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絲雀的反擊

我軟着腿給謝時凜扣皮帶時，他饜足地靠在椅子上。
聲音喑啞又性感：
「去訂束花。
「要紅玫瑰，最豔最嬌麗的，越大越好。」
我背過身繫上釦子，紅着臉輕聲：
「情人節而已，不用這麼隆重。」
謝時凜放在我腰上的手一緊。
笑容凝固，嚴肅道：
「繁星。
「我要結婚了。」

-1-
我抬起頭。
卻看見一排排彈幕閃過：
【女配這副賤樣子給誰看啊！她不會真以爲自己一個孤女，能嫁入豪門吧？笑死。】
【沒事，女主寶寶馬上就來了！她只是個催化劑而已～據說會在男女主婚禮那天，暴斃身亡！】
【這在古代連小妾都算不上吧……等等，什麼金絲雀，這不是小三嗎？】
……
我大腦一片空白。
沒時間去顧及莫名其妙的彈幕。
而是輕聲問：
「什麼意思？」
我的手還停在顧時凜的腰腹Ṱṻ⁶處。
爲他整理襯衣。
隔着薄薄的布料。
觸碰到他精壯溫熱的腹肌時，我仍忍不住雙腿痠軟。
謝時凜見狀，故意用手劃過我的後頸。
看着我的身子一顫，他勾脣輕笑着：
「賀婉回來了。」
我下意識脫口：
「賀家千金嗎？
「你不是一向討厭聯姻……也討厭……她麼？」
我的聲音越來越小。
結婚兩個字，就像咒語一樣。
在我耳邊迴響着。
我咬了咬脣，逞強地笑了笑：
「你還說，從小到大，你最討厭的就是她了，整天假清高，目中無人……
「還囂張跋扈……」
我認識謝時凜多年。
每次提到賀婉，他都是一副咬牙切齒，厭惡至極的樣子。
所以。
直到此刻，我還以爲謝時凜是在開玩笑。
沒想到，謝時凜突然冷下臉。
他抓着我的力氣突然加重，將我拉到腿上。
我被迫和他對視——
「沈繁星。
「注意你的身份。」
謝時凜目光陰沉，捏着我的下巴：
「這句話別再讓我聽到。
「要是因爲你毀了我們兩家的婚約，你知道後果。」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這個男人。
十分鐘之前。
他還寵溺地抱着我，在我耳邊繾綣地叫我寶貝……
【女配傻眼了吧！男主可是我們女主寶寶的！】
【還沒結婚呢，就暗戳戳爲我們婉婉說話了，是誰磕到了我不說！】
【真想衝進屏幕，狠狠扇沈繁星兩個大嘴巴子，在這貶低女主，搞什麼雌競呢！真噁心！】
……
彈幕再難聽的話我都視而不見。
我強壓着心頭的酸澀。
問謝時凜：
「那我算什麼？」

-2-
我和謝時凜在一起三年。
在公司，他是雷厲風行、不苟言笑的霸總。
在開會時，謝時凜總是一邊冷着臉聽彙報。
一邊在桌下用手指劃我的手心。
每次看着我紅着臉又不敢發作的樣子。
他都是神情淡淡。
人羣散後，再用西裝跪哄我開心。
第一次在會議室的桌子上。
時間太久。
我的後腰硌紅了一片。
謝時凜直接將我抱回了謝家。
這幾年。
每逢節日，我都會受邀一起回謝家喫飯。
謝夫人對我，也很親暱。
………
「繁星，我愛你。」謝時凜用指腹，輕擦我的眼淚：
「除了名分，我什麼都能給你。
「但，謝太太的位置，只能是賀婉來坐。」
見我還想開口。
謝時凜有些不悅。
他推開我。
站起身。
又恢復了那個端方莊重的模樣：
「我從沒向你許諾過什麼。」
謝時凜轉身，在辦公桌的櫃子下，隨手拿出禮盒。
「哐當」一聲。
扔在桌上：
「錢貨兩訖。」
他看着一動不動的我。
輕皺着眉，有些不耐煩地道：
「還有事？」
我輕輕歪頭。
看見那個櫃子裏。
塞滿了各種各樣的禮盒。
全都是合作方送來的。
想到以往，謝時凜送我禮物。
我都以爲是對女友的寵愛。
如今我才明白「錢貨兩訖」的意思。
我剛想說什麼……
就看見彈幕瘋狂叫囂着：
【女主寶寶來啦！久別重逢第一件事，就是討論婚約，啊啊啊啊先婚後愛，磕死我了！】
【不是，這小三怎麼還在這啊？裝什麼呢？當了婊子還想立牌坊？還想要身份，也不看看自己配嗎？】
【應該是安排好的吧，婉婉要喫醋嘍！狠狠扇狐狸精！！！】
我心裏一沉。
將禮盒扔在一旁。
轉身就要走。
沒想到，打開門剛好遇到賀婉。
她穿着豔麗的紅裙，膚白貌美。
見到我那一秒，抬手就給了我一巴掌——

