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戀心事

暗戀竹馬的 Alpha 朋友。
他天之驕子,光風霽月。
而我只是個 Beta。
怯懦老實,平庸凡常。
但就是我這個老實人,趁着酒意幹了件大事——
我把暗戀對象睡了。
睡完我就馬不停蹄地跑了,生怕他噁心。
而五年後,我猝不及防地與他重逢了。
他附在我耳邊說的第一句話,就是:
「寶寶~把你變成 Omega 好不好?一輩子都只能靠我的信息素活下去的那種,這樣寶寶就會永遠只看着我了,對不對?」

-1-
高中畢業後的第五年。
我做了個小職員。
同年,家裏開始催我結婚。
Beta,不像 Alpha 和 Omega 那樣需要轟轟烈烈的愛情和越高越好的擇偶標準。
Beta,只要儘快安定下來,完成生育任務就好。
就在我苦惱怎麼推託下一場相親的時候。
齊澤給我發了消息:
【之之,過兩天的同學聚會你來不來?】
同學聚會?前兩天好像在班級羣裏看過一眼。
但是因爲不知道那個人會不會在,我當時沒有在羣裏報名。
【之之,不是媽媽催你,你一個 Beta 還挑三揀四什麼呢?難不成你還想找個 Alpha 或者 Omega?不要好高騖遠了好不好?】
在我猶豫的時候,媽媽的信息彈了出來。
我沒有回媽媽的消息,而是重新打開了和齊澤的聊天框:
【我來。】
對面秒回:
【好哦,我跟班長說。】
包廂裏的齊澤嘴角忍不住揚起,打開了高中班長的聊天框。
他也沒耐心打字了,直接發了語音過去:
【班長,遙之也去同學會,你把他的名字也記上啊!】
旁邊的魏辰看他這喜形於色的樣子,忍不住打趣道:
「請來你的小竹馬了?看把你開心的!」
齊澤洋洋得意:
「我當然開心,本來之之都沒報名,但我一叫他,他就來了。」
魏辰嘖了他兩聲,轉頭看向包廂裏久久未出聲的第三人:
「阿羨,你快說他兩句,挫挫他那囂張的氣焰。」
被點名的第三人沒有立即作聲,而是先摁下手裏的煙,俊顏藏在一片煙霧繚繞中,那被煙燻得有些微啞的嗓音才慢慢傳出:
「說什麼?確實應當開心。」
魏辰見他也不幫自己,就撇了撇嘴,又從另一方面挑出齊澤的碴,嘰嘰喳喳地拌起嘴。
而那第三個人,周羨,卻好像還沒走出上一個話題。
他煙也掐了,酒也不喝。
兀自垂眼思索着什麼,好半晌才低低地呢喃出兩個字:
「之之……」
好似是無意識的重複,又好似戀人間親暱的耳語。

-2-
走到酒店門口的時候,我又本能地有些瑟縮。
萬一……遇到了他,怎麼辦?
說「你好,好久不見」?還是先問「最近過得好嗎」?
我徘徊又徘徊,猶豫再猶豫。
「之之?」
熟悉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我身形一僵,還沒來得及轉身就被人攬住肩膀。
「怎麼在門口不進去?是在等我嗎?」
是齊澤,我的竹馬,好朋友。
也是,那個人的朋友。
「齊澤,你跟你的小竹馬就在這大冬天好好敘舊吧,我跟阿羨先進去了哈。」
我徹底僵住,連頭也不敢偏。
齊澤在我耳邊說着什麼,我也全然沒聽進去。
待那兩人走遠些,那道背影才避無可避地闖入我的視線。
他高了些,也瘦了點。
直到都走進酒店去了,他也沒回過頭。
我突然有些想自嘲地笑笑。
五年過去,我們只不過是最陌生不過的同學而已。
以前不怎麼熟,現在更是如此。
「之之,外面冷,我們也進去吧。」
我點點頭,隨齊澤走了進去。
私心作祟。
哪怕是周羨對我一點印象都沒有了,我還是掙扎着想靠他近一些。
所以我跟着齊澤來到了他身邊。
我與他之間,就只隔了一個人。
一如高中那時,我們只隔一個人,就可以相熟。
但八年了,我們還是那樣。
不遠不近。
又好像隔着一座無法攀越的高牆。

