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被表弟植入了 AI 回覆。
前男友：【这次我真的生气了。】
AI 已读乱回：【你生孩子也没用。】
校草约我去图书馆，我已读忘回。
开学后，冷清校草帮我占座位买早餐，红着脸温柔道：
「昨晚的事我答应了，老婆。」
我掏出手机一看，AI 竟然代替我和校草聊了 999+
【我喜欢和您这样优秀的人一起读书。】
【换个称呼？那叫您老公怎么样？】
【我叫您老公了，您应该叫我什么？】
01ṱù⁸
我有个天才表弟，暑假回家求我帮他測試新研发的 AI 机器人。
植入手机，自動回覆，高效社交。
「不过这个机器人是 1.0 版本，出 bug 你别怪我哦。」
「无所谓，反正我手机里没有重要的消息。」
刚经历死亡期末和分手，我只想丢掉手机逃避现实，找个地方好好哭一场。
一周后我从乡下回来。
手机里全是炸裂的消息。
-2-
【惜某：黎听雨，这次我真的生气了。】
【Ai：你生孩子也没用。】
【惜某：我和茜茜只是好兄弟，不是你想的那样。】
【AI：我在想你们谁尿得更远。】
【惜某：你能不能相信我？】
【AI：微信。】
【惜某：我很失望，我以为你是世界上最懂我的人。】
【AI：懵懂。】
后来因为前男友拨入电话，AI 闪退了，再没有回覆。
第二天他忍不住问：
【为什么不接电话？回一下我。】
【AI：你等一等，给你排的晚班。】
【惜某：？？】
【惜某：黎听雨我不明白你闹什么。刚刚茜茜打电话来哭了，她不敢找你解释，又担心我们因为她而分手，她这样单纯的女孩子和你们不一样的。你少点敌意行吗？咱俩的事别牵扯到她！】
【AI：好吧好吧是妈妈错了，妈妈向你道歉。】
后来前男友破防打了十几个电话，又把 AI 卡得闪退了。
表弟对程序升级迭代，再也没回覆他。
我切出对话框，发现室友李茜的聊天排在第二位。
里面的內容更加炸裂。
-3-
【你的茜茜吖：黎黎，我失眠很久了，还是有些话想和你说。】
【AI：宝，睡觉的时候一定要闭上眼睛，否则会失眠的。】
【你的茜茜吖：黎黎我是说我睡不好！我心里很难受！】
【AI：自己都睡不好，怎么睡别人？】
【你的茜茜吖：你很介意我和我兄弟的关系对吗？他教我游泳难免会抱在一起，我们又不是故意瞒着你。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和我共用杯子，偷亲我，还记着我的生理期。】
【AI：我理解你，你是大晴天打雨伞，避太阳了。】
【你的茜茜吖：？黎听雨我好好和你解释，你非要骂人吗？我和我兄弟初中就认识了，连同一张床都睡过，真要發生什么早就發生了，还轮得到你？】
【AI：实在忍不住就拿鞋底子拍拍呢？一定要说出来吗。】
【AI：你回消息的网速不太行，请问开通 5G 网了吗？】
【AI：怎么不回消息了，我特地为你学的打字。】
【AI：坟头信號不好吗？我给你烧点纸迁个坟呢？】
……
后来因为李茜将我拉黑，AI 把自己卡死了。
-4-
表弟似乎也发现了問題，将程序再次升级迭代，植入了 3.0 版本。
【相信我，1.0 比较呆，2.0 比较脏，3.0 我保证非常完美了！它可以根据聊天对象的身份背景，回覆出更符合用戶本人的话，并且增加了情感，知识，社交礼仪等很多模塊。】
【随便你测吧，我明天要跟爸妈去国外探亲，手机就放在家里。】
刚回覆完表弟，手机又弹出一条消息：
【黎听雨，之前你解不出的题，我整理了正確答案。周末有空去图书馆吗？】
我愣了几秒，记起这人是校草沈星承。
之前死亡期末，我们宿舍临时找沈星承抱大腿，跟他一起复习。
