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主,我什麼都能做,求你別拋棄我。」
牀榻之上,美少年拽住我的裙角,苦苦哀求。
我費力把衣服扯回,離他三丈之遠。
「你一條魚能做什麼?」
少年一雙美目泛起水花:「只要妻主想做的,都能做……」
我連忙擺手:「別喊我『妻主』,我不是你的妻,也不是你的主。」
少年藍色眸子撲閃,眷戀地看着我。
「可是妻主,我們已經成親了。」
我十分氣憤地控訴。
「你這是騙婚,你也沒告訴我你是條魚啊。」
美男子弱弱地問:「是魚就不行嗎?」
「大哥,你不知道人魚有別嗎?老孃花那麼多錢,最後居然泡了條魚!!!」
「但是,鮫人也算半個人……四捨五入……也是人……」
我:……
好像也有道理。
-1-
我盯着司淵那鱗光閃閃的尾巴,頭疼不已。
幾個月前,我在黑市遇見被人競拍售賣的他。
他長得絕美,我一眼心動,不惜花大價錢買了回來。
接進姜府後,我更是細心照顧,變着花樣地哄他開心。
他起初很抗拒我。
但是我臉皮厚,天天窮追不捨,最後在我各種溫柔和套路下,他終於淪陷。
我好說歹說才讓我娘答應與他的婚事。
我滿心歡喜地操辦一切,三媒六聘更是都按照最好的規格辦,給足了體面和重視。
直到我翹首以盼的洞房環節,牀上的流程走到一半,發現腿感不對。
低頭一看,好大的魚尾在上下拍打。
我嚇得連滾帶爬滾下牀。
他居然是條魚!!!
「你爲什麼要騙我?」
司淵眨巴那雙無辜的眼。
「我沒騙你,是你沒問我。」
到頭來怪我了?!
「我怎麼問你,你平時長兩條腿,跟人一模一樣,我怎麼知道你會是魚啊?」
司淵小聲反駁。
「不是魚,是鮫人。」
我沒好氣道:「有什麼不一樣,還不是一條大尾巴?」
司淵聞言立馬把魚尾恢復成雙腿,含情脈脈道。
「魚尾只會在遇水和歡好的時候纔會顯現出來。妻主不喜歡,我以後儘量不讓它出現。」
Ṱú³我現在聽不得「妻主」二字,尤其從他口裏發出來。
「別叫我『妻主』,我當不起你的妻主。」
司淵微微瑟縮,眼中露出茫然和不解。
「可是妻主,你之前還說我這樣喊你,很動聽。」
「之前是因爲把你當夫郎,真心喜歡你。」
司淵立馬做出要哭不哭的表情。
「那妻主現在不喜歡我了嗎?」
我一時答不上話,這幾個月相處,我是真的喜歡他的,甚至在這個三夫六侍的時代,我還想過一輩子只娶他一人。
可是,我沒想到會被他騙得這麼慘。
「大哥,我想娶的是人,接受不了一條魚。」
司淵聞言乾脆擺爛,像是在跟我商量。
「但現在,你就是娶了鮫人,要不努力適應適應……」
適應個人屁。
老孃富可敵國難道不配娶一個正常人嗎?憑什麼要跟他一條魚適應?
-2-
「和離,這事必須和離。」
司淵噘着嘴,眼睛瞪得圓溜地看着我,不滿道。
「憑什麼和離?又不是我做錯了。」
我來回踱步,指着他氣道。
「你還沒錯?你騙我你是人,讓我娶了你,這叫騙婚!」
司淵聞言臉色一變,淚珠子又開始「啪啪」滾下來,落地成珠。
「可是我當初也拒絕過你,是你說你會對我好,還說不論我是什麼樣,你都會愛我。」
我沒心情憐香惜玉,話語刺骨傷人。
「我指的是不論你是什麼人樣,我都能接受,可我沒想到你是魚樣啊。」
司淵大哭,耍賴似的在牀上打挺翻滾。
「我不管,我本來也不喜歡你,是你非要撩撥我,既然你讓我動了心,你就要負責的。」
他的哭聲越來越大,引起外邊侍衛的注意。
「主君,出什麼事了嗎?」
「沒事,沒事。」
我連忙捂住司淵的嘴:「你別哭了。」
他發現我着急,反而放肆,鬼哭狼嚎,一牀珍珠亂滾。
我不得不妥協:「好了,今晚先不和離。」
他立馬收住。
「明晚呢?」
「明天的事明天再說。」
「哦,那我明晚再哭。」
我:……
這小子是上天派來折磨我的吧。
見我站在原地半天不動,司淵開口道:「妻主,還睡嗎?」
我裹緊衣衫,在牀邊坐下:「你睡地鋪,我聞不了魚腥味。」
「我沒有魚腥味。」
「海腥味也聞不了。」
「我是淡水魚。」
「河腥味也聞不了。」
「我是江裏的。」
「江……啊!」
還未說完,司淵猛地將我一拉,栽倒在牀上。
他將我擺正,蓋好被子,然後躺在我身側,摟住我的腰。
「妻主早些休息,晚安。」
-3-
第二天,我成了暴君。
府上都在傳,我昨天晚上把夫郎弄哭,哭了一夜,慘無人道。
司淵去給母親敬茶。
我慘無人道的消息也傳到了長輩的耳裏。
母親一見司淵過來,立馬拉出他的手,滿目心疼。
「昨夜讓你受委屈了。」
說完,她又朝我罵了一句。
「不長進的東西!」
我:???
