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欠了一屁股債。
催債人看中我,提出讓我賣身抵債。
看着我爸動容的眼神。
我顫顫巍巍地打通了那個一直覬覦我屁股的室友電話:
「江珩,你能不能借我點錢?」
那頭笑得隨意,懶懶開口:
「阿文,你知道的,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
1
催債人又鬧到家裏。
我爸這次沒跑掉,他被那羣人壓着跪在地上。
這些天,他們把家裏值錢的東西都搬走了,算算發現還欠二十五萬。
我爸好賭,他總覺得自己能靠賭博翻身,我媽因此和他離了婚。原以爲他會幡然醒悟,卻沒想到他仍不知悔改。
一年前他讓人坑了,一場輸了五十萬,被人追着要債。
催債那大哥,寸頭,花臂,臉上還有條貫穿整張臉的傷疤,一看就不是善茬。他隨意轉着手裏的刀,一腳踩在我家的椅子上,表情陰鷙:
「老東西,還差二十五萬呢?要不到錢,我就把你的手剁了拿回去交差。」
我爸一聽,頓時嚇得痛哭流涕,止不住地求饒:
「龍哥,我很快就會湊到錢的,你再給我點時間。」
那個叫龍哥的男人嗤笑一聲:
「再給你點時間你怕是能跑出國,這幾個月我天天在你家附近蹲守,好不容易纔逮到你,怎麼可能放過你?不過嘛――」
他聲音拖長,不懷好意的視線落到我身上:
「你這兒子長得不錯,拿去賣,肯定不到一年就能連本帶利地還清你的債務,至少我願意爲他的第一次花兩千。」
這話一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那個叫龍哥的人想上我,還想讓我賣身還債。
我爸顫巍巍地轉過臉來,眼底帶着幾分期許,他大概是希望我能自己說出口,這樣他再和我推諉兩下,最後裝作無可奈何,「痛心」地答應。
那羣混混臉上帶着令人作嘔的怪笑,一個兩個都朝我這邊走過來。
我立馬着急喊道:
「我、我能借到錢。」
腳步停了下來,我心跳如擂鼓。
在這種時候我想到能夠解救我的人只有江珩,那個一直覬覦我屁股、不止一次說過要我和他試試的大學室友。
2
我顫顫巍巍地拿起手機撥打電話。我其實不確定他會不會幫我,畢竟,我們大學時鬧得很難看。
那時候我找工作碰壁,江珩又時不時地出來煩我兩下,我最後怒火中燒,把人約到廁所和他打了一架。
我沒打贏。
他捱了我一拳後,立馬制住了我。
他沒揍我,沉着臉惡狠狠地說:
「徐文,要不是老子喜歡你,我他媽的今天一定攮死你。」
說完這句話,他不顧我的掙扎,將我推入廁所隔間,強硬地吻了上來。
江珩吻得又狠又兇,我嘴脣都被他咬出血來,可他依舊沒放過我,他低頭親吻我的脖子,鎖骨,手也沒閒着……
如果不是我嚇得哭了出來,我懷疑江珩會在那裏辦了我。
他看着我滿臉的淚水,手裏的動作停了下來,他後退一步靠在門上,有點煩躁地從兜裏掏了支菸,點燃。
我在他灼熱的目光中,小心翼翼地扣好自己的扣子,然後鵪鶉一樣地縮在角落。
我那時也是被氣瘋了,居然敢把江珩叫到廁所來,且不論他在京城的家族勢力,就憑他自己的實力,兩個我都不一定是他的對手。
抽完整支菸,江珩才慢悠悠地開口:
「徐文,和我接吻,委屈你了?哭得跟殺豬一樣。」
我雖然哭得狼狽,但絕對不是江珩說的那樣。清醒過來的我不敢回嘴,只能將頭壓得更低,保持沉默,但落在江珩眼裏,就是我默認了。
他嗤笑一聲,將菸頭摁滅,咬牙切齒道:
「行,徐文,你有種!」
說完,憤憤地摔門離去。
從那以後,江珩再沒回過寢室。
這件事不過纔過去一年多,我惴惴不安地想,要是江珩不幫我,我該怎麼辦,我還能找誰呢?