-3-
【啊啊啊啊爽死了！婉婉又美又颯！從不委屈自己！】
【活該！自己不要臉，無名無份跟着男主……男主把她當泄慾工具，自己還美呢！女主寶寶打醒她！】
【這下有好戲看了，全公司人都圍上來了。暗流湧動的修羅場要來嘍！】
……
我討厭這些彈幕。
我沒做錯任何事。
我不理解，爲什麼突然會變成這樣？
「你憑什麼……」我的臉火辣辣地疼。
剛要開口。
賀婉輕抬手，撥了撥靚麗的捲髮，不屑道：
「憑什麼？
「憑我是謝時凜未婚妻！」
話音剛落。
剛剛想上來幫忙的人，都頓住了。
大家面面相覷。
不知道怎麼回事。
賀婉勾了勾手指，身後的助理便打開箱子，開始分發禮物——
「大家跟着我們時凜工作辛苦了，一點心意，大家都有份哈～」
說完。
她徑直上前。
黑色高跟鞋在謝時凜面前站定。
宛若女主人的做派，趾高氣昂地說：
「我和時凜青梅竹馬，世家聯姻。
「他什麼樣子我再清楚不過。
「來之前，外面的風言風語我也聽了不少——」
賀婉看向我。
眼神凜冽：
「我沒回來時，某些不知羞恥的爬牀女，就當你是免費的雞了。
「我回來了，眼睛裏可容不下沙子。」
她直勾勾地注視着我。
大家都默默收下禮物。
不敢說話。
我死死咬着脣，過了很久，才嘶啞着叫：
「謝時凜……」
沒想到。
謝時凜居高臨下，一臉淡漠：
「既然你不喜歡，把她辭了吧。
「告訴圈裏，誰用沈繁星，就是和謝家作對。」
幾分鐘後。
人羣散去。
只有我還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絕望邊緣時，我突然收到了謝時凜的信息：
【新裙子在衣櫃。
【穿好等我。】

-4-
突然的變故讓我不知所措。
行屍走肉般地，去醫院待了很久。
看着躺在病牀上，依舊毫無起色的奶奶。
我面無表情地，爲她擦了擦臉。
翻了翻身。
然後，看着天色漸漸陰沉。
直到最後一絲光亮，淹沒在地平線時。
我起身。
回了家。
和謝時凜共同的家。
屋裏黑漆漆一片。
【啪嗒】。
我心力交瘁地打開燈。
卻被突然拉進結實的胸膛。
謝時凜的臉靠近，冷聲：
「去哪了？
「我不是說了在家等我？」
我看着他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樣子。
發瘋似的咬在謝時凜的小臂上。
他悶哼一聲。
固執地要抱我——
【狐狸精又勾引男主！討厭死了，沒有男人會死是不是！】
【沒事，大家別怕，明天男女主就要領證了，要的就是先婚後愛的酸澀感。】
【別罵沈繁星了，她爲了促進男女主感情，死得好像很慘……而且還是開着男主的車死的，作者大大的伏筆有說過，車庫裏有一輛壞掉的車……】
我用盡全身力氣，將他推開。
我紅着眼：
「謝時凜，我可以離開你。
「但……你別封殺我……」
「你做夢。」謝時凜不由分說，將我打橫抱起。
扔在牀上：
「家族聯姻，逢場作戲。
「你不能理解我嗎？」
我低低地說：
「我們分開吧。
「我不當小三。」
想起白天受的委屈。
我有些哽咽。
只能別過頭，不去看謝時凜。
起身就準備收拾行李。
「你奶奶——」
謝時凜絲毫不急。
玩味地看着我：
「你不管她了嗎？
「離開我，專門請回來的醫護人員，流水一般的醫藥費——
「你奶奶的命，你都不要了？
他用指尖挑着那件新買的蕾絲睡衣。
帶着威脅的意味說：
「沈繁星。
「你離不開我。」