「我幹啥了?」
我娘走過來揪住我的耳朵。
「你還有臉問。下次要是再這麼不懂得節制,我就讓淵兒搬過來和你爹住,逆子!」
飯桌上,我一直被罵,儘管司淵極力替我辯解,但是根本沒人信。
甚至還覺得是我威脅了他,他才幫我說假話。
一大早,我被數落一通。
回到自己的院子,心力交瘁。
家門不幸啊,娶了一個這玩意,還要被世人誤會,要死了。
「妻主,你還好吧。」
我癱在椅子上,生無可戀。
「你好一個給我試試。」
司淵愧疚地牽住我的手。
「那阿淵怎樣才能讓妻主開心一點?」
我脫口而出:「和離!」
他亦脫口而出:「不要!」
我起身威脅他:「聽說你們鮫人都有一顆價值連城的鮫珠,你要是不和離,我就請取珠人過來,剖腹取珠,剛好給我抵債。」
話音一落,司淵又哭了。被我嚇哭的。
我起身邊朝他作揖邊道歉。
「姑爺爺,我錯了,我錯了,別哭了,我掌嘴好不好?」說完,我便朝自己抬手。
見我作勢真要打自己,司淵連忙收住哭聲,緊緊抓住我的手。
「不哭了,妻主別打自己。」
「你假哭啊。」
司淵心虛地躲過我的視線。
「沒有啊,這不是掉了珍珠嘛。」
他說着蹲下去撿,回頭朝我明媚地笑道。
「攢起來,回頭給妻主串項鍊。」
-4-
自新婚夜後,我就一直宿在書房。
司淵來尋我,也被各種理由回絕。
鮫人魅惑,見多了遲早有把持不住的時候。
爲了躲避他,我開始日日跑生意,美人豪賭,醉酒逢迎,樂不思蜀。
明明住在一個屋檐下,卻連照面都打不着。
只是,這次的生意對象卻讓我大喫一驚。
「姜少主,別來無恙。」
對面的美人咧嘴,施施然地笑。
「秦晟。」
我一時不知道該展現什麼表情。
是故人。
準確來說是世人口中,我那戀而不得的白月光。
秦晟「嚶嚶」起來。
「依依,你還記得我啊,太好了!」
我汗顏。
三年前,我第一次出門做生意,結識秦晟。
秦晟爲了贏,色誘我。
孤女寡男共處一室被抓個正着。
他家裏人哭天喊冤,說是我戀他不成,所以綁架了他,非要個說法。
我百口莫辯,最後不得不放棄那樁生意,才把事情了結。
那種恥辱的感覺,如今想起來依然記憶猶新。
我看着美人的臉,露出一貫假笑。
「真是有緣,想不到在這兒也能遇見秦公子。」
秦晟堆滿笑容,露出勾人的神情。
「有ƭü⁾生意跟依依談。」
我不語,約莫能猜出他口裏說的這樁生意。
宮中最近與波斯來往密切,有大量的絲綢交易正在尋找商源。
他想必也是聽到了風聲,可又沒有關係牽引,所以找上我,意圖分一杯羹。
當年初出茅廬着了他的道,不知這次又打算用什麼手段對付我。
-5-
我抬眸,語氣慵懶。
「秦公子拿什麼跟我談?」
秦晟有一張引以爲傲的臉,一直以爲當年面前人是喜歡他纔會中計。
所以,現在他依舊覺得自己可以讓這個人再次上當。
「我的資源,連同我這個人。」
我漫不經心地提醒:「我已娶親。」
秦晟並不意外,勾着笑,突然倒在我懷裏,摸着我的臉,語氣魅惑。
「我知道,不過這影響嗎?」
問得好。
這確實不影響。
我沒說話,不肯喫虧的性格讓我也回抹了一把他的臉。
門就是在這時被踹開的。
司淵風風火火地站在門邊。
落在他眼裏的場景,就是一男子衣衫不整地倒在妻主懷裏,卿卿我我。
秦晟眼疾手快,把我頭扳下,眼看要親上,我下意識側頭,最終,吻落在我側臉。
事後,他朝司淵挑釁般挑眉。
-6-
「談生意,談生意,你就是這麼談生意的!」
我留在秦晟臉上的手並未放下,打算將計就計。
「既然你都看見了,也省得我找理由。」
司淵指着秦晟,氣急敗壞地質問。
「他是誰?」
秦晟不緊不慢地起身,輕聲細語地挑撥。
「這就是司淵弟弟吧。我叫秦晟,是依依的『舊人』,不知道依依有沒有跟弟弟提起過我?」
「秦晟」這個名字,司淵是聽過的。
外界甚至說他是妻主的舊情人。
司淵立馬有了危機感,上前拉住我。
「跟我回家!」
我甩開他的手,強迫自己冷下臉色。
「我還有生意要談,你自己回去吧。」