正想着,電話被人接通,江珩聲音散漫,透着點不易察覺的愉悅:
「有事?」
我攥緊手機,小心翼翼地開口:
「江珩,你能不能借我點錢?」
江珩沒說話,時間不停地流逝,周圍都是虎視眈眈的人,一旦我被拒絕,他們便會蜂擁而上。
想到這我不禁後背發涼,額頭止不住地往外冒汗。
就在我以爲江珩不會答應時,他輕笑一聲,懶懶開口:
「阿文,想讓我借你錢,你能給我什麼?」
我抿了抿脣:
「我可以給你比銀行更高的利息。」
那頭嗤笑一聲:
「阿文,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我不在乎錢,你甚至可以不還,但我要的,你也得給我,對嗎?
「好好想想要從我這裏拿錢,你能否做到這一步,我不喜歡強迫人。」
江珩沒說話,像是在給我時間考慮。
一羣人還是一個人,我自然分得清,而且江珩,他至少沒病。
我嚥了下口水,開口:
「好。」
江珩低聲笑了起來:
「錢,我現在就轉給你,兩天後我會派人來接你,你好好收拾一下。阿文,不要跑,不然我會發瘋的。」
「嗯,不會跑。」我老老實實回答。
我知道江珩的本事,我跑不掉的。
3
江珩的人果然按時來了。
我收拾好自己的東西離開了這個家,臨行前,我爸拽住我的手腕問我:
「你什麼時候有這麼有錢的朋友了?能不能再問他要點錢啊,我昨天晚上做了個好夢,我保證這次一定會贏錢。」
我冷眼睨着他,嗤笑一聲,用力掙開他的手。
大學畢業後,我在京市找到了一份薪資待遇都很好的工作。
後來,有人跟我說我爸被砸成了植物人,我雖然恨他,但我還是辭職準備回老家去照顧他,到家後我才知道這是一場騙局。他將我灌醉,偷走了我所有的錢去賭博。
即便這樣,我都一直堅信他會改的,直到今天,我才徹底看清了這個男人自私自利的本性。
我沒說一句話,冷漠地坐進車裏,從今往後我不會再管他,任由他把自己作死。
保鏢將我送到一棟別墅外。
我正了下心神才推門走進去,江珩隨意地坐在沙發上,聽見門響也沒動靜,神色倦倦地看着電視。
我抬腳朝他走過去,真誠地說道:
「那天,謝謝你。」
江珩身子後傾,視線不偏不倚地落在我身上,上下打量了好一會。
倏地,他抬手拽過我的手臂將我拉到他兩腿中間坐下,才笑着說:
「謝什麼,合作關係罷了,我也能從你這拿到我想要的。」
他抬手曖昧地撫過我的腰肌,我身子瞬間僵直。
或許是我表現得太明顯,江珩的手一頓,淡淡道:
「害怕?」
我抿了下脣,纔開口:
「我沒做過這種事。」
他語氣不明:
「沒和男人做過?」
我點了下頭:
他臉上沒什麼表情,繼續問道:
「那女人呢?」
他像是隨口一問,我還是認真回答:
「也沒有。」
江珩呼吸一頓,攬在我腰上的手驟然收緊,他將我的臉扳過去,仔細觀察我臉上的表情,確定我不像是在說謊後,眼底掠過一抹笑意。
他拿起電視遙控器隨意按了幾下,隨後電視上出現兩個全身赤裸交疊在一起的男生。
江珩將我整個人圈在懷裏,頭抵在我的肩膀上:
「不會就認真學,好好看看他們是怎麼做的。」
曖昧黏膩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強壓下心底的噁心,硬着頭皮觀看,身體漸漸發冷。
電視屏幕驟然黑了,江珩抬手碰了下我的臉,溫聲道:
「覺得噁心?」
我小聲回他:
「沒有。」
我不敢惹江珩生氣,如果他拿走那二十五萬,我就完了。
江珩眼神冷了下來,不知怎麼的,他突然又笑了起來。
他的手鉤住我的皮帶,拇指擠進腰和皮帶的縫隙。
我額角的汗流得更多了,我不斷地安慰自己,沒事的,閉眼很快就熬過去了。
話是這麼說,可我的臉還是變得慘白一片,就在我快要承受不住時,江珩收了手,他淡漠地看着我:
「徐文,你什麼時候也學會對我撒謊了?」
我抿緊脣,沒有說話。
我以前對江珩是真不客氣,因爲知道他喜歡我,所以我和他講話永遠都是有什麼說什麼,不然我後來也不會膽子大到把人約到廁所揍一頓。
但現在不行了,我和江珩之間隔着能夠要我命的二十五萬債務,我想硬氣也硬氣不起來。
我低垂眉眼,露出一副乖順模樣:
「對不起。」