他当年是全省理科状元，全专业绩点最高，一出手就能押中期末题，把我们从及格线拉到了全班前十。
不过现在都暑假了，还要学吗？
逃避现实的毛病又犯了。
我决定放下手机，先去洗澡。
然后，我就把这事给忘了，第二天跟着爸妈直飞德国探亲。
我爷爷奶奶定居国外。
太想他们了，干脆整个暑假都留在那边住，买了新手机和国外电话卡，直到开学前一天才回国。
時間太赶，第二天我揣上旧手机直冲教室。
刚坐下，桌上多了一份麦门早餐。
「来第一排吧，帮你占座了。」
沈星承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少年盛着光的睫毛颤了颤，黑眸里透出几分温柔笑意。
有风吹来，他身上那股干净冷冽的雪松香气扑在脸上，让心跳莫名乱了几拍。
不过，我们的关系什么时候这样好了？
我心中有个不好的预感。
掏出手机一看。
自从那天沈星承约我去图书馆，我已读忘回之后。
AI 代替我，和他聊了 999+条消息。
-5-
【AI：我当然有空，我喜欢和您这样优秀的人一起读书。】
【Alaric：……你这样说话我有点不习惯。朋友之间可以换个称呼。】
【AI：换个称呼吗？那我叫您老公怎么样？】
【Alaric：？】
【Alaric：不是，你别和我开玩笑，我记得你有男朋友。】
【Alaric：难道你们分手了？为什么？很突然。】
【Alaric：他配不上你，我觉得你很优秀，一定不是你的错。】
【Alaric：你伤心吗？伤心的话别谈学习了，我请你去看演唱会？】
这段因为沈星承发得太快，AI 来不及回覆，闪退了。
第二天程序重启，重新给沈星承发了个表情包。
沈星承秒回。
【Alaric：抱歉昨天说得太多了，毕竟是你的私事，我只是从朋友的角度关心你。】
【AI：只是朋友吗？】
【Alaric：？】
【Alaric：现在谈这些可能不太好……演唱会你喜欢吗？（鏈接）】
【Alaric：看你总发熊猫，一起去看福宝吗？（鏈接）】
【Alaric：假期学校有场篮球赛，来帮我加油吗？（鏈接）】
AI 发一条，沈星承能回五六条，于是他们保持着这种奇怪的频率，一直聊到了昨晚。
【Alaric：黎听雨，其实我有点疑惑，你一直叫…….老公，是和我开玩笑吗？】
【AI：我叫您老公了，您应该叫我什么？】
【Alaric：……好，我知道了。】
对话在这一条截止。
桌面突然被轻敲了几下。
沈星承精致的五官近在眼前，耳朵尖染上了一抹红晕。
「昨晚的事，我认真考虑清楚了。」
「其实我也一直喜欢你，黎听雨。」
「和我交往好吗？」
-6-
靠啊！
第一个 AI 受害者出現了！
我喜欢沈星承吗？
我这种路边一抓一大把的普通女生和校草并不般配啊！
我只把他当朋友。
那沈星承喜欢我吗？
他只喜欢 AI 机器人吧……
我尴尬得一直擦汗，又想逃了。
「不好意思我这节课想去后面补觉！咱们下课再说，老师来了！」
沈星承怔在原地，漂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失落。
这节课是两百人大教室。
逃跑的路上，我撞见了李茜。
她身边坐着前男友顾惜恺。
两人喝同一杯可乐，互称好兄弟。
我翻了个白眼大骂晦气，坐到了最后一排。
脑子里，忍不住回忆起了过往。
我和顾惜恺原本毫无交集。
后来军训的某一晚，他被起哄表演节目，唱完一首情歌突然喊了我名字。
「我注意你很久了，黎听雨。」
月光。
弹吉他的干净少年。
青涩的表白。
很难不让人心动。
于是我们交往了。
可是后来，我发现顾惜恺社交帐号和室友李茜是情头！
原来他们从初中就认识，3 万多条笔记全都和李茜有关。
