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京圈大佬顧忱的金絲雀。
走夜路撞上電線杆後我覺醒了。
好消息,我是女主。
壞消息,這是本古早替身虐文。
原本美美數着銀行卡上的數字的我兩眼一黑,連夜打包行李跑路。
我的腰子我的腎,我的眼角膜我的血。
這女主的福氣,誰愛要誰要。
殊不知顧忱掀了整座城,放話要找鬧脾氣的愛人。
-1-
我,陳杳杳。
京圈大佬顧忱的金絲雀一隻。
每天的首要任務就是哄金主開心。
金主一開心,賬戶上的數字就一個勁地漲。
好比現在,我渾身痠軟無力地躺在顧忱懷裏,戳了戳他堅實的胸肌:
「我今天逛街看中一款包包,那個顏色好配你上次給我買的禮服。」
我自覺笑得和魅惑君王的妲己一樣。
顧忱捉住我不安分的手,十指相扣,漫不經心地瞟了我一眼:
「想要什麼買就是了。」
說着他似是想到什麼,輕笑一聲,胸腔震動。
「小財迷,不肯花卡里的錢是吧?」
我嘿嘿一笑, 全然沒有被揭穿的窘迫。
撒嬌似的摟住他,吻他光潔的下巴。
「給我買嘛,好不好?」
顧忱扣着我的後腦勺,把我耍無賴的話全吞進吻裏。
好半晌他才放開我,我大口喘着氣,嗔怪地瞧着他。
他摸摸我的頭,笑着答應道:
「好,明天發給助理。」
我毫不掩飾地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在他脣角親了好幾口。
」你對我最好了!」
「你啊。」
顧忱撫摸着我的髮絲,一臉無可奈何的寵溺。
我愣愣望進他眼底。
黑沉的眼眸中只有我的身影,不由得恍神。
誰能想到,圈內生人勿近的太子爺會如此縱容我這個情人。
誰又能想到,縱容的背後,只是因爲我長得像他那病弱的白月光。
-2-
我是在出門偷喫螺螄粉,回家不小心撞上電線杆的時候覺醒的。
顧忱有潔癖,凡是味道大的東西他都不喜歡。
天知道我嘴饞的時候連外賣都不能點。
每次在外面偷偷喫完,回家都要換衣服洗澡。
那天撞上電線杆完全是個意外。
因爲我接到了一通電話。
那頭是一個年輕女人,聲音溫婉動聽:
「陳小姐你好,我是阿忱的未婚妻,我叫沈念。」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啊」了一聲。
沈念輕聲笑了笑:
「我打電話來是想告訴你,我馬上就要回國了。」
我好不容易纔從「未婚妻」這三個字的震驚中回過神。
聽她這麼說,我試探着開口:
「那……歡迎你?」
沈念突然噤聲,過了兩秒,微微發緊的嗓音傳來:
「我這次回來,是和阿忱商量結婚的。阿忱婚前的荒唐我可以不在乎,但現在我希望你能自覺離開。」
我撓了撓頭,「哦,那你讓他跟我說吧。」
「你!」
沒等她說完,我直接掛了電話。
真是莫名其妙的瘋女人。
我跟了顧忱三年都沒聽說過他有未婚妻。
幾個菜啊喝成這樣。
我一邊把電話拉黑一邊往前走。
「砰!」一聲悶響,我頭昏腦脹地抬頭看。
靠,撞上電線杆了。
然而這時大腦倏地湧現一大段錯亂的記憶。
我一時間頭暈目眩,失去意識。
-3-
再醒來是在充滿消毒水味道的病房。
我偏頭,就被一雙大手貼住。
抬眼對上一雙佈滿血絲的深眸。
我忍不住瑟縮一下,遠離了他掌心的溫度。
顧忱見狀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
但還是先去叫了醫生。
檢查完,我靠坐在病牀上,顧忱坐在一旁。
他抬手輕輕撫過我額角的紗布,有些無奈地輕嘆:
「怎麼走路都能傷成這樣,以後想喫什麼可以等我有空陪你去,笨手笨腳的,真不放心讓你一個人出去。」
我撩起眼皮,小聲地問:「喫螺螄粉呢?」
顧忱輕笑,手順勢撫過我的髮絲。
「小乖,你可以再任性些。」
望着那張因爲守了我一夜略顯憔悴的臉,我只覺得荒唐。
這人是真能裝深情啊。
要不是我剛覺醒了劇情,我真就信了。
-4-
是的,在昏倒的時候,我接收了一大段陌生的記憶。
準確來說,是未來的劇情。
原來我們身處的世界是一本小說。
顧忱是男主,而我是女主。
按理說我應該爲此感到開心。
可這是一篇替身虐文啊!
