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弄死丈夫，就接到了婆婆的電話。
「都幾點了，還不趕緊死回來包水餃，是要把我們餓死嗎？！」
我看着地上不再掙扎的丈夫笑出了聲。
「出來買肉了，馬上到家。」
-1-
公公將水餃塞進嘴巴里的時候，我還是有些緊張的。
網上說狸貓肉跟豬肉不同，有些酸澀。
我怕他們會喫出區別，用了很多調味品來壓。
所以當公公喫完一個皺着眉頭問我這是什麼肉的時候，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豬肉啊，今天這肉是現殺的，應該沒壞吧。」
「沒壞，好喫！今天這餃子鮮亮，我喜歡。」
我故意重重地舒了口氣，公公有些疑惑地看了我一眼。
公公生性多疑，爲了利用他的多疑完成我的完美復仇，我故意表現得緊張侷促了不少。
「好喫那您就多喫點，今天這餃子就是專門給您二位準備的，前幾天是我態度有問題，希望你們別跟我一般見識。」
婆婆點頭附和，還不忘教育我幾句。
「也不是我說你，哪個老鼠不偷腥，哪個男的沒點花花腸子啊，他不過就是玩玩罷了，你還上綱上線地跟他鬧。
「你要是早跟今天這樣好好認錯，阿坤能至於氣得離家出走？」
我嗯了一聲。
強忍着想罵人的衝動。
離家出走？不過是找了個藉口去了溫柔鄉吧。
「媽，那您知道阿坤去哪裏了嗎，我給他打電話他也不接，發消息也不會。」
公婆兩人心虛地對視了一下，不約而同地低下了頭。
「你看你，又問又問。他昨天打電話回來說，要出差去談個什麼項目，消氣了自然就回來，你別老打電話問他。」
我笑笑沒再接話。
很好，我要的就是這個答案。
這樣等警察問我，爲什麼丈夫失蹤了那麼多天不打電話的時候。
我就可以大膽地說，是他們不讓打的。
-2-
飯喫到一半，兒子伸着懶腰從臥室裏走了出來。
「媽，我寫完了。」
說着就要去拿盤子裏的水餃。
我不動聲色地攔住了他的手。
「媽媽給你做了可樂雞翅，這餃子是特意給爺爺奶奶準備的。」
我把特意二字咬得極重。
婆婆將餃子塞進了嘴巴里，陰陽怪氣地開口。
「特意？你媽這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說不定啊在餃子裏給我們下了什麼毒藥呢。」
婆婆就是這樣，總是害怕兒子跟我親近了，就有意無意地在他面前說我的壞話。
什麼你姓劉，咱們纔是一家人，你媽就是外人。
或者是你媽就是個家庭主婦，一點都拿不出檯面，哪像你爸爸，光鮮亮麗的。
甚至會在我教兒子寫作業的時候橫插一腳。
「你看你媽，兇得跟個夜叉一樣ṭṻⁿ，走，奶奶帶你買好喫的，還是奶奶好吧。」
兒子皺着眉看向婆婆。
「奶奶，我媽爲了給你們包餃子，辛苦勞累的，你怎麼能這樣說她。」
公公有些不滿，正要抬手打我兒子的時候，我岔開了話題。
「先喫飯。」
不能跟將死之人一般見識，晦氣。
「媽您慢慢喫，鍋裏還有排骨湯呢，是今天買豬肉的時候，老闆送的。」
「今天是什麼日子，又是餃子又是雞翅的，你知不知道阿坤在外面賺錢多辛苦，哪像你睜開眼光知道花錢。」
我沒有反駁她，只是點了點頭。
婆婆見我開始逆來順受，得意地笑出了聲。
笑吧，笑吧。
畢竟用不了多久你就再也沒機會開口說話了，不如趁現在說個痛快。
「好日子。」
慶祝我脫離苦海的第一天。
-3-
我心情大好地哼着歌，看向正在狼吞虎嚥的兒子。
「小言，老師說你們今天學了哪吒的故事是嗎？」
「嗯。」
「那你給媽媽講一講。」
兒子着急往嘴裏塞了一口飯，拉長了音調在那背。
「哪吒是被她母親懷胎三年才生下來的，生下來的時候是一個巨大的球……哪吒剔肉還母，剔骨還父……」
公公啪地將筷子扔在了桌上。
「你這孩子咋回事，爺爺在這啃大骨頭呢，你在那剔骨還父。」
婆婆抹着泛着油光的嘴：「誰不說呢，我剛把這肉塞進去，真是晦氣。」
公公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去看他面前的兩碗湯。
婆婆碗裏的全是肉，而他碗裏的都是大骨頭。
剔肉還母，剔骨還父。