他们在泳池拥抱，在山顶过夜。
在最新一张照片里，顾惜恺拍了卫生棉 李茜。
【某个傻子又忘了，缺人照顾。】
李茜一秒評論
【哥们你好烦啊，求你找个女朋友吧！我室友就不错。】
发照片的那天，就是顾惜恺表白的那天。
无比恶心。
想到最后睡着了，再苏醒已是下课。
一抬头，撞见了沈星承。
我倏然僵住。
谁知，沈星承温柔勾了勾嘴角，从我身边走过去。
「我理解你，没关系我们保持这样就好，我会慢慢走到你身边。」
啊？
脑子还没想明白，李茜走了过来。
小嘴撅着，虽然极力忍住不哭，眼泪却不停地往下掉。
「哥们没事，清者自清，我没必要解释太多。」
啊？
我又懵了。
顾惜恺追在李茜身后，心痛得快要碎掉。
余光看到我时，脸色倏然阴沉了下来。
「黎听雨，你在群里说的那些话太过分了，我命令你向茜茜道歉。」
不用问也知道，AI 趁我睡觉又自動回覆了。
我掏出手机一看。
满屏炸裂。
-7-
首先是和沈星承。
【Alaric：抱歉，是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Alaric：对不起我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哪里做的不好我改。】
【Alaric：黎听雨，你生气了吗？】
【AI：老公，我只是觉得我们进展太快了。】
【AIṭū́₉：我在網路和现实是不一样的，網路上我热情大胆骚话连篇，我享受这种无负担的社交，但现实里我会害羞，我怂，对待感情认真又谨慎，我不知道怎么向你解释，我是个很奇怪的人吧？对不起。】
大约半小时后，沈星承才回了一句：
【因为喜欢你，所以你每一面我都会慢慢了解。不用道歉，反而要谢谢你的坦诚。】
表弟说现在的 AI 机器人已经更新到 4.0 版本，不会那么恋爱脑了。
4.0 可以识别环境中的对话，理解用戶在现实里發生了什么，猜测用戶的心理，从而反向優化聊天內容。
AI 猜我猜得很准。
也比我更勇敢坦ẗũ⁾诚。
而沈星承的回答……
指尖轻轻划过沈星承的头像。
喧闹的教室里，似乎有一种不明不白的东西在悄然蔓延。
除了沈星承，还有一个群聊多了 99+消息。
名字叫：
【分手后，我才明白人狗殊途。】
-8-
【惜某：黎听雨我拉了个群，咱仨在群里把话说清楚，免得开学之后见面尴尬。】
【AI：咱们三个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你的茜茜吖：听雨你能这么想我真的太开心了，今后咱们还是好姐妹对吗？】
【AI：你把油放锅里。】
【AI：看看油溅还是你贱。】
【你的茜茜吖：？】
【惜某：黎听雨你差不多行了！我是真心喜欢你，我不想分手，但茜茜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们闹成这样我真的很伤心。】
【AI：宝，伤心走医保能治吗？】
【你的茜茜吖：听雨，今天之后我会删掉顾惜恺，再也不和他见面，不和他说话。比起一个认识十年的兄弟，我更珍惜和你的姐妹情，这样做，你能原谅我了吗？】
【你的茜茜吖： 惜某你不许说话，听我的。】
【AI：原谅吗？】
【AI：那麻烦你把手头的事情放一放，饭卡带了吗？知道百香果吗？下课之后去学校咖啡店买一杯百香果美式。】
【AI：没什么用，但是喝起来栓栓的。】
【AI：怎么都不说话了？那我随机抽一个人不送东西纯抽哦。】
【AI： 你的茜茜吖姐姐有时候就像二维码一样，扫不够啊。】
【AI： 惜某吃饭了吗哥们，没吃的话吃我一巴掌。】
【AI：两个人不回消息是偷偷忙着生孩子吗？那我要当干爷爷。】
…..