司淵神情受傷,可憐兮兮地癟嘴。
「阿淵想你。沒有妻主,我睡不着。」
我不敢看他,口裏抱怨道。
「正宮要有容人的雅量,早知道你管這麼緊,當初就不該娶你。」
秦晟見我不待見司淵,心中得意更甚。
「依依,我聽說你給弟弟送了一塊上好的藍玉,不知道阿晟可不可以看看?」
藍玉世間罕有,成親前我費盡千辛萬苦才得來,送與司淵爲聘。
司淵說那枚玉佩,是爲東海之心,是傳說中海神送與摯愛的定情之物。
我皺眉,強忍住給秦晟扇巴掌的衝動。
「你問他。」
秦晟聞言上前去搶。
司淵也不是什麼好脾氣,抬手就給了他一巴掌。
二人扭打在一起,珍珠、花簪落了滿地。
秦晟被壓制得死死的,毫無還手之力,開始鬼哭狼嚎。
我低頭忍笑,這條魚果然喫不了一點虧。
司淵挺着胸腔大口喘氣,惡狠狠地瞪着他。
「再哭一個試試!你信不信我咬死你?!」
小魚生起氣來,腮幫子鼓鼓的,甚是好看。
然後下一秒,我被那條魚揪着耳朵帶回家了。
-7-
我同意秦晟的要求,與他合作。
覈算賬目時,秦晟才發現我在賬面上做了手腳。
這樁生意他不僅分文沒賺,還倒貼了幾千金。
秦晟終於暴露出本來面目。
「姜辭依,你騙我!」
我露出理所當然的惡劣表情。
「沒多收你的。當年你從我手中騙走那樁生意,如今就當還我。」
秦晟氣得牙齒打戰。
「你這些天與我出雙入對,就是爲了報當年的仇?」
我點頭。
「不然我都懶得搭理你。」
秦晟有些想不通。
「你不是喜歡我嗎?你不是爲了我都要和你夫郎鬧和離嗎?」
我言語譏誚。
「誰讓你當年設計我!你自己都送上門來了,我就順便騙騙你的感情,風水輪流轉咯。」
秦晟臉色變得極爲難看。
「你——」
我也變臉,近乎寒冰地冷。
「趁我現在心情好,趕緊滾!我可不像以前那麼心慈手軟,不開心了,保不準你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8-
船坊定製的私家豪華大船竣工,驗收時,我帶去很多珍寶和喫食,以及司淵喜歡的綾羅綢緞。
那日,我回去得格外早,卻發現府內亂成一團。
侍從見我回來了,慌慌張張地彙報。
「主君,不好了,夫郎不見了。」
我心頭一跳,隱隱不安。
「他今日出門了?」
侍從回憶道。
「早上夫郎說有什麼約要赴,只帶了兩個侍從出門,都快一天了,還沒回來。」
我瞬間暴躁,近乎吼聲。
「早幹嘛去了,爲什麼現在才通知我?!」
沒作片刻停緩,我立即帶人出門找。
依靠藍玉的指引,我很快找到司淵,抓他的人竟是秦晟。
他們把司淵裝在麻袋裏,想把他淹死。
我鬆了一口氣,第一次慶幸他是條魚。
沒作猶豫,我跳入水中去救司淵。
解開袋子那一刻,司淵的魚尾已經展現出來,眼下青黑的陰影證明他剛剛的無助。
「妻主。」
我將他抱進懷裏,細聲安慰。
「別怕,別怕,沒事了。」
我脫下外衣,把他的魚尾全部覆蓋住,才從水裏上岸。
侍從將逃跑未果的秦晟抓到我面前。
「主君,他怎麼處理?」
我瞧着死水一般的水面,露出連自己都未察覺的陰冷。
「麻袋裝了丟下去,不死不休!」
-9-
到家後,司淵的情緒終於平靜。
只是抱着我不肯鬆開。
我陪着他靜坐,內心掙扎很久,才終於下定決心開口。
「我調查到你的家在東海,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司淵抱着我的手猛然用力。
「爲什麼一定要趕我走?!」
我聲音有些輕:「我沒跟你開玩笑,我是真的要跟你和離!」
司淵放開我,一時錯愕:「妻主真的不喜歡我嗎?」
我撇頭,不看他:「我不喜歡魚。」
他追問:「那拋開魚呢?」
「拋不開!」我厲色強調,「你就是魚!」
司淵跟我嗆嘴:「是魚怎麼了?魚也沒得罪你!」
我脾氣上來,有些口不擇言。
「我娶你本來就是要你給我生孩子的,結果你連人都不是,還能怎樣?」
司淵高聲強調:「我能生!」
我嘲弄道。
「你跟我能生什麼?生小魚乾嗎?
