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醒了,原來我是惡毒反派。
最後會被丟進海里餵魚的那種。
彼時,我正被家裏人扔到主角攻哥哥的牀上碰瓷。
按照劇情發展,我應該惡言惡語逼迫大佬收了我做金絲雀。
可已經覺醒了的我想,不如死了好。
於是我裹緊身上的浴袍,拉開窗站了上去。
-1-
得知我是惡毒反派的真相時,我正渾身痠痛地躺在牀上,聽着大佬的說教。
「我會給你一筆錢,然後當今天的事情沒有發生過,懂嗎?」
我側頭,看向牀邊那個身高直逼一米九,相貌英俊卻眉眼冷淡的男人。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完美的,足以讓人尖叫,癡迷的 Alpha。
然而我的腦子裏浮現的卻是——
男人坐在豪車裏,放下半扇窗戶,薄脣輕啓。
「把他扔下去。」
而那個被堵住嘴巴,扔下海的倒黴蛋,就是我。
我打了個冷戰,心裏一片淒涼。
如果不想按劇情走下去,我就不能求大佬包養我。
但如果得不到大佬的庇護,我又會被家裏那羣豺狼虎豹生撕活咬。
真是,橫豎都是一個完犢子啊。
-2-
我裹了裹身上的浴袍,神遊天外。
大佬見我不回話,眉頭皺了起來。
「怎麼?嫌不夠?
「你應該知道,如果不是你耍了手段,像你這種劣質的 omega,根本不配出現在我牀上。
「拿了錢就滾,不要奢望你不該得到的。」
我回神,聽着大佬的警告,心裏更難受了。
然後,我就滾了。
字面意思上的滾。
從牀這頭滾到了牀那頭。
然後爬上了窗戶,費勁地拉着窗。
高級酒店的安全措施就是好,我使了喫奶的力氣才拉開一道小縫。
大佬站在原地,眉頭已經是緊鎖着了。
「你要幹什麼?」
「哦,我去死。」
「嗯?」
-3-
已經努力把一隻腳伸出去的我回頭看向大佬,好心地提醒他:
「要不你拿手機錄個像?這樣就可以證明不是你造成的事故。」
「你不要那麼幼稚。以死相逼我也不會向你妥協的。」
「哦。」
我依舊努力地推着窗戶,不依不饒。
大佬失去了耐心,向外走去。
「隨你鬧吧。正好可以省下一筆錢。」
終於,窗開了一小半,我側過身子向外擠。
已經成功半個身子,解脫就在眼前。
然而下一秒,我就被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給拽了回來。
「你真想死啊!」
我被扔到身後的牀上,頭冒金花。
去而復返的大佬喘着粗氣看着我,不耐煩地嘆了兩聲。
哦,我懂了。這畢竟是大佬的地盤,在這死確實對大佬影響不好。
於是我緊緊浴袍,穿上拖鞋。
「您放心,我出去死。不拖累您。」
-4-
說完,我就穿着拖鞋,吧嗒吧嗒地往外走。
大佬一臉狐疑地望着我,沒再攔我。
我在前面走,大佬在後面跟。
直到我走出酒店,停也不停地往馬路上走的時候,大佬才上前再一次攔住了我。
「Ťú⁵你到底想要什麼?名分?錢財?都可以談。不要無理取鬧了。」
我感動地望向他,覺得大佬真好。
都被人算計了還那麼善良。
我拍拍他的手,真心感謝。
「謝謝您,但我現在只想死。
「您離遠點,別被人誤會了。」
大佬臉色很複雜,不說話。
好像是在反覆試探着什麼。
「要不我先錄個視頻給您,證明我是自願去死的?」
於是我撇下他,繼續往前。
下一秒,一個天旋地轉,我被人扛了起來。
蒙了半晌,我被大佬放在了一輛豪車上。
「把門都鎖上。」
大佬從另一面上了車,向司機囑咐道。
我訕訕地放下亂摸、找車門把的手,不知道大佬想要幹嘛。
然而不等我多想,沒人說話的車裏,我很快就睡了過去。
-5-
再醒來時,車已經停在了一所豪宅前。
大佬替我打開車門。
「下車。」
「這是哪兒啊?」
「我家。」
家?這裏明明跟一個大花園一樣。
難道大佬就是傳說中的花園寶寶?
很好,更想死了。
憑什麼我的前 20 多年裏,一直住的是地下室啊。
還是夏天漏水,冬天滲雪的那種。
我跟在大佬身後亦步亦趨。
一會兒想這棵樹用來上吊很好,一會兒想那株花會不會有毒。
待我看到大佬家還有一個人造池塘的時候,眼睛都亮了。
淹死好啊,無需任何工具,只需要往裏一跳。
我腳下步伐不由自主地向池塘那邊轉去。
但很快,大佬就一把薅住了我,語氣頗咬牙切齒。
「上哪去?」
「額,去實地測量一下你家池塘的深淺。」
「不是在我酒店,就是在我家尋死。我是欠你的嗎?」
「對不起……那我出去……」
「閉嘴。」
大佬低吼了一聲,把我嚇得一抖擻。乖乖地閉上了嘴。
我只是想自己去死而已,還要被攔這攔那兒的!
