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錢,我 A 裝 O 釣了大佬沈恪後死遁了。
大佬抱着我的骨灰哭了兩年後,我穿幫了。
沈恪逮到我時,我正在跟新釣的富 O 調情:「買房子不急,先討論討論怎麼給我生孩子……」
話沒說完就被人掐住後頸,大力往後一帶,撞進一個堅實的懷抱:
「我也想要孩子,也跟我討論討論。」
沈恪揉着我的腺體:「力氣大一點,Alpha 也能懷。」
?
-1-
我拿錢死遁的時候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再見到沈恪。
男人一身高定坐在賭桌對面,指間夾着一支菸,一錯不錯地盯着我。
存在感很強。
我被看出了一身汗,沒敢抬頭跟他對視。
只要裝得好,沈恪不一定能認出我。
畢竟,性別不對。
我釣沈恪的時候,裝 Omega 裝得盡職盡責。
把自己餓成細狗,捂白了皮膚,在黑市買了能遮腺體的皮膚貼和 Omega 的信息素。
完美把自己打造成了一個散發着梔子清香Ŧŭₘ的纖細 Omega。
和現在的模樣大相徑庭。
我摸了一把自己結實的腹肌,安心了。
我現在可是渾身散發着強攻氣息的 A 級 Alpha。
Alpha 中的 Alpha,男人中的男人。
定了定心,準備開牌。
對面的沈恪往後靠了靠,面容籠罩在煙霧裏,冷不丁說:「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我迎着他的目光,一點兒都不心虛,咧嘴一笑:「很多 Omega 都用這種話術跟我搭訕。」
沈恪撣了撣菸灰,沒把我的話放心上,隔着煙霧打量我:「你長得很像我老婆。」
我笑不出來了。
老婆?
沈恪是怎麼敢叫出口的?
就算是三年前,我對沈恪來說,頂多也就算個牀伴。
他一般只管做,爽完了就走。
好在給錢爽快。
我們倆能睡兩年,全靠我夠舔。
給親,給上,還給說情話。
什麼「哥哥好棒」「力氣好大」「真的好爽」。
有沈恪不敢聽的,沒我不敢說的。
沈恪從來不回應,聽得煩了,還會皺眉來捂我的嘴,摁着我的腰說:「別說了,好好喘。」
牀上還好。
下了牀,沈恪半句話都不樂意跟我多說。
這就是他對待老婆的態度?
那活該他沒老婆。
況且,即便再激烈,沈恪都沒有標記過我。
臨時標記都沒有。
所以,我跟了他一年多,沈恪都沒發現我是個假 Omega。
沈恪彷彿陷入了某種回憶:「你知道嗎?我老婆的骨灰是奶粉味兒的。我抱着他的骨灰罐子哭了兩年才發現。」
我微微一僵,打了個哆嗦。
有點恍惚。
沈恪會哭?
別他媽嚇人了。
我就沒見過比他更冷硬的 Alpha,刀戳身上眉頭都不帶皺的,還能徒手拔刀再戳回去。
他能爲我流一滴眼淚,我跟着他姓沈。
沈恪微微一笑,有些陰森:「你說,什麼人的骨灰能是奶粉味兒的?」
我乾笑了兩聲,誇:「可能你老婆比較另類。」
潦草了,當初不應該用奶粉代替骨灰。
穿幫了怪尷尬的。
沈恪不置可否,摁了煙,慢條斯理地開牌:「魏先生,你輸了。」
-2-
沈恪當然不是特地跑來跟我賭牌的。
他是來談生意,在等賭場老闆劉恆時無聊,才上了賭桌。
我能願意跟他賭,是因爲沈恪給的彩頭大。
賭鬼總有一種奇怪的自信,我就沒想過自己會輸。
況且我瞭解沈恪。
他從來不沾賭,對這種事沒經驗的。
沒想到陰溝裏翻了船。
兩三局,我就輸光了身家。
沈恪站起來,扣上西裝釦子,笑得發邪:「今晚很愉快。」
我木着臉,想一拳打到他那張漂亮的臉上。
沈恪的愉快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
賭場的老闆劉恆姍姍來遲,迎着沈恪上了頂樓。
沈恪下樓的時候我還在賭桌上。
我覺得沈恪克我,跟他賭完之後我就沒再贏過。
玩兒紅了眼,吐了菸頭緊緊盯着賭局。
下了注,總覺得鋒芒在背。
尋着那道鋒芒,瞥見了靠在樓梯拐角處抽菸的沈恪。
收回目光,我的心思又回到了賭局上。
看吧看吧,再看你爹也是 Alpha。
沈恪又點了一支菸,穿過嘈雜的人羣,貼在我身後。
一手夾着煙,一手從我肋下穿過,戴着皮質手套的大手覆在我的手上,一同壓着骰子。
彷彿在抱我。