「司淵,你給我聽好了,我的子嗣不可能是魚!」
言語太傷人,司淵覺得撕心裂肺。
「我不信,你之前不是這樣的。」
我口是心非:「女人的嘴是會騙人的,騙你上當了,受騙了,得到了,然後就一腳踹開不要了,我就是這樣的人!」
某人的珍珠像斷了線一樣,止不住地往下滾。
難堪的話都被咽回肚子裏。
我垂下眼,有些訣別的意味。
「司淵,你不屬於這裏,在這兒也不安全。」
司淵跟着起身,冷道:「那我應該在哪兒?」
我語氣清冷:「東海。」
司淵似乎察覺到什麼,把我抱緊,側臉與我的額頭相依,哀求着。
「妻主,我不和離,我不要回家,妻主在哪兒,我的家就在哪兒。」
我拍拍他的後腦:「乖,別鬧,我們真的不合適。」
他心中冒出一股濃烈的不安。
他鬆開手,將胸口的藍色玉佩取下來,砸在我身上,惡狠狠地嘶喊道。
「姜辭依,是你招惹我的,你憑什麼說不要就不要!」
彷彿這樣不夠,他又急切接道。
「你要是真的跟我和離,我就這輩子都不原諒你,我一定不原諒你!」
我沒說話,只盯着歇斯底里的他慢慢暈倒在眼前。
-10-
後半夜,司淵陷入昏迷。
我把他抱上船。
望着熟睡的臉,心裏沒由來冒出幾分不捨。
我努力甩開這份婆媽的情緒,囑咐旁邊的船伕和侍從一路照顧好他。
從袖中掏出早就寫好的和離書,放置一旁。
藍玉再次掛回他脖子,我親了親他的額頭,算作訣別。
下船後,我目送船漸行漸遠。
我想,此生與他的緣分大概到此。
過了幾日消停的日子,我開始跑到南風館蹦躂,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之前是在黑市買來司淵的,我汲取教訓,再不去那種三無之地選人。
黑市就是不靠譜。
喜滋滋迎新人,南風館老鴇一見我就笑臉盈盈來迎接。
「喲,這不是姜府少主嗎?什麼風把您吹來了。」
我大氣一呵:「找夫郎。」
老鴇微愣,賠笑道:「老奴聽說您上次花大價錢在黑市買了位絕色美人,不是才成親嗎?」
我淡淡道:「離了。」
成功的女人,誰還不經歷幾個男人了?
老鴇又是一愣,看我帶了幾分鄙夷。
「少主這次想找什麼樣的?」
我坐下,喝了口茶道。
「你這兒有的都叫進來我瞧瞧,中意了,我給你賞銀子。」
老鴇一聽銀子就來勁,立馬風風火火去辦。
不一會兒,屋子擠滿美人。
我坐在位置上,看着這些風采各異的男子走近,卻忍不住想起與司淵初見的場面。
那時,他被關在一個籠子裏面,渾身是傷,齜牙咧嘴地面對那些挑選他的人。
他足夠美,性子也夠烈,很多人都想要他。
我亦在其中。
所以那場競拍,我幾乎壕無人性,大把大把的銀錢哐哐砸,成功把自己砸出名。
京都盛傳,我在黑市爲了一位美人豪擲千金的醜聞。
第二天回家,我還被我孃家法伺候了。
對於我要娶司淵,家族幾乎一致反對,認爲他來歷不明,怕對我有所圖。
可我不聽,一哭二鬧三上吊,非他不可,司淵也很乖巧懂事,長輩無奈,只能同意這門婚事。
我從思緒中清醒,看着眼前的佳麗,心煩壓在心ƭų¹頭,難以言說。
從那日送走司淵後,我的精神就一直恍恍惚惚。
țū₎空空蕩蕩的屋子裏隨處都是他的影子。
甚至半夜遊神,我坐在魚池邊發呆,一夜天命。
我有時候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愛上了他。
我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不敢承認。
-11-
我們青蘿氏是天生的財商,散於各國之中進行買賣貿易,天下財富,青蘿氏佔一半。
我們遊走各國,生意涉及各行各業,每到一個地方都能帶去極大的財富,所以各國都非常歡迎我們。
青蘿氏什麼都好,唯有兩個缺點。
第一,代代單傳,因此,傳宗接代成了青蘿氏最重要的任務。
第二便是,青蘿氏一旦定情,終生不移。或許這也是導致單傳的一個原因。
所以,我實在害怕自己把心交給一條魚,我娘還等着抱孫女呢,我要真愛上司淵,那可就成了家族叛徒。
爲了證實自己的想法是假的,我迫不及待來南風館選人。
我想我只是太寂寞了,等有了新歡,我就一定會忘記司淵。
「少主,可有相中的?」
本來就煩躁的心,看完這些美男後更加煩躁。
「不中,不中。」
老鴇頗爲無奈,她這南風館的男人基本都送過來了。
「少主到底想要什麼樣子的?」
眼前又出現司淵的模樣。
「墨髮藍眼,三分魅惑,七分妖冶,笑如桃花,淚如珍珠,身姿婀娜,腿細腰軟,光站在那兒就能把人的魂勾走。」
老鴇爲難道。
「你這……」
望着老鴇的神色,我頗爲自豪道。
「很難找是嗎?我也覺得他獨一無二。」