-3-
這種宴會按理來說應該喝點酒的。
可是那個曾因酒被我玷污的人就在不遠處。
我無論如何都難以在他面前再飲酒了。
齊澤看出我的不情願,替我攔住了遞過來的酒:
「算了,給我們之之拿點果汁吧。」
不愧是我的好朋友,我衝他彎眼一笑,卻不期然地和周羨對上了目光。
那眼神有些冷,全然是看陌生人的意思。
我登時滯住笑,慢慢收回目光,心裏怦怦怦地亂響,比打鼓還要吵鬧些。
酒過三巡,我好不容易纔把神拽回來。
正好大家聊家常問到了我。
「遙之,你有對象了嗎?是 Alpha、Beta,還是 Omega?」
我本只是搖了搖頭,卻在察覺到周羨那邊也投來一道視線後心裏緊了緊,磕磕巴巴地開口澄清:
「我沒有對象呢,是單身。要找的話肯定是要找 Beta 啊!」
提問的女生點點頭,語氣頗有點惋惜:
「哎,遙之,你這麼好看,怎麼會只是 Beta 呢?」
齊澤聽了,湊過來搭上了我的肩:
「Beta 咋啦?反正又沒人說 Beta 只能找 Beta 吧?」
我無奈地輕輕笑了笑,移下齊澤重重的手臂。
雖然知道他是在開玩笑,但我還是小聲地回了句:
「Beta 還是找 Beta 合適些。」
說完這句話,我感覺有一道直直的視線落在了我身上。
順感覺望去,竟然是周羨。
他直直地盯ťŭ̀ₓ着我,像是走了神。
我慌得不知所以,狼狽地亂移開視線。

-4-
問完我,又有人問起了周羨:
「周羨呢?你那麼優秀,肯定已經有伴了吧?」
我低下頭抿着果汁,耳朵卻伸得比誰都支棱。
「嗯,有未婚妻,快要結婚了。」
果然,我握住杯子的手想使勁,卻怎麼也使不上力氣。
齊澤皺起眉頭,衝着周羨問:
「你小子什麼時候有的未婚妻,我怎麼不知道?」
周羨有意無意地朝齊澤那邊掃了一眼,餘光裏那個人一直沒有抬起頭,好像對這些事毫不關心:
「他啊,不大樂意讓別人知道我倆的關係,我也就一直沒說。」
周圍人發出不解的嘀咕聲:
「誰啊?得多厲害的Ṭů¹ Omega,連你這麼優秀的 Alpha 都看ťŭ̀₄不上?」
周羨苦笑一下,語氣是說不出來的酸澀:
「是啊,我也想知道,他怎麼就是看不上我?」
他話音剛落,我嘩地站起身來,朝周圍人歉意地笑笑:
「不好意思啊,我去上個廁所。」
一捧冷水澆在臉上,衝去原本不應該出現的液體。
失落得要命,哪怕我並沒有立場失落。
我沒有勇氣再回去,只能拿出手機給齊澤發消息:
【我有點不舒服,就直接回家了,代我說句抱歉。】
出廁所門時,我收起手機,抬頭看路。
卻猝不及防地跟門口的周羨對上了眼。
他也看見了我,緩緩地放下煙,吐出一口雲霧。
他什麼時候也會抽菸了?我明明記得他高中時極不喜歡別人在他身邊抽菸的。
至少我每次去的時候,都能看見他皺着眉頭讓身邊人把煙掐掉。
是因爲他那未婚妻嗎?
一想到有可能是這個緣由,我心裏就鼓脹得難受,眼眶止不住地發酸。
我連忙垂下眼,偏過頭,不敢去看那張臉。
腳下步伐也加快了。
如果那時候一心想逃離的我能回頭看一眼周羨。
我就會發現那個 Alpha 的狀態並不穩定。
不穩定到哪怕我這個 Beta 聞不到信息素,也會因爲他眼底的猩紅和過於冷冽的眉眼而察覺出不對勁。
可惜我沒有回頭看,也來不及回頭看。
我只來得及感受到頸後一陣痛,就什麼也不記得了。

-5-
恍恍惚惚間,我聽到有人在我耳邊細語:
「寶寶~把你變成 Omega 好不好?一輩子都只能靠我的信息素活下去的那種,這樣寶寶就會永遠只看着我了,對不對?」
那聲音輕柔,語氣也有商有量的,可就是讓我無端打了個寒戰,渾身發冷。
我想說不要,又想問 Beta 怎麼可能會變成 Omega?
但我一個字都說不出來,身上沉沉的,眼皮也撐不開。
再醒來時,我躺在一個完全陌生的房間裏。
精雕細琢的傢俱,熠熠生輝的吊燈,處處彰顯着房屋主人並不尋常的身份。
我試了好幾次起身,最後還是隻能癱在牀上喘着氣。
啪嗒一聲,門開了。
我那最不敢奢望的人就這麼走到了我眼前:
「之之,身體好一點了嗎?」
我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周羨,怎麼也沒想起來爲什麼我會在周羨家裏。
而周羨斂了一點笑意,放下手中的餐盤:
「之之是不記得我了嗎?我是周羨……是齊澤的朋友。」
我眨巴眨巴眼,用鼻音「嗯」了一聲。
他坐到牀邊,自Ṭũ₍然而然地要把我扶起。
我突然不知道哪裏來了力氣,噌地自己支起了身子,手忙腳亂地抵住周羨橫過來的手臂:
「不……不用,我自己來就好。」
而周羨狀似無意地瞥了一眼我抵在他手臂上的手後,收回了動作。
我收回手,暗罵自己的唐突。
周羨端過一旁的白粥,一邊吹涼一邊問我:
「現在感覺怎麼樣,身體還發軟嗎?」
我點點頭,猶豫着問:
「我這是怎麼了?怎麼會突然就到這裏來了?」
周羨自然地用嘴試了試粥的溫熱,遞到了我的嘴邊:
「你在酒店裏暈過去了,我帶你去檢查了一下,醫生說可能是二次分化,我也不知道你家地址,就先帶你回了我家。」
二次分化?我都這麼大了,怎麼還會二次分化?
各種衝擊下,我遲緩地張開嘴把嘴邊的粥嚥了下去。
待我反應過來這是周羨碰過的那一勺的時候,我的臉已經熟透了。
而周羨面色不改,又繼續舀了一勺喂到我嘴邊。
我一個勁地唾棄自己的心術不正。
我努力壓下臉上的躁意,怯生生地跟周羨搭話:
「那我二次分化成功了嗎?」
周羨舉着碗勺,沒急着回答我。
我望着他,不知所以。