隔開嘈雜的人聲,輕而緩地說:
「魏先生,如果你遇見我的亡妻,請轉告他,再見面,我會幹死他的。」
側頭去看,只見沈恪冷硬的側臉,沒什麼表情,淺淡的目光落在賭桌上,五指從我的指縫穿過,用力握住我的手,開了骰子。
贏了。
沈恪對上我的目光,將手裏的半截香菸塞進我的脣縫,挑起一抹笑:「後會有期。」
有一瞬間,我覺得沈恪認出我了。
被他那不輕不重的笑搞得毛骨悚然,總覺得他看我的眼神藏着陰冷狠戾。
彷彿在琢磨從那兒下嘴把我撕了。
不太妙。
-3-
賭這玩意兒。
窮富只在一念之間。
我三天前還小有資本,今天已經欠賭場一大筆債了,被賭場的人給扔了出去。
在地上撿了半截煙,窩在巷子裏抽了兩口。
打算跑。
第一是沈恪見過我,並且可能在懷疑我了。
如果沈恪發現當初我騙了他,憑他睚眥必報的性格,能把我砍了丟在海里餵魚。
第二就是,欠得太多,還不上。
結果沒跑掉,被賭場老闆劉恆的人抓了回去。
在地下室關了七天,被放出來時,我掉了半條命,徹底跑不掉了。
劉恆給了我一個月,一個月之內必須還錢。
沈恪那玩意兒,絕對克我!
-4-
我又幹回了老本行,在富人區的酒吧裏釣了個有點兒怪癖的玫瑰味富 O。
小玫瑰叫管珠,喜歡喂 Alpha 喝酒。
沈恪推開包廂門的時候,我正被管珠掐着臉灌酒。
他正玩兒到興頭上,興奮得眼睛都紅了。
「阿糾好能喝。」
貼着我滾動喉結說:「吞快點兒,再快點兒。」
我仰着頭,盡力去接洶湧的酒液。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沈總來了。」
管珠才丟開我,去迎那位「沈總」。
我跪坐在地上,擦了擦嘴,看到沈總的皮鞋踩到我面前,在正前方落座,雙腿交疊。
「在玩兒什麼?」
我腦子有點兒麻,半天才察覺這聲音耳熟。
管珠笑着說:「跟新找的狗狗玩兒點小遊戲。」
「狗狗?」
沈總低聲重複,似乎是覺得這個稱呼有意思。
面前的皮鞋動了,冰涼的鞋面抵住我的下巴,慢慢抬起我的臉。
我的視線順着他的褲腿往上,看到疊在膝上骨節分明的手,熟悉的腕錶,工整的襯衣隱隱勾勒出肌肉的輪廓……
不等看到臉,我就確定了面前坐着的人就是沈恪。
他媽的。
冤家路窄。
沈恪的視線垂在我臉上,問:「狗狗,好玩兒嗎?」
我沒說話,管珠興沖沖地說:「好玩兒,阿糾喝酒可快了,很性感的。」
「是嗎?」
沈恪單手拎起一瓶酒,拇指在瓶口摩擦了一下。
「有多快?」
俯身掐住我的臉,粗暴地將瓶口塞進我嘴裏,把酒往我嘴裏灌,緩聲說:「酒貴,別流出來。」
他動作太粗暴,倒得太快,我喝不及,幾乎要窒息,脖子都迸出了青筋。
我被嗆出了淚,扣住沈恪的手腕去扯他拿酒瓶的手。
沈恪紋絲不動,靜靜地看着我,目光不太乾淨。
「漏出來的,我會換一個入口灌進去。」
包廂裏沒人敢攔沈恪。
除了剛推門進來的白宣。
沈恪的竹馬,初戀,愛而不得的白月光。
「這是在幹什麼?」
酒瓶被一隻纖長的手握住。
「阿恪,放開他。」
白宣只是輕聲訓斥了一句,看着沈恪不贊同地搖了搖頭,我拼命掙扎拽不下的酒瓶,就被輕輕拿了下來。
沈恪骨子裏自負狂妄,誰的話都不聽,除了白宣。
白宣是個 Omega,和沈恪一同長大,曾經是沈恪的未婚夫。
五年前,白宣出軌,綠了沈恪後出國。
沈恪因爲被綠上電視的時候,我正在躲債。
看着電視上西裝革履的矜貴冷淡的男人,起了歪心思。
藉着和白宣眉眼間的幾分相似,勾引沈恪,上趕着給受了情傷的脆弱 Alpha 當替身。
當初事情鬧得那麼大,白宣讓沈恪成了全市的笑話。
沈恪只會在我身上發瘋。
真等白宣回國了,卻連一句重話都沒有,輕易就原諒了他。
白宣只要哭一哭,沈恪就什麼都沒關係了。
我哭一哭,沈恪只會更用力。
在我面前有多硬氣,在白宣面前就有多沒脾氣。
簡直是史詩級舔狗。
我這種裝的舔狗,直呼自愧不如。
任由白宣抽走酒瓶,沈恪倦了似的往後靠了靠,對我說:「別介意,我只是玩兒一下。」
我跪在地上,說不出話,躬身拼命地咳,大口大口地喘息。
白宣來扶我:「你沒事吧,阿恪他脾氣不太好,今天得罪了。」
又瞪了沈恪一眼,嗔道:「快給人道歉。」
沈恪沒說話,落在我身上的目光很淡。
白宣親暱又責備地用腳去踢他的小腿。
真不爽。
在老子面前膩歪什麼呢?