不管怎樣,先道歉再說,我話音剛落,屋子裏的氣氛卻更加壓抑沉悶了。
江珩皺了下眉,有些煩躁地點了支菸,悶悶地抽着。
江珩沒有說話,我也沒有,屋子裏靜得可怕,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一直沉默地看着我,直到他抽完煙,才平聲說道:
「我說過的,我不喜歡強迫人,如果不想和我上牀,不如來當我的助理,一個月給你開兩萬工資,包喫包住。」
他低頭定定地看着我,眼裏暗流湧動:
「你賺的錢不用給我,我不用你還,你只需要和我籤一份合同。一年內,如果你還是沒辦法接受我,那我就放你離開,怎麼樣?」
這是完全有利於我的條件,幾乎可以說江珩在做一筆虧本的買賣。
我沒辦法喜歡男人,我很明確自己的性取向,所以,江珩贏不了。
我抬眼看向江珩,發現他也在看我。
江珩不知什麼時候又點了支菸,煙霧繚繞,我看不清他的神情。
手指絞緊了衣服下襬,我還是決定將自己想的說出來。
江珩臉上笑意加深,他抬手揉了下我的腦袋,聲音愉悅:
「這是我需要考慮的事情,你只需要考慮你要不要答應我的提議。」
思忖片刻,我答應了,利害關係我都已經提前告知江珩了,他還是堅持的話,我自然沒有拒絕的理由。
4
合同當晚就簽好了,簽完後,他讓保姆給我安排了間客房。
從那天起,我一直住在江珩家和他同喫同住,甚至去公司都坐他的車。
江珩有自己的總助,他將事情安排下來,然後由總助分配工作,我和江珩在公司基本是處於公事公辦的狀態。
然而回到家後,江珩會試探我對他的接受程度。
從一開始的牽手,擁抱,到目前能夠忍受和他睡在一張牀上。
一個月的時間,我們的進展也只到這種程度。
我沒法忍受和男性接吻,甚至更親密的行爲,即便我和江珩很早之前就接過吻了。
江珩倒是真和他說的那樣,一點都不強求,我表現出任何不適,他都會立馬停下來。
今天依舊沒接上吻,我還是沒辦法在他靠近我的一剎那,心平氣和地接受。
我有心理疾病,江珩不知道。
初中時因爲發育晚,遲遲沒有變聲,又因爲我爸一直賭博,家裏有點錢都會被他揮霍,一年到頭都喫不上幾次肉,導致我長得比一般男生秀氣。
班裏那羣刺頭看不慣我這副樣子,一直欺負我,當面叫我死娘炮。
從那時開始,我對男性都有一種莫名的厭惡,儘管我自己也是男的。
在聽到江珩說他喜歡我時,這種厭惡的情緒達到頂峯。
身側傳來江珩平穩的呼吸,我回頭看他,客觀評價江珩他其實長得挺好看的,眉眼精緻,鼻樑高挺,和電視裏的明星一樣好看。
如果江珩不喜歡我,我們應該會是一輩子的朋友。
是的,我和江珩的關係不是一開始就這麼差的,因爲被霸凌的經歷,我和男生都玩不到一起去,即便是舍友,我也不太親近。
江珩原本不住學校宿舍,他大少爺一個,錢多燒得慌,在外面有好幾套房子。
我和他是意外認識的。
我在酒吧兼職,遇到了來消費的江珩,他和一羣公子哥在包廂喝酒,而我是去送酒的。
那羣人中有個紈絝子弟,搶了別人的女朋友,人家男朋友提着把菜刀追到這裏來報復,他無差別攻擊,眼看就要砍到江珩,我立馬上前用托盤擋了一下。
至於爲什麼幫他,是因爲我送酒時,那羣公子哥出言調戲我,江珩制止了他們。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認出我是他同班同學,所以才幫我的,不過這不重要,他幫我一次,我便也幫他一次。
我不喜歡虧欠別人。
原以爲這只是個小插曲,可江珩卻開始頻繁出現在我身邊,甚至將我原本的室友擠走,和我住同一間宿舍。
他對我很好,請我喫飯,給我過生日,幫我融入羣體,我也漸漸地把他當成我唯一的男性朋友。
直到意外聽到他說他喜歡我,我胃裏止不住地翻騰。
好惡心,和那時那羣人將我團團圍在中間、臉上帶着惡劣的笑罵我「死娘炮」「沒根的東西」的人一樣噁心。
我當場就和江珩絕交了,後來更是對他態度極其惡劣,可不論我怎麼冷言冷語,譏諷怒罵,江珩都不知疲倦地靠近我。
我不明白江珩他到底喜歡我什麼,在京市這座寸土寸金的城市,我太暗淡了,沒人會注意到我這樣灰撲撲的人,我引以爲傲的成績在那滿是天才的學府也不值一提。
難不成是因爲我意外救了他?