沈念與顧忱青梅竹馬,奈何從小體弱,十八歲去往國外治療。
而我,作爲沈唸的替身。
被寵愛三年,以爲自己得到了金主的心。
結果在沈念回國後被顧忱虐心虐身。
裏邊古早小說的要素也格外齊全。
我和沈念是相同的稀有血型,又因爲沈念腎衰竭需要換腎,我好死不死地和她匹配。
一個是白月光,一個是替身。
顧忱自然有辦法逼迫我給她輸血捐腎。
哪怕當時的我已經懷孕,也被他要求打掉。
在給沈念捐完腎後,我心灰意冷,假死脫身。
顧忱卻在我假死後意識到,自己真正愛的人其實是我。
於是開啓了一系列我逃他追,追妻火葬場,最後生死關頭原諒了他的爛俗戲碼。
瞭解到這些的我只想罵一句:
這是哪個殺千刀的寫的小說!
這也能叫女主,我都快被男主和女配薅禿嚕毛了,最後居然還能達成 HE 結局。
好傢伙,真不拿女主當人啊。
-5-
此時不跑,等沈念回來就遲了。
於是從醫院回來,我開始謀劃逃跑大計。
顧忱最近因爲我受傷,對我看得格外緊。
我只能趁他去公司的時候,偷偷把包包首飾變賣了。
這可不是貪財,這是我的窩囊費。
畢竟我也不要其他的錢。
他給我買的東西總是可以賣掉的吧?
他肯定捨不得白月光用我的二手貨。
這便宜傻子纔不佔呢。
我的小動作很快就被顧忱發現了。
那天他看着我在衣帽間試衣服,從身後攬住我的腰。
鏡中,他俯身將頭埋在我頸間,溫熱呼吸噴灑:
「怎麼感覺家裏的東西少了很多。」
我心下一緊,立馬回身摟住他,賣乖似的撒嬌:
「我有些包包首飾都過時了,揹出去還不得丟你的臉啊。」
多虧我平時愛財如命的形象深入人心。
顧忱微勾的薄脣輕輕吻在我的脣上,「所以就拿出去賣了?」
我訕笑兩聲,不答他的話。
他也不惱,只收緊腰上的力道。
將我徹底納進懷中。
「沒事,過時了就換新的。」
我勾住他的一縷髮尾繞圈,狀似漫不經心地問:
「那顧總喜歡舊的還是新的?」
顧忱答:「我喜歡唯一的。」
-6-
唯一?
那不就是他的白月光嗎?
找替身都得找和她長得像的。
我頗有怨念地瞪了他一眼:「臭男人!」
說完一把推開他,氣沖沖地往外走。
被推開的顧忱一臉莫名,笑得散漫:
「小炸藥包,怎麼突然生ŧű̂₂氣了?」
見我不理他,就跟在我身後哄道:
「過幾天陪小乖去逛街,我負責拎包刷卡,好不好?」
我轉頭,直勾勾地盯着他。
顧忱明顯一怔,隨即立馬將我抱住,指腹蹭着我眼下。
「怎麼了?最近看你有些不開心。」
他動作和語氣都極盡溫柔。
微涼的溼潤暈開,我才清晰地意識到自己是流淚了。
媽的,沒出息!
居然爲了金主傷春悲秋,罰自己背誦金絲雀守則五十遍。
我躲開他的觸碰,Ṭú²自己胡亂抹了兩把臉。
嘴硬道:「我纔沒有,我高興得很。」
顧忱顯然不信。
但看我不想說的模樣,還是放棄了追問。
「有不開心的事情一定要告訴我,我們一起解決。」
我面上點頭答應,心中冷哼。
告訴你?我這一說你就得提前解決我了。
-7-
沒等我找到機會逃跑,沈念就提前回國了。
我是在新聞上看到的消息。
標題叫:
【白月光歸國,顧氏總裁顧忱現身機場,二人怕是好事將近。】
女人一襲白色連衣裙,整個人遠遠看去羸弱無力,臉色是病態的白皙。
乍一看,我的確與她有五分相似。
她由人扶着,坐上了一輛勞斯萊斯。
我一看,嚯!
這不是顧忱的助理小周常開的那輛麼?