-6-
突然,我鼻尖鑽入一股淡淡的烏木沉香味,越來越濃厚,越來越強勢。
我身體猛地開始發熱發癢,我不得已攀上了周羨的肩膀上支撐着:
「別……別散發了……好奇怪……」
周羨放下手中碗筷,回抱住我:
「對不起,我只是想放一點試一下你是 A 還是 O,可能是因爲你剛分化,有點敏感。」
我埋在他的脖頸處,低低地喘着氣。
他的手在我背後一下又一下地順着。
但我並沒有好到哪裏去,反而骨子裏的癢意越發嚴重。
我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脖頸,忍不住地想伸舌頭去舔他散發着烏木沉香的腺體。
但我不能,他可是周羨啊!
我憋得眼眶發酸,手指都控制不住地顫抖。
周羨注意到我的異樣,抬起我的臉:
「之之,你怎麼了?」
我眼神逐漸迷離,喘不上氣來,只好吐出一段舌尖,學小狗那樣喘氣。
周羨微皺起眉,一定是覺得我無禮了。
我羞得眼角都滲出了淚,好想跟他解釋,跟他道歉。
但我的舌尖還沒收回,就被人含住了。
舌尖被對方推回我的嘴裏。
我被吻到意識渙散。
是誰?是誰在吻我?
房間裏只有兩個人。
難不成真的是周羨在吻我嗎?
哪怕他已經有了未婚妻,但還是幫了我。
難以言說的愧疚湧上心頭。
巨大的刺激下,我的眼淚嘩嘩地湧出。
連周羨的臉上都被打溼了。
他移開脣舌,替我抹去眼淚:
「對不起……對不起,之之,是我沒忍住。」
我哽咽着,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身上難受着,心裏又負擔重,越哭越停不下來。
最後竟直接哭暈了過去。
周羨細緻地替牀上的人擦拭好淚漬,轉身出屋打了個電話。
出了屋的周羨一改臉上的溫和、語氣的輕柔:
「他Ťṻ⁸哭暈過去了,來給他看一下。」
電話那邊吊兒郎當的聲音傳來:
「哎喲餵我的周大總裁,不是跟你說了分化初期的時候悠着點,別折騰人家嘛!」
周羨揉揉太陽穴:
「我沒怎麼他,只是親了一口而已。」
季尋哈哈大笑起來,一萬個不相信:
「我去,真的假的?那你那小寶貝也太純情了吧?一個吻就暈了?」
周羨不耐煩起來:
「你趕緊過來,我怕他是有什麼後遺症。」
季尋漸漸收笑:
「放心吧,你纔是那個喫藥的,他能有什麼後遺症?大概是剛分化不久,身子ťúₛ弱了點,我一會兒過去看看就好了。」
周羨掛斷電話,忍不住去摸煙。
但又想起後面屋裏那個,還是把摸出來的煙扔進了垃圾桶。
算了,屋裏人不喜歡煙味,以後過起日子來,他可不能再抽了,得從現在開始戒了。

