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婆婆:無常弟子

我叫柳葉,是個六十歲的銀髮老太,我不光老,而且是個瞎子。
其實我原本是能看見的,只是剛滿月時,我媽帶我去廟裏還願,當我懵懂無知地直視地藏王神像的雙眼時,我的眼珠子突然從眼眶裏爆了出來,滴溜溜滾在了菩薩的蓮花臺旁邊,從此,我的雙眼裏便沒了眼珠只有眼白,再也看不見了。
鄰居親朋暗地裏都說我是佛厭神棄的不祥女。
就連我的丈夫和子女都嫌棄我沒用!
他們卻不知我是方圓九城十地兇威赫赫的喪婆婆,手拿哭喪棒,百鬼辟易!

-1-
老公何世賢嫌我一輩子拖累了他,女兒倒還算孝順,但是女婿卻對我諸多嫌棄,我雖然看不見,但知道他從來就不尊敬我。
往往一點小事就對我冷嘲熱諷,橫挑鼻子豎挑眼,且揹着我,多次在我女兒面前稱呼我「你家那瞎子」。
但他們誰都不知道,我其實並不是家人們所以爲的只會混喫等死的造糞機器,我心裏一直藏着一個祕密。
在我十歲生日當天,午夜子時,黑白無常登了我家門。
他們來我家並非是要拘魂索命,而是站在我的牀前,用手裏的哭喪棒在我腦門上連續敲打了七七四十九下,隨後趴在我的耳邊竊竊私語了一晚上,天亮之後留下一根哭喪棒便揚長而去。
從那以後,我擁有了一些特殊的能力。
比如我能感知到氣的流動與存在,所以雖然我眼睛看不見,但通過氣的流動,我能感知外界的物體。
所以從這一層來說,我並不瞎。
當然平時爲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我依舊會手拄盲杖裝瞎。
而每逢每個月的初一十五,我便會手持哭喪棒,替人鬼妖了卻心結執念,上不避九重天,țũ₊下不避十八層地獄。
如此,在家人眼中殘廢無能的我,在陰行中倒是掙下了偌大的名氣。
因爲我經常手持哭喪棒,所以旁人背地裏都稱呼我一聲喪婆婆。

-2-
這天女兒和女婿突然登門,而且女兒剛進門就哭了起來。
我在房間裏聽到了女兒的哭聲,於是趕忙摸索着出了房間。
「琳琳,發生什麼事了?」我下意識攥緊了手裏的盲杖,不着痕跡地看向女婿張黎明,心裏懷疑女兒是不是被家暴了,如果是,我保證一盲杖打散張黎明的三魂七魄,叫他死了連投胎的機會都沒有。
何琳帶着哭腔說道:「媽,媛媛失蹤了!」
我大喫一驚:「媛媛失蹤了?什麼時候的事?」
媛媛是我的孫女,她今年上初一,我雖然看不見,但是也摸得出來,我這孫女骨相很好,是個天生的美人坯子,而且她性格善良,從不嫌棄我這個瞎老太太。
女婿張黎明對我一如既往地輕蔑:「岳母你就別問了,你看都看不見,知道了也幫不上什麼忙,就別湊熱鬧了!」
我老公也不耐煩道:「柳葉你去房間歇息去吧,別給我們添亂我就謝天謝地了!」
我沒有理會這兩下頭男,皺眉看向女人何琳:「琳琳……到底怎麼回事?你跟媽說說,媽給你做主!」
張黎明聞言嘴角泛起一絲諷刺的笑容,他的這個丈母孃真是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一個老瞎子而已!