我搖了搖頭,如果是這個原因,這不過是吊橋效應產生的錯覺,這麼多年過去了,他應該早該清醒了。
5
想着想着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醒來時江珩已經做好了早餐。
我搬進這裏後,江珩每天都會親自下廚。
江珩廚藝很好,做的菜也符合我的口味,我知道他是特意練的。
大學時爲了追我,他天天跑到自己買的房子裏練習做菜,他給我帶過他做的飯,不過我一次都沒喫。
今天是休息日,江珩一般會待在家裏,或者去樓下的電影院看電影。
我以爲今天也一樣,喫完飯剛準備往樓下走,江珩叫住了我:
「去換下衣服,今天我們出門。」
我有些疑惑:
「去哪兒啊?」
他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神神祕祕地說:「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江珩帶我來了遊樂場,我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猛然回頭:
「你挖我心願瓶了。」
大學畢業時,班長組織了一場畢業晚會,快散場時,她給每個人發了紙筆,讓大家把自己的心願寫在裏面,十年後再組織全班同學一起回來挖心願瓶,看看是否實現了當初的願望。
或許是氣氛烘托到位,這種幼稚的事情我居然也參加了,心願就是去一次遊樂園。
我不認爲江珩帶我來這是巧合,他看起來和這裏太格格不入了。
江珩輕笑一聲,毫不在意地說:
「早挖了,你剛走,土都沒幹,我就刨出來了。」
他居然說得這麼理直氣壯,我有點惱怒:
「你怎麼能看別人的隱私呢?」
江珩臉不紅心不跳:
「那咋了,心願瓶又不是隻能自己實現,別人也可以幫忙。你要是覺得虧欠,不如也實現我的願望。」
我有些警惕開口:
「你的什麼願望?」
江珩的目光很深,眼裏雜糅了許多的情愫,最後他聳聳肩道:
「祕密。」
好好好,別人的祕密就不是祕密了是吧?我還想再反駁兩句,江珩將剛剛買的棉花糖塞我嘴裏,輕聲道:
「如果有機會,我會告訴你的。」
傻�牛�誰樂意聽了?我又不好奇。
6
我從沒來過遊樂園。
很久之前,我爸還沒染上賭博那會兒答應我會帶我來,後來他嗜賭成性,也就沒錢來了。
小時候太窮了,日子過得緊巴巴的,所以即便後來我掙錢了,也不捨得把錢花去玩樂,過得舒坦快樂會讓我有負罪感。
沒想到,一個普通的一天,這個願望就這麼突然地實現了。
買票,排隊,大熱天,等排到要玩的項目時,人已經出了一身汗了。
我早就不是從前那個小孩了,即便玩到心心念唸的項目也只想着還不如回家睡一覺。
果然,有些東西過了那個時間再得到,也沒有覺得很開心。
不過我還是很感謝江珩的,我看着坐在摩天輪對面的江珩,真誠地說道:
「謝謝。」
江珩擺了擺手,渾不在意:
「客氣。」
隨後,他漫不經心地開口:
「你有其他的心願也可以告訴我,我都能給你實現。」
我目光微怔,喉結上下滾動好幾下,才斟酌開口:
「江珩,你爲什麼喜歡我?」
江珩聞言當即坐直了身子,好整以暇地看着我,問:
「想知道?」
我點了點頭:
「嗯。」
「因爲你乾淨?」
我有些茫然:
「什麼?」
他脣角微勾:
「你的眼睛很乾淨,我從未在一個成年人身上見過這麼清澈純真的眼神,我從裏面看不到任何的算計。
「我生活的環境太多趨炎附勢,兩面三刀的人了,從酒吧見你的第一眼,我就不受控制地被你吸引。
「那天,那人拿刀衝過來的時候,我其實一點都不慌,我可以解決,可你衝了過來擋在我前面,胸膛劇烈起伏,明明害怕,卻還是衝了過來。
「那樣危險的情況下,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
我直覺不是什麼好話,立馬打斷他:
「我其實也不是很想知道?」
江珩輕笑一聲,滿眼戲謔地自顧自地湊到我耳邊小聲說了句十八禁的話。
……
我就知道,江珩嘴裏說不出什麼好話。
