒花:
【作爲改過自新彈幕,一切出發點都是爲了女主好!】
【希望女主寶寶從此一生順遂!】
說完,彈幕消失了, 再也沒有出現。
我窩在謝瀾懷裏,耳邊總算清靜了。
一年後我封謝瀾爲駙馬。
這一世,我過上了幸福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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