「那最後哪吒活了嗎？」
兒子點點頭：「用蓮藕做了個身子，活了。」
公公看了看那盤已經快要見底的熗藕片，再看看我。
表情由震驚、害怕、憤怒，最後變成了驚恐。
扔掉婆婆手裏還沒喫完的肉，拖着她就跑了。
我看着他驚慌失措的背影，笑出了聲。
「慫貨。」
以我對公公的瞭解，他肯定要去報警了。
他生性多疑，今晚他喫的東西，我和兒子一點都沒碰。
再加上哪吒的故事。
這足以讓他腦補出，我殺了丈夫喪心病狂地把肉做給了他們喫的故事。
我囑咐兒子在家看電視，桌子都沒收拾就跟着公婆出了小區。
果然他倆衝着警察局的方向就去了。
我站在門口聽到公公強勢而又條理地跟民警說着經過。
「我兒媳婦殺了我兒子。
「今晚她給我們燉了排骨湯，還給我們講了哪吒剔肉還母，剔骨還父的故事。」
警察有些無語，但還是耐心聽他說。
「前幾天我兒子出軌了，那個女的找上了我兒媳婦，我兒子只是一時興起，沒想過離婚，但我兒媳婦不依不饒的，我兒子一氣之下離家出走了。我兒媳婦這種強勢的性格，今晚居然主動跟我們道歉，這肯定有問題。」
Bingo，搞定。
「你們快去抓我兒媳婦！」
聽他驚慌失措地把經過講完，我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小三上門Ṫŭ̀₄逼宮無果，丈夫爲了不離婚失手殺人。
多麼完美的動機和理由啊。
我拿出丈夫的手機，選中了小三死亡的照片，編輯發給了公公。
【爸，你快幫幫我，我失手把晴兒殺了，該怎麼辦啊！】
-4-
公公背對着我，我看到他背影一怔。
隨後開始跟警察解釋：「喲，我誤會了，我兒子剛纔給我發來短信，是我誤會了。」
這時我聽到有警車開來，就急忙從派出所門口離開了。
公公一向聰明，這點小事情不至於把他難倒。
果不其然半小時後，監控就提示有人進了郊外的房子。
那房子其實是劉坤買給我公婆的，這件事我並不知道。
直到那天殺死他倆，我看房本的時候才知道這件事。
把小情人養在父母的房子裏，也真是可笑。
我敷好面膜半躺在牀上。
公公將燈打開，叫了好幾聲劉坤的名字都得不到回應。
婆婆的聲音從手機中傳出來。
「兒子呢，你不是說帶我來找兒子！」
公公一腳將婆婆踹倒在地，齜牙咧嘴。
「閉嘴，再叫喚老子宰了你。」
我冷笑着看着地上瑟瑟發抖的婆婆。
當初劉坤出軌，我跟他鬧離婚，被他按在地上打得鼻青臉腫。
面對我的控訴，婆婆輕飄飄地來了句：「男人嘛，有幾個不動手的，你要不是說話太難聽，他是不會動手的。」
只是不知道此刻她心裏有沒有反思自己不該多嘴。
公公徑直地走去了廚房，裏面是我爲他們兩個準備的禮物。
一具涼透了的屍體。
爲了能第一時間捕捉到公公看到屍體時的表情，我在那個家的每一個角落都安了攝像頭。
公公倒吸一口涼氣，嚇得後退了幾步，冷靜了幾分鐘後，走上前衝着晴兒踹了幾腳。
確定對方沒了氣息後，他衝客廳的婆婆招了招手。
他應該是預料到了婆婆會大叫，提前捂住了她的嘴巴。
很快我收到了公公發來的短信：【你殺了人就跑，電話也不接，你打算讓我們怎麼辦？】
我慢條斯理地將面膜揭下來扔進了垃圾桶。
選了一張劉坤的自拍照發了過去。
【高利貸追債的快把我弄死了，我被打得半死不活，要是露面，你們也跟着倒黴。
【爸，你把他的屍體處理了，然後把這套房子拿去找高利貸清賬，這樣我就能回來了，等我回來把現在住的那套房子改成你們的名。】
-5-
我從沒想到劉坤會出軌，也真的驗證了那句話，不到事兒上，你永遠不知道枕邊睡的男人有多人渣。
我和劉坤是工作認識的，他是我們公司的客戶。
他追了大概半年，我才同意跟他在一起。
我身邊的同事、朋友，包括他的領導都對他的評價很高。
劉坤顧家，對孩子也很好，唯一的缺點就是佔有慾比較強。
我們在一起後，他就強迫我刪掉了幾乎大部分的異性。
因此我一直以爲他對感情會很專一。
所以晴兒找到我的時候，我的第一反應是不相信。
然後就看到了他們在一起的照片、視頻，還有聊天記錄。
有那麼一瞬間，我懷疑自己進了不良網站。
我用了半天的時間思考，最後決定離婚。
直到那一刻，我還保持着最後的體面。
既然不愛了，那就和平分開。