「從那天開始,我發覺自己好像喜歡上你了,夢裏全都是你的身影,我這人從不拖拉,既然喜歡那就去追。」
江珩喜歡我居然是因爲這個,我看着他,認真地建議:
「像我這樣的人,我們那邊多的是,你或許只是沒見過所以才覺得新奇,如果你……」
江珩打斷我:
「見過。
「畢業後,因爲自尊心受挫,即便你在京市,我也沒找過你一次。
「後來,得知你回老家的消息,我徹底慌了,立馬訂機票去找你。
「一路上,我看過無數男男女女,他們許多人眼神都很清澈,可沒有一個人讓我有想要靠近的衝動,除了你。」
「你來找過我,什麼時候?」
「你剛回家那幾天。」
我皺了下眉,疑惑:
「你不是來找我的嗎?怎麼我沒見到你?」
江珩冷笑一聲,突然開始陰陽怪氣:
「我怎麼敢見你啊?你和你女朋友不知道有多要好呢?」
我更蒙了:
「女朋友?」
江珩冷哼:
「就是住你隔壁那個,你管她叫姐姐的女人,我去的時候,你和她的手正緊緊地黏在一起?」
我仔細回想,終於明白了江珩說的是什麼時候了。
那時,我被我爸偷走了所有的錢,鄰居家的姐姐得知這個消息,把她手裏的錢借給我,讓我離開這裏,回大城市去。
她家裏也不容易,我沒拿她的錢,江珩看見的估計是我和那個姐姐在拉扯的畫面。
「她不是我女朋友。」
這種流言蜚語能避免就避免。
不過。
「你既然懷疑我有女朋友,爲什麼還提出那樣的要求,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江珩偏頭看我,掀了掀眼皮:
「徐文,你是什麼樣的人,我太瞭解了,如果不是和其他人斷了關係,你不會答應我的要求的。」
太瞭解我,然後看見我和人拉手,就懷疑我和人談戀愛了。
或許是我臉上的表情太鄙夷了,江珩咬牙:
「那你隨便摸女孩子手幹嘛?」
我也有點惱怒:
「我哪隨便摸女孩子手了,你怎麼還亂造謠呢?我是將她塞到我口袋的錢還回去。」
江珩臉上難得顯出幾分尷尬:
「哦,這樣啊。」
我也不知道和江珩爭論這個幹嘛,可聽到他誤會我和別人的關係,就覺得心裏堵得慌,真是奇怪。
7
回來的路上,江珩收了條消息,我沒看到具體內容,看頭像是總助發的,不知道發了些什麼,從看到消息起,江珩的表情就不太對了。
我以爲是工作內容,可回到別墅,他也沒去工作,只是坐在客廳默默地盯着我發呆。
我被他盯得心裏發毛,終於忍無可忍地開口:
「有事?」
江珩嘴脣張了張,似乎是猶豫要不要說。
我被他這欲言又止的表情弄得心裏不上不下的。
「你有什麼就問?」
江珩終於開了口:
「徐文,你爲什麼那麼討厭男生?」
我心猛地一跳。
江珩問我的是爲什麼討厭男生。
不是討厭他?
也不是討厭同性戀?
我攥緊了手指:
「你看出來了?」
江珩直勾勾地看着我,眼神卻很溫和,他搖了下頭:
「李青給我發了條信息,說你好像很厭惡男性,他是學心理學的,看出來了。」
江珩放軟語氣,輕聲問我:
「可以告訴我發生了什麼嗎?」
我有點煩躁,沒好氣地說:
「你江大少要是想知道,不是可以讓人去查嗎?」
江珩臉上的表情淡了下來,或許是我這句江大少刺激到了他,我以爲他要發怒,或者撕毀合約,剛想開口道歉,江珩卻先出聲了:
「徐文,如果你不想告訴我,我就不問了,好嗎?」
我剛剛確實情緒過激,人都有不能提及的過往,而初中那幾年便是我心頭的一根刺,只要一想起那些事,我就會不受控制地發怒。
我平復了下心情,和江珩道歉:
「抱歉,我有點太激動了。」
江珩不知什麼時候坐到了我旁邊,他拿起手帕擦去我額頭上的汗,溫聲開口:
「沒事,是我先冒犯了。」
8
那天的事就這麼過去了,江珩沒再問我過去的事情,我也沒有開口解釋,我們都心照不宣地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
直到不久後的某一天,我陪江珩應酬時,看見了那個帶頭霸凌我的人何於。
他穿着一身清涼的衣服,坐在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油膩男腿上。