我老公也嘴角一抽,撫了撫額頭,對於我說大話,顯得十分尷尬。
何琳對我似乎也有些心累了:「媽,我腦子很亂,你就別煩我了行不行?」
我沒有再說話,默默地摸着牆壁回了自己房間。

-3-
進了房間以後,我聽到外面三人在激烈地討論,從他們的話裏我做出推斷,孫女媛媛已經失蹤五天了,女兒女婿也已經報了警,但是警方目前並沒有找到什麼有用的線索。
女兒何琳突然說道:「我聽我閨蜜說咱們這附近有個叫喪婆婆的高人很是靈驗,我閨蜜有個同學的媽媽中了邪,她同學就在喪婆婆那裏許了願,她媽媽第二天就徹底好了!」
女婿張黎明不屑道:「這是封建迷信,根本就不可信!我們還是等警方的消息!」
何琳哭道:「都五天了,我怕媛媛凶多吉少!我不管什麼迷信不迷信,我都要試試!」
我老公嘆道:「如今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這位婆婆的大名我也聽說過,沒準她那等神人真能算到媛媛的蹤跡吶!」
女兒何琳當即做出決定:「我現在就給我閨蜜打電話,讓她問下她那個同學喪婆婆的地址!」
接着外面就響起了女兒打電話的聲音。
幾個電話通完以後,女兒何琳的聲音重新響起:「我閨蜜已經打聽清楚了,那個喪婆婆每逢初一十五才露面,今天正好是十五,我們的運氣不錯,媛媛有救了!」
我老公何世賢語氣興奮:「這是老天給我孫女活路,那還等什麼?我們趕緊過去!」
何琳道:「爸,你先別急,那喪婆婆只在晚上接活,我們晚點出門也來得及!我閨蜜讓我先準備好媛媛的舊衣物和頭髮,說喪婆婆做法可能要用!」
聽到這兒我沒再往下聽了,心中卻不由泛起古怪的感覺,如果外面那三位家人知道喪婆婆就是我,不知他們會作何感想。

-4-
傍晚時候,客廳裏已經沒人了。
我老公和女兒女婿他們已經早早地離開了。
他們走的時候跟我連招呼都沒打。
我理ṭų⁰解他們,他們忙着正事,自然沒工夫應付我這個瞎老婆子。
但是他們卻哪能想到,我這正主不去,他們早去了也沒用啊ŧūₘ!
我一直等到天黑了下來,然後走到窗戶邊,摸向飄窗上的綠植。
那瓶綠植裏養的並不是綠蘿含羞草這等常見的植物,而是插着一根細長的柳樹枝。
我握住柳樹枝將其從瓶子裏緩緩拔了出來,隨後對着月光一抖,只見柳樹枝上細細彎彎的柳葉全部變成了白紙條,整個柳樹枝也從綠色變成了純黑色。
這就是數十年前黑白無常給我的那根哭喪棒。
而後我從哭喪棒上摘下一片白紙條,咬破右手食指在上面點了一下。
白紙條便輕飄飄地飛落到牀上。
這是陰行術數裏最基本的障眼法。
此時在普通人看來,牀上並不是白紙條,而是我本人。
這幾十年來,每逢初一十五我外出的時候,就是用這一招瞞過我老公何世賢的!
做完這些以後,我打開窗戶,從我家那位於二十樓的窗戶跳了下去。
在快要落地的時候,我的男僕——一個點了睛身材高大的男性紙人,從旁邊下水道里竄出來,準確地用肩膀接住了我,然後扛着我一路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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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距離我家足足有五十里外的一個郊外的小村子裏,我坐在土房子裏,房子中間拉了一道白簾。
隔着簾子都能感受到我老公何世賢、我女兒何琳以及女婿張黎明的侷促不安。
他們面對能通陰陽治鬼怪的喪婆婆,自然不像面對我這瞎老太婆。
「你們既然要找人,失蹤者的舊衣物或者毛髮有帶來嗎?最好是毛髮!」我在白簾後面故意啞着嗓子問道。
我女兒何琳連忙道:「回喪婆婆,我有帶了女兒的頭髮過來!」
何琳說完從簾子底下遞過來一個小塑料袋。
我接過去摸了摸,發現只有幾根細細軟軟的毛髮,應該是何琳從媛媛的枕頭上撿的。
不過已經足夠了!
我抬手從旁邊摸出三根黃香,點燃以後插在旁邊的硃砂桶裏,這叫開壇立堂。
隨後我抓起桶裏的硃砂,在面前的木案上於東南西北東南西南東北西北八個方位上各點了個紅點,如此正好構成了一個八卦圖案。
隨後食中二指搓了搓媛媛的毛髮,毛髮頓時冒出火星燃燒起來。
一邊燃燒一邊在硃砂繪成的八卦圖案上打着旋兒的漂浮。
鼻尖傳來毛髮燃燒的焦煳臭味,很快,毛髮燃燒殆盡,落了一點灰燼在八卦圖案上。
我探手過去摸了摸那點灰燼,掐指算了算,臉色大變。
這個位置……是棺材!
媛媛被封在了一口棺材裏!
我皺了皺眉,正要向女兒女婿問話,突然,我方纔立的那三炷黃香全部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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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伐我的法壇!