-7-
我再次醒過來的時候,還是在周羨家裏。
我剛剛稍微活動了一下手臂,旁邊低垂着頭的男人就立馬抬起頭來。
我看見周羨眼底的紅血絲,又是驚詫又是心裏一緊。
「你還好嗎?」
「你還好嗎?」
沒想到我們還會有異口同聲的一天。
我壓下心裏甜滋滋的扭捏,搖了搖頭。
他鬆下一口氣,朝我笑:
「那就好。那想喫點什麼嗎?」
我磕磕絆絆地答他:
「啊?呃,我喫什麼都可以的。」
他被我呆愣的樣子逗笑,抬手摸了摸我的頭:
「那就蒸蛋和蝦粥可以嗎?我記得你高中的時候愛喫這個來着,就是不知道現在還愛不愛喫?」
我被衝昏了頭腦,只知道傻樂,沒注意到他後半句話裏隱隱透出的不爽。
「嗯嗯,可以。」
換好衣服下樓,我侷促地坐到了椅子邊上。
本來我心裏還一直惴惴不安,害怕周羨的未婚妻會突然衝進來問我這個居心叵測的 Beta 是誰。
但周羨的手藝實在太好,我喫着喫着就投入進去了。
全然把一切拋在了腦後。
舒舒服服地喫飽了飯,我不好意思地攬過了洗碗的話。
周羨也沒過於推辭,反而是站在離我不遠處安靜地望着。
由於他在我身邊的緣故,我心裏一直緊繃着。
忙手忙腳地洗着碗,差點還忘了擠洗滌劑。
旁邊的周羨輕而又輕地笑了聲,直笑得我臉都燒起來了。
「之之,你緊張什麼?」
周羨溫溫柔柔地問。
我磕磕巴巴地答:
「嗯?沒……沒有啊,我、我就是可能剛二次分化,有點轉不過來腦子。」
「哦~這樣……」
周羨一邊說着,一邊自然而然地又抬手摸上了我的頭:
「那真是辛苦我們之之了」
我腦袋咣的一聲,徹底不轉了。
拿着盤子的手僵硬地摩擦幾下,眼珠緊盯着水池裏,一點不敢挪開。
「那……那個,周羨,我怎麼沒看到你未婚妻啊?他不住這裏嗎?」
我生硬地轉移了話題,又不安地抿起嘴——我害怕周羨覺得我無禮。
「……之之怎麼會突然問這個啊?很在意嗎?」
周羨的話沒有想象中的厭煩,反而像是心情頗好地調侃了句。
不愧是周羨,總是這樣寬容,總是這樣溫柔。
可我自知話短,只搖了搖頭,便緊緊地閉了口。

-8-
把碗洗完後,我便迫不及待地想走:
「周羨,謝謝你這幾天照顧我,改天我請你喫飯。那我就先走了。」
沒走成,周羨竟然扯住了我。
我慌里慌張地想把袖子扯回來,卻怎麼也拽不動。
「怎……怎麼了?周羨?」
我抬頭望他,卻見剛剛還笑語盈盈的男人此時已經冷下了臉。
他現在的冷臉和高中那時候不一樣。
高中他冷臉只是因爲總是淡着表情顯現出來的。
而現在他的冷臉之下,顯然含着點別的情緒。
他是,生氣了嗎?
不知道爲什麼,這樣的他讓我覺得陌生,莫名有點害怕。
不過也就是幾個眨眼的事,周羨很快又柔和下臉色:
「之之,你剛剛分化,需要有人照顧,不如就先留在我這兒好不好?」
我緩過神,剛剛那一瞬間的害怕很快就煙消雲散。
可能是 A 和 O 天然的生理特性在作祟吧,我怎麼會害怕周羨呢?
「不用,那太麻煩你了。我去醫院檢查一下,然後開點藥就行。」
周羨聽了這話,噗的一聲笑出來:
「之之,你這種分化可能醫院檢查不出來。」
「啊?怎麼會?」
周羨歎口氣,跟我坦白:
「其實你分化是因爲我。最近我名下的公司在研製一種藥,可以使 A 升級成 E。第一批成藥,我先成了試驗者,結果我信息素變得有點不太受控制。同學會那天,我們在廁所門口遇到的時候,我信息素就在外泄,剛好誘發了你,才導致你二次分化。所以,我有責任照顧好你。」
我被他的話砸得暈頭轉向,打心底裏不想拒絕他。
但是,如果繼續跟他待下去,我可能會控制不好自己。
所以我說:「不用了,我不想留在這兒,也不需要照顧……謝謝你。」

-9-
那天從周羨家裏離開後,我原本以爲他會直接放棄。
但沒想到他竟然開始每天都來接我下班,帶我喫好喫的,帶我出去兜風。
漸漸地,我們開始聊天。斷斷續續,又絮絮叨叨地聊了好多,我喫驚地發現,許多埋在我心裏的小事,他也記得一清二楚。
就好像,那實實在在是我們共同的青春,而非我一個人苦澀無望的暗戀回憶錄。
固然跟他在一起是十萬分的開心,但每次我都會記起他有未婚妻的事實。
每當他看着我笑時,我就會陡然清醒。
於是我便又開始躲他,藉口公司有事,藉口今天太累。
身體是躲開了,可是心總是離不開。
正想着散散心,趕上齊澤過來邀請我出去聚餐。
我以爲只有我們兩個人,就隨口答應了下來。
到了地方我傻了眼,我對面端端正正坐着的,不是周羨是誰?
我連忙扯住剛進門的齊澤小聲問:
「怎麼周羨也來了?」
齊澤眼神清澈,大大方方地說:「啊,周羨來了咋啦?大家一起聚聚嘛!」
察覺到周羨抬起頭往我們這邊看,我連忙捂住齊澤的嘴:
「你小點聲。」
不怪我誤會,從高中開始,齊澤就是分開跟我和他那幫好兄弟一塊兒玩的。極少有拉着我加入他另一個小圈子的時候。
齊澤也意識到有點不對勁,低下頭小聲問我:
「咋啦?會覺得尷尬嗎?之前也一起玩過,沒關係的吧?而且你別看周羨老臭着一張臉,他還蠻友好的,這次還是他提議叫上你的呢,別擔心。」
謝謝,更擔心了。
我鬱悶着,只能小步小步地跟着齊澤往那邊走。
「周羨,來這麼早?」
「嗯。」
我坐在位置上,心不在焉地聽着兩人閒聊。
周羨今天好像興致不高,一句話能少說就儘量少說。好在後面其他人來了,場面才正常起來。
「喲,齊澤,今天怎麼捨得帶你小媳婦出來了?」
不知道是誰,坐下的時候順口開了個玩笑。
齊澤笑:
「我去你的,我們家之之臉皮薄,少打趣他。」
衆人起鬨起來,鬧得更來勁。
齊澤沒再解釋,我也清楚這只是個玩笑話,也沒較真。
其實較真也沒用,高中的時候就有人這麼打趣我們兩個,我解釋了也沒人在意。
齊澤那時候勸我:「他們就開開玩笑而已,沒人當真,別生氣嗷。」
一來二去,我也真沒了解釋的耐心,索性就隨他們去了。
就在這時,剛剛一直沒怎麼出聲的周羨卻突然開了口:
「行了,要秀恩愛就出去秀,我是來喫飯的,別礙我眼。」
我心裏一緊,小心翼翼地瞅他。他果不其然已經皺起了眉頭。
我很少見他有這副不耐煩的樣子,一時緊張起來。
其他人卻彷彿是司空見慣了,仍舊樂呵呵地。
齊澤更是直接攬住了周羨的肩膀:「咋,嫉妒哥?」
我看到周羨閉了閉眼,又好似無意地往我這邊望了一眼,然後他拿下齊澤的手,平靜了語氣:
「點菜吧。」