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呼吸都停了,身體不受控制地發抖。
那人也看見我了,他臉上沒有一絲尷尬,陰冷的視線不懷好意地落在我身上。
我彷彿又回到那種孤立無援的時刻。
無人救我,一個人默默地承受着那些惡意。
身上突然一暖,江珩從身後攬住我的肩膀,他神情擔憂:
「不舒服嗎?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我正了下心神,嘴角扯出一抹笑:
「沒事,我去趟洗手間,等會就來。」
江珩在背後喊我:
「徐文……」
我沒回他,腳步凌亂地衝到廁所,趴在洗手檯上止不住地乾嘔。
身後腳步聲響起,我回頭,何於倚靠在門口,居高臨下地看着我,眼裏充滿了嫉妒:
「這麼久不見,你居然勾搭上了江家太子爺,真是好本事啊。」
我雙腿軟得站不起來,但還是仰起頭嗤笑一聲:
「那還是你有本事,畢竟那種男人我下不去嘴。」
我顯然是說到了他的痛處,何於猛地衝過來抓住我的頭髮,表情扭曲:
「大家都是出來賣的,你以爲你自己有多高貴?你憑什麼瞧不起我。」
還嘴的那一句已經用盡我全部的力氣,我脫力地任他抓着,沒有反抗。
何於看見我沒有反抗,更加囂張,他抬起手,狠毒地說道:
「你個娘們唧唧的東西憑什麼瞧不起我?」
眼看着他的手就要落下來,我認命地閉上眼睛,下一秒我聽見何於的慘叫聲。
我猛地睜開眼。
何於的手被江珩掰到變形。
江珩面色陰沉,語氣冷到極致:
「你要對我的人做什麼?」
何於痛得直冒汗:
「對不起,江大少,我錯了。」
我看着江珩,眼淚突然決堤。
心裏無盡的委屈在這一刻終於控制不住地爆發出來。
江珩看見我哭了,立馬慌了神,他猛地甩開何於,衝過來抱着我哄:
「對不起,我來晚了,你哪裏受傷了沒有?乖乖回我句話,好不好!」
我哭得泣不成聲,壓根聽不清江珩在說什麼。
江珩在確認我沒有受傷後,將我攔腰抱起,臨出門前他睨了眼躺在地上的何於,隨後吩咐跟過來的負責人,
「好好處理。」
負責人陪着一副笑臉:
「明白明白。」
門關上的那一刻,身後傳來何於淒厲的聲音。
等坐到車上時,我才徹底冷靜下來,有些不好意思地從江珩胸前抬起頭來,他的衣服上全是我的眼淚,慘不忍睹。
我有些尷尬地開口:
「你這件衣服多少錢,我賠給你……還有,謝謝你。」
江珩沒有說話,他拿起手帕擦拭着我臉上的淚痕,直到將我的臉擦得乾乾淨淨,他才緩緩開口:
「徐文,現在還是不肯告訴我嗎?
「你今天那個樣子讓我很擔心,不過如果你不想說的話,沒關係的,我理解你。
「但下次不要讓自己陷入危險之中了,好嗎?不要讓保鏢離你太遠。」
出包廂時,我沒讓保鏢跟着,江珩之前告訴過他們要聽我的話。
江珩的話讓我心裏暖暖的,我看着他擔憂的神情,心跳漏了一拍。
我不自在地移開視線,過了很久,才艱難開口:
「我初中被霸凌過,剛剛那個人就是帶頭霸凌我的人,他們往我身上吐口水,罵我死娘炮,娘娘腔,他們脫我褲子,將紅墨水倒在我凳子上,說我來月經了……」
初中三年是我人生中最灰暗的時刻,沒有人爲我撐腰,我一個人在那些惡意中長大,從那之後,一旦看到成羣出現的男生,我都會害怕得發抖。
這也是爲什麼我願意答應江珩,那種情況下,我沒得選。
江珩聽完我的經歷,眼眶通紅,看起來比我還要難過。
他抬手抹了把眼淚,嚴肅道:
「徐文,你放心,欺負你的人我一個也不會放過。」
第一次有人給我撐腰,我眼眶發熱,心也不受控制地劇烈跳動,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生長。
9
我搬回了客房,並且從那天起,江珩不再對我做那些事情。
他依然會親自給我做飯,細心地照顧我,給我買禮物,可還是有些不一樣了,比如他總會刻意地和我保持距離。
就像剛剛,他給我遞東西時眼看着就要碰到我的手,他突然將手收了回去,動作十分的刻意明顯。
當然,我其實也沒有很在意?