可沒想到劉坤不是這樣想的。
我提離婚的時候，他笑着將我抱在懷裏：「怎麼，是不是我最近工作忙對你的關心不夠，那行我明天就請假出去陪你買東西。」
他每次都是這樣，你指出他的一點問題，他會立馬就改。
直到我將打印出來的照片、聊天記錄扔在了他身上。
「視頻就不看了吧，太噁心了。」
他立馬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地求我原諒。
遭到我的拒絕後。
他突然起身把我按倒在牀上，我還以爲他是和往常一樣，沒想到迎來的卻是雨點般的拳頭。
「還離不離婚，離不離！」
我說離或者不說話他都會打我一拳。
中途公婆來喫飯，看到我被打，問了前因後果不耐煩地說了句：
「真晦氣，又得出去買着喫了。」
直到小言上補習班回家，他衝上去想阻止劉坤。
卻反被掐住了脖子。
劉坤說：「老婆，我真的愛你，如果你一定要我離婚，那我們一家三口就死在一起吧。」
-6-
我驚慌失措地讓他冷靜，在我說了幾百遍不離婚後，他才放開了小言。
「老婆，你是真心的嗎，爲什麼喪着一張臉。」
他撫摸着我的頭，眼睛死死地盯着兒子。
我抹掉臉上的淚，頂着被揍腫的臉抱住了他的腰。
我原本計劃着第二天等劉坤上班帶着小言搬家離開這裏，起訴也好，分居兩年也好。
總會有辦法離婚。
但沒想到他在家安了監控。
我推着行李箱打開門，他正叼着煙站在那裏。
手中的菸頭按在了我裸露的手腕上，脖頸處的領帶一鬆，又是一頓暴打。
「老婆，你真的很不讓我省心，這樣我就只能給小言請假我們三個在家裏待着了。」
我不明白既然不想離婚，爲什麼要出軌。
劉坤給我的答覆是，逢場作戲而已，跟一個女人睡得時間久了會膩的。
連婆婆都附和，男人在外面誰還沒個鶯鶯燕燕，只要準時回家，知道給老婆孩子花錢那就是好丈夫。
而更加可悲的是，整個過程中，我的父母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次。
他們認爲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孃家是不好插手的。
我原以爲讓小言請假只是他說說而已，沒想到半小時後公婆就把小言接了回來。
劉坤將門反鎖，不讓我倆出門，自己在客廳跟晴兒開視頻打情罵俏。
他用行動警告我：「我想出軌那是我的自由，你想離婚門都沒有。」
小言每天都會問我：「媽媽，我什麼時候可以去上學？」
三天後，我低三下四地求了他好久，他才鬆了口。
我看着鏡子裏滿身青紫的自己，動了殺心。
這件事上，我和劉坤又重新找到了身爲夫妻的默契。
因爲第二天，我發現他給我買了鉅額意外保險。
原來在婚姻裏想解決掉對方的不止我一個。
-7-
「你說話呀！那現在該怎麼辦？」
婆婆焦急的聲音傳來，將我的思緒拉了回來。
監控裏公婆兩個人正對着晴兒的屍體發愣。
我喝了口檸檬水，調整了個舒服的睡姿。
該怎麼解決屍體呢？
其實我也很好奇，劉坤當時爲我準備了什麼樣的意外呢？
公公捻滅手中的煙，隨手扔在了櫃子下面。
「你在這等着，我下去買編織袋。」
我的心跟着激動起來，要揭祕了。
半晌，公公喘着粗氣回來，兩個人合力將晴兒的屍體運到了編織袋裏面。
「趁着天黑，我去把屍體處理了，你一個人打車回家。到家後就假裝跟我吵架被我打，跪在地上求我，聲音越大越好，知道嗎？」
公公一直是這樣心思縝密，所以讓他處理屍體是最保險的。
婆婆離開後，公公將家裏裏外外地打掃了一遍。
從臥室裏將房產證拿出來，戀戀不捨地摩挲了好幾下，重重地嘆了口氣揣進了口袋裏。
我跟公公說的是，我是趁着晴兒做飯的時候將她殺死的，這倒也沒撒謊。
婆婆離開，我就馬不停蹄地穿上衣服往那邊趕。
不能錯過揭祕的時刻。
在路上的時候，我心跳如擂鼓，甚至比當初看着劉坤死的時候還要激動。
爲了避免後續的麻煩，我早就私下買了個套牌車，一直停在車庫裏。
深夜郊區無人，我將車速開到了最高。
結婚七年，這是我最快樂的一天。
很快車就到小區門口停下，我從監控裏看到公公還在咂巴着嘴抽着煙，雲霧繚繞的。
一盒煙盡，公公拖着晴兒出了門。