-10-
桌上基本都是熟人,嘰嘰喳喳地吵鬧得厲害。
整個飯桌上,就我和周羨最安靜。
酒過三巡,我起身去上廁所,出來時,周羨在洗手檯洗手。
我猶豫再三,還是決定開口詢問:
「今天不開心嗎?」
他轉過頭看我,沒什麼表情。
我連忙解釋:
「我就是問問,沒別的意思,你不想說的話就當我沒問過好了。」
他甩了甩手上的水,停了會兒開口:
「是有挺不開心的事,最近我未婚妻老躲着我,我好不容易找了個藉口把他約出來,結果他竟然帶着個別的男人故意來氣我。你說,我怎麼能開心得起來?」
沒想到是因爲這個理由,我像是被人扇了一記重重的耳光,嘴支吾着,說不出來話。
我也是賤,這個時候了還在想,如果我是周羨未婚妻的話,就不會讓他受這種委屈。
周羨突然又靠近了我一點,我們的呼吸幾乎都糾纏到了一起。
「之之,如果要是你碰上了這種事,你怎麼辦?」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也只能硬着頭皮開口:
「就,好好聊聊嘛,夫妻哪有隔夜仇的?我覺得,你未婚妻一定也只是耍耍脾氣,沒有真要離開你的。」
周羨聽完,嘴角勾了勾,復又靠近些:
「真的?你真這麼覺得的?」
他說話呼出的氣息直直地掃過我的臉龐,我被嚇到身子僵直:
「嗯……嗯……」
他察覺到我的僵硬,離遠了些。我剛要喘口氣,他又撫上我的頭:
「那就借你吉言啦。」
……討厭。誰想借給你和你的未婚妻吉言。
我小小地失落着,卻聽見他話鋒一轉:
「不過,如果談不好怎麼辦?我呀,還是覺得把他鎖起來最好。這樣他就永遠只看着我一個人,永遠不會再跟別的男人卿卿我我了,一勞永逸。之之,你覺得呢?」
如果不是因爲我剛纔確確實實喝的是茶不是酒,我都要懷疑自己是出現幻覺了。
我詫異地抬頭看他,他卻絲毫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表情認真得很。
我磕磕巴巴地組織語言:
「不是,你別這樣,這樣是違法的,你會被抓的。」
意識到了什麼,我又連忙補充道:
「而且,你未婚妻也會不開心的,這樣你們會越離越遠的。」
但周羨沒再說話,只是目光沉沉地盯了我一會兒。
我心越來越慌,不知道該怎麼勸他。
可他忽然又笑開來:「逗你的,看你嚇得。好了,我們出去吧,他們該找我們了。」
他將我牽回座位,姿態正常得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而我心情更加低沉,腦子裏一直迴響着他那句話。
周羨他,怎麼會說出那樣的話?