-5-
謝時凜俯身吻我時。
我突然瞥見了他無名指的婚戒。
那樣刺眼。
連帶着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濃濃玫瑰花味。
讓我只想幹嘔——
事實上，我真的吐了。
謝時凜站在衛生間外，隔着磨砂玻璃。
皺着眉看我，淡漠疏離：
「你有什麼資格生氣？
「你跟了我三年，我有虧待過你嗎？」
我不說話。
他扔下一句「想通再來找我」，便走了。
洗漱完畢後。
我怔怔地坐在牀上。
突然感覺自己，是這麼地渺小。
寒窗苦讀，摸爬滾打。
纔有了穩定工作。
而謝時凜，幾句話，就讓我再也翻不了身。
甚至。
就連人命，都在他一念之間……
【雖然女主在國外也有過男人了，但看見男主和女配在一起還是好生氣！女配能不能去死啊！！！】
【按照劇情發展，是不是女配要開始作妖了？沒關係，作妖不光能讓男主徹底厭煩，還能促進和女主寶寶的感情……期待……】
【突然感覺女配好可憐啊！站在她的角度想，她也是受害者……被強制當成男女主 play 中的一環了……】
這條沒幾秒。
就被頂了下去。
我想了一整夜。
腦海中突然有了奇怪的想法。
我的記憶，全都和謝時凜有關。
而我一直重視的奶奶……
我好像，沒有和她共同生活的一絲回憶……
我做了一個大膽的猜想。
我心撲通撲通狂跳着。
幾分鐘後。
我做出決定——
我帶着銀行卡和珠寶首飾，跑路了。
天微微亮時，我已經坐在了機場大廳。
等待時，大廳裏剛好播放着謝時凜和賀婉領證的新聞。
視頻上的兩人，舉手投足間，疏離卻又曖昧。
我忽視嗑爆了的彈幕，閉目養神時，突然有人問：
「謝先生，您最近一次說我愛你是什麼時候？」
我猛地睜開眼。
看着大屏幕上謝時凜堪稱神顏的臉。
心不可抑制地疼痛着。
屏幕上，他盯着記者，一字一句：
「昨天。」
說完，他拿出手機。
下一秒。
我的手機響了一聲：
【看到了嗎？
【除了名分，我什麼都能給你。】
我苦笑了一聲。
聽見登機播報。
關上手機，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5-
我坐在飛機上。
看Ţũ⁼着偌大的南城，逐漸變成一個黑點。
心裏還是鈍鈍地痛。
【女配好惡毒啊！故意在男女主領證時，離家出走，欲擒故縱玩得妙啊！】
【雖然知道是劇情，但還是好生氣啊，女配直接飛機失事死了算了！】
【真是好心機！故意把衣服照片什麼的，全留在家裏，就是爲了男主回家時，睹物思人。我受不了了，女配怎麼能這麼賤！】
……
我垂下眸。
和謝時凜的記憶，瘋狂湧現。
這幾年。
我們和普通情侶一樣熱戀。
謝家還有專門爲我準備的房間。
我天真的以爲，謝時凜愛我，會娶我……
如今，真是狠狠打了我的臉。
和謝時凜一切有關的東西。
我都不想要了。

-6-
落地後。
我變賣了謝時凜送我的珠寶。
租了小院，暫時安定下來。
而醫院那邊，和我想的一樣。
沒有任何動靜。
我鬆了口氣。
正低頭搗鼓自己的花花草草時，彈幕又開始了：
【謝時凜今天西裝革履，格外帥氣逼人啊！而且那腹肌都要隔着襯衣爆出來了！死丫頭，下次換我來演！】
【昨晚兩人表面都相敬如賓的，其實背地裏兩人都緊張得要命，甜死我了！】
【嗚嗚嗚，好養眼啊，千金大小姐配霸總，酒會瞬間變成明星見面會了！】
我皺着眉。
不想看和謝時凜有關的任何東西。
可怎麼也甩不掉。
爲了轉移注意力。
我坐在搖椅上，打開了電視。
沒想到電視上，都是報道今天謝家領證的財經新聞。
昔日裏疼愛我的謝夫人，珠光寶氣，溫婉笑着。
我想起她熱絡拉着我手，送我衣服和珠寶的畫面。
放在遙控器上的手。
鬼使神差的停了下來。
她……應該會想我的吧。
「有傳言，說謝少爺以前經常帶着女孩出入謝家……」有記者問：
「你怎麼看那段戀情？」
謝夫人輕晃着紅酒杯。
像是聽了天大的笑話，噗嗤一聲笑了：
「一個上不得檯面的小祕書。」
她的語調陰陽。
衆人心照不宣地笑了。
「時凜也沒亂搞。
「養在身邊解悶的小玩意兒，漏漏手指縫，就夠她好好伺候時凜了……
「什麼戀情不戀情的，說出來不讓人笑掉大牙？」
我的心ťûₑ跳好像驟停了。
只能聽見自己沉重的呼吸聲。
謝時凜站在一旁，清冷矜貴。
聽見後，輕拍了拍賀婉的手，以示安撫。
來到記者面前，冷着聲——
「這是我們謝家，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回應這件事。」
說完，他眼神凌厲。
掃向提問的記者。
直播好像暫停了。
安靜了幾秒鐘後。
有人拉走了那個記者。
推杯換盞間，氣氛又恢復了。
我深呼吸。
自嘲地笑了笑，正準備關上電視，出門逛逛時，滾動的彈幕突然有一條吸引住了我：
【金絲雀這時候應該已經懷孕了吧！接下來就要陷害女主，結果導致自己流產了！】

-7-
我手中動作一停。
【爲了設計男女主離心，金絲雀真是豁出去了！不惜用自己的孩子，陷害女主……還好我們男主看破了一切！】
【金絲雀流產那晚，好像就是男女主圓房的新婚之夜！啊啊啊啊我準備好上高速了！】
【可是你們有沒有覺得，劇情發展不太對勁啊？金絲雀好像是真的不在乎謝時凜了？】
我不可置信地摸上自己的小腹。
經常和謝時凜一起出差，住酒店還好一些，都會做措施。
可謝時凜的情慾，來得總是突然。
有時候在車上，根本來不及。
而我總覺得，謝時凜給我了足夠的愛，大不了……
就結婚嘛……
不敢再想下去。
既然決定重新開始，就要割捨掉過去的一切。
我起身，收拾了證件。
前往了醫院。
確定懷孕後，我坐在醫院長椅上。
只覺得可笑。
自己原來只是一個工具人……
手機消息跳出來：
【賀婉忙婚禮的事，我晚上回家看你。】
我看着謝時凜三個字，就覺得心一揪一揪的疼。
咬了咬牙，將他的微Ṭũ⁺信拉黑刪除了。
幾分鐘後。
共同好友發了朋友圈：
【鬧脾氣也要有個限度。
【把握好尺度是撒嬌，過了就是無理取鬧了。
【到時候，別哭着來求我。】
我看着最後的署名「凜」。
一眼明白。
是謝時凜發給我看的。
我點了贊後。
預約了一週後的流產手術。