上車就往南開，我隱約覺得這條線路很熟悉。
直到他在一個廢棄的漁場停了下來，我才恍然大悟。
只見公公將晴兒的屍體扔進了一個魚池，瞬間裏面的魚爭先恐後地跳躍出了水面。
昏暗的燈光下，我隱約看到血液瞬間暈染了整個池塘。
我頓時恍然大悟，一切都想清楚了。
那裏面是食人魚。
我以爲劉坤想殺死我是最近纔有的念頭，沒想到這盤棋佈了半年了。
半年前，劉坤突然盤下了這個廢舊的漁場，想利用起來。
時不時地就會帶我來這裏看看，對着破爛吹牛逼。
原來是想讓我無意間掉進食人魚池。
真是好深的心計啊。
不過也不算浪費，最起碼幫我做了嫁衣。
-8-
看到公公幫我處理屍體後，我轉頭就走了。
這確實是個好主意，人死在食人魚池，被喫得乾乾淨淨。
被發現了就說是不小心摔進去的，發現不了也就這樣了。
隔天公婆破天荒地沒有來我這裏喫飯。
同時我接到了高利貸那邊的電話，他們說那筆債務已經清償了，問我房產證自己去拿還是寄過來。
我伸了伸懶腰，這下終於可以消停了。
可能是連上天都在幫我，公公沉屍後的第三天連下了幾場大雨。
幾條不安分的食人魚被衝了出來，好巧不巧地衝進了郊區的莊稼裏咬傷了人。
這件事被敏銳的記者嗅到進行了大肆報道。
「郊區突現食人魚，到底是魚羣變種還是有人故意爲之？」
「隨意飼養食人魚有害物種，應該進行怎樣的處罰？」
網友的參與度也很高，很快就把相關視頻討論上了熱搜。
【食人魚？請問紅燒還是清蒸好喫？】
【還食人魚呢，在那鳥不拉屎的地方喫什麼？喫人啊？】
【我草，不會是……我有個可怕的想法。】
剿滅食人魚的團隊還是去了漁場。
新聞報道這件事情的時候，我還特意很貼心地給公公打了個電話。
「爸您看見了嗎，咱們的漁場有食人魚，這怎麼回事啊？」
公公那邊沉默了很久，小聲開口。
「阿坤這幾天跟你聯繫了嗎？」
我強忍着笑意：「沒啊，您跟媽說不讓我跟他聯繫，我就沒跟他聯繫。」
這時電視上發出了驚恐的尖叫聲。
我打眼看去是現場的工作人員抽乾水後，發現裏面有一具白骨。
公公的電話突然就掛斷了。
更巧合的是這次的殺魚行動，是現場直播的。
警察很快就封鎖了那個地方。
漁場的法人劉坤聯繫不上，我和公公被傳喚到了警察局。
審訊我的是個姓孫的警察。
他鷹鳩般的雙眼直勾勾地盯着我：「漁場裏發現的死者是尹晴，你丈夫劉坤的情人這件事你知道嗎？」
我冷漠且淡定。
「我知道尹晴是劉坤的情人，她曾經找過我讓我離婚，我丈夫不願意。」
說着我擼起了袖子露出了斑駁的傷痕。
一旁的小女警倒吸了一口涼氣。
「但你說魚池中死的那個人是她，我並不知情。」
他用質疑的目光上下打量了我幾下：「她死了你好像並不驚訝，甚至有些冷靜？」
我點點頭。
「我跟她總得死一個，但我沒想到是她。
「劉坤一直不同意離婚，他覺得男人嘛外面有些鶯鶯燕燕很正常，不影響家庭就可以了，但是……晴兒她好像不太一樣。即便晴兒三番五次地上門挑釁我，甚至追到我兒子的學校去鬧，劉坤都不捨得跟她斷，也不捨得罵她一句，我能怎麼辦？」
我眼中水汽氤氳地抬頭看向孫警官。
「我只有求着他離婚，放過我，我什麼都不要，車子房子我都不要，只要帶孩子走，他卻說離婚可以，除非我死。」
孫警官臉上的質疑少了一些：「你怎麼不報警？」
「報警有用嗎？報警就能離婚嗎？難道不是調解嗎？起訴也沒用，我沒機會，他把我關在家裏斷掉我的一切通訊，我怎麼辦？」
「那你丈夫消失了這麼久，你都不着急嗎？」
我笑了。
「着急幹嗎？回來殺我？再說了，公公婆婆說，要是我敢聯繫劉坤，就打斷我的腿。」
我安然無恙地被警察釋放，臨走之前孫警官說。
「你不要離開本市，我們隨時聯繫你。」
-9-
原本劉坤的死不用這麼麻煩的。
我發現他買了意外保險後，就開始對他言聽計從。
不再逃跑，也不再提離婚。
無視他身上日漸濃郁的香水味和白襯衣上的口紅印。
但劉坤坐不住了。
我這才知道，他的目的並不是不離婚，而是打算在無數次折磨我過後，假裝疏忽讓我逃走。
然後意外死亡。
我的計劃是將車動個手腳，讓出去偷情的狗男女死在高速路上的。
哪知道我親愛的丈夫也想到這一點，把車弄壞後留給了我。