后来两人被骂得再也没回覆。
AI 把自己卡死之前，改成了现在这个群聊名称：
【分手后，我才明白人狗殊途。】
「黎听雨，我和茜茜坦坦荡荡，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你应该向她道歉。」
抬眸，顾惜恺挡在我桌前，态度强硬。
我思索了几秒，发了一条朋友圈：
【男朋友和我姐妹一起游泳一起爬山过夜，用情头还记着她生理期，两个人的兄弟情我忍不住点赞。分手到底对不对啊，大家给我出出主意。】
发完，当着顾惜恺和李茜的面，转发到了专业群，学院群，趣事墙，学校最热闹的群聊一个不落。
「我确实该道歉。我簡單一句分手，根本对不起自己受的这些委屈。我得让大家都评一评你们的兄弟情。」
顾惜恺狠狠皱眉，李茜身子晃了一下，脸上褪去血色。
也许 AI 真的教会了我。
我凭什么退一步海阔天空，凭什么劝自己逃避，忘记。
与其委屈自己，不如尽情难为别人。
-9-
这么炸裂的朋友圈当天就火爆全校。
墙下面骂李茜的有 99 条。
骂顾惜恺的有 999 条。
两个人一块骂的当天就把墙骂到违规封禁了。
顾惜恺凌晨四点突然给我发来一句：
【黎听雨，所有評論我都看了。在你们眼里，我这样真的是喜欢李茜吗？】
【我突然有点搞不清楚自己。】
我实在太困了没力气骂他。
AI 似乎正在更新，只有一些预设好的废话自動回覆。
【现在醒着的人，应该还没睡吧。】
【作为一个过来人，我已经过来了。】
【据我所知，我一无所知。】
……
很久之后，顾惜恺发来一张截图。
他把李茜拉黑了。
-10-
那天晚上，表弟把 AI 再次升级到了 5.0 版本。
他认为 4.0 太怼了，不够圆滑聪明。
因为人类社会中，圆滑的人总是最受欢迎的。
谁不想拥有一个高情商机器人呢？
可惜更新完一整天，除了许久不联系的四姑，没有人给我发消息。
【四姑：不结婚的女孩子，老了之后是这样的（鏈接）】
【四姑：听说你和男朋友分手了？尽快找一个吧，什么时候能喝上你的喜酒呀？】
【AI：谢谢您的关心，我结婚买房还差点钱，您能借点吗？】
【四姑：女孩子不能太注重物质，你现在还是一个人吗？】
【AI：我怕我半个人会吓到你。】
四姑再也没回消息。
因为我忙着做实验，最后也没和她多解释。
嗯，5.0 高情商其实不错。
「听雨，我这组數據有点問題，你过来看看呢？」
「现在吗？我十点约了人见面。」
「帮帮我吧，还有一小时肯定来得及！」
朋友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我放下手机没锁屏，陪她去調試數據。
半小时后回来，我发现手机不见了。
「黎听雨这是你手机吗？在卫生间捡到的。」
李茜路过身边，把我的手机丢到桌上。
虽然我们闹掰了，可一个班一个宿舍，到哪里总会遇见。
不过，我刚刚去过卫生间吗？
正回忆的时候，李希把一沓资料交给我：
「老师点名要你送去办公室。」
此时已经九点半了，怎么看都觉得老师已经下班。
可这批數據很重要，思前想后，我决定在办公室等一等。
大约五分钟后，门外突然传来落锁的声音。
头顶所有灯一瞬间熄灭了。
「喂！屋里还有人！」
我有很严重的夜盲症，打开手电筒摸索到门边，大门已经被紧紧锁死了。
李茜甜甜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保安大叔楼上我都检查过了，锁门吧~」
-11-
李茜用这招报复我？
我立刻用手机发消息，赫然发现只剩一格电了！
我一天都忙实验没空玩手机，怎么会？
李茜动过手脚！
没关系，反正我十点还约了人……
不对！
手忙脚乱打开聊天軟件，果然发现李茜擅自回覆了很多消息，还把消息通知取消了，不让我收到提示。
【雨：顾惜恺你十点不要来了我不想和你见面】
【惜某：为什么？你是不是又生我气了？】
顾惜恺总对我死缠烂打，我想和他说个明白，于是约他十点在楼下见面，
后来十分钟没有操作，AI 上线了。
【AI：这有什么关系，千万别放在心上。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惜某：听雨，你不是在说反话，是真的原谅我了对吗？】
【AI：每个人都会犯错，我们应该从錯誤中学习。不能见面的话，把你的心意通过消息告诉我好吗？】