-8-
【男主怎麼和婉婉一點進展都沒有啊！婉婉都故意弄溼衣服，坐他腿上了，男主都不動！】
【謝時凜是不是不行啊！我真服了！】
【男主天天冷着臉，給誰看呢這是！我的先婚後愛呢？我的糖呢？】
彈幕每天都在播報謝時凜和賀婉的進展。
我已經能夠做到，熟視無睹。
專心做自己的事情。
這幾天，心情平復下來不少。
偶爾在彈幕裏，找找關於奶奶的消息。
發現根本沒有任何關聯。
住在醫院需要錢的奶奶……只是用來將我和謝時凜捆綁在一起的工具人罷了。
和我一樣。
不一樣的是，我覺醒了。
只是離開謝時凜後，生活變得……有些不一樣。
以前的我，上學、找工作都很順利。
可現在，運氣似乎變差了，會遇到很多奇怪的事。
就在我不得其解時。
門被敲響了。
我下意識抓緊了身邊的棒球棍。
因爲就在前天，還有醉鬼闖進我的小院……
「繁星。
「是我。」
熟悉的聲音響起。
我緊繃的身子才放鬆下來。
門打開後。
發現只有江野一個人，我有些疑問：
「有事嗎？」
作爲謝時凜的好兄弟。
我和他女朋友關係還算不錯。
可我不知道，江野找我，能有什麼事。
他笑了笑：
「你把時凜扔下，一走了之。
「他等了你三天，沒等到你低頭認錯——」
江野無奈地聳了聳肩：
「我只能來找你了。」

-9-
江野說：
昨晚一起聚餐時。
賀婉突然提起：「女孩還是要富養，不然長大了，不知羞恥爬牀學人家當什麼金絲雀。」
大家見身旁的謝時凜，臉色難看。
都沒說話。
賀婉對着燈光，自顧自欣賞自己的新美甲，不屑道：
「像時凜之前的小祕書，自從我回來，灰溜溜地逃走了……
「還算她有自知之明，跑去千里之外的京北，不然我……」
謝時凜當場發飆，摔了酒瓶質問：
「你說什麼？」
賀婉也摔，扯着嗓子喊：
「我說你那個不要臉的金絲雀，跑去京北了！
「還好她跑了，不然我也要打爛她的臉，誰讓她做出這種下賤的事！
「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貨色，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搞事！」
後來。
謝時凜眼眶猩紅。
失態離開了。
只留下賀婉，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江野說完後。
我才記起，昨晚臨睡之前。
莫名其妙的彈幕：
【女主什麼意思？難道有性生活就是下賤嗎？這種言論也能當女主？】
【就是啊，女主未免太雙標了吧！她自己在國外，小黃毛都睡了好幾個，本來就是熟男熟女的先婚後愛，在這拿清白做什麼文章呢！】
【你們有沒有覺得，金絲雀跑得對？不跑難道真留下來，做這對癲公顛婆的感情催化劑？】
當時，彈幕突然反轉。
驚詫之餘，我也沒多想。
現在江野一說，全都聯繫上了。
「所以……」我遞了杯茶給江野，微笑着問：
「你來找我，是什麼意思呢？」
江野見我不懂。
張了張口，卻沒說出話。
點了根菸，倚在沙發上：
「繁星，這幾年，你對時凜的好我們都看在眼裏。
「一個名分而已……」
他吐了口菸圈，漫不經心地說：
「真有這麼重要？
「除了名分，他什麼都給你了，你就委屈一點，能怎麼樣？」
我嗆得輕咳了兩聲：
「不能。」
想起捱過的巴掌，還有被罵下賤的話。
我又給他倒了滿滿一杯茶。
直到茶多了快要溢出來，我纔開口：
「是謝時凜讓你來的吧。
「告訴他，我不會回去了。
「我們結束了。」
江野還想說什麼時。
我已經打開了門，站在門口。
他低低嘆了口氣。
就要離開時，卻突然瞥見了我隨手扔在玄關上的檢查單。
江野面容驚喜：
「你懷孕了？」
沒等我再說話。
他就興奮地給謝時凜打去了電話——