這就迫不及待地去接人了。
不愧是白月光的待遇。
我給顧忱打去電話,卻沒有人接。
從前他從來不會不接我電話,哪怕他有事,也會提前告訴我。
恰逢Ťù⁵此時沈念給我發來消息:
「陳小姐,我相信你已經看到那些照片了,顧沈兩家聯姻是板上釘釘的事實,如果你有自知之明的話,希望你能儘快離開。」
我氣得無能狂怒,狂點加麻加辣加臭的螺螄粉外賣。
於是顧忱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我狂炫螺螄粉的模樣。
他走上前,捏了捏我鼓鼓囊囊的臉,跟捏小豬崽子似的
絲毫沒有爲我在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作妖感到不悅。
反倒眼含笑意,不似作假地感慨道:
「好乖。」
我喫完最後一口,徹底放飛自我,白了他一眼:
「你不是有潔癖麼?別碰我。」
顧忱笑着抽出紙巾給我擦嘴:
「所以我要帶臭小豬去洗一洗。」
說着,他將我打橫抱起,往浴室走去。
我掙扎半晌無果,只能隨他去了。
-8-
這晚顧忱格外賣力。
事後我揉着酸脹的腰,躺在牀上發呆。
一想到今天的新聞和未接的電話,心口微微堵塞。
我想,沈念提前回國,我也該提前離開了。
顧忱帶着微涼的水汽貼上我的後背。
大手在我的腰後摩挲,激起一陣顫慄。
「我要出差幾天,到時候帶禮物給你好不好?」
我轉過身,將頭埋入他的胸膛。
悶聲悶氣地回:
「我要最貴最漂亮的項鍊。」
反正到時候我已經走了,最後再坑他一筆。
也不知道他會不會轉手送給別人。
「好。」
顧忱動情的雙眼直視着我。
讓我忍不住心虛躲避。
他好像從始至終都是如此注視着我。
當年家裏破產,
我父母因爲負債,從公司樓頂一躍而下。
一時之間,上流圈子都在看我的笑話。
在我被債主當玩物送到顧忱牀上時。
他只是站在牀邊,看着狼狽不堪的我:
「跟我在一起,我幫你還清債務。」
顧忱是走投無路的我唯一的選擇。
哪怕我知道他是京圈太子爺,是可望不可及的存在。
我也義無反顧地答應了他的條件。
最開始的一年裏,他並沒有碰過我。
當時我正在讀大三。
他最常做的事就是來接我回別墅。
關心我的生活,輔導我的論文等等。
彷彿用在我身上的錢是在做慈善。
直到我聽到外面的風言風語,說他包養了新的金絲雀。
彼時我自覺孤苦無依,生怕被他拋棄。
於是當晚爬上了他的牀。
我還記得當我穿着清涼睡裙出現在他的房間時,他臉上的錯愕。
我學着勾引人的手段,對他百般癡纏。
而他只是輕拍我的背,嘆息着說:
「不要勉強自己。」
我頓時心頭一震,熱淚滾出。
在他懷裏哭得昏天黑地。
那之後我與顧忱的關係越來越融洽和諧。
他在用那雙似水的眼眸,融化我堅硬的外殼。
包容我的放肆,縱容我的任性。
他彷彿很愛我,可愛的卻不是我。
-9-
這些日子,顧沈兩家有意聯誼的新聞如雪花紛飛。
兩人絕佳的相貌往那一放。
當真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就連名字也般配得緊。
我關上手機,看着陽臺那盆洋蔥。
那是我在網上買的鬱金香種子。
當初顧忱說陪我一起種,結果種出來發現,那其實是洋蔥。
顧忱哭笑不得地安慰我,說重新再種。
我們還有的是時間,等花重開。
可是,洋蔥不是鬱金香,假的也不會變成真的。
就像白月光與替身終究是不同的,
如果一定要經歷那些折磨與痛苦才能成爲女主角,那我寧願退場。
唉,也不知道顧忱會不會照顧好我的洋蔥。
我回身,看着滿屋獨屬於我們的生活痕跡。
彎腰將銀行卡與告別信放在了客廳的茶几上。
告別信上寫着:
【再見,顧忱。
感謝你對我這幾年的照顧。
望你餘生順遂圓滿,所願皆所得。】
我重新看了一遍,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文縐縐的,真矯情。
隨即抹了一把臉,將溼潤藏在掌心。
推開門,去到一個沒有顧忱的未來。
我離開得很順利。
顧忱並沒有安排人時時監視我。
他格外尊重我的意願。
凡是我不喜歡的事,他都會先與我商量,絕不強求。
如果不是我們的身份懸殊,我甚至會產生我們是在談戀愛的錯覺。
所以啊,不能怪我曾經無數次對這樣完美的人抱有幻想。
誰都有做美夢的權利。
還能醒過來就好。
-10-
我一路向北,最後在一個宜居的小城落腳。
我作爲一個畫畫博主,也撿起畫筆,重操舊業。
然而在這裏住下的第二個月。
我就發現我的肚子已經不是長胖能夠解釋的了。
去醫院一檢查。
好傢伙,裏邊揣了個崽。
我想起了原劇情裏,我大概是這個時候才懷的孕。
可沈唸的提前回國,讓我連懷孕都提前了。
媽的,我和她到底誰是女主啊!