老鴇搖頭。
「我這兒倒也確實有一位,但是他是我的王牌,價高者得。」
我一愣,居然還能有人跟我的魚相媲美,必須見見。
「你知道的,本少主最不缺的就是錢!」
老鴇道。
「那就請少主挪座,我帶您去競拍場。」
我跟着老鴇來到場內,臺上一美人翩翩起舞,即便隔着面紗,還是讓我目瞪口呆。
像,那身形和動作,實在太像了。
隱隱的不安縈繞心頭。
-12-
此刻,下面競拍起賣。
一個個爭先恐後地喊價,最後的價格直接幹到萬兩黃金。
這個數目比我在黑市還高十倍。
是一個足夠讓許多富人都傾家蕩產的數目。
但是即便到了這個數額,依舊還有寥寥幾人在那兒競拍。
最後,有人繃不住,丟出一塊令牌。
「兩萬金,京都相府要人!」
看來兩萬金是她的極限,所以想拿身份仗勢欺人。
皇室之下便數京都柳相府最權貴。
果然,令牌一出,無人再敢跟價。
我淡淡地看她一眼,利落舉牌。
「十萬黃金。」
整個瞬間,場面鴉雀無聲。
我喊出了一個天文數字,誰敢跟?別說他相府,就是皇室都無人敢跟。
隨着那一鑼定音,我自信舉杯:「承讓。」
然後,我一飲而盡,迫不及待去房間見美人。
他戴着面紗,向我行禮,卻被我先拉住手。
「我不是把你送回去了嗎?你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美人眨眨眼,十分無辜:「我聽不懂少主在說什麼。」
我一把扯下他的面紗,果然是司淵。
「還跟我裝?」
他退,我進,最後把他壓在牆角,壺水往他腿上淋。
很快,那魚尾就顯現出來。
「還有什麼好說的?」
司淵很氣憤:「是又怎樣?我如今跟你沒有關係。」
我沒好氣道:「怎麼沒有關係?我剛花了十萬黃金買你。」
司淵下巴高高揚起,氣鼓鼓。
「你還真是敗家,你一下子花這麼多銀錢,就不怕等下爹孃……不是,你爹和你娘打死你。」
我伸手要去抱他。
「錢不就是用來花的?我能花多少就能賺多少,這個不需要你擔心。」
他把我推開,清亮的嗓音中壓着怒氣。
「是啊,我當然擔心不了,姜少主原本就是要來尋新歡的,爲新歡豪擲千金,理所應當!」
自知理虧,我軟下語氣。
「好了,別鬧了,跟我回家。」
司淵冷笑:「回哪個家?我的家在東海,就不勞姜姑娘相送。」
我伸手拉他,提醒道:「你別忘了,我花十萬黃金又買了你一次。」
他大力掰開我的手,眉目間竟然對我露出嫌棄。
「你不買自有人會買,若不是你從中作梗,我早就跟柳姑娘走了。」
我被氣笑了。
「柳姑娘,還柳姑娘,喲喲,了不得,沒跟人家說上一句話,『柳姑娘』倒是喊得親切啊。」
他臉色越發陰沉,瞪着我。
「要你管。買賣也講究你情我願,你剛剛拍賣不作數,我不會跟你走,請回吧。」
我目光變得冷漠,語氣帶有妒意。
「不跟我走?跟誰走?那柳姑娘嗎?」
司淵咬咬牙,賭氣道:「是!」
「她敢?她今天敢碰你,老子打斷她的腿!」
我一把抱起司淵。
「老子的男人沒有跟別人走的道理!」
不顧司淵的反抗,我抱他上馬車,疾馳回家。
-13-
我把司淵帶回家。
剛入房間,他便開始朝我咆哮。
「姜辭依,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氣得快要跳腳。
「姜辭依?你瘋了,都改叫我『姜辭依』了!」
他故意對我的情緒視而不見,淡淡地懟我道。
「我跟你已經沒有關係了!你忘了你親自給我寫的和離書,要我拿出來給你看嗎?」
我一時啞口無言。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腳,這下賠了夫人又折兵。
「對不起,我錯了。」
他冷笑,嘲諷道:「錯了,你哪裏錯了?你可是姜家少主,你從來都不會錯,今日不過是陰差陽錯買了我,沒準少主又要辦喜事了。」
我急忙爲自己辯解:「那是因爲我知道是你,纔會去拍賣,不然你真當我錢多啊。」
司淵連問:「若不是我呢?若只是像我呢?」
我不假思索:「那也值得,像你是他的福分,我救下他,就當是爲你積攢功德了。」
司淵諷刺道:「你確定是救他,不是讓他來替代我?他是人,我只是條魚,剛好是你所求。」
「你怎麼能這麼想我呢?」
「不是嗎?」
他氣鼓鼓地反問,然後不悅道。
「放我走,再把錢要回來。那樓裏的公子多好,怎麼都比我一條魚強,何必在我身上浪費銀錢?」
我感覺自己快要比罈子裏的酸黃瓜還要酸了。
「然後呢?然後你跟那柳姑娘走?」
司淵淡淡地瞥了我一眼,傲嬌地偏臉。
「對,我跟她走。」
我氣啊,酸啊。
「你知道她是什麼人嗎?你以爲外面那些人都跟我一樣心善?