個屁啊!
江珩他媽的到底什麼意思,之前摸我抱我,搞到好像很喜歡我一樣,現在一聽我之前的遭遇,他就開始嫌棄我了。
是覺得我被人吐過口水,很髒嗎?
媽的,這又不是我的錯,江珩狗逼,到底鬧哪樣啊?
什麼狗東西,以爲我很在意你的看法嗎?
好吧,我確實有點在意,不然我也不會大半夜氣得睡不着坐在江珩的牀頭,怨氣滿滿地盯着他。
或許是感受到了殺氣,江珩醒了過來,他嚇了一大跳,一邊拍着自己的胸脯一邊開燈,
「怎麼了?睡不着嗎?」
我莫名火大,乾巴巴地說了句:
「路過。」
然後起身準備離開,下一秒江珩扯住我的衣袖,蹙起眉頭:
「到底怎麼回事,你看起來不像沒事的樣子?」
看起來,這麼會看,怎麼不知道我在氣什麼?我心裏不住怒罵,最近這些日子,我又被江珩養得有些驕縱。
我抽回手一言不發地往門口走。
媽的,不知道我在氣什麼,我明天還來嚇你。
剛握上門把手,江珩從身後壓了上來,他抬手按在門上,將我整個人堵在門口。
江珩嘆息一聲,輕聲道:
「徐文,說話,你到底怎麼了?」
我悶悶開口:
「沒事,我困了,要回去睡覺。」
江珩沒讓開,依舊按着門不讓我走:
「你在生氣嗎,徐文?」
我沒回答他,將頭抵在門上當鵪鶉,他不依不饒地將我翻過去,捏住我的下巴,聲音難得有幾分強勢:
「怎麼不說話?」
我打着馬虎眼:
「我說了,我困了,我要睡覺去了。」
江珩被氣笑了:
「誰問你這個了,我問你大半夜不睡,在我牀頭坐着幹嘛?」
我有點惱了:
「我不說了嗎?路過。」
江珩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表情一言難盡,過了很久,他才緩緩開口:
「我像個智障嗎?」
我抿了下脣,剛剛就不該那麼慌亂,找的什麼破藉口。
江珩儼然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
「徐文,你不告訴我原因,我就不放你去睡覺。」
艹!
我徹底怒了。
明明是他做出這些讓人火大的事情,憑什麼這麼理直氣壯!
一股怒火直衝頭頂,我氣得喪失理智,回頭朝他吼道:
「江珩,你要是嫌棄我就直說,我也不是很在乎你的感受。但江珩你有必要那麼明顯地避開我嗎?被人霸凌吐口水又不是我的錯,我纔是受害者,你有必要像碰到什麼髒東西一樣立馬躲開嗎?
「我也不是非要留在這裏,只要你說一句,我立馬就滾,不會礙你的眼。」
聲音不自覺帶了點哭腔,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但我強忍着心口的酸澀,較勁一般不讓自己哭出來。
江珩聽完愣了一秒,隨後立馬道歉:
「我錯了,徐文,是我理解錯了。
「我一開始以爲你只是沒經驗,所以你纔會害怕我的觸碰,我想時間久了,你慢慢就會適應了。
「我不知道你經歷過那樣的事情,我怕過度觸碰會引起你的厭惡,我都想好一年後放你離開了。」
我身子僵在原地,過了好一會才說:
「你真放我離開?」
江珩呼吸一頓,好半天才澀聲回答:
「嗯。」
我抬頭盯着天花板將眼淚收了回去,我叫他:
「江珩。」
「嗯。」
我淡淡道:
「你就是個傻�擰!�
江珩抬起頭來,臉上的表情很是精彩。
我被逗笑了,但又想到自己在生氣,立馬板起臉,質問他:
「那我現在說要走,你會放我離開嗎?」
江珩沒有說話,臉上的表情很是落寞,但他還是回我:
「今天太晚了,明天我送你走。」
我氣得一頭懟在江珩的胸口,悶悶地說:
「你怎麼比我還要不開竅,你看不出來我喜歡上你了嗎?」
我明顯感覺江珩身子一僵,半晌,他不可置信地問我:
「徐文,你認真的嗎?」
我臉紅了個徹底,沒敢抬頭,我將頭埋得更深,才悶聲回答:
「是。」
我接着補充道:
「但你能不能再等等我,我可能沒那麼快接受你的觸碰,我們慢慢來,好嗎?」
江珩欣喜地一把將我摟在懷裏,激動地說道:
「好,我等你。」
10
我和江珩確定了關係。
有點煩!