做了措施都能懷上,就非得走流產的劇情是吧?
我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努力養胎。
期間也曾看見過顧忱的新聞。
出乎意料的是,顧氏竟然公開否認與沈氏聯姻。
看着採訪裏那張如天神下凡的臉,我一時惘然。
顧忱瘦了許多,原本硬朗的輪廓此刻愈發凌厲。
他直視鏡頭,眼中隱隱約約透出血絲。
「本人與沈念並無關係,希望大家不要道聽途說,以訛傳訛。」
「我有愛人,我們相戀三年。她正在和我鬧脾氣,但我想她很快就會回到我身邊。」
我手一抖,手機差點摔落在地。
顧忱這是什麼意思?
難不成他被我刺激得失心瘋了?
和沈念撇清關係還不夠,居然還公開承認戀情。
不是,我什麼時候和他相戀三年了?
我不是他的金絲雀小情人嗎?
難不成因爲我的離開,故事線發生了改變?
看着他消瘦的面容。
我爲此感到些許迷茫與動搖。
可轉瞬又想到,如今我不僅僅是一個人
我肚子裏還有一條生命。
但凡有萬分之一的可能迴歸原劇情,我也不能去賭。
-11-
我依舊安安穩穩待在小城。
懷孕七個月的時候,我結識了鄰居張姐一家。
他們家新生的小女孩長得脣紅齒白,可愛極了。
我時不時就過去學習帶娃經驗。
這天張姐輕輕摸着我的孕肚,感慨道:
「你一個人懷孕,以後還要獨自帶孩子,得多辛苦啊。」
我心大地揮揮手:
「一個人有一個人的帶法,船到橋頭自然直嘛ṱũ⁽。」
張姐見我這麼說,也只是嘆了口氣。
我自然知道會有多辛苦。
每到這時,我都會不受控地想到顧忱。
如果他在,會期望這個孩子誕生嗎?
他這樣的人,對我這個情人都縱容到了極致。
如果做爸爸的話,一定會更加溫柔吧?
想到這,我趕緊搖了搖頭甩掉這樣荒謬的想法。
原劇情裏我不就是個戀愛腦嗎?
現如今怎麼能再走老路。
虐文女主光環也是光環,絕不能抱僥倖心理。
-12-
小傢伙八個月的時候格外鬧騰。
時不時就在我肚子裏跳踢踏舞。
這天我提着一袋水果回到小區,突然被他踢了一腳。
我扶着肚子緩緩彎下腰。
「小陳,沒事吧?」
張姐老公快步走來,躬下身一臉擔憂地瞧我。
我連忙搖頭,衝他笑笑:
「沒事,就是他不老實,踢了我一腳。」
張姐老公這才鬆了口氣。
連忙接過我手裏的袋子,道:
「我幫你提着,你慢些走。」
我連聲道謝,與他一起往樓上走。
電梯門在 16 層打開。
我接過袋子走出去兩步,就瞥見電梯外的身影。
我一聲驚呼卡在喉嚨,不上不下。
顧忱一襲黑衣,立在我家門口。
黑沉沉的眸子蘊含着無盡的風暴,緊緊鎖着我。
張姐老公看到他來者不善的模樣,幾步上前擋在我身前。
顧忱微眯了眯眼,視線落在我隆起的肚子上。
沙啞磁性的嗓音喚道:
「小乖,過來。」
我聽出他語氣中威脅的意味,不由得瑟縮一下,恨不得把頭埋進衣領裏。
張姐老公見我這個反應,以爲我不認識他:
「你誰啊?站在這幹什麼?」
顧忱專注地盯着我,目光凍得我一陣陣發冷。
他涼Ŧų⁵涼地開口:
「告訴他,我是誰。」
我在一旁聽得膽戰心驚。
顧忱雖然在我面前沒脾氣,可二十一歲就能將顧氏集團收入囊中的人,怎麼會是個好惹的主。
記得有一次,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醉了酒,當衆和顧忱說:
哪天顧忱玩膩了,他願意接盤我這個小情人。