我們不約而同地選在了七週年紀念日這一天。
送給彼此的禮物都是讓對方意外死亡。
但我們都沒有成功。
那天我倆大吵一架，他拿着行李箱摔門而去，好幾天杳無音訊。
很快我就接到了高利貸的催債電話。
劉坤這個賤人，借高利貸抵押了現在的這套房子，對方威脅我半個月的時間還不上就暴力催債。
原本他是可以多活幾天的，只是他活該。
而且晴兒連續三天給我發她跟劉坤的閨房祕事。
事無鉅細一一報備。
有那麼一瞬間，我甚至懷疑晴兒看上的是我。
爲了能讓他們更快地光明正大地在一起，我提前行動了。
我按門鈴的時候，裏面傳來了劉坤熟悉的聲音。
門開後，他臉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怎麼是你？你來幹嗎？」
我避開監控微笑着一刀捅到了他身上。
「當然是來送你去死啊。」
-10-
我推着劉坤進去後，一腳把門踹死。
在來之前，我看了很多的知識，捅哪個位置疼但不會致死，但又不好反抗。
所以劉坤哀號着，但又使不上勁來打我。
看着他着急又幹不死我的樣子，我笑出了聲。
我將他推倒在沙發上，急忙從口袋裏將倒上乙醚的毛巾拿出來捂在了他的嘴上。
他瞪大眼睛掙扎了幾下，暈死了過去。
看着他這樣狼狽，我突然捨不得就這樣送他去死。
不如玩一個遊戲。
我將他拖到臥室裏綁起來，潦草地將門口打掃了一下。
房子裏到處都是甜蜜生活的氣息，牆上的合照，桌上喫了一半的水果，還有情到濃處扔在地上的內衣。
我捂着鼻子轉悠了兩圈，拿出帶Ťũₓ來的沙發墊鋪上，悠閒地看着電影等着晴兒回來。
劉坤看的是一部完美案件的電影，上面的男人殺了妻子後在警察面前演戲，最終獲得了遺產的故事。
看到男主把老婆推進泳池的時候，晴兒回來了。
「老公，我……」
四目相對，她先變了臉。
「喲，是姐姐啊，你怎麼也不提前打聲招呼，我買點菜好好招待你。」
在晴兒看來，我是個無能的黃臉婆。
老公跟着她跑了，還準備侵吞我們的財產做彩禮娶她進門。
她引以爲傲的是看不見摸不着被我嗤之以鼻的愛情。
她走向我，習慣性地開始炫耀。
金鐲子、大牌包、大牌鞋子，還有脖子上象徵着愛情的痕跡。
「你們倆很久沒有了吧，他說跟你躺在一張牀上，聞見你身上那洗衣液的味道就噁心。」
我微笑看着她：「你是不是很愛他？」
「當然，我們可是發過誓，生亦同衾死亦同槨。」
我點點頭，沒錯，這ƭṻₓ是她微信背景圖的簽名，我見過。
「那就成全你吧。」
「什麼？」她吹指甲的動作停頓。
「當然是死在一起啊。」
我沒給她反應的機會，用泡過乙醚的毛巾捂住了她的嘴巴拖進了廚房。
-11-
爲了讓「晴兒在做飯的時候，我一刀捅死她」這個證詞看起來更真實一點。
我沒有綁她，任由她躺在地上。
做完這一切，我拎着水果刀去了臥室，此時的劉坤已經悠悠醒來。
看到我晃着刀的那一刻，他眼中滿是恐懼。
「別怕，別怕。」
我將刀扎進他的大腿，他被綁住的嘴巴只能發出痛苦的「嗚嗚」聲。
「這個房子是你買的嗎？」他額間冒着細密的冷汗，和平時意氣風發的樣子判若兩人。
「是就點頭。」我加重了手上的力度。
他狼狽地點了下頭。
我滿意地起身出去找房產證。
這套房子雖然在郊區，但勝在比較大，也能值不少錢。
抵押給黑社會也是夠的。
我再次回到臥室，看着他正痛苦地趴在地上。
刀插大腿肯定很疼吧，畢竟當初他只用拳頭打我，都讓我疼得想去死。
「你還想離婚嗎？」
我站在他的旁邊，腳上紅色的一次性腳套有些顯眼。
他搖搖頭，頂了頂嘴巴示意我讓他說話。
我把手放在他嘴巴的膠帶上，語氣溫柔得像是每天給他打領帶時的樣子。
「我給你打開，你要是敢叫出聲，我就割了你的舌頭，所以你乖乖地好嗎？」
他點點頭。
我沒有手軟地就將膠帶扯了下來。
伴隨着一陣嘶哈聲，劉坤那張不乾淨的嘴就開始喊：「殺人……」
只可惜還沒喊出來就被我用內褲塞住了嘴巴。
「別嫌棄，你自己的，我在地上撿的。」
他看向我的眼神滿是恨意，和當初在舞臺上宣誓愛我一生一世的那個人全然不同。
我其實也知道爲什麼劉坤會這麼費勁地折騰我。
我們現在住的那套價值幾百萬的房子雖然寫的我們兩個的名字，但我們曾經有過婚內協議。