-10-
江野不聽我解釋。
對着電話那端說了幾句後，轉頭對我說了句「你就等着時凜來接你吧。」
就匆匆走了。
我怔在原地。
彈幕開始狂飄：
【金絲雀這招以退爲進真是厲害啊！謝時凜不願意自降身份來哄她，這下不來也得來了。】
【補藥啊！那我們女主怎麼辦？】
【樓上的，你沒看到女主因爲喫醋，已經準備打飛的來搞女配了？明明在背後搞手段，設計家族聯姻的人就是她自己，既要又要，噁心！】
事情的發展讓我有些頭疼。
我猜想。
也許是因爲我的覺醒。
改變了後續劇情。
昨天醫院打電話來，說謝總授意。
調走了專門聘請來的醫生。
我緊張地問怎麼樣了。
護士語氣平靜地告訴我，老樣子。
不醒。
但還活着。
和我多年記憶中的她一樣。
當初大家都說謝時凜腹黑冷酷，都不想和他多接觸。
而我因爲要給奶奶治病，才主動聯繫，做了謝時凜的祕書。
江野走後。
我有些無措。
不想再面對謝時凜。
沒想到。
賀婉先來了。
她踩着恨天高的高跟鞋，滿身高奢，嫌惡地站在我面前：
「真是好本事啊。」
賀婉抬起手，就想打我：
「都跑到這來了，還能勾着謝時凜。
「我倒要看看，你憑什麼讓他念念不忘！」
我眼疾手快。
抓住賀婉的手腕。
狠狠甩開。
沒打到我。
她那張美豔的臉變得有些扭曲：
「賤人，你一個小祕書，沒有家世背景，也敢和我搶男人？
「我堂堂賀家千金，要什麼都是勾勾手指的事，還能輸給你？
「也不看看自己什麼東西！我們賀家，弄死你一個孤女，還不算難！」
我還沒說話。
彈幕就瘋了：
【這是我們明豔美麗的女主嗎？怎麼這麼可怕？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家族聯姻是賀家提起的……】
【而且女主早就知道，謝時凜養的有人，是她非要搶……】
【先婚後愛的設定，不就是兩個人都知道是家族聯姻嗎？女主現在搞這一出，有點嚇人了……】
我心裏一沉。
突然意識到：
賀婉這麼生氣，不會是因爲……
謝時凜真的喜歡上了我吧？

-11-
我點開錄音：
「我們賀家，弄死你一個孤女，還不算難！」
「我們賀家，弄死你一個孤女……」
尖銳的聲音迴盪着。
我看着發瘋邊緣的賀婉。
神色淡淡：
「這話，要是讓媒體聽到了……
「會不會對你們賀家有什麼影響啊？」
賀婉臉色難看。
用手指着我，半晌沒說出話。
氣氛僵持了一會兒。
賀婉氣呼呼地說：「你給我等着！」
便帶着怒氣離開了。
派出所的電話打來時，我剛坐在搖椅上——
「喂，你好？」我的聲音有些發顫。
那端聲音低沉端正：
「你好，我們這邊有人報案，說自己失憶。」
我的心好像漏了一拍：「什麼？」
「一位叫謝時凜的男士，出了車禍導致失憶，說只記得自己女朋友的電話。」
「現在西郊派出所，麻煩來覈實一下。」
我茫然地看着彈幕。
希望能有一絲線索：
【？？？？？？】
【怎麼發展成這樣了？誰能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霸總難道要和在逃金絲雀 he 了？】
我揉了揉眉心。
平時吵得比誰都兇。
關鍵時刻一點用都沒有。
我嘆了口氣。
打車去了西郊派出所。
一進門。
許久未見的謝時凜，正穿着黑色大衣，清冷地立在角落。
見到我時，展開笑顏。
大Ṫŭ⁼步走過來，抱住了我。
他像以前一樣，俯在我耳邊輕聲說：
「繁星，我好想你。」

-12-
我怎麼也掙脫不開。
清冽的木質香味，瞬間將我包圍。
「我惹你生氣了是不是？」
「所以你纔會懷着孕，跑來這麼遠的地方……」
謝時凜紅着眼眶。
細細看着我的眉眼。
滿含深情。
他柔聲安慰着：
「不論我做出什麼錯事，都過去了……
「我現在帶你回家。」
就連警察也看呆了眼。
彈幕更是瘋狂：
【行吧，他倆站在一塊簡直是在我 xp 上蹦迪，溫婉小白花 vs 霸總，我站金絲雀。】
【女主寶寶怎麼辦啊啊啊啊！！！男主把她也給忘了？】
【可是金絲雀已經死心，預約流產手術了，按照她的人設，肯定不會和男主回南城！】
我看着謝時凜那張臉。
頓了幾秒鐘。
輕聲說ṱū́₁：
「好。
「我們回家。」
謝時凜的身子，肉眼可見地放鬆了下來。
他抓着我的手，輕聲向警察說了感謝。
溫柔地將我抱起。
幾乎沒有耽擱，當晚我們就坐上了回南城的飛機。
路上我問謝時凜：
「你結婚了，你記得嗎？」
彼時，謝時凜骨節分明的手微微一怔。
抬頭看我，語調自然地說：
「我不記得了。」
我只知道，自己愛的從來都是你。
就算真的結婚了，我也會想辦法離婚。
最後。
他無比深情地說：
「繁星。
「我愛你。」
我點了點頭。
直到飛機落地。
我都沒再質疑什麼。