我心裏火大起來,最終在生氣和窩囊之間,選擇了生窩囊氣。
-6-
「過來坐下。」
大佬有些勞累地坐在了沙發上,而我則挑了一個沙發邊邊坐下了。
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男人走來,見到我後小小地驚訝了一下,隨後揚起了標準的笑容。
「我從來沒有見過藺先生帶 omega 回來,您是第一個。敢問您貴姓。」
第一次聽到這麼直白的古早小說經典臺詞,我不禁感嘆這本書的含金量。
我慌慌張張地站起來,做自我介紹。
「我叫沈季,您叫我小沈就好。」
「哦?沈,是越興的那個沈家嗎?」
「額,對的。」
我尷尬地撓撓頭,不知道該怎麼說自己的身份。
不受寵的私生子之一?家族裏最劣質的 omega?
哪一個都是恥於開口的身份。
我蔫巴地垂下頭,眼睛往桌子上的水果刀瞟。
果然,像我這樣的小垃圾,還是死了好。
注意到我視線的聚焦點,大佬猛地坐起身來。
「行了,你是查戶口的啊要問得這麼清楚?
「把桌子清理乾淨。這些刀啊,盤子的通通撤下去。」
管家收起剛剛張開的嘴,收拾東西下去了。
而我又彆彆扭扭地坐下了。
大佬打量着我,面色有些不自然地問:
「還痛嗎?」
「痛,痛得想 s……」
話還沒說完,大佬直接上手捏住了我的嘴。額頭青筋直冒。
「別再讓我聽到那個字。」
我點點頭,示意明白。
大佬鬆開手,重新躺坐回去。
而我輕揉着被捏的嘴脣,感覺都紅了。
完蛋,好委屈,更想死了。
-7-
我憋着眼淚,扣着手指,任大佬一遍又一遍地打量着我。
好半晌,大佬妥協般地嘆了口氣:
「上去洗個澡換身衣服,以後你可以住在這裏。但條件是不許動不動求死。
「其他的需求都可以跟剛剛那個管家提,我會盡量滿足。」
「我不想在這兒住……我只想……」
「你說什麼?」
「我說……好的。」
這是該死的下意識。
我踱着步子,不情不願地跟着管家往樓上走。
泡在浴缸裏的時候,我難得地感受到了一點世界的溫暖。
剛剛在車上的困勁又湧了上來,意識在滿室的舒適中漸漸彌散……
「喂,喂!沈季,醒醒!」
被一陣強烈的晃動感搖醒的時候,大佬正蹲在浴缸邊死命地摁着我的人中。
「你,你怎麼……
「不是說好了不能動不動就尋死的嗎!」
大佬滿臉怒氣,聲線嘶啞得嚇人。
「我沒……」
大佬絲毫不聽我的解釋,一個打橫公主抱就把我從浴缸裏撈了起來。
他不想因爲我在他家死,給他找麻煩,我理解。
可我現在是在泡澡啊,渾身光溜溜的那種泡澡!
我慌張地四處捂着,感覺臉要羞到爆炸了。
大佬把我丟到牀上,用被子把我一裹。
「捂什麼,你哪裏我沒看過?」
話是這麼個話……
但是更害羞了怎麼辦。
我默默地翻了個身,把臉埋進枕頭裏,妄圖冷靜下來。
但大佬好像是誤會了什麼,生生地把我掰回他的眼前。
「不準試圖悶死自己。」
「我沒……」
大佬一挑眉,顯然是不相信。
我老實了,閉上嘴。
-8-
自洗澡一役後,大佬對我簡直是寸步不離。
上班要兩個人坐在同一個辦公室。
睡覺要面對面摟着睡。
甚至洗澡都要一起。
如果大佬是和我一樣的 Omega,或者是喜歡 ab 戀或者 AA 戀的 Alpha,我會同意的。
可關鍵是,我們兩個可是曾經臨時標記過,好像還很契合的 ao 關係啊!
所以我十分委婉地拒絕了大佬。
「不要,我怕你獸性大發。」
大佬很直接。
「我只是不想你死在我家。而且你放心,在清醒的狀態下,我看不上你。」
最後,我們還是一起洗了。
不是因爲別的。只是因爲他一米九,而我將將才到一米八。
簡而言之,我打不過他。
溫溼的浴室,升騰的水ţů₎汽,還有……抑制不住開始擴散的冷杉香。
我腿打着戰,望向只有面上正經的大佬,第一次沒有用敬語。
「藺柏然!不是說好看不上我的嗎!」
大佬很實誠,知錯就道歉。
「抱歉。」
但是,他不改……
-9-
第二天,我生無可戀地躺在牀上發愣。
收拾好的大佬走過來親暱地吻了吻我的發頂。
「在想什麼?」
「想 s……」
嘴巴又被輕輕捏住。
「不是說好不要再說這個字了嗎。」
誰跟他說好了?我惱怒地推開他的手,十分硬氣地轉過身不看他。
藺柏然湊過來在我耳邊喃喃:
「今天還跟我去公司嗎,嗯?」
我耳朵一熱,撇開頭:
「不去!」
「好吧,那可以給我一個送別吻嗎?」
出乎意料的,他沒有再強制我陪他去工作,而是僅僅只要了一個送別吻。
直到我嘴脣被吸腫,藺柏然神清氣爽地走了後,我才後知後覺。
我不會……被規訓了吧?怎麼會覺得只是一個送別吻沒什麼的啊!