那天,我親眼看着顧忱脣角帶笑,將昂貴的紅酒敲碎在男人頭頂。
動作又快又狠。
接着吩咐手ŧū́₉下將對我出言不遜的人拖進無人的包間。
哀嚎聲響徹全場,無一人敢上前阻攔。
而顧忱牽着我的手,雲淡風輕地問我累不累,想不想回家。
從那之後,再沒有人敢對我出言不遜。
-13-
我趕緊攔住張姐老公,故作輕鬆地解釋道:
「這是我朋友,你先回去吧,張姐還在家等着你呢。」
張姐老公半信半疑地瞧着我,過了好幾秒纔回到對門。
而我面對神色難辨的顧忱,有些無措地掏鑰匙開門。
顧忱緩步走近,拽住我的手腕。
力道並不重,甚至可以說是輕柔。
可一舉一動都顯露出不容置疑的強勢。
進了家門,下一秒我就被捏住下頜。
顧忱那雙眸子裏彷彿染着血,眼下亦是遮不住的青黑。
眼神似要將我拆喫入腹,可他的語氣卻是剋制的冷靜:
「小乖,你該回家了。」
他指腹往上,摩挲着我的耳垂。
在我眼裏彷彿懸而未決的刀即將落下。
我怒火中燒,一把拍開他的手。
清脆的聲響迴盪在耳邊。
「回去看你和沈念如膠似漆嗎?反正她回來了,也不需要我這個替身了。」
顧忱眼中閃過不解,很快又瞭然。
他張了張脣,卻被我打斷:
「我都跑了這麼遠,你居然還找過來!」
我氣得眼中泛起淚花,哽咽着不停控訴他:
「你們非得逮我一個人霍霍嗎?我的血我的腎啊……你們欺負我一個可憐人算什麼本事!」
-14-
想起自己這些日子的委屈,我眼淚控制不住地往下掉,哭得撕心裂肺。
全然不顧形象地對眼前人拳打腳踢。
顧忱頓時慌了神,避開我的孕肚,將我輕輕鎖在懷裏。
大手在後背輕拍,低哄道:
「我們小乖受委屈了,都是我的錯,打我罵我都行,別哭了好不好?」
他低頭,不厭其煩地幫我擦拭眼淚。
彷彿在做一件世間最重要的事。
「你不準抱我!」
我帶着鼻音喊道。
想推開他,但又逃不出他溫柔的桎梏。
顧忱靠上來,抵住我的額頭,溫熱的氣息輕掃:
「對不起,剛剛是我態度不好,我只是……太想你了。」
他說着,斂下眼睫,遮住眼底翻湧的情緒。
這個在商場雷厲風行的男人,用無比懇切的語氣請求:
「不要躲我,先聽我解釋好不好?」
我淚眼矇矓地望着他,一時不知如何作答。
顧忱小心翼翼地攬着我,一直到沙發旁。
我想甩開他的手,結果被他圈住腰身,直接坐在了他的腿上。
感受到我的抗拒,他連忙開口:
「我從來沒有什麼白月光,更沒有拿你當替身,一切都是媒體記者捕風捉影。」
我怔住,不過兩秒撇了撇嘴:
「她回國你還去接她,別以爲我不知道。」
顧忱抬眼,略顯委屈地說:
「那是她買通了司機,故意開過去擺拍的,我和她連一張同框照片都沒有,小乖你不能冤枉我。」
「從前顧家和沈家走得比較近,但我和她沒什麼交集,這次她回來,讓沈家施壓,想與我聯姻,我那段時間在處理這件事。」
他低下頭,一滴溫熱的溼潤在虎口暈開。
「誰知道處理完一回家,你就不見了。」
-15-
我從未見過這樣的顧忱。
他始終遊刃有餘,一舉一動皆是矜貴優雅。
此刻卻患得患失,聞着我身上的味道。
確認我是否真實存在。
我推了推顧忱,有些失神:
「不該是這樣的……」
他攥住我的手,沉聲道:
「爲什麼不該?我不明白你剛剛說的替身之類的話是什麼意思,但我知道我愛的從始至終都只有陳杳杳這個人。」
我訥訥張開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是不是說明小說世界也有可能會偏離劇情?