-11-
那天聚餐以後,我怎麼都忘不掉那句話。我心裏煩躁、鬱悶得要命。
我不知道該跟誰說纔好,思來想去還是找了齊澤。
我一跟他說有事想和他傾訴一下,他立馬要約我週末去外面餐館說。
再三確認好只有我們兩個人之後,我同意了下來。
哪知道,我前腳剛答應下,他後腳就在朋友圈裏發:
【之之約我週六出去約會,該穿哪身好?】
我被他的耍寶逗得哭笑不得,只覺得這是個玩笑話,也就笑笑過去了。
齊澤、魏辰、周羨三個人的羣裏,魏辰連發了好多個表情包鄙視得意忘形的齊澤,齊澤不甘示弱地回嘴。
兩個人都沒有注意到羣裏的第三個人自始至終沒再發過一句話。
齊澤還想呢,周羨這小子怎麼那麼忙,都不知道冒個泡恭喜他一下。
他不知道,汝之蜜糖,彼之砒霜。
我也不知道,原來愛不僅會讓人自卑,還會讓人瘋狂。
週六中午十二點,我準時到了餐廳。
在齊澤對面剛剛坐下,還沒來得及點菜,周羨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喂,周羨?」
對面剛開始沒回話,反而傳來的是很重的喘息聲。
我以爲他被盜了號,剛想掛斷。
「之之……」
我噌地站起身來,不顧齊澤疑惑的目光。
「周羨?你怎麼了?!」
齊澤也跟着我站起身來。
「之之,我易感期提前了,好難受……你能不能幫幫我?」
我自然是滿口應下,先前要避嫌的心思全然忘卻了。
「之之,你一個人過來好不好?我不想被別人看見我這麼狼狽的樣子……」
我猶豫半秒,對齊澤說:「抱歉,我有急事先走一趟,下次我再請你,給你賠罪啊!」
說完我就火急火燎地走了。
趕往周羨家的時候,我還是撥通了醫院的電話。
網上說 Alpha 易感期很嚴重的話要麼找 Omega,要麼就得去醫院。
我也沒有他未婚妻的聯繫方式,所以還是找醫院穩妥些。
周羨不想被齊澤看到,但醫生應該沒關係吧?
我到周羨家裏的時候,醫院的車已經到了。
往裏走,兩個醫務人員正盡力控制着一個衣衫不整的人。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是周羨?
明明前些天才跟他見過面,今天我好像卻是要認不出他來了。
他身形不再挺拔,反而顯得有些佝僂起來。
一看,就是被折磨得狠了。
我從來沒見過他如此狼狽不堪的樣子。
他那樣驕傲的人,得難過到什麼地步啊?
我想說話,才發現聲音早已哽咽:
「周……羨!」
他慢半拍回過頭來,原本空蕩的眼神逐漸在我身上聚焦。
突然,那雙紅血絲遍佈的眼爆發出強烈的怒意、不甘。
他猛烈掙扎起來,要往我這邊來。
而我像是被蠱惑了一般,只覺得心疼,也想往他那邊走去。
可是剛走沒兩步,我就被醫護人員攔住了,他也是。
我被通知去外面等待。
離開房間時,我聽見周羨用啞得不能再啞的聲音低吼着:
「把我的 Omega 還我!把我的之之還我!」

-12-
一個小時後,裏面安靜了下來,醫護人員走了出來,我迎上去:
「醫生,他怎麼樣了?」
「已經暫時穩定下來了,後續只要 Omega 好好安撫就可以了。」
我咬咬脣:「可我暫時聯繫不上他的 Omega,就不能開點藥什麼的讓他度過去嗎?」
醫生嚴肅下來:「這個時候喫藥是下下策,最好還是要 Omega 來纔好。再者,他說他的 Omega 就在這兒啊,怎麼聯繫不上呢?」
送走醫生後,我猶豫再三,進了周羨的臥室。
既然他已經穩定下來了,那我靠近一點應該沒事吧?
我推了推牀上眼底烏青的男人,雖然極不願意吵醒他,但還是要儘快聯繫上他的未婚妻纔好。
「周羨,你未婚妻電話是多少?我給他打電話,他來了,你就不會這麼痛苦了。」
牀上的人睜開眼,將頭轉向我。
疲憊的臉上已經冒出了青碴,頭髮也亂蓬蓬的。
我鼻頭一酸,只會一個勁地道歉:
「對不起,真的,我應該早點找你的未婚妻來的,可是我……」
我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拽着手腕扯到了牀上。
他兩隻手纏到了我的脖子上,只留給我緊促的呼吸空間。
他掐着我,嘴裏絮絮叨叨:
「爲什麼要躲我?爲什麼還是要跑?」
我拉住他的手腕,意圖換回他的神志:
「周羨,是我,我是顧遙之,不是……你的未婚妻。」
最後幾個字,我念得艱澀,像是自己往心上插刀。
這幾個月來的溫情,還是被撕開了血淋淋的口子,露出最殘忍不過的真相。
然而周羨卻像是被傷得更厲害,驀地收緊了手。
「之之,不會的,我不會再讓你跑了」
他嘴裏的話翻來覆去地倒了兩三遍,而我呼吸越發困難,只能斷斷續續地擠出一句話:
「周羨,我……難受……」
身上的男人停了嘴,如夢初醒般回了神,倉皇地鬆開手,跌坐到一邊去。
「之之……我不是……我不是故意的。」
我大口大口地順着氣,眼角滲出來的淚止不住地流。
周羨一遍又一遍地道歉,伸出的手猶豫着沒敢碰我。
我何時見過他這樣卑怯的一面?一時間連自己身上的不適也忘了,側身抱住了他。
「不是你的錯。」
你這樣好,怎麼會是你的錯?
他身形一頓,試探性地回抱住我,接着又使了力氣,像是要把我揉進他骨頭裏似的。