在牀上翻來覆去地打了幾個滾,我才下牀洗漱。
走到樓下,藺柏然已經走了,但多出好多我沒見過的人。在來來回回地做着什麼。
我問李管家:「叔,這是在幹嘛呀?」
李管家依舊活在他的古早小說裏,保持着標準的假笑。
「沈先生,這是藺先生爲了防止您尋死,特意讓人做的保護措施。」
桌角套上了保護膠,所有管制刀具不見蹤影,連碗,盤,杯子都換成了不易碎的材料。
這是把我當小孩兒防呢?
我撇撇嘴,打算去外面走走散散心。
李管家寸步不離地跟着我。
外面也有很多人在來來回回地忙碌。
我甚至看到了一輛剷車在往池塘裏送土。
不至於吧我說……
-10-
藺柏然晚上回來時,我和他說起這件事:
「池塘都找人填平……你也太誇張了吧。」
我想說,其實我沒有那麼想死了。
因爲我的生活裏,不是隻有絕望和困境了。
藺柏然不信任的眼神看向我。
「真的嗎?
「沈季,你要知道,你的那些家人已經把我和你的事宣揚出去了。他們今天還堂而皇之地以親家的身份找到我公司來。
「在外界眼裏,我們的關係已經不簡單了。
「如果你要是突然出了事,還是在我的地方,那……」
嘴裏的飯突然難以下嚥,我有些重地放下筷子,打斷了他的警告。
「知道了。我不會拖累你的,藺總。」
藺柏然手裏的地址明顯頓了一下。
「你……知道就好。」
-11-
不拖累藺柏然需要做的第一步,就是和藺柏然撇清關係。
我藉口出門散心,在李管家的陪同下到處逛。
直到逛到了沈家的地方。
果然,不超過十分鐘,沈家人就迎了上來。
來的,還是我最討厭的那個二哥。
他明面上笑着讓人攔住李管家,說是跟我這個弟弟有家裏話要聊。
背過身後,他就在我耳邊嘲諷:
「挺有本事嘛,還真讓你這個賤皮子搭上藺柏然了。
「好弟弟,你飛上枝頭變鳳凰了,可不能忘記你哥哥我啊。」
我撇開他搭着我的胳膊,面色淡淡:
「你想多了,藺柏然不待見我,我沒法幫你什麼。」
「不待見你?」
沈肖和摸上我的臉頰,然後突然發狠地扯我的耳垂。
像是要撕下來一樣。
我耳間劇痛,卻下意識閉緊了嘴。
「那你這個廢物還敢出現在我眼前?」
他重而又重地扯着我的耳垂,然後施恩似的一甩。
我倒在地上。先着地的胳膊也痛得厲害。
沈肖和的鞋尖碾上我臉側。
「要麼,你去哄好藺柏然,要麼……」
他話沒說完全,腳尖卻重重地碾了幾下。
我懂他的話,無非就是讓我再也回不了沈家,或者會折磨我。
那我還不如自己先死了呢。
我破罐子破摔地在地上躺平。
「要麼你就殺了我吧。或者給我把刀,我自己來。」
-12-
沈肖如看到這麼躺平的我,陰惻惻地笑出來。
「想死?好啊,來個人,給我們的沈小少爺寄把刀。」
這裏沒有人敢不聽他的話,一羣人手忙腳亂地找着刀具。
而我則慢慢地從地上爬起來。
哎,要是剛開始的時候跳樓成功就好了,也不用自己來。都怪藺柏然。
想起藺柏然,我腦子就開始發散。
這下好了,我在沈家的地盤死,就不會牽扯到藺柏然了。
以後,他也不會再擔心我這個拖油瓶會連累他了。
真好,真好。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我感覺耳朵上剛剛還在流血的地方已經開始結疤了。
沈肖和在這期間一直對我冷嘲熱諷着。
但是,我一直髮着呆,想着藺柏然怎樣怎樣的,一點都沒聽進去。
直到,有人顫顫巍巍地拿來了一把刀。
沈肖和笑着朝我示意。
「請吧。」
我拿起刀,心裏只嘆息了一下。
下輩子,別讓我當惡毒反派了。
非要當的話,也別讓我當過得那麼慘的惡毒反派了好不好?