「你知不知道自己是條魚,知不知道你體內的鮫珠價值連城,人人想得?萬一她發現你是鮫人,招來取珠人,你就被騙得連命都不剩了。」
司淵油鹽不進:「那你呢?不也嫌棄我是條魚嗎?」
我急得聲音都提高好幾倍:「至少我只是想送你回家!」
司淵驟然安靜,愣愣地望着我。
過了許久,他委屈地癟嘴,黯然的神色中又帶着幾分怒氣,嘟嘟囔囔道。
「可你不要我。你說過一生一世一雙人,是魚就不行了嗎?」
他那要哭不哭、委屈巴巴的小表情一出,我心都化了。
什麼小可憐,我居然跟他吵架,我真該死啊。
此刻,我連他說什麼都聽不清,滿腦子都是他可憐兮兮的模樣。
「小嘴巴巴地說什麼呢?親一口,別鬧了,跟我去喫飯。」
我在他始料未及之時,親了上去。
他嚇一跳,但沒躲過。
這一親,還真安靜了。
-14-
是夜,入睡。
他捲起鋪蓋在地上鋪牀。
我不解地跟上去:「你怎麼睡在牀下?」
司淵淡淡地瞥了我一眼,傲嬌地轉過身背對我。
「我有魚腥味,別燻到你。」
我立馬貼上去,哄道。
「沒有,你香香的。」
他臭着一張臉躺下,翻了個面。
「我受不了你身上的人腥味。」
「你……」
人腥味,人腥味?!我嗅了嗅自己,明明剛剛洗澡了呀。
我往他被子裏一擠。
「那我也睡在這兒。」
司淵立馬抽出身子,彷彿逼良爲娼一樣。
「姜少主,請你自重!」
我耍無賴道:「我跟自己的夫郎睡一張牀,要什麼自重?」
他臉色陰沉,拿走枕頭:「那你睡地鋪,我睡牀。」
套路啊,怎麼突然變成我睡地板了?
燭光被熄滅,我躺在地上輾轉反側。
這傢伙何時對我這麼冷淡過,之前那溫柔可人的小夫郎去哪兒了?
我枕着手,一晚上沒睡着,十分不是滋味,無盡的危機感席捲心頭,我意識到這傢伙是認真的。
他打算不要我了!
第二日早膳。
我給他夾菜:「你最愛喫這個了,快嚐嚐。」
他冷臉夾到一旁:「現在不愛喫了。」
「什麼時候換口味了?」
他面無表情。
「和離之後。」
我啞言,明白他表達的意思是想告訴我,他不喜歡我了。
但我臉皮厚,當初能追他一次,大不了從頭再來,再追一次好了,反正我勢在必得。
此後,我日日哄他,他對我都是愛答不理的態度。
看來追夫之路,漫長啊。
-15-
聽聞司淵出去逛街,我得知消息,立馬跑過去尋他。
見我來,本還因挑選東西的笑臉立馬收住。
「別跟着我。」他氣憤地往外走,正好與來人撞上。
那人見司淵眼前一亮。
我嗅到危險,立馬把司淵拉到身後。
可這小子爲了氣我,偏往前湊:「司公子,你還記得我嗎?」
司淵朝他見禮:「柳姑娘。」
「司公子好記性,還以爲在下入不了公子之眼,剛剛在下有沒有撞到司公子,可有受傷?」柳新月十分關切地看向司淵,伸手甚至想來碰他。
我出手擋住,冷漠道:「本姑娘的夫郎就不勞姑娘關心了。」
「夫郎?你成親了?」
司淵賭氣看着我。
「沒有,我跟她沒關係。」
我慌亂得連忙抓住他的手:「別胡鬧。」
他掙扎着脫開我的手:「我沒有胡鬧,我跟你本來就沒有關係。」
柳新月眼中露出欣喜。
「呵,你花那麼多錢拍中又如何?人家根本就看不上你。」
她說着從案邊拿起一枚簪子插入司淵髮間。
「白玉襯人,這見面禮不知司公子可否滿意?」
司淵帶笑與柳新月寒暄,卻用餘光偷瞄我的反應。
「多謝柳姑娘,我很喜歡這枚白玉簪。」
我臉都氣變形了,眼中冒出火花,死死地盯着二人。
柳新月一臉小人得志。
「既然你不願與她同行,不如我替你把這人趕走,邀你共飲一杯?」
司淵故意氣我。
「那就有勞柳姑娘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這暴脾氣再也忍不住了,居然敢當着我的面撬的牆腳,找死嗎?
二人準備離去。
我抓住司淵的手,緊緊一拉,抱在懷裏。
「你放開我。」他輕輕掙扎。
「等回去再收拾你!」
柳新月要來搶,我直接一腳朝她踹過去,把布莊攤子都摔翻了。
「柳姑娘,你若再打擾我家夫郎,就不是這一腳這麼簡單了。」
我朝布莊老闆丟下一袋銀子,便將司淵拉上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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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想做什麼?」他朝我大喊。
我捏住司淵的臉。
「這句話是我問你纔對。我知道你心裏怨我,跟我鬧脾氣,逞口舌就好了,居然還想跟別人跑,你認識她嗎?你知道她是什麼人嗎?萬一她對你圖謀不軌怎麼辦?」
司淵因掙扎,臉漲得緋紅,與我對視的眼神倔強不屈。
「那也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我不知道自己是被氣的還是被醋的,反正此刻已經失去了理智。
「你的事?好,好。
「我告訴你什麼纔是你的事。」
我欺身吻住他,由不得他半分動彈。
吻得侵略,如同野火燎原,無孔不入。
「到底是你的事還是我的事?」我問。
「我的!」
我莫名在司淵的語氣中聽到一絲興奮,但我已經氣過頭,顧不得多想。
他唱反調,於是我又吻住他,是一個比剛剛還長,還具有侵略的吻。
「你的還是我的?」再問。
他不回答,眼睛盯着我,似笑非笑道。
「你是不是喫醋了?」
我承認道:「是,我喫醋了!看到你不理我,看到你對她笑,看到你要跟她走,我已經把自己泡到醋罐子裏,酸到心泛苦。」
司淵嘴角露出若隱若現的笑意,很快又隱退。
「你現在以什麼身份喫醋?我跟你沒關係了,姜姑娘。」
他特意將「姜姑娘」三個字的字音加重。
和離書是我親手寫的,他很會拿捏我。
「不作數。」
「白紙黑字,你說不作數就不作數?這天下豈不是沒有王法了?」
我警告他。
「司淵,我現在很不開心。」
他卻越來越興奮。
「不開心又怎樣?你以爲我怕你啊。」
我眼中閃過一絲狂怒。
「你我新婚之夜還未來得及圓房,難道是想讓我與你在這車內解決嗎?