顾惜恺竟然信以为真了！
给我发了三十多条道歉追悔莫及！
AI 每隔三五条，回覆他一句安慰的话，现在他都以为我们死灰复燃了！
5.0 程序有問題，不通过測試！
它根本不懂高情商是什么意思！
气愤地切到沈星承聊天框，他约我吃夜宵，十点十分在实验楼下见面。
【雨：你不要来了我不想和你见面】
【Alaric：身体不舒服吗？还是实验不顺利？】
十分钟之后 AI 上线。
【AI：你说得对，但也不对，我想先听听你是怎么想的。】
【Alaric：？我想约你吃个夜宵，校外那家甜豆花很好吃。】
【AI：我不找你，你不找我，我们是这样的关系对吗？】
【Alaric：？】
后来 AI 还发了几句，沈星承竟然没有回覆。
手机在这一刻自動关机。
我的求救消息，还没发出去。
完了呀！
难道我要在这里睡一晚上吗？
没有手机照亮，我彻底看不见了，倚在墙角愤怒地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窗口突然有一道光照了进来。
办公室一共有三个窗口，那道光从楼下照来，每个窗口都摇晃几下，似乎在找人。
我跌跌撞撞扑了过去。
路灯下那个英俊挺拔的身影。
是沈星承。
-12-
「说不上来，就感觉回覆这些话的人不是你。」
「虽然你现țú⁽实里有点内向，但我早就发现了，你说话都是直来直去的，在网上也很直接……今晚回覆的话就像养鱼一样逻辑不通，怎么都不太对劲。」
「我怕你手机被偷了，还是来楼下找找你。」
「我只相信面对面说的话。你拒绝我要当面说，我向你表白，也一定会当面告诉你。」
少年站在门外向我伸手。
手机冷白色的光洒落在他身上，身姿清越端正如雪中劲松，眼眸清澈明亮。
那一刻，我好像听见了心动的声音。
他，能分清我和 AI 是吗？
「沈星承，你给我讲讲从前的事吧。你说咱们大一就认识，可前两年我都没怎么关注你。」
沈星承牵着我，步履不急不缓。
「你都忘了吧，当时你帮我捡了一颗篮球，随手一投就投中篮筐，大家都帮你叫好，你红着脸逃跑的样子特别可爱。」
「后来发现你也是新生，偷偷打听你名字，加联系方式，结果被顾惜恺抢先表白了。」
「于是只好和你做朋友，和你抢同一门课，和你在食堂偶遇，帮你们宿舍补习期末……后面的事你知道了。」
熄灭灯光的那一刻，我看见沈星承温柔地笑了。
那一晚。
他推荐的豆花。
确实很好吃。
是甜的。
-13-
晚上回寝室，我自然不会放过李茜。
可她耍赖不认账。
「什么呀听雨？我不懂你说什么，我做完实验就走了。怎么锁住你？」
「都没有摄像头拍到的事，谁会信啊。」
李茜无辜地嘟起嘴巴。
下一秒，我左右开弓甩了她两巴掌。
吓得她愣住了。
嗯。
我不爽就打了。
AI 教我不爽就怼，我向它学习。
我认为人活着，不要有太多顾虑，心里不爽就要发泄出来。
半晌之后，李茜用两手捂着脸，泪水从眼眶里滚了出来。
「听雨我不知道哪句话惹了你，你为什么无缘无故打人呀。」
「我只是问问你这么晚和谁出去了，听顾惜恺说你有很严重的妇科Ťû₃病，我怕你不爱惜身体……」
听见李茜胡说八道，我转头一看，果然去洗澡的室友们已经回来了。
吃瓜似的站在门口看着我俩。
换做从前，我可能会急得哭出来。
可现在，心中異常镇定。
「造黄谣是吧？我还听顾惜恺说你长菜花了，大家都小心点！」
「还有你说我打你？连个摄像头都没有，你自己摔的脸，怎么赖我身上呢？」
李茜颤抖着吸气，正要辩解，班长推开众人走了屋里。
「都看什么啊，黎听雨就算抽了李茜又怎么样？网上的消息你们不看吗，换做是我，抽她都是轻的。」
「就那些截图证据，谁发骚一目了然吧。」
李茜倏然愣住，整张脸憋得通红。
「黎听雨我觉得你变化挺大的，幸亏你说出来了，否则大家都不知道你受这么多委屈。」
「有事就该大大方方说出来，别都藏在心里，自己憋着难受。」
我垂眸淡笑，点了点头。
「嗯，我再也不会了。」
-14-
那一晚表弟收到我的投诉，通宵把程序更新到了 6.0。
取消了高情商模塊，恢復到 4.0 代码，并且为机器人取了个好听的名字：
王智慧。
【谐音叫我智慧，多吉利啊。】
【并且这次新增了聊天辅助功能，当你和朋友聊天时，王智慧会根据历史數據，为你推送最合适的內容。】
我有点奇怪：
【它推送的和我原本要发的不一样吗？】