過得像我這麼慘的反派,算什麼反派啊。
-13-
刀不算很鋒利,但使使勁還是見了血。
沈肖和從始至終掛着一副諷刺的表情,抱着手臂在原地看我。
好痛,但還是一鼓作氣吧,要不只會延長痛感。
就在我手下開始要一鼓作氣時,突然有塊手錶打中了我持刀的手。
手錶很重,打得我手立馬就鬆了刀。
「沈季!你敢死試試!」
藺柏然步伐很急地朝我這邊走來。
在他身後,一羣白大衣緊跟着。
藺柏然走過來,伸出的手卻好像不敢觸碰到我似的。
「誰準你去死的!痛不痛……」
不知怎的,明明剛纔已經做好了去死的勇氣。
可他問我痛不痛時,我竟然委屈得要命。
原本被忽視掉的各處傷口重新顯現出威力。
「好痛……」
他沒在我身邊待多久,就把位置讓給了醫生。
站起身後的藺柏然幾乎是毫不猶豫地朝沈肖和臉上揮拳而去。
「你這個自稱是他哥哥的人,就這麼眼睜睜地看着他輕生?」
-14-
沈肖和幾乎是被打倒在地,但他還是撐着笑臉對藺柏然點頭哈腰。
「藺總您是不是誤會了。我弟弟他就這樣,在家也是,總是動不動就要輕生。
「但沒有一次是真的,您放心。」
藺柏然怒極反笑,也學着沈肖和的樣子陰陽怪氣起來。
「我放心?沈季跟在我身邊這些日子沒輕生過一次,連頭髮都沒掉幾根。
「但他才見了你幾分鐘,就要死要活地覓死,還滿臉的血,你讓我放心?」
好像是不願意再看到沈肖和那張臉,藺柏然壓抑着怒氣重新看向我。
驀地,藺柏然冷不丁地開口問:
「耳朵那裏,怎麼回事?」
「應該是被大力撕扯所致。」
「誰幹的。」
藺柏然直直地看向我,聲線很冷靜,顯得這句話不像問句,倒像是陳述句。
我抬眼望他,眼眶裏蘊上熱意,嘴卻說不出話。
習慣了在捱打時都要緊閉嘴巴的孩子,不會告狀。
藺柏然深吸一口氣,點點頭。
「不用說了,我知道了。」
他轉過頭去,氣到聲音都有些微抖。
「沈肖和,沈家,你們真是好樣的。」
-15-
雖然不是什麼特別嚴重的傷口,但藺柏然還是把我摁在醫院整整休整了一個月。
再出院時,我整個人都圓滾了一圈。
坐上車,藺柏然熟練地揪起一塊我肚子上的軟肉。
「沈季,你怎麼喂不胖啊。」
我苦惱地搓搓日漸豐腴的臉蛋,不滿地嘟囔:
「這還不胖啊,都重了十斤了。」
藺柏然拿下我的手,親暱地在我臉側嘬了嘬。
「不胖,一點都不胖。」
很奇怪,自從那天從沈家地盤出來後,藺柏然就再也沒有跟我說過一句重話。
倘若我不是在做夢的話,現在的藺柏然,幾乎可以說是在縱容我。
而我卻日漸惴惴不安,因爲劇情裏,確實有一段時間我和藺柏然,可以算得上是相處融洽。
那時我未徹底黑化,他也不是毫不留情的人。
只是後來,沈家因爲不滿我帶來的利益甚微,又強把我往主角攻,也就是藺柏然的弟弟牀上送。
「看來藺柏然是一個過於精明理智的商人,就算是枕邊人也無法使他自割腿肉啊。」
「既然哥哥不行,那就換成弟弟吧。」
「那個藺晏就不同啦,頭腦發熱的年輕人,最是好拿捏不過。」
然而在原劇情裏,我剛被沈家人送到藺晏牀上就被藺柏然抓了個正着。
-16-
可就算如此,藺柏然也只是塞給我一筆錢,將我趕了出去。
被趕出來後,沈家也容不下我。我真成了個喪家之犬。
於是最後,我拿着那一筆錢走上了不歸路。
買兇,陷害,我逐漸變成了當初我最恨的樣子。
想到以後我那猙獰的面孔和藺柏然憎惡的表情,我就渾身泛起寒意。
不由得拽住身邊人的衣袖。
「怎麼了?」
藺柏然偏頭看我,眼底帶着和煦的溫柔。
我想說的話一下子哽在嗓子眼裏,隻字難言。
本來,我想問他:
「如果我以後變得特別壞,壞到面目全非,你還會對我這麼好嗎?」
但現在我不想問了。
既然結果有二分之一的可能會令我失望,那我就只要這一個瞬間。
有人願我長歡喜,就足夠了。
-17-
藺柏然拿過我的手,揉捏起來。
「手怎麼這麼冰,是不是留下什麼後遺症了?」
我無奈地笑他:
「我是破了耳朵,抹了脖子。又不是生了病,哪有什麼後遺症。」
藺柏然撇嘴,下車後仍舊捂着我的手往屋裏走。
「哥。」
我原本一心只在藺柏然身上,此時卻被這聲哥叫得回了神。
「小晏,你怎麼來了?」
我臉色唰地蒼白下來,下意識地收回了還放在藺柏然掌心裏的手。
藺柏然疑惑地看向我,而我則勉強着搪塞:
「我有點不舒服,先進去了。」
逃避可恥,且無用。
藺晏最後還是站到了我面前。
「你就是那個沈季?」
這不對吧,在我被捆上藺晏的牀上之前,我們明明毫無交流的啊。