屋外突然響起鬼哭狼嚎之聲,接着屋裏也掀起一陣陰風。
伴隨着陰風一起出現的,還有三個穿着黑色盔甲騎着黑色戰馬、手握斬首大刀卻沒有腦袋的猖兵。
這些猖兵顯然在生前是古代軍人,死後被人收服了,練成了猖兵。
猖兵因爲生前就會久歷戰陣慣會廝殺,所以其戰力比一般的惡鬼都要高出不少。
我雖然目不能視,但依舊清楚地感知到了這三個猖兵的濤濤鬼氣。
我老公女兒女婿三個直接被房間裏突然出現的猖兵給嚇得肝膽俱裂,腿一軟跪跌在地上,手腳並用朝我這邊爬了過來:「喪婆婆,救命啊!」
簾子後面,我默默抓住橫在腿上的哭喪棒,嘴角泛起一絲冷笑:「什麼阿貓Ťũ̂⁽阿狗,就敢伐我老婆子的法壇!」
對面那三個猖兵背後的主子似乎被激怒了,立刻驅動猖兵手提馬繮腿夾馬腹,一個加速,朝隱身在布簾之後的我衝殺而來。
那種一往無前的氣勢,就跟他們數百年前在戰場上衝鋒時一樣,足以碾壓踏碎一切敵人。
我老公和女兒他們正處在我跟猖兵之間。
眼看他們就要首當其衝被猖兵的鬼馬踩成肉泥。
我立刻咬破食指,朝着那三個猖兵屈指一彈,一滴心頭血頓時爆出一陣血煞之氣。
這股血煞之氣就像一片泥潭沼澤,將他們前衝之勢阻了一阻。
下一刻,我大拇指壓着中指掐了個法訣,開始起咒:「黑白無常手中兵,陰陽執法不容情。百鬼辟易陰煞懼,最是陰邪一克星。」
咒罷,哭喪棒上頓時激盪起磅礴的陰氣,陰氣最後凝結成幽藍業火。
我掄起哭喪棒朝着那三個猖兵所在的位置一個橫掃。
那三個猖兵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哭喪棒拍飛了出去,而後被業火一燒,就跟冰雪遇到太陽似的,直接灰飛煙滅。
與此同時,我耳中依稀傳來一聲轟鳴聲。
那是猖兵幕後之人的法壇炸了。
他伐我不成,卻被我頃刻破去猖兵,自然遭到了反噬。
哭喪棒是百鬼剋星,所以這些猖兵面對別的陰行中人,或許威力不俗,但是面對手持哭喪棒的我,就跟送菜沒什麼兩樣。
所以說,猖兵幕後那個伐我法壇的人,怕是根本不知道我的手段。
接下來,是該去找孫女了。
還有剛纔伐我法壇那個人,我老婆子得去會會你啊!
「柳葉!怎麼是你?」
「媽!?」
我老公和女兒女婿的驚呼聲將我驚醒。
原來我剛纔那一哭喪棒不但掃飛了猖兵,就連隔在我前面遮擋的布簾也打爛了。
他們看到了喪婆婆的真容!
我衝老公和女兒淡淡笑道:「我這瞎老太太還是有點用的吧?」
他們三個聞言都有些尷尬。
我沒有再管他們,自顧自從旁邊撿起兩張紙,一張折成紙鶴,一張折成紙馬。
隨後我用指頭蘸着剛纔媛媛毛髮燒成的灰燼,在紙鶴左右眼睛各點了一下,這叫點睛尋物。
最後對着這兩個紙物吹了口氣。
下一刻,紙鶴和紙馬都活了過來,紙鶴翅膀一振飛到空中。
紙馬則邁開蹄子衝出屋子以後在屋外跪了下來,腦袋朝着我的方向,顯然是等我上馬。
「你們放心,媛媛我會帶回來的!」
說完這句話以後,我走出屋子跳上馬背,由紙鶴的領路,騎着紙馬朝着遠處狂奔而去。
我老公女兒女婿他們三人面面相覷:
這是我媽?
這是我老婆?
這是我丈母孃?
此時他們都已經意識到,我這個跟他們一起生活了許久的老瞎子,並不像平日裏表現出來的那麼簡單!

-7-
紙馬不知疲倦,在我的指揮下託着我向着東南方的亂葬崗狂奔了兩個小時之後,天色也漸漸亮了。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空中的紙鶴突然無火自燃,不到一秒鐘就燒成了飛灰。
我側耳聽了聽,隱隱聽到人聲狗叫,看來前方應該是一處偏僻的村莊。
我順着進村的小路走了沒一會兒,就看見一羣人穿白戴孝從村裏出來。
當先八個抬棺匠。
抬棺匠四人一組,全套的黑衣黑褲黑鞋,抬着一口漆黑的大棺材走在最前面,個個面色肅然。
棺材上還綁着一隻大紅公雞。
而棺材裏周圍纏着七根紅綢。
之所以選用七根紅綢,是因爲七代表的是北斗七星。
以北斗七星守棺,第一層意思是護,對死者的護持,第二層意思則是鎮,讓死者安心魂歸幽冥勿要作祟。
顯然這是一夥送葬隊伍。
我微微側身主動避讓,跟這支送葬隊伍擦肩而過的瞬間,我竟然在那口黑棺材上聞到了我孫女媛媛微弱的氣息。
再聯想到之前立法壇卜算時顯示媛媛被困在棺材裏,我不由心裏一動,莫非就是這口棺材?