「到時候你那魚尾把這車門不小心撐開,被人看見,我可不管。反正我是女的,左不過被人罵一句『荒淫無度』,可你是男子,不怕名節掃地,我們就試試。」
「你……」
我吻向他的耳垂,呼出一口熱氣。
「你猜我幹不幹得出來?」
司淵一個激靈,立馬老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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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回家之後,司淵就變得老實很多。
對我時冷時熱,我甚至懷疑這小子在欲擒故縱。
因爲十萬黃金揮霍,我不得不加班點卯補空缺。
於是下了趟海南談生意。
順便還在海南發現一個好東西,得到一顆可以掩蓋鮫人氣息的珠子。
回來那日,我乘船而歸。
卻遇見水面一條人魚被追捕。
意識到不對勁,我連忙命人將船靠了過去。
那人魚跳窗進來。
我拉他一看,正是司淵。
「你怎麼在這兒?」
外面大喊「搜捕鮫人」,我立馬猜到。
「怎麼惹上他們了?」
司淵不語。
「不說是吧。」我打開窗子,假裝要大喊。
司淵心急,連忙開口。
「丞相府拿走東海令,我設計去偷,到手的時候暴露了行蹤,他們現在正命取珠人追殺我。」
我打量他,身上落下大大小小的傷痕,我心疼不已,連忙把換來的珠子放入他口中,掩蓋鮫人氣息。
「真是不讓人省心。」
我抱怨一句,連忙拿披風將他包裹住,打算出門應敵。
司淵抓住我:「妻主,別去!」
「你叫我什麼?」
司淵緊緊拽住我:「妻主……」
我折回蹲在他身邊,撫摸他的臉:「你原諒我了?」
司淵輕輕地牽動脣角:「我壓根就沒有怪你。我就是故意氣氣你,好讓你多在意我,讓你知道我對你很重要。」
我又哭又笑。
「你個壞蛋,你個大壞蛋,嚇死我了,我差點以爲我失去你,我以爲你不要我了!」
外面有人傳話。
「少主,有兩條船將我們包圍,說是有鮫人上了我們的船,要搜船。」
我出門。
柳新月趾高氣揚道。
「爲了個鮫人與我爲敵值得嗎?」
我視線冷凝,眸若寒冰:「我夫郎一向嬌寵,我只一陣子不在,你們竟然將他傷成這樣。」
柳新月狂妄道:「現在這個情況,別說他,你也自身難保。」
我慢條斯理地說:「與姜府爲敵,你想過後果嗎?」
柳新月捬掌大笑:「等你死了,再談什麼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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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皺眉,不得不警惕起來,看來她今日是要與我一戰。
但她是戰船,而我只是商船,硬碰硬,勝算確實不大。
我一邊想辦法拖延時間,一邊派人偷偷去調配支援。
柳新月沒給我太多思考的機會,當下下令。
「撞上去,撞死了,賞銀千金!」
兩船相撞,在我指揮下,雖躲過幾次攻擊,但他們的包圍實在緊密,我不得不命令衆人棄船跳水逃亡。
我也帶着司淵入水。
柳新月的船一路追擊我們。
司淵察覺到事情的緊迫,把那枚偷回來的令牌塞入我手中。
「妻主,請念在夫妻一場,若我不測,你一定幫我將它送去東海。」
我抓住他,不安地問:「你想做什麼?」
他露出悲涼的笑意,手握住胸口那枚藍色玉佩。
「妻主知道藍玉對於鮫人來說意味着什麼嗎?」
我搖頭。
司淵鄭重道:「意味着妻主在問我,我願不願意,把生命和所有的愛交給你。」
我心一沉,對上他炙熱的視線。
「那你願意嗎?」
他低頭,對我虔誠一吻。
「妻主,來人間,我最幸運的事情就是遇見你。我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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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淵一把將我推到浮木上,一個擺尾,飛快地鑽入水中,靈活地朝另外一個方向逃亡,吸引柳新月的火力。
我緊跟着跳水朝他追去。
但是人的遊速怎麼可能比得上一條魚?