「如果我不是替身,那你爲什麼會喜歡我?」
我有自知之明。
當年顧忱見我第一面就讓我跟着他,我並不認爲他是一見鍾情。
所以我纔會在知道原劇情後恍然大悟。
認爲自己的確是沈唸的替身。
顧忱認真注視着我,道:
「爲什麼不能是你值得呢?或許在你看來,我們的初見不夠體面,但我對你卻並不陌生。」
「還記得夜色酒吧嗎?ṭů₌我曾在二樓看過你無數次。」
在顧忱的提醒下,回憶席捲而來。
我還記得當年家裏破產,父母去世後,我沒日沒夜地打工賺錢。
做過夜色酒吧的服務員。
那時經常有人點名給我小費,出手闊綽大方。
現在想來,那個人居然就是顧忱。
顧忱看我的表情,知道我是想起來了。
繼續說道:
「有次你因爲拒絕了佔便宜的顧客,被領班罵了,躲起來一邊哭一邊罵人的樣子,可憐又可愛,大概是從那時候起,我就喜歡上你了。」
「所以當我知道你被追債的人帶走時,有意攔下他們,讓他們將你送到了我的面前,我希望可以保護你,讓你可以安心地讀書和生活。」
我聽完他說的這些話,眼淚又爭先恐後湧出,怒罵道:
「你怎麼不早說啊……我罵你狗男人都罵了大半年了!」
顧忱安撫我的手一頓,哭笑不得地吻去我的眼淚。
「讓小乖傷心就是狗男人,沒罵錯。」
-16-
這晚顧忱死皮賴臉待在我租住的公寓裏。
第二天一大早,走出房間。
就看見餐桌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早餐。
顧忱繫着圍裙,給我端來一杯牛奶。
「小乖,過來看看合不合胃口。」
我看着他,一時恍惚。
那是我在他身邊的第一個月,他就發現了我有胃病。
此後一直細心幫我調理着,學會了各種養胃的膳食。
時光重合,我鼻腔一陣酸澀。
這麼好的金主,就該是我的!
喫飯時,顧忱有意無意提起想帶我回 A 市。
我喝粥的手頓住,欲言又止半天,還是拒絕:
「我不想回去,我害怕……」
顧忱坐在我身邊,幫我將碎髮別在耳後。
「小乖究竟在擔心什麼呢?可不可以告訴我?讓我來幫你解決。」
他溫柔的模樣看得我心化成一灘水。
忍不住對他全盤托出。
「反正這就是原本的故事,我只是個替身,還得流產捐腎,被你欺負成那樣,最後居然還和你在一起了。」
我委屈地撲在他懷裏,手指在他的胸膛畫圈。
顧忱從一開始就沉默着,只是握着我手腕的手微微顫抖。
好半晌,他深吸口氣,嗓音輕顫:
「會這樣對待你的人,絕不是顧忱。」
「這些日子很害怕吧?對不起,我不該這麼晚才找到你。」
他低聲喃喃,彷彿在安慰我,同時也安慰着自己:
「別怕,我會解決這些事。」
我知道他此刻心裏不好受,衝他努努嘴。
「那你親親我,我就原諒你了。」
話音剛落,溫熱的脣瓣便覆了上來。
攻城略地,輾轉舔舐。
直到顧忱放在我肚子上的手感受到胎動。
他退開,呆愣地看着自己的掌心。
我笑嘻嘻地牽着他的手,繼續放在肚皮上。
肚子裏的小東西一下接一下跟他爹打招呼。
顧忱微微皺眉,問我:
「他這麼不老實,你會不會難受?」
說着掏出手機,要給家庭醫生打電話。
我趕忙攔住他,嗔怪地說了句「大驚小怪」。
顧忱完全不這麼認爲。
他虔誠地吻了吻我的發頂:
「任何人或事都比不上你。」
-17-
這之後顧忱一直待在這座小城。
他惡補了各種孕期知識,無微不至照顧着我。
我以爲他將公司的事都拋在腦後了。
這可不行,金主不賺錢拿什麼養我。
於是我苦口婆心勸他努力上進,得專心搞錢。
他每次都說不用擔心。
直到半個月後。
我在新聞上看到沈家破產的消息。
我這才知道,是我草率了。
有些人哪怕不在其位也能掌控全局。
我拿着手機去問顧忱。
他將我攬在懷裏,下巴擱在我的肩頭:
「沈家近兩年本就在走下坡路,背地裏的產業也不乾淨,這個結局是意料之中的事,我不過是幫他們加快了進程。」
」現在沈父入獄,沈母帶着沈念逃去了國外。」
他扣住我的指節,無意識摩挲把玩着。
「小乖願意和我回家了嗎?」
「回 A 市待產我會更放心一些,可以嗎?」
我看着他期盼的目光,拒絕的話實在說不出口。
只好點頭。
趁他驚喜不已時吻上他的脣。
-18-
回到我曾住過三年的別墅。
一進門,我就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
顧忱從後面環住我,悶聲道:
「你說想要最貴最漂亮的項鍊,我都買回來了。」
我看着堆成小山的首飾盒,頓時雙眼放光。
回身狠狠親了顧忱一口:
「我超愛你!」
顧忱揚起嘴角,輕聲道:
「所以不要離開我,我的都是你的。」
說着,一個精緻的戒指盒出現在我的面前。
碩大的鑽石戒指熠熠生輝。
顧忱順勢單膝下跪,以虔誠的姿態仰視我。
「小乖,無論世界如何運轉,我都會違背一切劇情與意識來愛你。」
「你願意嫁給我,與我相伴一生嗎?」
我看着眼前的鴿子蛋,差點被閃瞎了眼。
想說他好土的同時,又真心覺得他拿捏了我。
我笑彎了眼,答道:
「我願意。」
隨即伸出手催促他:
「快給我戴上。」
這個在商場大殺四方的男人。
此刻眼眶泛紅,爲我套上的手微微顫抖。
他站起身,略帶哽咽地說着:
「謝謝小乖,願意回到我的身邊,繼續愛我。」
我悄悄眨了眨眼,斂起欲滴的淚光。
「我是不是沒有告訴過你,遇見你是我的幸運。」
在他繾綣溫柔的注視下。
我仰頭,與他交換綿長的吻。
-19-
沈念給我打過一通電話。
當時顧忱被我使喚着去城北買雪花酥了。
電話剛一接通,我就忍不住把手機拿遠了些。
沈念歇斯底里地哭喊着:
「我憑什麼不能上位!你除了女主的身份其他什麼都沒有!憑什麼!」
她居然也知道我是女主。Ťű₄
我冷笑着說:
「不是,你有病吧?」
「那你作爲女配也不夠格啊,不是住一個小區就能叫青梅竹馬,也不是你倒貼就叫情投意合。」
「晃晃腦子裏的水吧。」
說完我掛斷電話,再次拉黑她。
顧忱回來,我和他說起這件事。
不忘陰陽怪氣道:
「人家都逃到國外了,還對你念念不忘。」
顧忱將雪花酥喂到我嘴邊,笑說:
「可我只對小乖念念不忘,想把你時時刻刻帶在身邊。」
我不輕不重地踹了他一腳。
「油嘴滑舌的臭男人。」
顧忱笑得盪漾,俯身在我脣邊落下一吻。
-20-
一個月後,我生產那日堪稱兵荒馬亂。
或許這個小孩的出生違背了劇情。
生他的過程中我突發大出血,醫生幾次下達病危通知書。
一天一夜後,母子二人才轉危爲安。
我對手術時的記憶已經模糊。
我醒來時,顧忱就坐在我病牀前。
雙眼猩紅,形容憔悴,下巴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見我睜開眼。
他翕動脣瓣,卻沒有發出聲音。
眼淚一滴接一滴滾落在我的手背。
幾乎要將我灼傷。
我動了動手,他才火急火燎站起身,去叫醫生。
等醫生檢查完離開後。
他俯下身,將我虛虛抱住。
沙啞至極的嗓音在耳畔響起:
「小乖,我去結紮,我們再也不生了。」
我笑着撓了撓他的手腕:
「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他扣着我的後腦勺,那雙通紅的眼直勾勾凝視我:
「我不能再承受一次會失去你的可能了。」
他閉了閉眼,再睜開,如墨的眼眸中翻湧着病態的偏執:
「無論你去哪,我都陪着你。」
我霎時一驚。
顧忱這種清冷矜貴的人居然被我逼成病嬌了嗎?