我旋即腳後跟一轉,直接插進了送葬隊伍裏。
隊伍前後的送葬孝子都疑惑地看着我,估計在好奇我的身份。
我隨口瞎扯道:「我是死者她大姑老公家二舅的遠房嬸嬸的表姐,奔喪來遲了,見諒見諒!」
對方哦了一聲,跟我點頭示意。
也不知道有沒有弄明白我跟死者的關係,說實話我自己也不知道。
我跟着送葬隊伍一路往後山走,心裏則盤算着計劃,如果媛媛的屍體真在棺材裏,那這些人又是懷着怎樣的目的?
我心裏一邊琢磨着事情,一邊跟前後挨着的人低聲交談,打聽消息。
比如這個村子名叫趙家村,今天出喪的主家名叫趙衛國,妻子叫呂秀琴,死者是他們的女兒趙蕊,年輕輕還在上初中就暴斃而亡。
能去送葬的基本也都是死者家的親戚朋友,所以說到趙蕊的早夭,不免也都語氣唏噓。
我正準備附和幾聲,四面驀地響起嬰兒的哭聲,嘶嘶嘎嘎的,讓人頭皮直髮麻。
與此同時,原本安靜地趴在棺材板上的大紅公雞也躁動不安起來,嘴裏發出咕咕咕的叫聲。
送葬本就是一件敏感的事情,所以送葬隊伍立刻騷動起來。
正在這時,那四個正抬着棺材的抬棺匠突然臉色大變,下一秒撲通一聲,四人竟齊齊屈膝跪在了地上。
好在他們都是熟手,即便人突然跪倒了,棺材也只是略有傾斜,抬棺的槓頭依舊穩穩地扛在他們肩膀上,棺材並沒有落地。
要知道出喪時棺材落地,那可是犯了大忌諱。
要麼是遇到鬼壓棺,要麼是死者不願離去,總之都意味着要搞事,有麻煩。
旁邊準備輪換的那四個抬棺匠,立刻連忙上前幫忙,四個人抬棺變成了八個人抬棺。
終於把棺材重新抬了起來。
八個抬棺匠對視一眼,都面色凝重。
棺材的分量他們感受得最清楚,這棺材突然間變得好重,即便他們八個人抬,都有點兩股戰戰步履維艱之感。
這分量絕不是一具屍體的重量。
抬棺匠中領頭的那人立刻回頭對隊伍前面的趙衛國急聲道:「主家人,趕緊多撒紙錢元寶!」
趙衛國二話不說立刻回頭吩咐了一聲,送葬隊伍後面負責這一檔子事兒的趕忙照做。
白色的紙錢和金色的元寶很快落了一地。
下一刻,不遠處的山窪裏突然出現好幾只綠油油的眼睛,小孩子一般高,陰幽幽地看着我們這邊。
送葬隊伍裏立刻有人驚呼:「是狼羣還是山魈?」
「是黃大仙!」我搖了搖頭輕聲糾正道。

-8-
這些黃鼠狼比尋常所見的個頭大了許多,人立起來跟七八歲的小孩似的,而且足足有五六個,此刻都目光陰狠地盯着我們這邊,彷彿下一秒就會撲上來擇人而噬。
呂秀琴臉色煞白渾身發抖,顫聲道:「還真是陰魂不散!」
她這說法似乎話裏有話,她知道這些黃鼠狼會攔路?