就算他曾見過我,也不過是把我當作他哥,不怎麼重要的小情人,從來不肯多瞧我一眼的。
「我是。」
藺晏饒有興味地看着我。
「聽說,我哥最近爲了某個人開始針對沈家了。你知道這事嗎?」
我手都開始抖起來,連連搖頭。
藺晏看到我這副窩囊樣,嫌棄地嘖了聲。
「我還沒說什麼,你怎麼就嚇成這樣?」
-18-
他不知道,看見他時,我眼前浮現的其實是他生生踹斷了我的腿骨,又將我的手指整個向後擺折的場景。
我努力控制着從心尖上湧上來的恐懼,狠命地掐着掌心。
「你不知道也沒關係,我現在告訴你。
「我哥這是頭一次爲了一個人去針對一家公司。
「我不管你和沈家有什麼關係,但是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利用我哥。」
藺晏越說越靠近,最後直到伏在我耳邊低語。
「我就讓你嚐嚐,什麼是四肢俱斷,生不如死。」
我瞳孔猛地睜大,渾身抖如篩糠,彷彿真的穿到了那個場景裏。
「別,別打我……
我,我自己死行嗎,我自己去死。
求求你,我真的很怕疼。
我自己來好不好……
-19-
腦海裏的我開始顛三倒四地重複着這些話,現實中的我開始慌亂到手足無措。
「沈季?沈季你怎麼了?」
藺柏然終於出現,半強制性地把四處踉蹌的我攬在懷裏。
我捏住自己的嘴巴,不敢吭聲。
「藺晏,你幹什麼了?他怎麼會突然這樣?」
藺柏然的聲音嚴厲起來,帶着顯而易見的怒氣。
藺晏覺得自己很無辜,同時也覺得我是在假裝。
「我沒幹什麼啊。哥,你怎麼能被他這麼差勁的演戲給騙住啊。
「別忘了他是沈家那邊硬塞過來的,還是個劣質 omega,他……」
「你給我閉嘴!」
-20-
藺柏然輕輕拍着我的後背,給我順氣,安撫着我應激反應。
待我安定了一些,藺柏然才轉頭對滿腔不服氣的藺晏低斥道:
「他是我帶回來的。我費盡心思才保護好,調養好的人就因爲你虛無縹緲的偏見刺激出了毛病。
「藺晏,你這是爲了我好,還是要故意挑釁我?」
大抵是從來沒有聽過哥哥對自己有這麼嚴重的訓斥,藺晏也無措起來。
「不是,哥你來真的啊。可是他……」
「滾出去。學會禮貌之前,Ṫũ̂ₗ不要讓我看到你。」
藺晏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後,氣沖沖地走了出去。
藺柏然環抱着我,一遍又一遍地說着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呢?藺柏然。
對不起你弟弟討厭我這個寄生蟲?
對不起你曾親手終結過我的生命?
還是對不起我們最終還是會變成書裏那樣,漸行漸遠?
「藺柏然,你也會想要殺掉我嗎?」
我突然神經質似的抓住藺柏然的衣領,像抓住最後一根稻草那樣地逼問着。
但其實,我手抖得已經不像話了。
藺柏然安撫我的動作明顯一頓,隨即他輕而又輕地用額頭來貼我的臉側。
「不會。這一次,我是來愛你的。」
-21-
那天過後,藺柏然變得很怪。
他依舊對我很好,只是好像不再把我當成情人。
他帶我去他的公司實習,讓我從零開始學起。
可我笨手笨腳,只能把端茶倒水這樣的小事做好。
我的領導很頭疼我,但又不敢和藺柏然說。
好在,我良心還在,自己主動向藺柏然坦白。
「你別讓我幫倒忙了,你們公司都是腦力勞動,我做不來。」
藺柏然聽了這話好像很生氣,義正詞嚴地訓我。
「你不好好學怎麼知道自己學不來?沈季,你就這麼輕易放棄?你就不想鍛鍊自己的能力親自跟那些人報復回去?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我總不可能永遠全方面地保護住你。萬一我稍有不慎,你有多危險你知道嗎?」
我知道他的好意,可是……
「可是我今年纔拿到很水的高中文憑,真的學不來這些尖子生的工作。」
「高中?等一下,你多大了?」
「我二十一。」
「那你爲什麼……」
「沒人在乎我有沒有學上,所以我遲了三年才上了小學。
「而且,我就是個劣質 omega,也不是正兒八經的沈家人。
「他們不願意血脈不純的孩子有什麼很大的出息,所以我沒啥好學校上。
「再者,我在沈家喫住,也要做雜活抵償……一來二去的……就這樣了。」
我搓着手指,有些侷促地朝藺柏然笑。
不是我不想出人頭地,一飛沖天。
只是在我的二十一年裏,喫飽穿暖、身上沒傷都已經算是奢望。
連活下去都要努力的時候,還空談什麼夢想呢?
