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 年,我在大學裏當保安。那天晚上輪到我和老張值夜班,老張這個人嘴特別碎,總愛說些有的沒的,他告訴我:「3 號樓鬧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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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張話音剛落,我就聽見一聲巨響,雷聲滾滾,窗外下起了暴雨。
老張被嚇得一激靈,差點從牀上掉下去。
我笑得肩膀發抖:「老張,你膽子也太小了。」
老張回過神,沒好氣地說:「笑個屁,你要是知道 3 號樓的事,你也害怕。」
我笑着說:「3 號樓不是男寢宿舍嗎?」
「那是現在,十年前還是平房。」老張說這話時,眼神里明顯帶着恐懼。
我湊到老張身邊小聲說:「講講。」
老張說:「我敢講,你小子敢聽嗎?」
「這有啥不敢的!」我年紀輕輕的,從小膽子就大,沒有怕的東西。
老張拍了拍我的肩膀,又恢復了往日嬉皮笑臉的樣,他說:「你小子什麼時候出生的?」
我說:「八月初三。」
老張眯縫着眼睛說:「你小子八字夠硬,沒有鬼敢來找你。」
八字這種事,我平常還真沒在意過,不懂這門道。
老張說:「十年前,3 號樓還是個平房,當時學校正在蓋樓,臨時搭建了平房給工地上的工人住。那天晚上,外面下着暴雨,有個女孩從校外回來,她被幾個喝醉的工人拽到了平房裏,平房裏少說住着幾百個工人,女孩被活活折磨死。」
「真他媽的畜生!後來呢?」
老張說:「後來和解了。」
「什麼?」我愣了幾秒,這麼大的事和解了?
老張說:「那女孩的爸媽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拿了包工頭給的一筆錢,就簽了諒解書。不過,簽字的第二天,這對夫妻就橫死在家裏,死相極其詭異,聽說那女孩爸爸的屍體被摺疊成豆腐塊,不像是人殺的。」
我說:「那些侮辱她的禽獸呢?」
老張嘆了口氣說:「起初死了幾個人,後來就請了道士,說是把那女孩的鬼魂鎮壓在樓底下了,所以雨天的時候,你千萬不要經過 3 號樓。」
老張說這話的時候,還看了一眼窗外。窗外的雨下得很大,讓我忍不住發顫,後背發涼。
我問:「那之前有學生說碰見鬼了,是真事?」
之前我也聽說過這事,但都沒當真。
老張笑了笑說:「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雨天的時候,別去 3 號樓轉悠。」
老張話音剛落,我就聽見「咚咚咚」的敲門聲。
我差點被嚇死。
老張問:「誰啊?」
「我,3 號樓宿管,快開門。」門外是劉大福的聲音。
老張把門打開,劉大福雖然打着傘,但他褲子已經溼透了。
老張問:「咋了?這大晚上的。」
劉大福氣喘吁吁地說:「出事了!203 的學生不見了。」
我問:「哪個學生不見了?」
劉大福說:「203 宿舍裏的 6 個學生都不見了!」
「轟~」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
現在是晚上 11 點,這學生不見了可是大事,我說:「報警吧。」
劉大福搖了搖頭說:「晚上九點的時候,我還看見他們宿舍的人,應該沒啥大事,咱們先找找吧,要是找不到再報警。」
老張拿了手電筒說:「咱們先找找。」
我雖然害怕,但也只能硬着頭皮出去找。
老張把手電筒給我,說:「張德,別害怕,你八字硬,要真是碰見不乾淨的東西,你千萬不要和她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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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號樓位置很偏,在學校的西南角,平常學生下課都走小路,小路近,但得穿過學校的人造湖。