而趙衛國也臉色難看。
其實除了趙衛國夫婦以外,送葬隊伍裏的其他人也很緊張。
畢竟在東北黃大仙的地位十分特殊,是讓人敬畏的存在。
黃大仙攔路,這顯然不是個好兆頭。
不過讓大家稍感安心的是,那幾個黃鼠狼不知是不是在顧忌什麼,只是遠遠地看着,並沒有靠近傷人,也沒有像傳聞中那樣口出人語攔路求封。
就這樣,整個送葬隊伍一邊行進,一邊提防着那羣詭異的黃鼠狼。
一直走了大約一小時左右,終於到了墳地。
下葬的流程有些繁瑣,先是清掃墓室,而後下棺,最後填土立碑,在土墳周圍插上花圈,擺上供果香爐。
親朋好友們圍着墳燒了元寶冥幣一番祭拜後,便都離開了。
這偌大的墳場此時就我一個瞎老太婆偷偷留了下來。
我撮土成香,對着四方拜了拜:「諸位老姐老哥小弟小妹們,今兒我老婆子初來乍到,望諸位多行方便!」
拜完墳場的死人們之後,我將土墳上的大花圈拔了四個,將趙蕊的墓碑四周圍起來,形成一個密閉空間遮擋即將東出的太陽,而後從袖子裏抽出哭喪棒,一邊輕輕拍打趙蕊的墓碑,一邊沉聲喝道:「蕩蕩遊魂,何處生存,河邊野處,墳墓山林,天地之間,陰陽相通,吾奉酆都冥王敕命,召本墳幽魂,速至駕前。」
唸完招魂咒以後,四周颳起陣陣陰風。
我緊張又期待地盯着趙蕊的墓碑,我的猜測到底準不準確,就在此一舉了。
幾分鐘以後,墓碑已經不是墓碑,而是變成了我孫女媛媛的樣子。
果然,我的猜測是對的,棺材裏並不是趙蕊,而是我孫女媛媛的屍體。
「奶奶……」媛媛穿着校服,披頭散髮,臉上身上都是被野獸撕咬的傷口,看起來悽慘至極,只看這滿身傷口就知道她生前遭了多少罪。
看到我以後,媛媛渾渾噩噩的魂體先是震驚了一下,然後哇的一聲委屈地大哭起來。
「丫頭!」我也紅了眼眶:「奶奶可找到你了!」
我抱着媛媛的魂體安慰了好大一會兒,隨後問起她失蹤的詳細情況。
聽完媛媛的講述我臉色徹底ƭûₙ陰沉下來。
我將媛媛的魂體先安置好,然後下了山往趙家村走去。
老婆子我要大開殺戒!

-9-
等我找到趙衛國家的時候,院子裏面,外三層裏三層地圍了好些人,裏面不時傳來驚呼聲和尖叫聲。
這麼熱鬧?是耍猴呢還是有人表演巨基碎大石?
我心下疑惑,擠進去一看,只見人羣中間,呂秀琴披頭散髮坐在地上,懷裏抱着一隻雞正在撕咬,滿嘴鮮血和雞毛,狀若瘋癲。
趙衛國站在一旁臉色難看,急得直搓手。
我抬腳走到呂秀琴跟前,壓着嗓子學了兩聲雞叫,呂秀琴立刻抬頭朝我看了過來,神情兇狠得就像野獸,一雙眼睛也詭異非常,黑色的眼珠子變得更黑豆一樣大小,剩下的瞳孔裏都是眼白。
我心下了然,她這顯然是着了黃鼠狼的道了。
黃鼠狼怕什麼?
答案是大鵝。
因爲大鵝有很強的領地性和攻擊性,號稱農村四霸之一。
更重要的是,黃鼠狼畏懼大鵝糞便,踩到就濫腳。
而對於野生動物來說,腳受了傷就意味着不能捕獵,會生生餓死。
「村裏有養大鵝的嗎?有的話去要幾隻過來,沒有的話就去集市上買!」我扭頭對趙衛國說道。
趙衛國聞言激動道:「老太太,你懂驅邪鎮鬼之術?」
我點了點頭:「略懂!」
趙衛國立刻讓親戚朋友去找大鵝。
很快就有人弄了整整十隻大白鵝過來。
我讓人將這些大白鵝在呂秀琴周圍撒開。
這些大白鵝彷彿感應到了什麼,立刻圍着呂秀琴張開翅膀嘎嘎嘎地嘯叫起來。
呂秀琴立刻擺出如臨大敵的架勢,對着周圍的大白鵝滿臉戒備地嘶吼,頭上的頭髮都因爲應激反應根根立了起來,就跟受到刺激的貓咪一樣。
「它好像被激怒了,接下來怎麼辦?」趙衛國有些慌神。
我轉身出了院子往村口走去。
我剛來的時候記得村口有兩棵大桃樹。
幾分鐘後,我手持桃枝重新踏進趙家大院。
然後在衆人敬畏的眼神中,掄起手裏的桃枝對着呂秀琴就抽了起來,一邊抽打還一邊唸咒:
「黃大仙黃大仙,見了大鵝你還不顛?不怕大鵝啄你眼?不怕大鵝讓你腳板爛?不怕大鵝翅膀扇?不怕道行毀於一旦?」
隨着我話音落下,呂秀琴被桃枝抽打的地方開始冒出一股股的濃黑陰氣。
而後她發出一聲尖利的嘯叫:「趙衛國,別以爲你女兒死了就能了結此事,你失約在先,本座一定要殺你全家!」