-22-
藺柏然眉心微蹙起來,顯然有些意外ŧŭ⁰。
「……那你的生母呢?難道就把你扔在沈家完全不管了嗎?」
「這個沒有!我媽媽她很愛我的。」
我抿抿嘴,嘴巴和心都乾澀起來。
「應該是很愛我的,因爲她受了那麼多的苦才把我生下來。但是,我對不起她。她因爲生我的時候大出血,去世了。」
藺柏然閉上眼,像是不堪重負。
他只是簡單地回了一句:「知道了,你出去吧。」
他聲音微微沙啞,我知道,他自責了。
於是我揚着笑臉安慰他:
「沒事啦,反正都已經過去了不是嗎?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還胖了好幾斤。」
藺柏然看向我,有些無可奈何。
「你……算了,過來抱抱。」
嘴上說着讓我過去,其實是他主動走向了我。
「沈季,我從頭開始養你吧,好不好?」
-23-
說是要從頭開始養我,他還就真從頭開始。
我欲哭無淚地做着小學一年級的試題,竟一時間不知道從哪裏吐槽起。
好在,小學測試的進度很快,幾個小時我就順利畢業到了初中。
就在我學習學得如火如荼的時候,沈家那邊也開始小動作不斷。
要麼是傳信威脅我,要麼是給藺柏然塞新 omega。
其實這都不算什麼,最厲害的是,他們竟然請動了藺柏然的 Alpha 父親。
那天,藺柏然把我反鎖在了屋內,自己一個人和那位權威深重的 Alpha 對峙。
「柏然,我很失望。我原本以爲,你是一個理智、冷靜,甚至完美的接班人。
「可是現在你在做什麼?爲了一個 omega 而不惜虧損,去攻擊一個可以給你帶來利益的集團,還因爲他而和你的親弟弟出現矛盾!」
「對不起,父親。但是我欠他太多,我必須還。」
「你欠他?是他不知廉恥爬上你的牀妄想一飛沖天,是他蠱惑你不知分寸地拿公司去胡鬧,他憑什麼把苦難賴到你身上?
「藺柏然!你天之驕子,前ŧűₓ途無限,怎麼能讓這種貨色堵住你的路?」
年長 Alpha 的聲音聽起來含了極大的怒氣和恨鐵不成鋼。
而另一個年輕的 Alpha 則不爲所動。
「父親,您小聲點,別讓他聽去又要尋死覓活的,我每次都好不容易纔能把他哄好。
「還有,您不能用『貨色』這種詞來形容他。他也才二十一歲,也該是前途無限,鵬程萬里的年紀。」
「……你瘋了。我最引以爲傲的孩子,竟然栽在了一個可笑的 omega 身上。」
-24-
藺柏然安靜了一會兒,隨即壓低聲音說着什麼。
我聽不清,緊貼在門上也聽不清。
不知道過了多久,年長 Alpha 的聲音消失了。房間的門突然被徹底打開。
我躲閃不及,向前栽到藺柏然的身上。
「就這麼急着投懷送抱?」
我抬起頭,藺柏然淺笑着看我。
很明顯,這是一句親暱的打趣,而不是書裏說的那種厭惡的感覺。
我不好意思地站直身體,撓撓頭問他:
「額,那個,你和叔叔聊什麼了?」
「沒什麼。」
藺柏然風輕雲淡地摸了摸我的頭,顯然是不願意多說。
但是,我卻更好奇了,卻又不想逼着他說。
-25-
最近老天爺也是對我好起來了,剛打瞌睡就有人送枕頭。
我坐在藺柏然的父親對面,有些緊張地不停拭着掌心的汗。
「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我會和一個上不了檯面的私生子,劣質 omega 同桌而坐。」
「額。」
我惴惴不安起來,坐着一頓手忙腳亂。
「那,我跪到地上去?」
Alpha 不動聲色,只在喝茶的時候極輕蔑地瞟了我一眼。
我尷尬地笑了笑。
「我開玩笑的。我知道您其實是面冷心熱,很有智慧的父親,不會真這麼做的……對吧?」
年長的 Alpha 仍不搭理我,只是自己慢悠悠地品茶。
我坐在這兒渾身刺撓,忍不住站起身來。
「要是您沒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我卷子還沒做完呢。」
Alpha 終於開了金口:
「你就不想知道,柏然他爲了你,向我做了什麼承諾嗎?」
「嗯,不想知道。那我就先走了。」
我自認態度良好地向他打了招呼,然而下一秒我就被幾個壯漢摁回了座椅上。