眼見離他們越來越遠,我心急如焚。
好在支援的戰船讓我看到希望。
我連忙上船,加大馬力追,朝柳新月的船猛烈撞擊。
她也瘋了,與我對撞,居然還不想放過司淵。
我擔心,於是再次跳下水,追上他。
浮出水面時,看見柳新月拉着弓箭放出一箭,對準司淵射了過來。
司淵只想逃亡,並沒有注意到。ṱŭⁿ
「阿淵。」
我一邊喊他,一邊費盡力氣游過去,用身體擋住那一箭。
「妻主!」
空間傳來司淵的吶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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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新月的船被撞爛,司淵把我抱上船。
他按住我胸口冒血的地方,眼淚不住下滑,落了一地的血粉色珍珠。
我伸手安慰他:「不疼,不疼。知道你心裏還有我,我就一點也不疼,就是死也瞑目了。」
司淵斬釘截鐵道:「妻主,我不會讓你死。」
船飛速朝東海方向疾行,我戀戀不捨地看着他。
「傻子別哭,我是人,是人就早晚都有一死,這回是真的要送你回家了。到了東海就忘了我,和你的夥伴好好地在一塊,再找一條像你一樣美麗的女人魚結婚生子,你的孩子一定很美。」
司淵搖頭,嗓子已經哭啞了,斷斷續續道。
「妻主,和離書我沒簽字,我依舊是你的夫郎,司淵一生只愛一人,所以你永遠都是我的妻主。」
我沒再說話,軟在他懷裏幾次昏死。
不知過了多久,再次睜開眼,是一望無際的汪洋大海。
太陽從海面緩緩升起,波光粼粼。
我強撐着睜開下沉的眼皮,露出笑意。
「你的家,好美。」
東海到了,我也該到了Ṱṻ₎。
我用盡最後一點力氣吻他。
「司淵,我還沒有跟你說過,我心悅你,永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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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想到自己能醒過來,睜眼是絕美的水宮,一切眼花繚亂,魚羣蝦蟹環繞我。
「妻主,你醒了。」
司淵一直守在我旁邊,見我清醒,欣喜地把我抱入懷中。
「我不是已經死了嗎?」我困惑道。
司淵輕揉我的後腦:「我說過我不會讓你死的。」
「你拿什麼救了我?」我問。
司淵輕快道:「妻主不是知道嗎?我是鮫人, 鮫珠有起死回生的功效。」
我拉着他全身上下檢查。
「那你呢Ţű²?你怎麼辦?」
司淵仿若得到神明賜福般的神情, 一臉自豪地說。
「我已向巫神請願,結同心連珠, 與妻主共用一株,只要妻主與我心意相通,以後我們便是生死與共的一體。」
我反問他。
「若我變心呢?」
司淵毫不在意:「我便化爲海上的泡沫。」
我不明白他爲什麼那麼相信我。
「你,你不怕嗎?」
司淵在我眉心落吻:「怕什麼?妻主變心?我說過的, 司淵一生只愛一人,若妻主真的變心,我也承受不起那種被拋棄的撕心裂肺的痛, 還不如就此化爲泡沫,從世間消散。」
「你在考驗我的人性。」
司淵低頭, 吻一路向下。
「不是考驗,是我的人和心都交給妻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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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回到京都。
我娘將京都翻了個遍,差點就寫信給族長, 準備舉兵攻城。
我回來第一件事就是報仇。
重兵圍剿柳新月。
她被我逼到懸崖邊上, 無路可退,不服氣, 挑釁着要與我單打獨鬥。
我也滿足她,提劍在懸崖邊戰了一場。
她招招致命, 趁我不注意推我一把, 想把我推下懸崖。
我翻身轉țũ̂ₔ換位置,她撲空,整個人朝懸崖摔下去, 被我雙手拽住。
她慌了, 但依舊盛氣凌人。
「別放手,你敢放手, 我跟你沒完!」
我淡笑, 冷意直逼眼底:「你之前殺我一次, 現在還想再殺我一次, 給我一個不放手的理由。」
她慌張地盯着我:「你想做什麼?」
我鬆開一隻手, 她身體搖晃起來。
「你說呢?」
她終於服軟:「你放了我, 救我上去,我給你賠禮道歉。」
我鬆開手。
「晚了!」
懸崖之下傳來一聲呼喊後,驟然安靜。
解決完柳新月, 我又面向那日要殺我們的取珠人。
「要鮫珠是嗎?我這裏有。」
取珠人凶神惡煞地瞪着我, 大罵我是鮫人的走狗。
實在難聽。
我給身邊的侍從遞去一個眼色。
「殺吧, 一個不留!」
擦乾滿身的血腥, 回到家。
司淵「噠噠」快跑出來迎接我。
「妻主。」
我被他裹在懷裏,帶到房間。
「以後不會有人再打擾我們了。」
他低頭, 瞧我時眼睛亮晶晶的。
「我要怎麼感謝妻主呢?」
我掐住他的下巴。
「給我生條小魚乾吧。」
「好, 生兩條。」
他配合寬衣解帶。
「一條就好了,我的血脈生不出兩條,啊——」
我已經被撲倒。
「妻主放心, 我的血脈,命裏多嗣。」
偌大的魚尾被展開,蓋在我身上,鱗光閃閃, 把整個房間都照亮了。
我眸中倒映他的容顏,似穿越靈魂,綻放出一朵朵絢麗的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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