-13-
這次回來。
謝時凜將我安頓得很周到。
閒暇時間，他總是看着我的臉出神。
「繁星。
「你在我身邊，我也總是想你。」
謝時凜總是在我耳邊，一遍又一遍地說：
「我愛你。」
我笑着點頭。
卻不從和他親近。
彈幕好不容易站在我這邊。
現在又開始倒戈：
【金絲雀就是金絲雀，上不得檯面！男主勾勾手指頭就屁顛屁顛跟着回來了，真是賤得沒邊！】
【就是！要是真的灑脫永遠離開，我還能佩服她！我真要噁心吐了，離了男人活不了是吧？】
【只有我關心，男主失憶，要和女主 be 了嗎？補藥啊！！！】
我心如止水。
看了看外面的滂沱大雨。
起身去了謝時凜所在的會所。
我回來這幾天。
他總擔心我會離開似的。
幾乎寸步不離。
謝時凜的好友們一直鬧着要聚聚。
今晚雨大，我睡得早。
他便去了。
我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
剛站到門外。
便聽到江野的聲音：
「你這次又玩的什麼把戲？失憶？
「你不是說，勾勾手指，沈繁星就回來了？
「爲什麼要把事情搞得這麼複雜？
「我看是謝少玩脫了，沒法收場了吧！
「還說不出三天，沈繁星肯定乖乖回來。
「沒成想人家跑了……」
【女配是不是有什麼大病？專門打車來偷聽人家說話？】
【噁心死了，怎麼心思這麼歹毒啊！！！我不要看金絲雀，我要美颯女主！】
【別他媽吵了！我也想知道男主到底怎麼回事！】
彈幕分了我的神。
我煩躁地對着空氣說了聲：
「別吵了。
「我都聽不見說話了！」
彈幕：…Ťù₉…
謝時凜輕笑着，聲線慵懶：
「我不裝失憶，難道真讓我一堂堂總裁去低頭？
「就爲了哄一個金絲雀？」
「賀婉跟你青梅竹馬，長得又漂亮，你倆都結婚了，乾脆收心算了。」
「賀婉？」謝時凜語氣不屑：
「要不是爲了家族獲益，我能娶她？
「囂張跋扈，從小跟在我身後，我就煩。
「只不過兩家聯姻，各有利處。
「況且，她爲了嫁給我搞得小動作，我都裝看不見。
「是她，想要的太多了。」
江野還是不懂：
「那個沈繁星，值得你這樣？
「她是漂亮，但比她漂亮的不有的是？」
謝時凜安靜了好一會兒。
才幽幽開口：
「喜歡這東西，誰能說得清楚呢？
「我就是喜歡沈繁星，她哭她笑，撒嬌生氣，我都喜歡。
「尤其是她走後，我更是想她到發瘋。
「說出來有點可笑，除了她，我對賀婉，連基本的生理反應都沒有。」
聽到這。
我倒是安定了。
事情和我想的一樣。
謝時凜這種天之驕子，是不會自降身份。
來哄我回家。
只是彈幕大都接受不了：
【？？？男主什麼東西？既要家族利益又要金絲雀？這種人也能當男主？】
【不是你們有沒有發現，現在我們幾乎看不到女主，都是金絲雀比較多啊？】
【金絲雀到底要幹什麼？急死我了！！！】

-14-
有人問，謝時凜失憶要裝到什麼時候。
謝時凜聲音低沉：
「裝到她把孩子生下來。
「繁星心軟，不會拋下孩子不管的。」
他的聲音，帶着勝券在握的輕笑：
「正好裝失憶，穩定一下賀婉。
「等繁星孩子一生下來，不論到時候什麼情況。
「她都不會離開我了。」
我不顧彈幕清一色的罵評。
仰着頭問道：
「你們說。
「謝時凜車庫裏的哪一輛車，是壞掉的？」
彈幕：
【？？？】
【你真能看見我們？】
【不是大襪子，你有點嚇人了……】
我想起和謝時凜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心如止水。
將錄音保存好。
平靜地站在樓下。
在雨裏等待時，我又問：
「是那輛紅色蘭博基尼嗎？
「很久沒開過的那輛嗎？」
如潮水般的彈幕中。
我精確捕捉到了想要的答案：
【不是。
【是停在謝宅樓下的黑色勞斯萊斯，因爲老氣，所以一直沒人開。
【你纔會開着它，想去撞死賀婉。
【結果卻因爲剎車失靈，撞向了馬路護欄。
【活活被攔成兩半，死無全屍。】
我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輕垂下眸子。
卻發現自己再也看不到彈幕了。
我沒有猶豫。
直接去了賀婉家。