劉大福說:「愣着幹啥?走啊。」
劉大福要帶我們走小路,小路兩旁都是樹,樹葉茂密,白天走的時候沒覺得什麼,這會兒看着瘮得慌。
樹葉將月光遮擋住,我甚至看不清劉大福的臉。
老張說:「別走小路了,走大路吧。」
老張說完這話,把手電筒壓低,照在劉大福的腳上。
劉大福穿着一雙運動鞋,上面沾滿了泥。
劉大福不耐煩地說:「剛纔我去找你們的時候,走的就是大路,我沒看見那幾個學生,咱們走小路找找吧。」
我說:「學校這麼大,就咱三個人找,什麼時候能找到?還是報警吧。」
不知道爲什麼,我ẗṻ⁷心裏發慌,腦子裏都是老張講的鬼故事。
我幹保安一個月才幾百塊錢,我可不想惹上女鬼,再把命搭上。
我話音剛落,劉大福就朝着我走過來,氣勢洶洶地大喊道:「報警沒用!」
報警要是沒用,那憑我們幾個人找更沒用。
我剛要說話,老張就踢了我一腳,說:「聽老劉的。」
老張說這話的時候,給了我一個眼色,示意我閉嘴。
我說:「行,聽老劉的。」
老張笑着說:「老劉,你前面帶路吧。」
劉大福冷哼一聲說:「跟緊了。」
劉大福在前面走,我和老張跟在後面。
老張一直盯着老劉的後背看,也不知道他在看什麼。
老劉帶着我倆繞着人工湖走了幾圈,雨都停了,也沒看見那幾個學生的影子。
走着走着,老張突然拉住我的胳膊,讓我停下來。
我問:「咋了?」
老張說:「你聽。」
「聽什麼?」四周很安靜,要說聲音,只有風吹樹葉的聲音。
老張看了我一眼,他往前走了一步,我聽見腳踩斷樹枝的聲音。
這片樹林裏,地上有很多落葉、幹樹枝,腳踩ẗṻ₎在上面會發出聲音。
老張停下腳步,這聲音戛然而止,再看劉大福,他還在走,他走路沒聲音。
我瞬間感到頭皮發麻,甚至想喊,老張示意我別出聲,他小聲說:「咱倆被鬼騙了。」
「被鬼騙了?」我更懵了,只要今天能活着回去,我立馬捲鋪蓋走人,換個大學當保安。
老張點了點頭說:「203 宿舍的學生根本沒事,中邪的是劉大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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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老張的話嚇個半死,這附近要說有人的地方就是 3 號樓。
3 號樓距離人工湖也就 200 米,很近。
老張說:「到了前面的拐角就往 3 號樓跑。」
我點了點頭,只要能跑到 3 號樓裏就安全了。
距離前面的拐角越來越近,我的手心裏都是汗,心裏祈禱着千萬別出事,我還這麼年輕,我還不想死。
到了拐角處,老張突然大喊一聲:「跑!」
我拼了命地跑,身後傳來劉大福凌厲的叫聲:「啊啊啊啊啊啊!」
那叫聲像極了鬼片裏的鬼叫,瘮人。
單單是聽這叫聲就讓人頭皮發麻,腿發軟。
等我跑到 3 號樓門口時,已經看不見身後的老張,老張去哪裏了?
難道他被劉大福抓到了?
他剛剛明明就在我身後。
我腦子嗡地一下炸開,老張不會凶多吉少了吧?
我來不及多想,直接衝進 3 號樓,我下意識地感覺樓層越高越安全。
我爬到了五樓,五樓是那種聲控燈。
整個五樓的走廊都沒人,靜得瘮人。
人都去哪裏了?我看了眼時間,已經是凌晨 2 點,難道都睡覺了?
我挨個屋敲門,都沒反應。
沒人開門,我就拽門,大聲問:「有人嗎?」
我拼了命地敲門,沒人回應。
人都去哪裏了?我感到絕望。
我把手機拿出來,撥打了報警電話,走廊的燈突然滅了。
我使勁兒跺了下腳,燈亮了,與此同時,我看見樓梯拐角處站了一個女人。
她的頭髮很長,把臉蓋住,身上穿着藍色的短袖,藍色的牛仔褲,牛仔褲是那種破洞的,腳上穿着白色的涼鞋。
看款式,應該是十年前最流行的款式。
男生宿舍裏怎麼會有女生?
難道是我剛纔着急,進錯了宿舍樓?
不可能啊,學校的西南角只有 3 號樓。
她怎麼一動也不動?