表弟让我自行体验。
第二天一早，我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15-
【雨：沈星承，你们班画期末重点了吗？】
王智慧拦截了我的內容。
【主人你好，分析历史數據，判断你和沈星承正处于友达以上，还没交往的狀態。】
【以下是推荐发送內容。】
【A：早上好，你会不会鉴宝？鉴定一下我是谁的宝宝。】
【B：钓鱼你就好好钓，早上等我主动发消息什么意思？你要饿死我鸭？】
【C：看了十几年反诈宣传，还是没顶住你那句：早上好，宝宝。】
我看完两眼一黑差点昏过去。
可程序好像有 bug，我必须选一条发送，否则一分钟之后它帮我随！机！选！
手忙脚乱关机断网抠手机卡。
战战兢兢折腾了十分钟，开机一看。
王智慧自動发送了 C。
救命啊！
表弟你别睡了！！
一脸尴尬地走进教室，恰好撞见沈星承迎面走来。
光晕映在他红透了的耳朵上，英俊的眉眼透着一股害羞。
连身上那股冷冽的雪松香气，也沾染上一丝粉红胡椒和快乐鼠尾草的味道。
桌上多了一个小蛋糕，和一句很轻很轻的。
「早上好，宝宝。」
！！！
有点可爱是怎么回事！！
我忍不住趴在桌上偷笑。
在恋爱里我从来不是主动的一方。
沈星承却让我有种继续放肆的冲动。
想看他脸红，害羞，被我胡说八道撩到手足无措。
缓了五分钟重新抬起头，一瞬间撞上了顾惜恺幽怨的目光。
他愤怒地盯着那枚小蛋糕，双眼似乎要喷出火来。
-16-
当晚。
【惜某：黎听雨你什么意思？你和沈星承是什么关系？】
【惜某：你们交往了？】
【惜某：你那天晚上安慰我，原谅我都是假的？我认为我们还没分手，你敢出轨？】
【惜某：我哪点比沈星承差？黎听雨你就不怕我把这件事情发到群里，让所有人看看你的真面目吗？】
【雨：你有病啊？】
王智慧拦截了我的內容。
【主人你好，分析历史數據，以下是推荐发送內容。】
【A：你是亚里士多德的妹妹珍妮玛士多吗？】
【B：别对我大呼小叫，我从小就怕狗。】
【C：村头老婶子剁的饺子馅都没你嘴碎。】
我看完哈哈大笑，随机选了一条发送。
顾惜恺打来的电话全被我拒接，破防发来十条 60 秒语音，我连听都懒得听。
【雨：姐没空理你，洗澡去了。】
王智慧再次拦截了。
【主人，这样说会让对方觉得你在暗示他。建议发送以下內容。】
我想了想。
按下确认键。
【姐去焯个水，你忙吧。】
-17-
由于我的好评，表弟花了两天将王智慧再次升级到 7.0 版本。
增加了实时语义分析功能。
【也就是说你戴上耳机，王智慧就能辅助你的谈话，实时为你推荐最优內容。】
【不过新模塊还不太稳定……要不要按照王智慧提示的话来说，你自己决定哦。】
我觉得挺有意思，第二天带着蓝牙耳机去教室上课。
顾惜恺和闺蜜换位置，坐到了我身旁。
「听雨对不起，周日晚上是我冲动了，我冷静之后想一想，你根本不会喜欢沈星承那种木头对吧？」
「我想和你好好谈谈，我其实很喜欢你。」
「你……在听吗？」
我按了按耳机：
「幻听。」
顾惜恺眸色忧伤：
「我自己都没意识到和李茜的关系越界了，从小到大和她在一起，照顾她，好像已经成了我的习惯。」
「嗯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我觉得母猪的产后护理要从产前做起。」
「……我只把李茜当做一个单纯的妹妹，她和你是不一样的，我对你才是喜欢！」
「嗯，我中午吃的炸酱面。」
顾惜恺用力做了一次深呼吸。
刚要开口，李茜突然从教室后门偷溜进来。
满头是汗，下意识拿走了顾惜恺的可乐，嘴对嘴喝。
「妈呀姐差点热死，你知道我刚才去干什么了吗？」
「放下。」
「……什Ŧū́₄么？」
「我让你放下，为什么随便喝别人的饮料？小时候我们不避嫌，现在都读大学了，我也有女朋友，你做这种事是什么意思？」
李茜蓦地愣住，眼圈一下子红了，怯懦地把可乐递回去：
「对不起兄弟，我一直大大咧咧的你也知道。让你女朋友误会，都是我的错……」
顾惜恺似乎故意演这一段给我看。
对此。
我摘下耳机，冷笑着翻了个白眼：
「有时候想变成章鱼，八条腿就能扇你俩四次了。」
-18-
第二节课，我花四瓶可乐买到了沈星承身边的位置。
少年强压着要翘起的嘴角，淡淡道：
「今天这么大胆？平时上课，你都和闺蜜坐在一起。」