「囉裏吧嗦,快走不送!」我揮動手裏的桃枝又狠狠地在呂秀琴身上抽了一下。
呂秀琴慘叫一聲,然後垂下腦袋不吱聲了。
過了一會兒,等重新抬起頭的時候,眼睛已經恢復了正常,表情不再猙獰,變得安詳。
趙衛國連忙過去一把將其抱在懷裏,輕聲安慰:「沒事了沒事了,都過去了!」
隨着他拉着呂秀琴一起給我跪下:「老太太,老神仙,今兒這事多虧你了!」
我掃了兩人一眼,淡淡道:「死的真是你女兒嗎?二位玩的好一招瞞天過海李代桃僵之計啊!」
趙衛國和呂秀琴聞言都臉色大變,兩人看了看周圍人羣,最後對視一眼,對我低聲道:「老姐姐,此處人多眼雜,可否借一步說話?」
「好!」
我也想知道這對黑心肝的夫婦到底爲什麼害我孫女,是受人指使還是圖啥?我一定要揪出真相挖出幕後,該死的人一個都不放過!

-10-
趙衛國和呂秀琴帶我去了一間僻靜的房間。
趙衛國猶猶豫豫地試探道:「老姐姐,這事兒您是怎麼知道的?」
我淡淡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而就算人不知了,也有天知地知,有些事瞞得了人,瞞不過鬼瞞不過神,剛纔我也在送葬隊伍裏,棺材裏根本不是你女兒的氣息!」
呂秀琴聞言聽到我的話,喜道:「老姐姐,我方纔是有看到你,不瞞您說,我剛就想問了,不知您是我傢什麼親戚哪路朋友?」
我搖了搖頭冷笑道:「非親非故!我之所以跟去送葬,就是想看看誰家這麼大膽,玩偷樑換柱李代桃僵的詭計!」
呂秀琴和趙衛國被我絲毫不留情面的話說得都有些尷尬。
不過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
我心裏一動,直接起身:「二位可以保持緘默,那就請恕老婆子我不奉陪了,不過善意提醒一下,那黃大仙的麻煩只怕不是死一個人就能了結的,剛纔人家也說了,要殺你們全家!」
我作勢要走,果然,趙衛國和呂秀琴都急了,連忙出聲挽留。
過了一會兒,趙衛國深吸一口氣,苦笑道:「老姐姐,其實這事我們也是迫不得已!」
接着,他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娓娓道來。
二十年前,趙家窮困潦倒,趙衛國父親早死,母親病重在醫院急需做手術卻沒有錢。
趙衛國到處籌措,親朋好友都借遍了還差了好多。
就在趙衛國急得想投河的時候,突然碰到一個老頭。
老頭蓄着兩撇長鬚,個子矮矮的,他見趙衛國着急就出聲詢問,趙衛國也想找個人傾訴,排解排解,就把家裏的事兒跟老頭說了。
老頭聽完以後讓趙衛國在此等着,他則離開了一會兒。
等再回來的時候,老頭胳肢窩夾着一張報紙,報紙裏包了整整十萬塊錢。
老頭把錢給趙衛國,讓他去救母親。
並且十分嚴肅地叮囑道:「錢借給你可以,但你有了就得還我,倘若沒有及時歸還,那就得答應老朽一件事,你可想清楚了,若允諾下來就不能反悔了,不然會家破人亡的!」
趙衛國當時病急亂投醫,也沒多想,對老頭千恩萬謝,問明白老頭住址以後,急匆匆地拿錢去了醫院。
可惜,還是晚了一步,趙衛國的母親到底沒有救回來。
後來等趙衛國拿着錢找上老頭給的住址,卻發現是一片山林子,那住址是個假的。
趙衛國又在兩人相遇的河邊等了好幾天,到底也沒有再遇見那個老頭。
他找不到那個老頭了。
還錢就更無從談起。
再後來,趙衛國索性就用那筆錢當本錢做起了生意,還成了當地的名人。
半年前,趙衛國突然做了一個夢,在夢裏見到了當年借給他錢的那個老頭。
老頭告訴趙衛國,當年借的那筆錢早過了期限,按照雙方約定趙衛國需要答應他一件事,
這件事很簡單,就是要借趙衛國女兒的肚子一用。
老頭坦承自己乃是鳳凰山一隻修行三百年的黃大仙,如今壽數到了,身死道消在即,所以想借女人肚子結仙胎,得以重生再修。
他限趙衛國在下個月十五之前將女兒趙蕊送到鳳凰山。
趙衛國從夢裏驚醒以後,整個人都麻了。
此時他才反應過來,原來二十年前的借錢一事從頭到尾都是那老頭設的圈套。
作爲父親,他怎麼忍心將女兒送給一隻黃皮耗子糟蹋!