我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問:「同學,這是 3 號樓嗎?」
女人有了反應,她緩慢地抬起頭,漏出一張慘白的臉,臉上佈滿刀割的疤痕,觸目驚心。
鬼知道她經歷了什麼,這一臉的疤痕看着實在詭異。
走廊這該死的聲控燈突然滅了,黑暗讓我感到恐慌,我使勁兒跺腳,走廊燈又亮了,那女人明顯往前走了幾步,距離我更近了。
我仗着膽子問:「同學,這……這是 3 號樓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
女人突然尖叫起來,臉上的疤痕瞬間裂開,鮮血從口子裏流出來,兩行血淚從她眼睛裏流出來。
她朝着我尖叫,那聲音不亞於劉大福的鬼叫聲,讓人頭皮發麻。
我一腳將宿舍門踹開,快速躲了進去,宿舍裏沒人,一個人都沒有,燈也是關着的。
我拿手機的手都是顫抖的,怎麼辦?她就在門外。
「咚咚咚咚。」敲門聲響起。
我將房門反鎖,又拿來椅子擋門,我爬到窗口往下看了一眼,這可是五樓。
跳下去必死無疑,可我沒有後路。
敲門聲越來越大,我眼睜睜地看着椅子倒在地上,宿舍門開了個口。
我能感到一陣ŧúₛ陰冷進來,那種無形的壓迫,讓我喘不上氣。
我快瘋了,我看見一隻慘白的手從門後伸進來,她要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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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半個身子已經探出窗外,我聽見樓底下傳來聲音:「幹什麼呢?回去!」
我看見樓下有警車,我才聽見警車的聲音。
我又聽見腳步聲,有人上樓。
我不敢回頭,也不敢把身體挪到屋裏去,我害怕看見女鬼。
我的眼睛只敢盯着樓底下的人看,喊道:「救命!」
我話音剛落,就聽見有人說話:「誰在裏面?快開門,警察。」
門明明被女鬼撞開了,怎麼還讓我去開門?
我都快哭了,依舊不敢回頭看,我怕看見那張慘白的臉。
「砰」的一聲Ťų₈,我聽見撞門的聲音。
警察把門撞開,他們把我從窗臺上拽下來,毫不誇張地說,我的腿已經軟了。
我說:「警察同志,快救老張,他在人工湖附近。」
我被幾個人抬上了救護車,送去了醫院。
在醫院裏,我也很害怕,總害怕那女鬼會來找我。
好在我住的病房是那種大病房,裏面人非常多。
後勤的李大友來看我,他是我們保安隊長,他問我:「身體咋樣?好點了嗎?你說你也是的,大晚上的去 3 號樓。」
我愣了幾秒,難道他也知道 3 號樓的事?
我問他:「3 號樓的事你也知道?」
李大友皺了皺眉頭說:「知道什麼?3 號樓在翻新,學生都搬到 9 號樓去了,這事你不知道?」
搬到 9 號樓?這事我還真不知道,怪不得 3 號樓裏一個人都沒有。
現在也不是糾結這些事的時候,我問:「老張咋樣?他沒事吧?」
李大友說:「老張還沒找到。」
「還沒找到?這話是什麼意思?」
李大友說:「人工湖附近只發現劉大福的屍體,老張還沒找到。」
「查監控了嗎?」
李大友嘆了口氣說:「查了,但你也知道,人工湖附近經常沒信號,昨天又下了暴雨,什麼都沒拍到。」
李大友說完這話,緩緩起身,說:「你好好養病吧,我先回去了。」
我在省外打工,身邊也沒朋友,出了這事只能自己住院。
我還是有點好奇劉大福的死因,問:「劉大福是咋死的?」
李大友皺了皺眉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我說:「昨晚我碰見女鬼了。」
李大友的臉上寫滿了震驚,看來他也知道 3 號樓鬧鬼的事。
李大友問我:「那女鬼長什麼樣?」
我的腦子裏立馬浮現出那女鬼的模樣,回答說:「她穿着藍色的短袖,藍色的牛仔褲,還有一雙白色的涼鞋,臉上都是刀疤,嘴邊都是血,張嘴的時候裏面是黑色的空洞,眼睛流着血,眼球彷彿要掉出來,凌厲的叫聲透着慘烈。」
我看向李大友,他的臉色變得難看,眼神里帶着惶恐。
他說:「你看見的女鬼叫李蘭,十年前死在平房裏,你不該雨天去 3 號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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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幾秒,3 號樓明明是老張讓我去的。
難道是老張要害我?
可他爲什麼害我?
見我不說話,李大友說:「你也不用太害怕,只要你不去 3 號樓,應該沒啥事。」
我問他:「李哥,你也見過李蘭?」
李大友搖了搖頭說:「沒見過,但剛纔你描述的穿着打扮,就是李蘭死前穿的衣服。」
我的心猛地懸了起來,頭皮感覺發麻。
李大友說完這話就走了,還好病房裏人多,這要是我自己,我得嚇死。
我躺在牀上發呆,萬一女鬼來找我可咋辦?