Alpha 重重地放下茶杯,從鼻孔裏哼出一聲三分不屑,四分冷冽,五分憤怒的聲音來。
「你就一點不感恩他爲你做的一切?」
我當然感恩。只不過藺柏然教過我,如果有人想用未知的信息誘惑我,那一定要勇敢說不,因爲這樣,對方就會忍不住主動說出。
「他都爲了你跟我立軍令狀了,結果你就這麼不在意他?」
「軍令狀?」
「對!我那個優秀,拔尖的兒子爲了你,把自己手裏所有的股份都壓上,如果吞併不了沈家,他就自願退出公司。」
Alpha 的聲音不冷靜起來,字字透着不理解。
我不說話,任憑 Alpha 看向我的眼神變得冷酷。
「如果我兒子真的因爲你一敗塗地,沈季,你知道那時我不會再容忍你。」
「父親,你說什麼呢?」
藺柏然此時不知道從哪裏趕了過來,站在了我的身邊。
年輕的 Alpha 寸步不讓地用不贊同的目光同年長的 Alpha 爭吵着。
最後,他擔憂地望向我。許是怕我又有了輕生的念頭吧。
可是藺柏然,你知道嗎,人只要嚐到了一點幸福的滋味,就會無法隨意的生死了。
我站起身來,與藺柏然並肩。
「我不會讓他一敗塗地的。哪怕賭上我的性命,我也會讓他贏。」
年長的 Alpha 顯然以爲我只是嘴上功夫,不屑地偏過頭去。
而藺柏然卻牽起我的手,緊緊地攥住。
這一次,我不僅要活下去,還要好好地活下去。
-26-
從學習高中知識開始,我終於感受到了緊迫的壓力。
每日不是焦慮地啃筆頭,就是煩躁地抓頭髮。
藺柏然看出來我壓力大,每天都給我煮牛奶,做各種好喫的。
最後,我成功學成了高三牲,還又長胖了五斤。
晚上,我氣急敗壞地壓在藺柏然身上發脾氣。
「不許再喂胖我了!信不信我壓你!」
藺柏然躺在牀上,手墊在腦後悠閒地笑,絲毫沒有被威脅的自覺性。
「胖點多好啊,看起來健康了不少。只有你的敵人會希望你弱不禁風。而我……」
他抬起手來,戳了戳我的小肚子。
「只希望把你養成一個小豬。」
我假裝生起氣來,捶他的肚子。
「你說誰是小豬!」
我們兩個摟抱着鬧起來,最後,還是我不爭氣,先泄出了信息素。
但藺柏然這個過於爭氣的,只是輕輕嗅了嗅。
「沈季,你的信息素味道濃了好多。你看,我養得多好,以後就再也沒有人敢說,我們沈季是劣質的 omega 了。
「我們小沈同學,明明是最香最甜的 omega。」
「噫惹,什麼啊,我是最強最聰明的 omega 好不好,誰管他甜不甜的。」
我假裝嫌棄他,其實嘴角已經翹得老高了。
藺柏然順着我的話樂呵呵地點頭:
「對~我們小沈同學什麼都是最好的。」
我也笑望着他,卻突然不知怎的,眼眶狠狠一熱。
我俯下身子,趴在他的心口處,努力壓抑着淚意。
「藺柏然,你爲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啊?」
「因爲你是沈季啊。」
不行,氣氛太過煽情,我真的快要哭了。
我努力想開個玩笑,緩解一下。
「不,我不信,你肯定是圖我什麼!說,你想要什麼,說出來讓我考慮考慮。」
藺柏然笑,他胸腔的共鳴傳到了我身上。
這一刻,我感覺我們兩個連血肉都交融到了一起。
-27-
「要什麼啊?我想想……要,給你權,給你錢,然後要你在什麼都擁有的條件下,依然選擇愛我。」
明明我問的是他要什麼,他的回答卻句句都是給予。
這下淚腺是真的無能爲力了。
被打的時候,我沒哭過。得知我一生悽慘的時候,我沒哭過。走到絕路決心去死的時候,我沒哭過。
而現在,因爲具象化的幸福,我哭得情難自已。
藺柏然撫上我的後腦勺,一下又一下耐心地安撫着。
好不容易哭夠了,哭累了,藺柏然笑着打趣我。
「小沈同學,你就這麼饞我啊,口水都把我浸透了。」
我破涕而笑,一口咬在了他的胸肌上。
「對啊,我就是饞了,要喫紅燒藺柏然。」
藺柏然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說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話。
「誰燒,還不一定呢。」
……呸,悶騷的老狐狸!