-13-
「……之之,你是有點喜歡我的對不對?你既然來找我了,說明你是關心我的對不對?你說,只要你說,我就相信你。」
我咬着脣,徹底失了方寸。
承認喜歡,我做不到。
於是我推了推他:「周羨,夠了!」
他緩緩地鬆開了手,像是受了很大的傷那樣看着我。
我避開他的目光,垂下頭:「我幫你找你的未婚妻。」
他一把扯住我,用了十分的力氣,我痛得皺起眉,只是還是不敢看他。
他卻低低地笑了,語氣帶上說不上來的嘲諷:
「顧遙之,你還要裝傻到什麼時候?」
我盡力掰扯着他的手,都快要痛哭了:
「什麼裝傻?你在說什麼?」
他像是突然又發了瘋一樣把我摁倒,錮得我牢牢的。
「之之,他齊澤到底哪裏好?我到底哪裏比不上他?!」
我眼睛瞪得大大的,不知道從哪裏說起。
感覺現在說什麼都是在雞同鴨講。
因爲周羨已經狀似瘋癲,徹底失了神志。
「三年又五年,我不要再等了。之之,之前的一切我都不在乎了,只要以後,你愛我就好。你以後只愛我一個好不好?」
他說到最後,語氣近乎哀求,淚也落下幾滴。
我雖仍舊沒有梳理清一切,但我極看不得他落淚。我下意識地心軟,爲他擦去眼淚。
但這樣的動作卻好像是被 Alpha 理解成了允許的信號,他不顧一切地撕咬上來。
一連三天,我徹底從 Beta 轉化成了 Omega。
23 年來存在感極低的腺體被一次次打開,灌入烏木沉香味的信息素。
我哭,我痛,我想求周羨停下來。
可他一向我道歉,一向我懇求,我就全失了底線。
「之之,你別看他了,也看我一眼好不好?」
「我也愛你啊之之!我也想是你的竹馬啊!你爲什麼就是不肯給我一個機會呢?」
「之之,你別怕我,別怕我好不好?我也想循序漸進的,可是你總是這樣……」
他那日絮絮叨叨了好多,翻來覆去地念叨,唸到最後,他只剩下了一句:
「之之,你愛我嗎?」
愛,我愛。
我不是早就在每道望向你的目光中說得很清楚了嗎——我愛你啊,周羨。
但是我們不該這樣,不該這樣不堪地連接在一起……

-14-
三天過後,他恢復正常,我筋疲力盡。
從那天以後,我一聞到烏木沉香味,就會渾身抖個不停。
從那天以後,他把我類似是軟禁一樣困在了他的家裏。
不過這樣也好,現在的我,精神狀態根本不適合出門。
我不知道自己現在對周羨到底是什麼情感了。
他靠近時,我會下意識想避開,他失落時,我又下意識想靠近。
白天他儘量避開我,晚上卻又挨着我才能睡着。
剛開始那兩天,他跪在我牀邊,握着我的小拇指趴在牀上睡。我早上稍微有點動作,他就會驚醒,然後離開房間。
後來我應激反應小了些,他就上牀睡。
但也一直是規規矩矩的,有時拽着我睡衣邊邊,有時只是碰碰我的頭髮絲。
偶爾我起得比他早些,還能看到他臉側帶有淚漬的枕頭。
周羨,你什麼時候比我還膽小了?
不知道是被軟禁的第幾天,我在望着窗外發呆。
周羨走過來扯我的手:「之之,我帶你去有趣的地方看看好不好?」
我跟着他走,來到了一個類似於地下室一樣的地方。
之前他說的那番話ṱū́⁺突然又浮現在我的腦海。
我驚恐地睜大了眼,他不會……
而我還沒來得及掙扎,地下室的門就打開了。
與想象中的不同,這個小房間挺溫馨,挺明亮的。
周羨牽着我的手給我介紹:
「你看,這是我們高中畢業的相冊。這個積木人是你高中送給我的新年禮物,可惜只有一個……」
他挨個給我解說着,我也漸漸地卸下了心裏的防備。
這時,一個筆記本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忍不住叫出聲來:
「這不是我的筆記本嗎?」
我拿起那個本子,開始翻閱。
周羨親暱地從身後抱住我,將頭擱在了我的肩窩處:
「對啊,你弄丟了它,我替你保管下來了。」
這本本子,是我用來記錄暗戀周羨的那段時間的,後來不知道怎麼,突然不見了。
但因爲我寫那些心事的時候,並沒有寫上週羨的真名,所以我也沒費心去找。
現在甫一看到,心裏五味雜陳。
奇怪的是,本子裏我寫上心事的那幾頁,都被不同程度地劃破了。後面的空白頁也都被我的名字填滿了。
有時是一頁的「顧遙之」,有的是一頁的「之之」。
我心裏亂得越來越厲害。
終於,翻到了最後一頁。
「啊!」
我驚懼地將本子扔下,像是看到了鬼一樣。
周羨從我身後伸出手來,撿回了本子。
「怎麼了之之?我們的結婚照不好看嗎?」
本子的最後一頁,被塗滿了紅色。上面貼着兩個從合照上剪下來的校服人影,赫然就是我和周羨。
這本本子被誰拿走,被誰糟踐,一目瞭然。
而周羨語氣仍然輕鬆:「這個確實不太好看,以後我們結婚的時候,重新照個好的。」