趙衛國當機立斷,他直接把趙蕊過繼到了小舅子名下。
他想得簡單,如此一來,我趙衛國就沒有女兒了,沒有女兒自然就無法履行約定。
甚至爲了保險起見,他還計劃將女兒直接送出國避禍。
趙衛國此舉卻徹底激怒了那隻老黃皮子,趙家隨後立刻遭到了報復。
先是趙家產業下的一家養雞場,一夜之間幾萬只雞被咬斷脖子吸乾了血。
隨後,趙衛國開車的時候聞到一股怪異的尿臊味,接着昏昏沉沉起來,差點把車開進溝裏,關鍵時候一通電話打進來,才驚醒了他。
事後他在車後座發現了尿漬,拿去化驗以後證實乃是黃鼠狼尿液。
再後來,呂秀琴有一次半夜醒來,發現自己睡在院子裏,胳膊上還有動物齒痕。
總之,趙家接二連三發生禍事。
這一下趙家人都慌了神。
趙衛國便花大價錢請了高功法師破解,最後高功法師便教給趙衛國一個瞞天過海李代桃僵的道術。
只需找根趙蕊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女孩子,再將趙蕊的毛髮燒成灰就着血給這個女孩子飲下,如此,這個女孩子就成了趙蕊的替身,就能騙過黃大仙。
於是趙家多方打聽,甚至託了在公安系統的朋友查戶口,最後鎖定了我的孫女媛媛。
他們在媛媛放學路上將其擄走,然後僞裝成趙蕊的替身,封在棺材裏送給黃大仙,想讓其發泄完怒火以後放趙家人一馬。
聽到孫女被如此對待,我銀牙都要咬碎了:「所以,你們就把人家的女兒綁了,替自己的女兒去死?」
呂秀琴一聽這話眼淚撲簌簌地就下來了,她悲聲道:「我也不想的啊,可是蕊蕊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跟他爸真的是把她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我們只能自私一些……」
趙衛國聞言似乎也多少有些慚愧,一個勁地說:「沒辦法啊,都是沒辦法啊!都怪那黃皮子啊,Ţù⁾我們也是受害者……」
我冷冷地看着他:「這事雖然怪那黃皮子,但你也該死,都是你當年太天真上了人家的當了!」
趙衛國乾笑一聲,起身鄭重地向我鞠了個躬,語氣誠懇地說道:「老姐姐,這件事還您不要對外聲張,我們家願意拿出五十萬作爲謝禮!當然,還得麻煩您老幫我們治一治那黃皮子!」
我呵呵笑道:「封我口啊?只怕我孫女不同意!」
「您孫女是……」
「就是給你們女兒做替身的那丫頭!」我看着兩人的目光裏已經滿是殺意。

-11-
從趙家書房出來以後,我問明鳳凰山的方向,便隻身前往。
鳳凰山在趙家村北面,離趙家村不到五十里。
幾個小時後,我已經來到了鳳凰山腳下。
剛一到鳳凰山,空氣中便飄來一股黃皮子特有的尿騷味,這地方顯然已經黃皮子氾濫了。
而且我可以清晰地感知到有不少眼睛在盯着我。
我按照師父授業時所傳授的規矩,先從登山包裏拿出三炷黃香,點燃後對着四方拜了拜,拜完山以後,吸了一口氣朗聲道:「閻羅Ṱūₒ殿前城隍座下無常弟子喪婆婆,特來拜山,求見鳳凰山黃老太爺!」
我話音剛落,山裏便響起一道驚疑不定的蒼老男聲:「無常弟子?老ƭų₈太婆可莫要扯虎皮誆老朽!」
我淡笑道:「老婆子雖不才,卻也不屑於扯什麼虎皮!」
「哼,那就讓老朽稱稱你的斤兩!」
蒼老男聲剛說完,整個鳳凰山似乎蠕動了一下,接着一道高達五米的巨型黃鼠狼虛影朝着我便撲殺過來。
顯然是這黃老太爺的元神。
元神兇悍,所過之處飛沙走石,妖氣滔天。
看來先前跟我以法壇隔空相鬥的就是此妖物了。
我也嚴肅起來,從背上抽出哭喪棒,衝着撲過來的巨型黃鼠狼元神一棒子砸了過去:「什麼臭老鼠也敢放肆,滾一邊去!」
我手裏的哭喪棒看似不大。
但剛一接觸到黃鼠狼巨型元神的頭,對方就被砸得倒退了好幾步。
「好好好,居然是個狠角色,但再厲害你也只有一個,老夫用數量堆死你!阿大,阿二隨爹一起咬死他!」
蒼老的男聲剛落,他身邊便又出現了兩道四米多高的巨型黃鼠狼。
三頭巨獸,倒真是威風凜凜。
我冷笑一聲,比人多?