一旦離婚，房子歸我所有。
他想離婚，但是他又不甘心把房子給我。
所以纔想了這麼一出，借高利貸，錢到自己手裏，然後把我的房子抵押，最後跟我離婚讓我消失。
順利的話利用我的死得到一大筆保險金，不順利最起碼幾百萬到手了。
如意算盤打得，噼啪響。
只可惜，他千算萬算算錯了一步，那就是保險的回訪電話打到了我這裏。
-12-
「殺了晴兒，我放你一條生路，就當你沒有背叛過我，我沒有提過離婚。」
我故意隱瞞了保險單的事情，讓他以爲我現在的Ťú⁾憤怒全都來源於隔壁那個挑釁的女人。
「否則你倆一起死，你知道我這個人心狠手辣，什麼也做得出來。」
劉坤如我想象中那樣，Ṱũ̂⁷沒有一秒的猶豫。
嗚嗚地發出了「我殺」的口音。
隨後示意我給他解開繩子。
我搖搖頭：「萬一你解開繩子殺了我咋辦？你先把人弄死，我再幫你解開。」
他倒也痛快，匍匐着往外面去。
我牽着他身上的繩子，看着他像個蛆一樣沒有尊嚴地在地上爬行，內心就升起了一絲快感。
他的血在地上劃出了一道痕跡。
到了廚房，他用手攥住了我遞過去的水果刀，他的後背上還頂着我的匕首。
我用水將晴兒潑醒，劉坤眼睛都沒眨地就將刀子捅了進去。
晴兒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手在他的身上亂抓了好幾下。
劉坤沒有停下，還是一下一下地插在了她的身上，直到她不再掙扎。
說來也很搞笑，他倆號稱相愛，但都沒想着一起轉過頭來對付我。
而是自相殘殺。
晴兒死了，死在了她最愛人的手裏。
這也算一報還一報吧，畢竟當初她追到兒子的學校，跟他炫耀。
「你馬上就有小弟弟了，你爸爸就不再愛你了。」
可她不知道，我兒子一點都不稀罕這所謂的父愛。
劉坤喘着粗氣癱在了地上，手上的小動作被我盡收眼底。
他在割自己手上的繩子。
我輕輕一腳，將他手中的水果刀踢在地上，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隨後踢出去了好遠。
他很不滿地看着我，狼狽的樣子看起來實在有些解恨。
幾分鐘後，他接受了這個事實，舉着胳膊向我邀功。
「你知道我來的時候，晴兒跟我說什麼嗎？
「她和你很相愛，生亦同衾死亦同槨，我不想破壞你們的感情，決定成全你們。」
我抄起椅子砸在了他的身上，一下一下又一下，發泄着當初他對我的傷害。
直到我筋疲力盡，劉坤已經被砸得沒了人樣。
我的膠皮手套上滿是鮮血，雨衣也被血濺滿。
我小心翼翼地取下了頭上的面罩，這裏的一切看起來都跟我沒關。
即使警察查到我來了這裏，但是我沒有留下任何不利的證據，甚至我可以說，我來的時候他倆還都活着。
這時我接到了婆婆的電話。
「都幾點了，還不趕緊死回來包水餃，是要把我們餓死嗎？！」
我看着地上不再掙扎的劉坤笑出了聲。
「出來買肉了，馬上到家。」
-13-
「所以你那天給你公婆喫的到底是什麼肉？他們說不是豬肉，是……」
第二次到警局，孫警官開ţű̂⁷門見山地問了我那個問題。
我不懂，上次我已經表現出了完美受害人的形象，他爲什麼一直揪着我不放。
「確實不是豬肉。」
孫警官沒想到我會直接認了，有些蒙。
「是貓肉，我打聽了好幾個地方纔買到的，我就是想報復報復他們。那排骨湯裏我還給下了瀉藥，想讓他倆拉拉肚子。
「這也犯法嗎？」
孫警官搖了搖頭：「不犯法，只是有些事情需要問清楚。」
「你公公說，你想離婚，劉坤不願意，但是尹晴一直纏着他不放，是這樣嗎？」
「可能吧，我想離婚是真，劉坤不願意也是真。至於他和尹晴之間，應該是有感情的，不然他怎麼會允許尹晴三番五次地來找我。」
「劉坤借了一大筆高利貸你知道嗎？」
這沒什麼隱瞞的，更何況催債的找過我。
「知道，但前幾天高利貸那邊突然讓我去拿房產證，說是錢還上了，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孫警官有些調侃：「你丈夫跑了你很淡定，他借了高利貸你也不着急，很厲害嘛。」
我冷笑了一聲。
「劉坤失蹤至少沒人打我，高利貸大不了拿房子抵押，都好過被劉坤打死。」