他總是在工作時間把我叫到他的辦公室,然後揉下我的臉,捏下我的手,跟個餓鬼投胎似的。
我煩不勝煩,雖然我的工作沒那麼重要,但……
「你是不是有點過分了,江珩?」
江珩一手圈在我的腰上,另一隻手忙着籤合同,嘴還不忘回覆我:
「怎麼過分了,好了都要下班了,咱們就別裝不熟了。」
我和江珩說不想讓公司裏的人知道,他表面答應得好好的,轉頭喊我八百遍,這和拿個喇叭四處宣揚有什麼區別。
江珩說完偏頭含住了我的脣,近些日子,通過江珩的不懈努力,我終於可以接受和他接吻了。
只是,這狼一旦沾點葷腥,獸性就收不住了。
江珩將我壓在桌子上親,漸漸地事情有點不受控制。
我一手推搡着江珩,一隻手死死地攥緊自己的衣服,顫抖着聲音喊他:
「江珩……」
江珩停了下來,他仔細看了下我的神情,確定我沒有覺得厭惡,才安下心來。
他抬手將我的扣子扣好,然後低頭磕在我的肩膀上,啞着嗓子說:
「徐文,今天可以嗎?」
江珩總是控制不住來親我,然後給自己親出一身火,如果我不同意,江珩也不會強求,他只會可憐巴巴地自己解決:
我斟酌開口:
「要不試試?」
說試就試,當晚他就帶我去超市買好東西,不過都到這種時候,他居然還有心思問我要喫什麼菜。
我疑惑:
「今天你也要自己做飯嗎?」
我以爲以江珩在辦公室那副恨不得立刻把我喫了的架勢,他買完東西后會立馬回家呢?
江珩不知道想到哪裏去了,他眼底閃過一抹玩味的笑:
「再急也要把飯喫了,外面的東西不健康,我知道你急,我也急。」
我急個屁。
11
喫完飯休息了一會,江珩就收拾東西去洗澡了,我也沒閒着, 找了幾部開蒙電影硬着頭皮看了一下。
江珩出來,若有所思:
「這東西你也看動漫的?」
我收斂了臉上齜牙咧嘴的表情,一本正經:
「怎麼了, 不看真人犯法嗎?」
說完, 我氣定神閒地起身, 在江珩的注視下不慌不忙地拿起衣服, 然後腳底抹油地跑進了洗手間。
洗完澡, 我給自己打足了氣纔開門出去。
江珩倚靠在牀上,我過去的時候,他已經把包裝都拆完了。
江珩輕柔地將我壓在牀上,他聲音很低, 透着點寵溺:
「如果不想做了,就告訴我。」
我點了下頭。
下一秒, 江珩低頭吻了下來。
……
再次睜開眼,江珩已經不在牀上了。
我找到他時,他正在打電話,
「好, 那我到時候和他確定時間。」
看見我進來, 江珩掛了電話, 將我拉到他的大腿上坐下, 一邊揉着我的腰一邊和我商量:
「我爸媽說想和你一起商量一下婚禮的事情。」
?
「我還沒好好表現一下,他們怎麼就答應了?」
江珩輕笑,
「這不有我呢?你要是覺得虧欠,不如好好補償我。」
這話有點熟悉,我驀然想起那天在遊樂場, 江珩說過的話:
「江珩,你心願瓶裏的願望是什麼啊?」
江珩脫我衣服的手停了,他嘴角勾起抹意味深長的笑, 拉開抽屜,裏面一個瓶子滾了出來,江珩將裏面的紙條遞給我。
上面寫着:
【和徐文結婚,天天親他的嘴, 摸他的腰, 然後和徐文……】
後面的內容簡直不忍直視,江珩側頭含住我的耳垂,低聲笑道:
「我實現了你的願望, 你是不是也要實現我的願望,寶寶?」
最後那兩個字被他念得溫柔繾綣, 我半邊身子都麻了。
但我還不至於被他迷惑,他的心願真要一一實現, 我會死的, 江珩果然還是一個惦記我屁股的變態。
我當機立斷將字條還給他:
「此事再議。」
下一秒, 江珩將我推倒在桌子上, 他俯身欺壓下來,目光灼灼:
「寶寶, 結婚的事情可不能推啊!」
我直覺有些不妙,立馬開口:
「不推,結, 立馬結。」
因爲我這句話,江珩當晚就帶我去國外領了證。
一個月後,我和江珩舉行了世紀婚禮。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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