接下來的幾天,有警察來找我做筆錄,我也是實話實說,把事情的經過跟警察講了一遍。
警察還在尋找老張,已經過去五天了,老張還是下落不明。
我有點懷疑老張已經死了。
劉大福死得詭異,聽李大友說劉大福的屍體被摺疊成豆腐塊,不像是人殺的。
我很擔心女鬼會來找我,整天提心吊膽的,恨不得 24 小時身邊都有人。
可我身上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護士讓我辦理出院手續。
我不想出院,我現在兜裏沒有錢,出去了也沒地方住,只有保安室,或者去員工宿舍住。
那員工宿舍距離 3 號樓不遠,也就七八百米的樣子。
沒辦法,醫院的牀位也緊張,我只好出院。
還好出院的這天天氣不錯,我站在醫院門口給李大友打了電話,讓他幫忙把我的東西送出來,學校我是不會去的。
李大友剛好下午閒着,他用一輛小麪包車幫我把行李帶了出來。
我說:「謝謝李哥!」
李大友問:「你這打算去哪兒?」
我說:「我打算去別的省,躲遠點。」
李大友笑了笑說:「買票了嗎?我直接送你去車站?還是去旅店?」
「直接去車站吧。」旅店那種地方人少,我自己住瘮得慌。
我上了車,坐在副駕駛位置上。
李大友嘴裏哼着小曲,看起來心情不錯。
我問:「李哥,有啥喜事?」
李大友笑着說:「老張找到了。」
我愣了幾秒,問:「老張找到了?他人在哪兒?」
我要見老張一面,當面問問他 3 號樓的事。
要真是他故意害我,那我可不能放過他。
李大友說:「老張也想見你,我帶你去見他。」
我看了眼時間,下午 2 點,距離天黑還有一段時間,時間來得及。
我問他:「老張在哪裏找到的?」
李大友說:「在學校的枯井裏。」
人工湖附近有個枯井,那枯井很深,四周都是草,旁邊有警示牌,但警示牌經常被風吹倒。
怪不得沒找到老張,原來他掉枯井裏了。
我問:「他人沒事吧?」
那枯井很寬,很深,感覺深不見底。
李大友說:「沒事,他掉井裏後昏迷了兩天,然後自己爬上來的。」
「自己爬上來的?」這話我有點不信,那井很深,老張一個年近五十的人還能自己爬上來?
李大友笑了笑說:「等會兒見到他,你自己問問。」
我問:「老張現在在哪兒?」
我看李大友開車要往郊區走,有點奇怪。
李大友說:「老張在春山公寓,離市區有點遠。」
「李哥,要不你還是送我去車站吧。」雖然是白天,但我心裏還是害怕,郊區那地方人少,還有不少公墓都在郊區,我怕再遇見不乾淨的東西。
我話音剛落,李大友就笑出聲,他抬手拍了下我的肩膀,說:「咋了,膽子嚇破了?大白天怕啥?」
我笑着說:「怕鬼。」
李大友突然扭頭看着我說:「怕鬼?你看我像鬼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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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友說這話時,我的心猛地懸起來,近距離看李大友,他的眼睛彷彿不是他的。
他看我的眼神,透着陰森,看起來怪怪的。
這讓我很不舒服。
我下意識地調了下座椅,往後靠,和李大友保持安全距離。
我說:「李哥,你別光看我,看着點車。」
李大友笑了笑說:「瞧把你嚇得。」
眼看着車開到市區邊兒上,只要出了前面的橋,那就出了市區。
我說:「李哥,你還是送我去車站吧。」
李大友愣了幾秒,他猛地一腳踩在剎車上,慣性太大,我整個人彈起來,要不是身上綁着安全帶,我腦袋肯定撞到玻璃上。
李大友眯縫着眼睛,像是在打量我,說:「行,送你去車站,不過老張特別想見你,我給他打個電話吧,讓他直接去車站見你。」
我說:「行。」
李大友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給老張打了電話,簡單地說了幾句,就把電話掛了。
李大友把車調頭,剛往前開了幾米,我就聽見「轟隆」的聲音,晴天打雷。
我被這雷聲嚇了一跳,這是要下雨?