-15-
賀婉開門時。
就連睡袍和髮絲，都透露了精緻。
而我打着傘，站在雨中。
泥濘的褲腿，讓她看了一眼，便皺起眉頭。
「你還有臉來？」賀婉譏笑着，身子一側，讓我進了屋。
「正好讓你看看，你夢寐以求的東西。」
這是他們的婚房。
我知道的。
「可惜，你只有一個空頭銜。」我淡淡開口，直視着賀婉的臉：
「謝時凜他，除了名分，什麼都給不了你。」
賀婉的臉迅速變紅。
她不相信我會找上門，還會說這種話挑釁她。
我自顧自地打開手機，播放起剛纔謝時凜說的話來。
「他愛的是我。
「你，真是可憐。」
錄音結束。
我看着賀婉逐漸褪去血色的臉，給了她最後一擊。
下一秒。
賀婉瘋一樣地起身，隨手拿過手邊的玻璃杯就砸了過來——
【啪】。
我沒有躲。
玻璃杯從我額頭上劃過。
落在地上碎了。
我能感覺到溫熱的鮮血滑落。
賀婉的臉嚇得有些蒼白：
「你……你怎麼不躲？」
我立即恢復了平日裏怯懦的樣子。
對着賀婉身後的男人，喊了聲：
「時凜……
「你終於來了……」
我哽咽着。
哭着跑到謝時凜跟前。
他抱着我，任由鮮血染紅了他的襯衫。
就連聲音都有些顫：
「賀婉！
「你他媽做了什麼！
賀婉被這樣的謝時凜嚇得一抖，卻依舊梗着脖子強撐道：
「是她ẗùₚ挑釁我！」
驕傲如她。
不會卑微自證。
賀婉聲調拉高，絲毫不讓：
「她活該！
「一個沒名沒分不要臉的金絲雀，也有臉……」
「啪！」
這一巴掌來的猝不及防。
我被謝時凜擋在身後。
卻也清清楚楚看見賀婉崩潰失態的樣子。
我拉着謝時凜，輕聲說着：「我好怕」。
謝時凜才平靜下來。
轉身帶着我離開了。
一路上，謝時凜都顯得十分焦躁。
他緊緊抓着我的手，帶着失而復得的不安：
「繁星。
「以後這種事不會再發生了，你相信我好不好？」
我看向窗外。
一隻手輕輕撫摸着自己的小腹，低聲道：
「若不是我給你提前發信息。
「我真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如果這個孩子，有什麼閃失。
「說明我們命中註定不能在一起。
「那我們就……到此爲止吧。」
再次聽到我說離開。
謝時凜的眼眶一下猩紅。
他沉沉地說了聲不會。
轉而叫司機調轉方向。
「你懷了謝家長孫。
「在謝家，沒有人敢動你分毫。」
我似乎得到了十足的安全感。
「嗯」了一聲，靠在謝時凜懷裏。
像只乖巧溫順的金絲雀：
「好。
「有你在，我都安心。」

-16-
回到謝家。
在聽說我懷孕以後。
謝夫人和謝先生沒有太多表情。
和以前一樣。
親暱地將我安頓下來。
謝時凜親手爲我包紮好，坐在牀邊，視若珍寶地摩挲着我的臉頰。
我皺着眉頭，緊緊抓着他的手：
「謝時凜。
「你別走。
「我害怕。」
「好。」謝時凜坐在牀邊，真的坐了一整夜。
我裝作受驚地睡着時，還在喃喃：
「謝時凜，我害怕……」
第二天一早。
謝時凜不見了。
等我洗漱完。
打開手機，才知道。
謝時凜和賀婉離婚了。

-17-
消息是江野發給我的：
【經過這一遭事，時凜真是怕了。
【怕失去你。
【以前總說，除了名分什麼都能給你。
【這次他認真了。】
離婚消息和江野的消息是同時來的。
我長舒一口氣。
看着江野接着發來的【時凜離不開你了】。
快速地回了個【好】。
我下樓時。
謝夫人臉色鐵青。
看着我，彷彿要把我喫掉。
我神情坦然，摸着小腹：「要當奶奶的人了，別太兇哦。」
謝夫人指着我，氣得半晌沒說出話。
最後纔對着我罵：
「小狐狸精！你知不知道，我們謝家因爲你損失多少個億！
「你一個什麼都沒有的孤女，算什麼東西！
「也敢跟我……」
「媽。」謝時凜站在門口，臉色陰沉, 壓着聲音：
「繁星是您兒媳，放尊重些。」
他看着我提着行李箱。
臉色慌張了一瞬：「你要去哪？」
沒等我開口。
謝時凜拉着我的手：
「既然都說你是孤女，什麼都沒有。
「那我就送你公司股份，到時候，我看誰還敢說你一個字！」
不顧謝夫人的勸阻。
謝時凜喊管家來，接過我的行李箱。
抱着我離開了謝家。
我瞥了眼停在樓前的黑色勞斯萊斯。
趁謝時凜不注意，將他送我的第一份禮物放在了裏面。