我咬破食指,在哭喪棒上用鮮血輕輕點了兩下,下一刻,我身後陰風狂飆,濃郁得像墨汁。
與此同時哭喪棒爆出兩道黑光。
接着我的身側便出現兩個男子身影。
其中一個黑臉黑袍黑帽,高帽上用鮮血書着四個字:天下太平。
另一個白臉白袍白帽長舌,高帽上用鮮血書着四個字:一見生財。
正是幽冥十大陰帥之二的黑白無常。
「大師父助我!二師父助我!」
黑無常板着臉扭頭衝我瞪了一眼,嫌棄道:「又拿我們兄弟當打手,我們堂堂地獄勾魂使不要面子的嗎?我們當初真不應該收你,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白無常沒有說話,只是衝我笑着點了點頭,也沒廢話,直接上前擋在了我身前。
白無常這師父性子最是溫柔,只是身爲吊死鬼,笑的時候比不笑還嚇人。
黃鼠狼巨型元神都懵了, 這女人踏馬竟喊來了黑白無常?
幾個呼吸之後, 三道巨獸挨個被轟得倒飛出去,一個個口吐鮮血, 眼看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什麼飛沙走石妖氣滔天, 通通在頃刻間煙消雲散。
黑無常看向我, 冷冰冰地說道:「都一把年紀了, 就別打打殺殺了,安安心心等陽壽到了我們接引你去幽冥當差!」
白無常也溫聲道:「你範師父(黑無常名爲範無救)說得對!」
我苦笑道:「不是弟子一把年紀了瞎折騰, 只是孫女被趙家人以替身之法送給這老黃皮子給害了性命,我這當奶奶的總得替孩子出頭, 討個公道, 要不然修法何用?」
黑白無常點了點頭, 身影開始迅速變淡, 消失不見。
過了一會兒, 從亂石堆中爬出一隻巨型黃鼠狼。
對方搖身一變化爲一個矮個老頭。
老頭抬手擦了擦頭上的塵土和鮮血, 訕笑着拱手道:「貴人不愧是無常傳人,老朽佩服!」
我衝着老頭冷淡道:「你這糊塗老鼠,把我孫女當趙蕊給害了,替我做一件事,我可答應只誅殺你一個, 否則把你這滿山的子孫一窩端了!」
老頭表情掙扎, 過了半晌,才苦笑道:「一切都聽貴人安排!不知貴女要老朽做什麼?」
我垂下眼瞼,不悲不喜:「趙衛國不守信約,又哄騙你殺錯人, 你不想報仇嗎?」
老頭聞言渾身一震, 立刻尖嘯道:「兒郎們, 快些出來, 隨老夫謝過貴女饒爾等小命!」
他話音剛落, 滿山便響起吱吱聲,我抬頭看去, 只見成千上萬只黃鼠狼在老頭的帶領下, 向我跪拜。

-12-
第二天,趙家村村民報案,趙衛國一家數口慘死於家中,屍體都被啃爛。
警方到了現場後, 一番偵查, 最後得出結論,是野獸所爲。
而我在親手斬下老黃皮子的頭顱之後, 踏上了回家的路。
只是身邊多了個紙人紮成的少女跟着:「奶奶,我這身體能喝水嗎?」
「暫時不能, 不然一口水下去你渾身就溼透了,跟尿褲子似的!不過丫頭,這只是暫時的,奶奶答應你, 一定將你復活!」
紙人少女依舊有些擔心:「奶奶,我真能復活嗎?跟以前一樣可以喫好喫的喝好喝的?」
「放心,要是奶奶道行不夠,就帶你去找你老祖奶奶, 她是我老婆子師父的九妹,人稱九奶奶,論本事乃是當今陰行中的第一人!」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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