-28-
雖然口頭上佔盡了便宜,但藺柏然還是沒怎麼我。
畢竟,我現在還算個「在讀生」呢,學業很重。
藺柏然幫我託了關係,今年我會再參加一次高考。
這次進考場的心態,終於不再是渾渾噩噩,而是躊躇滿志了。
走出高考考場,外面滿是家長在等待。等待着這個家庭的未來,等待着自己用愛養起的孩子。
Ŧũ⁺我蹦蹦跳跳地走出來,拍了拍一個看起來很年輕,很高大的人影。
「先生,你在等誰?」
「我在等我的愛人。」
「哦,你愛人叫什麼名字,沒準我認識呢?」
「我的愛人,叫沈季。」
我誇張地捂住嘴巴,眼裏漾出的卻只有笑意。
「好巧啊,我就叫沈季哎。」
藺柏然縱容地看着搞怪的我,配合着:
「是嗎?那你就做我的愛人吧。」
我撲入他的懷裏,笑得開懷。
「好哦,那我們就做愛人吧。」
-29-
拿到一所頂尖大學的錄取通知書那天,沈家多人因爲商業罪,刑事罪等多罪並罰入了獄,沈肖和也在此列。
我申請了去探望他,不是爲了去炫耀,只是想對過去做一個徹底的告別。
沈肖和隔着玻璃對我目眥欲裂。
「沈季,你不就是攀上了藺柏然嗎?你等着,等我出去,我一定要整死你。」
他越說越激動,好像恨不得把眼前的玻璃打碎,過來撕咬我。
而我穩坐着,冷漠地看着他歇斯底里的樣子。
「我等着,沈肖和。我等你出來,然後,再親手把你送進去。」
我毫不躲閃地直視着他,直視着我慘淡的前二十多年。
「沈肖和,不如你所願,我會一直毫無保留地,拼命地活下去。
「你想怎麼樣,我都奉陪。哪怕是至死方休,我也不會再後退一次。」
沈肖和不敢置信地看着我,隨即向後踉蹌了幾步。
「不,你不是沈季,你不是那個窩囊廢!你是誰,沈季去哪兒了?」
我不再理會他的瘋瘋癲癲,起身,隔着玻璃對他做口型:
「那個沈季,已經死了。」
死在每個絕望的瞬間,重生在每個得到希望的瞬間。
不斷破碎又修復。
現在的我,不是什麼惡毒反派沈季,也不是那個小可憐沈季。
我是,二十一歲,前途無限,鵬程萬里的沈季。
-30-
走出探監的地方, 藺柏然正站在車邊等我。
見我出來, 他沒有問東問西, 他只是笑着問我:
「餓了嗎?去喫飯?」
「嗯!」
去喫飯吧, 去相愛吧, 去大膽地活下去。
只要我們還沒放棄, 生活就依舊還是藏有希望的未完待續。
番外:藺柏然
我是藺柏然, 一名有自我意識, 卻無自主活動的劇情維護者。
我的任務就是,扮演好小說角色,推動劇情發展直到完結。
可最近出了一個讓我十分頭疼的小世界。
這是第一個我接手的有感情線的小世界。不知道是因爲不熟練還是怎麼,這個世界反反覆覆地重置了十幾次ŧṻ⁼。
每次都是在反派將要下線的時候判定世界崩塌重置。
而這一次,我終於等到了不同。
那位總是出岔子的反派,竟然沒有按劇情說臺詞, 而是站上了窗戶。
但是, 反派可不能這麼早就死啊!
我救下了他, 小心翼翼地Ṭŭₓ避免着他早死破壞劇情。
同時,我又暗戳戳地提醒着他, 不想讓他繼續走劇情。
很矛盾,不是嗎?
按理說,我應該採取手段, 確保劇情正常發展的。
可是每當我看到他笑起來的樣子,就會不由自主地想:
【如果他能一直笑着, 那該多好。】
不妙啊, 我越來越沉浸於可以在他身邊不循規蹈矩的感覺。
好像在他身邊, 我不再是什麼男 n 號, 也不是什麼劇情維修員。我就只是藺柏然而已。
意識到我可能喜歡上他以後, 我頭一次感到了害怕。
因爲, 我曾那麼多次宣判過結束他的一生。
越是喜歡, 便越是害怕。
我欠他的,好像無論如何都還不清。
但可喜的是,劇情隨着他的反常而越來越脫離正軌, 世界也沒有重置。
我心裏突然燃起無限的希望,沒準這一次, 我能做的, 不是殺了他,而是愛上他。
沒準這一次, 我們能做真正的愛人。
番外:上帝視角
藺柏然第一次接觸感情線,就一個跟頭栽了進去。
可惜, 他和沈季, 只有少而又少的相愛時間。
在角色的束縛下,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冷漠, 和他人的加害讓自己的愛人,一步步走上自己的對立面。
爲什麼每次沈季被投海的那一刻,世界會崩塌重置。
不是劇情崩潰了,而是他, 藺柏然崩潰了。
每次劇情重置, 藺柏然關於感情的方面都會被抹除。
可他還是固執地,一次又一次地愛上沈季。
劇情被重置了太多次,最後還是出了紕漏。
一切問題的源頭——沈季, 覺醒了。
自此,原來的命中註定被徹底打破。
屬於沈季和藺柏然的故事,重新開始書寫。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