-18-
謝時凜生怕會再失去我。
我傷好了後, 第一時間帶我去領了證。
從民政局出來。
像兩個月前一樣。
我們被記者包圍。
而此時的謝時凜, 牽着我的手，眼裏的深情似乎要將我溺斃：
「借過。
「我還要陪太太去醫院產檢。
我緊緊回握他的手。
笑得幸福。
結束後, 謝時凜便帶着我去做了公證。
他轉了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給我。
並告知大家：
「沈繁星在公司有絕對一票否決權。
「誰也不能看低了她！」
我看着謝時凜的側臉。
棱角分明的下顎線，精緻英俊的五官。
不由得感嘆。
我愛了整個青春的男人。
真的很帥。
可是。
你看, 謝時凜, 你明明當初也可以這樣把我娶回家……
名分來得太晚。
我已經, 不愛你了。
「謝時凜。」我輕聲回應：
「我也愛你。」
夜晚。
我和謝時凜相擁而眠。
我整晚沒睡。
細細描繪着他的眉眼。
第二天一早。
賀婉宿醉後打來電話，哭着求謝時凜再見她最後一面。
「最後一次, 見你這一次, 我以後絕對不會再糾纏你……
「我們青梅竹馬一場，這點請求都不能答應嗎？」
彼時。
謝時凜躲在書房裏。
沒有讓我聽到。
我站在書房外, 和謝時凜一牆之隔的地方——
看着手機中賀婉的短信：
【你懷孕，謝時凜很久沒碰你了吧？
【孕期這麼長, 你猜……他會不會耐不住……
【沈繁星。
【你贏不了的。】
我截圖保存。
裝作什麼都不知情。
看着謝時凜急急慌慌地出門。
我踮着腳, 爲謝時凜整理好襯衫：
「忙完早點回來。」
謝時凜在我額頭落下一吻：
「好。」
「對了。」我說：
「你送我的第一件禮物, 落在謝宅了。
「那塊手錶剛好該維修了，你在公司忙完, 就送去修一修吧。
「意義重大, 我不想扔掉。」
謝時凜看了我一眼, 說「好。」

-19-
他走後。
我坐在窗邊。
看着太陽一點點升起。
再一點點落下。
直到黃昏時分。
我起身, 換了一身素淨顯懷的裙子。
接到警察電話後，沒有猶豫地去了現場。
謝時凜死了。
死在和賀婉偷情結束的路上。
手裏還攥着未送修的那塊手錶。
真可笑。
他總是把愛、性和名分混淆。
不能將這三种放在同一個人身上。
謝夫人將罪責悉數算在賀婉身上。
在謝時凜頭七這天，將賀婉在國外的醜事悉數爆出——
霸凌。
私生活混亂。
賀婉的名聲，一下臭了。
而我不同。
我作爲謝時凜的遺孀, 肚子裏是他唯一的骨肉。
謝夫人一改往常, 總是哄着我。
一定要將謝時凜的孩子生下來。
每每。
我總是平靜地說「好」。
潑天的富貴人生。
我怎麼能拒絕呢？

-20-
謝時凜死後。
爲了安胎，謝夫人將我請回了謝家。
閒暇時, 我會去公司處理工作。
現在, 大家都要畢恭畢敬地喊我沈總。
我偶爾還會去醫院看看奶奶。
她平靜得就像一尊雕像。
我還是面無表情地給她擦臉。
翻身。
坐到天色將暗, 再離開。
這樣的紙醉金迷的上流生活。
讓我已經很久想不起謝時凜了。
直到生產那天。
我疼了一整晚, 纔將兒子生出來。
當晚。
我昏昏沉沉睡着時。
突然記起了那天在辦公室的場景。
謝時凜說：
「繁星。
「我要結婚了。」
往事湧現。
不自覺間, 眼眶溼潤。
我看着身旁熟睡的兒子。
擦了擦眼淚。
漫長的餘生。
命運在我們自己手中。
再也不會被人玩弄。
被人掣肘。
金絲雀。
也能絕地反殺的能力。
番外：
我寫這本《豪門禁慾》時。
並沒想太多。
設定普通。
熟男熟女的愛情, 主要看情愫拉扯, 和曖昧開車的戲份。
所以我爲男主，安排了推動劇情的金絲雀。
但一個優秀又漂亮的女生, 怎麼會心甘情願跟着男主呢？
又怎麼會爲了高薪水, 去當男主的祕書呢？
還差一個契機。
那就安排一個久病臥牀的奶奶吧。
女主唯一的親人。
那麼，一切都水到渠成了。
按部就班。
我寫到女主歸國時。
因爲身體原因，斷更了很久。
直到網上有人叫囂着，說這本書的作者瘋了時。
我纔打開看了看——
當時金絲雀仰着臉看着天。
滿臉溫婉平靜。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又看見她問什麼都沒有的天空：
「是那輛紅色蘭博基尼嗎？
「很久沒開過的那輛嗎？」
我冷靜了很久。
纔想起自己之前的設定。
我在謝家樓下, 留有一輛剎車失靈的車。
它能避開車子保養。
只爲了讓金絲雀下線時，派上用場。
可是此時。
金絲雀已經不是我筆下的金絲雀了。
我猶豫再三。
告訴了她一切。
並將這本火速下架。
設置成了自己可見。
至於沈繁星的人生。
就讓她自己決定吧。
我關上電腦。
看着窗外的繁星。
希望另一個世界的繁星。
也能在璀璨星空中，永遠發着光。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