-15-
那天從地下室出來以後,我更加鬱鬱寡歡。
每天總會莫名其妙地掉眼淚。
不是害怕,不是生氣。
是爲我和周羨所有的一切感到悲哀。
周羨意識到了我的難過,一直努力着逗我開心。
可他越是這樣,我越是難過。
我們爲什麼,就走到了這種地步?
這天周羨走過來,小心翼翼地把頭倚靠在我的膝頭,也落了淚。
「之之,對不起。」
我沒回他,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怪他。
要是真論起來,我何嘗不是心知肚明地縱容了他呢?
他深呼一口氣,語氣輕得不能再輕:
「我放你走,你別恨我。」
可是最後,也不是他放我走的。
是齊澤找上了門來。
他怒不可遏,好像是知道了一切。
周羨生生地捱了他兩拳,嘴角滲出血來。
「周羨,你 TM 畜生是不是?!哪有你這樣對喜歡的人的?!」
周羨擦去嘴角的血漬,臉色冷漠到我都認不出。
「那我能怎麼辦?難道要我眼睜睜地看着他對你情深義重,你卻顧念這顧念那地生生辜負他嗎?!齊澤,你是怎麼對他的你心裏沒有數嗎?」
齊澤臉色變了又變:「那你也不該這樣!」
周羨這下倒是沒話了,沉默下來。
我坐在旁邊,看着看着就掉下淚來:
「周羨,誰告訴你我喜歡他的?」
周羨慢半拍地,回身望我。
ẗū⁹
我哽咽着,又問了一遍:
「周羨,誰告訴你,我喜歡的人,是他?」
誰告訴你, 我本子上記錄的人是他,誰告訴你, 讓我怯懦了半個青春期的人, 是他?
如果真的是他, 我們早就在一起了, 爲什麼我還要給你的朋友送禮物送了個遍, 就爲了把我親手拼成的、按照你定製的積木人送給你?
周羨, 如果你問了他們, 你怎麼會不知道你的那份禮物是最特殊不過的存在?
他像是愣住了, 半天沒回答。
良久,他走到我面前, 雙膝跪倒在地,從下往上地望我, 話都微顫:
「那你喜歡誰?之之,你到底喜歡誰?」
我望着他, 不說話,只有淚無聲地流。
屋內的三個人, 都沒再說話。只有齊澤, 垂下頭重重地嘆了口氣。

-16-
「那後來呢爸爸?後來爹地怎麼把你追回來的?」
情竇初開時的小女孩最愛聽這種愛情故事, 一個勁地纏着我問後續。
但是我已經講累了, 就隨口把皮球踢了出去:
「接下來就要去問你爹地嘍,他做的好事他自己講。」
於是小姑娘就又蹦躂到廚房門口, 衝着裏面的男人喊:「爹地, 爹地,你後來是怎麼追回爸爸的?」
廚房裏的男人一邊端出飯菜, 一邊答:
「還能怎麼追回來?該贖罪的贖罪,該坦白的坦白, 該追人就鍥而不捨,正兒八經地追唄!」
女孩顯然是不太滿意這個答案,癟了嘴:
「啊~沒意思。你不是應該他逃你追, 他插翅難飛,最後爹地你付出生命換回爸爸的一絲垂憐,然後爹地命懸一線, 但最後還是靠爸爸的愛挺了過來……」
我好笑地敲了一下她的腦殼:「去洗手喫飯, 整天少看點網絡小說。」
周羨在一旁搭腔:「就是,你爸爸那麼愛我, 怎麼捨得讓我命懸一線?」
我又敲了一下他的腦袋, 嘴角帶笑:「滾蛋!」
不過他說得對, 我確實捨不得。
本來就是兩個相愛的人,不過是走了許多彎路,浪費了八年的時間, 一旦互通了心意,解釋清楚了誤會,哪裏還忍得住不在一起?
既然能暗戀了八年, 什麼坎什麼坑邁不過去?
總而言之, 我們還是跨過了最傷最痛的第八年, 最後成功走到了一起。
那八年最後留給我們的,已經沒有了折磨、痛苦。它只留下了一句話——愛,要用對方能聽到的音量大聲說出來!
周羨看向我, 眉眼溫柔:
「在想什麼那麼開心?」
我趁周瑤瑤還沒出來,猛地抱住周羨的腰身:
「當然是在想你啊!」
他親了親我的額頭,嘴角上揚:
「真的?」
「真的!」
(全文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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