我抬手,揉了揉他的頭髮,哄道:
「呼嚕呼嚕毛,嚇不着。」
然而這時我纔想到一件極其重要的事。
「顧忱!我生下來的人呢?!」
顧忱還在蹭着我的掌心,聞言頓時無辜地眨了眨眼。
「有專門的人守着,先不管他。」
我氣得怒目而視,原本的愛撫瞬間變爲蹂躪。
「把我兒子帶過來!」
-21-
直到很久以後,當時陪顧忱守在手術室外的兄弟和我聊天時說漏了嘴。
他說當時顧忱臉色煞白,搖搖欲墜。
第二次下病危通知書,他簽完字,一言不發轉身。
面對無數人祈禱過的白牆。
那個從小便是天之驕子,從未受制於人的男人。
直挺挺跪下,哀慼懇求:
「請保佑我的妻子平安,無論需要付出什麼代價,我都心甘情願。」
顧忱好友這樣形容當時的他。
「如果你走了,他會毫不猶豫地陪你一起。」
面前的人離開後,我也沒能緩過神。
直到顧忱的電話打來:
「小乖,我來接你回家。」
我偏頭看去,顧忱隔着落地窗對我笑得無比溫柔。
我拎起包,推開門朝他走去。
他自然而然接過我手中的包,攬住我的腰肢。
湊到我耳邊,低聲道:
「今天小傢伙不在,我們去過二人世界吧。」
方纔的感動與縱容蕩然無存。
我陰惻惻地斜睨着他:
「不信,你目的不純得很。」
上次就是用這個藉口把我騙去了他的另一套房子。
一夜過後,裏面的痕跡簡直不堪入目。
顧忱顯然也想到了上一次的激烈,笑得意味不明:
「小乖,這次讓你來玩我好嗎?」
我老臉一紅,義正言辭的話到了嘴邊還是沒能說出口。
唉,美色誤人。
腰痠背痛的當事人現在很是後悔,但下次還敢。
22.顧忱番外
顧忱第一次見陳杳杳,是個再普通不過的一次酒局。
許久未見的朋友聚在酒吧談天說地。
他不喜這樣的場合, 並未參與進去。
直到他視線捕捉到一個穿着服務員衣服的女孩, 正被人拽着手腕,往衣服裏塞錢。
其中意味顯而易見。
顧忱並不是一個愛管閒事的人。
相反, 不少人說他看似雲淡風輕, 實則最是涼薄。
父母早逝, 顧家旁支蠢蠢欲動, 他早練就了堅冰一般的心。
但看着女孩緊攥的手, 和隱忍的神情。
鬼使神差的,他派人將女孩從那個男人手裏帶了出來。
顧忱在二樓看着她面對鄰班的責罵,低着頭一言不發。
卻在躲入暗處後,一邊抹着眼淚一邊罵罵咧咧。
連他自己也沒意識到嘴角的笑。
以及死寂了多年的心在這一刻怦然。
那之後, 顧忱時常會去那家酒吧。
也調查了女孩的背景,知道她叫陳杳杳。
原本家境優渥,然而突遭變故,一夕之間生活天翻地覆。
顧忱便派人用各種方式幫助她。
那時他還不知道心疼是喜歡一個人的表現。
後來, 某天下屬火急火燎地告訴他。
陳杳杳被追債的人帶走, 要將她當作物件送人。
顧忱這才意識到, 自己不僅僅是在可憐她。
他或許早就喜歡上了她。
他第一次慶幸自己及時阻止了這件事。
並將她正大光明地帶到了自己身邊。
他終於可以在她身邊保護她。
最開始的一年裏, 陳杳杳面對他格外拘謹。
面對這樣的小女孩,他總有無限的包容與耐心。
他並不想要強迫她什麼。
所以在她主動爬上他的牀時,看出她強撐着遊刃有餘的外表下, 是瑟瑟發抖的靈魂。
他抱住她, 這是他們唯一越界的行爲。
從那天起,陳杳杳開始露出她原本的模樣。
顧忱自然是知道的。
他喜歡看她活力無限, 也喜歡看她跳脫生動。
都說愛人如養花。
陳杳杳在他面前肆意放縱的時候。
他想的是,或許他們的關係可以更進一步了。
他沒想到的是,那並非親近。
而是告別的前奏。
沈念回國這件事,是他從好友那裏聽來的。
只因爲他的專用車曾出現在機場,就將沈念說成是他的白月光。
顧忱只覺得荒謬。
於是他用了一週的時間, 處理好這些事。
回到家,看到的卻是空蕩蕩的房間, 以及薄薄一張告別信。
他的第一反應卻是:
小乖一個人能不能照顧好自己。
她走路都能撞上電線杆, 有胃病也不會好好養胃, 總是一畫畫就熬夜。
他要怎麼放心她一個人呢?
在尋找陳杳杳的過程中, 沈念無數次出現在他的身邊。
彷彿是天之註定,他們互相吸引。
顧忱不信註定,對沈念熟視無睹。
終於,在陳杳杳離開的半年後。
他查到了她的行蹤。
她不僅是一個人, 肚子裏已經有了他的孩子。
顧忱又驚又急,連夜趕去。
在見到她的那一刻。
失而復得的感情複雜到極致, 但一切情緒都在見到她眼淚的那一刻煙消雲散。
愛她是本能罷了。
直到她將真相告訴他。
顧忱才驚覺,這些日子她該有多害怕。
真正愛一個人,怎麼會那樣對她。
他不明白,但還是將沈家拉下馬。
只有這樣, 他的小乖才能安心。
陳杳杳生產的那天,是顧忱最不願意回憶的記憶。
他不信神佛,卻向神佛祈禱。
他願用他已有的一切換陳杳杳平安。
但好在,她也捨不得自己。
很多年後, 陳杳杳再一次纏着顧忱講當年他愛上她的過程。
顧忱講完摟住她,輕笑着吻她。
「你可以反覆確定,我們是天註定的良緣。」
(全文完)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