旁邊的小女警白了孫警官一眼，遞給了我幾張紙巾，我也很想哭出來。
但是一想到那些人都死了，我就想笑。
「借高利貸的和還高利貸的其實Ţüₙ都是你公公本人你知道嗎？」
我「啊」的一聲，借高利貸的是我公公？
孫警官將一疊資料遞給了我，原來這個晴兒哄騙公公進行什麼暴力投資，一開始那倆老不死的拿着自己十幾萬存款賺了不少。
便開始想弄筆大的。
正巧這時候他們密謀弄走我這套房子離婚，於是公公主動提議幫劉坤保管這筆錢。
結果他把這筆錢投資，現在拿不回來了。
怪不得當初高利貸打電話來要賬的時候，非咬死了當初跟着一個女的。
我這才順水推舟地說是晴兒哄騙借的高利貸。
我當初還以爲公公被劉坤殺人這件事情和被追債這件事嚇傻了，纔沒有追究高利貸的事情。
原來自始至終他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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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震驚太過真實，這纔打消了孫警官的疑慮。
「你丈夫的手機信號一直在緬甸，他可能偷渡出國了。」
劉坤當初離家之後，又買了一部手機，那部手機只跟公公聯繫。
在裏面我看到了他們想殺死我的計劃。
【放學接兒子的時候被車撞，游泳的時候腿抽筋，還有家裏進小偷被捅死。】
這些死法的共同特點就是幾乎都有目擊證人，這就是意外。
只是最後他們敲定的讓我掉進食人魚池的方案沒有表明出來，只是用了最後計劃來代替。
而劉坤爲人所知的那部手機，被我偷偷放進了隔壁鄰居偷渡去緬甸的行李箱中。
緬甸妙瓦底，電詐園區。
即使想把他抓回來，一時半會也沒辦法。
我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孫警官，即使你現在告訴我他死了我都不會難過，我再也不想過暗無天日的生活了。」
劉坤每次打我，我都會喊得整棟樓都聽到。
所有的鄰居都可以給我作證，我受了多大的傷害。
走之前，孫警官問了我最後一個問題。
「十月三號那天，你幾點出門買肉的，其他時間你在幹嗎？」
晴兒就死在了十月三號。
這個孫警官，還是那麼疑神疑鬼。
明明都有人認罪了。
我側着頭斷斷續續地開口：「那天是週六，我在家看着小言寫作業，嗯……哦對，我那天還接到了高利貸的電話，我心氣不順還罵了小言一頓。」
我的聲音有些哽咽，很後悔那天的失態。
「後來大概四點多吧，我記得走的時候小言說到點了就看經常更新的那個電視劇，我就走了，對，就是這樣。」
孫警官靜靜地看了我幾秒鐘，鄭重地說了句。
「你可以回去了，哦對了，如果劉坤回來再次家暴你，還是可以考慮報警。」
我點點頭，離開了警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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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小時前。
一聲爆炸聲響起，整個城市都跟着晃了一下。
郊區的房子外面，婆婆跪在地上哭天抹淚地叫着公公的名字。
三樓的那套房子裏，燃燒着熊熊大火。
濃煙中還能隱約聞到濃重的汽油味。
火被撲滅的時候，公公已經被燒成了焦炭。
現在所有的證據都不見了。
只剩下了一封公公留在家裏的遺書。
【我殺了晴兒，她騙走了我所有的錢，我將她拋屍食人魚池，我罪無可恕，一切跟我兒子無關，我以死謝罪。】
警察剛剛找到還債的那套房子，公公就在裏面潑滿汽油放火了。
所有的證據都被燒成了灰燼。
如今這個案子算是結了。
哦對，至於劉坤去了哪裏。
大約沉到了什麼海底吧，沿海城市，倒也很容易不是嗎？
我把劉坤的備用機找出來，刪掉了上面發給公公的最後一條短信。
【父與子，總要走一個。】
聰明如公公，很快就明白了什麼意思。
爆炸前公公還給我回了條短信：【塵埃落定了。】