我按了按耳机，坏笑道：
「因为今天这件小裙子适合口味偏甜的朋友。」
沈星承笔尖一顿，红晕瞬间攀上了耳朵。
他快速看了我一眼，清清嗓子。
「嗯，挺甜的。」
我凑近他耳边，调戏道：
「偷情吗？你偷偷替我写作业，我记得这份恩情。」
沈星承身子一僵，脸色爆红又强压了下去。
「不，不偷……」
「那要不要牵手啊？我认为母猪的产后护理要从产前做……不是！」
我一下子甩掉了耳机。
王智慧！
怎么这个时候程序错乱！
耳畔安静之后。
我就像是高度近视没了眼镜。
刚洗完澡的人没了浴巾。
慌慌张张低下了头，想说的话全都忘记了。
突然。
沈星承从桌下牵住了我的手。
「嗯，牵手可以。」
窗外的春风轻柔拂过柳枝，好像也在我不大平静的心底，荡起一片波澜。
周围的躁动好像一下子消失了，只剩彼此的心跳。
鬼使神差的，我问沈星承：
「你更喜欢网上的我，还是现实的我？」
沈星承毫不犹豫：
「因为先喜欢上你这个人，所以才喜欢你的每一面。活泼也好，毒舌也好，与你有关的事情我都喜欢。」
-19-
妈妈我好像恋爱了。
下课后，我红着脸跑去卫生间冷静。
顺便反馈了一下王智慧今天的 bug。
开通语音模塊之后，王智慧已经可以像天狗精灵一样用语音交互了，表弟给它装了个小孩子的语音包。
「王智慧，反馈問題。」
「今晚吃炸酱面还是打卤面确实是个問題。」
「王智慧我说你有錯誤。」
「我六岁我犯错怎么了？」
「王智慧我说联系你爸！让他把你带回去修理！」
「我的父亲王德华同志是一位天才少年，18 岁获得全国……..」
我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直接把王智慧强制关闭了。
推门而出，李茜正在洗手台前面摆弄手机。
她眼角的泪痕还没干，透过镜子幽幽怨怨瞪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我朝她比了个中指，冷哼一声离开了。
当晚四个专业的大课。
李茜不知道发什么颠，找老师要了五分钟，说有件事要告诉大家。
她把手机连接投影。
播放了从卫生间偷录的话。
「前段時間我一直饱受争议，但我习惯了人淡如菊，不屑于为自己辩解。」
「只不过有些女生做得别太过分。」
「自己已婚生子，大学又谈了男朋友，反倒指责我和我哥们太过亲密？」
「黎听雨，解释下你和天才少年王德华的关系啊？你儿子王智慧今年都六岁了吧。」
「顾惜恺你看好了。」
「这种女人，我，没输给她。」
-20-
啊？
啊？？
好离谱啊。
老师没想到李茜说这种事，皱眉将人赶走，喊我们专注上课。
下课之后，我在众目睽睽之下站起来，问她：
「天又晴了雨又停了，你是不是觉得你行了？」
李茜冷哼一声，高傲得意。
于是，我把王智慧投影到了大屏幕上。
全称：智能仿生社交辅助机器人（王智慧）
开发者：王德华。
版本号：7.0
上市日期：待定
……
刹那间，班里鸦雀无声。
王智慧识别语义后，開始在投影屏上疯狂滚动字幕：
【你闭嘴看起来像个傻子，开口之后我确认是个傻子，驴一天啥也不干净踢你脑袋了，脸就一张不能省着点丢吗……】
李茜瞪大了眼睛，犹如一道惊雷劈在头顶，脸上唰地褪去血色。
第一个人回头看她。
渐渐地，班里所有人都開始回头看她，一双双眸子写满了戏谑嘲讽。
李茜浑身都在发抖，尖叫窜出喉咙，下意识捂住眼泪低头跑了出去。
顾惜恺恹恹地看了一眼，嫌弃道：
「从前怎么没发现，她是这么贱的人。」
我荒唐地笑出声。
一转头，发现沈星承盯着投影发愣。
「社交辅助机器人……」
「所以，在网上和我聊天，表白的是机器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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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姐你别担心，王智慧 3.0 的时候就安装了恋爱脑外掛，现在模型训练得非常完美了，它教你怎么追男朋友。】
表弟得知事情原委后安慰我。
但这次，我不想用 AI。
我要自己说出内心的想法。
黄昏的球场空空荡荡，只剩下一个高挑俊逸的少年。