李大友抬頭看了眼天,笑着說:「放心吧,今天沒雨。」
我說:「李哥,還是快點開吧,我想快點到車站。」
李大友點了點頭,油門加大不少。
可回去的路上堵車,只能等着,我看了眼時間,已經是下午 4 點。
距離火車站應該還有 10 公里的路,天黑之前肯定能趕到。
就在堵車的時候,又是幾聲雷聲,原本晴朗的天瞬間陰了下來。
車裏的溫度也降了下來,冷。
李大友看了眼天說:「這是要下雨。」
我說:「李哥,開快點吧。」
李大友皺了皺眉頭說:「開那麼快乾啥?你急着找死嗎?」
我愣了幾秒,李大友的話讓我Ṭù⁾感到不舒服,我現在最忌諱死這個字。
我拿出手機,給老張撥了個電話。
李大友見我給老張打電話,沒好氣地說:「急什麼,一會兒你就和老張見面了。」
李大友說話的語氣陰陽怪氣的,跟平常的他不一樣。
電話響了幾聲,總算是接通了,我說:「老張,你到哪裏了?」
電話那頭沒人說話,只有「滋滋滋」的聲音。
李大友笑了笑說:「別打了,雨天信號不好。」
雨天信號不好,難道老張在人工湖附近?
那地方平常信號就不行,到了雨天幾乎是沒有信號。
李大友使勁兒按着喇叭,嘴裏罵道:「這個傻逼車,都綠燈了,他還不走。」
李大友的情緒變得暴躁,看起來不太正常。
我想下車,可這兒是馬路中間,根本沒辦法下車,我只希望能快點到車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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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友開車繼續往前走,這段路的車明顯就少了,沒那麼堵。
距離車站還有七八百米,我已經看到車站的牌匾了。Ŧū́₍
我說:「謝謝李哥。」
李大友像是沒聽見我的話,眼睛死死地盯着前面的路。
țū́⁵
我心想可能他開車太專注,根本沒聽見我說的話。
李大友又往前開了一段路,突然踩剎車,然後對我說:「到了。」
我愣了幾秒,問:「到了?」
他分明把車停在了馬路中間,距離車站還有三百米哪。
李大友瞪着牛一樣的眼睛看着我,突然大喊:「下車!」
他怒吼時眼睛裏佈滿了紅色的血絲,像是要喫人。
下車就下車,反正已經到了車站附近,剩下的幾百米路,我自己走過去就行。
我將車門打開,腳踩在地上,聽見樹枝斷開的聲音。
我揉了揉眼睛,發現自己竟然在人工湖附近。
李大友竟然把車開到了人工湖附近,可我剛纔明明看到是到了車站附近。
這四周黑漆漆的,伴着月光,我勉強看清手錶上的時間,凌晨 2 點。
「李大友!」我試圖用聲音來恐嚇李大友。
可李大友只是笑,笑得肩膀發抖,他用手指了指我身後:「老張。」
李大友伸長了脖子,大聲說:「老張在井裏。」
老張在井裏?老張死在了井裏?
我的腿有點發軟,我想跑,可根本無法動彈,我再次感受到那股無形的壓迫感,呼吸都變得困難。
一道閃電劃過,我看見李大友身後多了個人影,是那個女人,李蘭。
她還是穿着那套衣服,低着頭,頭髮將她的臉擋住。
她還是來了。
李大友的四肢開始抽搐,我聽見骨頭斷裂的聲音,他的脖子被扭了幾圈,身體向後仰,成了對摺狀。
我想喊,可嗓子里根本發不出任何聲Ţū́⁽音,我拼了命地跑。
跑幾步,我就摔倒在地上,連滾帶爬。
只要跑到有人的地方,我就有機會獲救。
「救命啊!」我嗓子總算是發出微弱的聲音,可這聲音跟震耳欲聾的雷聲比太過渺小,完全被雷聲掩蓋。
現在有人的地方,最近的就是員工宿舍樓。
我拼了命地朝着員工宿舍樓跑去,這一路上我不知道摔倒多少次。
總算是跑到員工宿舍,員工宿舍樓的燈是關着的,應該是都睡覺了。
我下意識地感覺樓層越高越安全,我跑到了最高層五樓,我大喊道:「有人嗎?快開門。」
五樓是那種聲控燈,我拼了命地敲門,可沒有人回應,也沒有人開門。
他們人都去哪裏了?
再不開門,那我只能踹門了。
我剛要踹門,五樓的聲控燈就滅了。
我使勁兒跺腳,五樓的聲控燈亮了,與此同時,我看見樓梯拐角處站着老張,他還活着。
我愣了幾秒,喊道:「老張!」
老張見到我也很高興,說:「張德,你還活着,我帶你去個安全的地方,跟我走。」
老張說完這話,就朝着我走過來,我也朝老張走了過去。
下了樓,樓下剛好有一輛車,老張開車帶我離開了這個破地方,雨總算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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