公公的手機在那場爆炸中被炸成了碎片，什麼有效信息都沒了。
我和劉坤的這場較量，算是我贏了。
婆婆因爲目睹了公公的死，得了失心瘋，整天在大街上撿垃圾喫。
我倒是很感謝她逢人就說：「我兒子又給我找了個好媳婦，可有錢了，早晚把這個兒媳婦休了！」
以至於我但凡對她好一點點，所有人都會誇我。
不少人向我提議把她送到精神病院，都被我婉拒了。
去醫院還要花錢，這種人不值得我花一分錢。
反正說不好哪會兒沒看好，就跑到馬路中間撞死了, 或者掉水裏抽筋淹死了。
又或者有人搶劫她出風頭被捅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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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出殯的那天, 我做了一大桌子飯菜。
「來, 兒子，讓我們乾杯。」
小言碰了下我的杯子。
「敬爺爺。」
他嗯了聲, 緩緩開口：「敬爸爸。」
我頓了一下再次說道：「敬奶奶。」
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後，我小聲開口。
「敬死去的人。」
正文完。
番外小言篇：
一直以來我都覺得爸爸對媽媽不是很好。
雖然媽媽總是跟我說，爸爸只是沒有安全感，但其實她不知道爸爸私下總是偷偷看她的手機, 翻聊天記錄。
老師說過，不尊重他人隱私的不是君子。
我以爲爸爸只是愛偷窺，沒想到有一天他會出軌。
他出軌我是第一個發現的。
最初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 是我期中考試那天, 我因爲緊張一直起來上廁所。
就聽到爸爸在客廳打電話叫對面那個人寶寶。
我閃回了臥室，糾結怎麼跟媽媽開口, 畢竟我們是她唯一的親人。
如果被親人背叛，我不知道她該多難過。
沒等我告訴她, 那個阿姨就找上了門。
那天我上完輔導班回家, 就看到爸爸在打媽媽, 我衝上前去阻攔，但無濟於事, 反而成了拿捏媽媽的工具。
我偷偷告訴過媽媽, 讓她一個人走, 可她卻說不放心我想帶我一起。
那一瞬間我覺得, 媽媽爲了我妥協了太多。
看到爸爸打媽媽, 好幾次我都想去幫忙，但每次都是幫倒忙。
直到那天，媽媽在週六那天居然破天荒地不陪我要出門, 還囑咐如果有人問, 就說那天我不在家。
我隱約猜到發生了什麼。
我甚至有些興奮，如果爸爸死了, 媽媽是不是就不用那麼辛苦了。
所以那天我做了很多事情。
比如我出門故意選在有鄰居出來的時候。
大聲對着空無一人的房子大喊：「媽, 我走了，一會兒就回來。」
門半掩着, 可以看到我「媽媽」坐在沙發上疊一點衣服。
比如我會在下午打遊戲的時候, 故意放媽媽之前的錄音。
「不要打啦, 要開始繪畫時間了。」
這樣跟我一起打遊戲的同學就能聽到。
比如我會在那幅畫上故意留下媽媽的口紅。
直到那個阿姨的屍體被發現的那個夜晚。
我把之前做的這些準備都告訴了媽媽, 那是我第一次見她哭得這樣厲害。
她不停地扇自己跟我說對不起。
她甚至沒有指責我, 爲什麼心機這樣重。
她說：「對不起，是我害了你。」
但不是的，沒有她就沒有我。
如果不是爸爸拿我的命威脅，媽媽是不會真的殺人的。
所幸我做的這一切, 都派上了用場。
警察叔叔問我的時候, 我佯裝非常害怕, 左一句右一句。
我查過資料，這樣的口供更真實。
後來他們去問了鄰居、我的同學，都被一一證實。
這一切終於塵埃落定。
事情全都結束的那一晚, 我第一次沒有在媽媽睡着後聽到她說夢話喊：
「求求你放了小言，我再也不說離婚了。」
願這個世界沒有家暴，願每一個爸爸都去尊重和愛護每一個媽媽。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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