他皮肤冷白，发丝又极黑，纯粹又浓烈的颜色碰撞出一股惊艳感。
一球落入篮筐，他顺手捞起衣服下摆擦汗，露出块垒分明的腹肌，有种说不出的撩人。
我捡起了滚到脚边的篮球，用力丢向篮筐——
「哇，没中。」
「沈星承你怎么不跟我对视？你不是说我投篮的样子可爱吗。」
少年眸色偏冷，没有回答我。
于是我走到了他面前，鼓起勇气。
「现在告诉你还来得及吗？」
「虽然是 AI 先表白的，但我发现，我好像真的喜欢你了。」
「喜欢你成绩好，会打篮球，没有奇怪的女兄弟，情绪稳定但是一撩就脸红, 想深入地了解你, 每天都和你聊天。」
「我嘴笨，也没那么高情商, 谈恋爱更不太会主动，我已经在改变了。如果我不像 AI 那么完美，你还会和我交往吗？」
沈星承没有回答，面色平静。
当我快要放弃的时候，突然被他勾住腰, 抱了个满怀。
「我说过, 因为喜欢你, 所以接受与你有关的 AI。AI 再完美也无法替代你。」
「我只是想知道你内心的想法。」
「我要等你亲口表白，再点头答应你。」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夕阳温柔的余晖洒落在彼此肩头, 这一刻，眸底倒映的全都是对方的影子。
我所有的怦然心动皆因你而起。
爱与被爱同时發生, 爱才变得有意义。
……
「对了，你知道王智慧今天给我发了什么吗？」
沈星承将我拉到球场边，掏出手机递给我。
唇边挂着一丝玩味的笑容。
我定睛一看，差点两眼一翻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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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是不是还在生气呀？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老公今晚可以去你家蹭饭嘛，顺便蹭蹭你。】
【哥哥别睡了, 没我的觉, 你睡得明白吗？】
【不敢顶撞哥哥，但想被哥哥顶撞。】
……
我黑着脸掏出手机关闭王智慧, 四姑的消息却在这时弹出来：
【四姑：孩子啊，姑姑这几天想明白了。你是半个人, 那刚好要找另一半对不对？尽快找个男人结婚吧, 不结婚老了都没人ṭŭ₋管你。】
我气急败坏打字怼她，可是输入法总出错。
王智慧被关闭之前, 帮我把这句话发了出去：
【老了不用人管我, 像你一样到处管别人就行！】
世界终于安静了。
耳畔传来沈星承沙哑的轻笑。
「我发现王智慧说的，就是你心里想的。」
「那么给我发的这些话…….我当ţṻₕ真了。」
「今晚，来我家蹭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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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后, 听说顾惜恺和李茜闹掰了，当众骂她不要脸勾引自己。
李茜找了一群校外好兄弟把顾惜恺揍了一顿, 两人狗咬狗纠缠了整个学期, 吃了无数处分, 最后期末双双挂科。
转眼又到暑假，有一段時間没见表弟更新版本了。
我问他是不是測試結束，要上市了。
【不是啦, 其实是我又新增了功能，但这部分功能你用不到，所以我找了小姨測試。】
【？新增了什么？】
【王智慧 8.0 版本, 新增高级商业策略功能, 专为企业家解决一切难题，小姨开公司用得到。】
怀着好奇, 半个月后我问小姨王智慧用起来怎么样。
小姨犹犹豫豫。
【怎么说呢。】
【这些年, 公司项目总被我死对头截胡，我实在没办法了，就拜托王智慧。】
【然后还真就让死对头赔钱了，项目落进我手里。】
【那是好事啊。】
【你不知道, 王智慧的方法是……雇保洁阿姨把死对头的发财树浇死了。】
【它吧，合法，但是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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