「不用道歉。」我抹了抹嘴,推開白宣,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給錢就行,喝一瓶二十萬。」
看向白宣:「你付還是他付?」
白宣看清我的臉後,怔住了。
細細打量我,臉色很不好看。
沈恪沉在暗影裏,垂着眸啞聲說:「二十萬就能跪着給別人當狗。」
嗤了一聲,一字一句地喃:「真是,廉價。」
說話真難聽。
廉價是嗎?
嫌二十萬便宜是嗎?
那我就要點兒貴的。
我握住桌子上的酒瓶,快走兩步,猛地掄起來,砸到沈恪的腦袋上。
看着酒液混着血從他漂亮的腦袋上慢慢流下來,咧嘴一笑:「不好意思啊,我脾氣也不好。」
憋了半天的氣終於順了。
早想揍他了。
我爲錢當狗怎麼了?比他爲愛當舔狗強。
-5-
我爛命一條,也不怕沈恪找上門報復,繼續混跡在酒吧裏釣富二代。
一個桂花味的小 Omega,被我釣得面紅耳赤,甜滋滋地說要給我買房子。
我把人堵在牆角,抬起他紅彤彤的臉,跟他調情:「買房子不急,先討論討論怎麼給我生孩子……」
話沒說完就被人掐住後頸,大力往後一帶,撞進一個堅實的懷抱。
熟悉而冷漠地聲音壓下來:
「我也想要孩子,也跟我討論討論。」
我聞到枯焦的硝煙味道。
我曾經在這種味道里醃了近兩年。
骨頭和血液都記住了這種氣味。
沈恪掐着我的腺體揉搓,貼着我的身體,呼吸噴灑在耳邊:「聽說力氣大一點,Alpha 也能懷。」
抬眼,掃過我身後的 Omega。
帶着莫名的囂張氣焰。
垂眸,壓着我後頸的手又重了幾分,聲音透着寒意:「你想生幾個?」
話音落地,便是脣齒相接。
沈恪的吻帶着一股喫人的狠勁兒。
我被親得口水都來不及吞嚥,順着脣角溢出。
沈恪鬆開我時,小桂花已經跑了。
媽的,老子金燦燦的桂花糕!
小可愛還要給老子買房子呢!
我揪住沈恪的衣領,惡狠狠地罵:「你他媽的陰魂不散嗎?」
沈恪黑沉的眸子在酒吧燈光的映照之下,忽明忽暗。
「騙 Omega 會判刑的,騙 Alpha 不會。」
扯開我的手,將我壓到牆上。
「別禍害無辜的人。」
大手從衣服下襬蹭進Ŧûₒ去,貼在後腰,輕輕摩擦,似嘲似諷地說:「騙我吧,我有錢。你想要多少?」
誰的錢不是錢?
沈恪上趕着被騙,我也沒放過他。
笑着說:「七百萬。」
「你給我嗎?」
沈恪漫不經心地在我身上挑火。
「你值七百萬嗎?」
我不高興了,扣住他越來越過分的手:「不想給錢,就別亂摸。」
我那幾個敏感點,他清楚得很。
「給了錢就可以隨便摸嗎?」沈恪笑得很淺,咬着字問,「隨便幹也行嗎?」
「行。」
我靠着牆笑。
「你想怎麼玩兒都行。」
沈恪的笑淡了,撤出手,將一張冰涼的卡片推進我嘴裏。
突然變得無情。
「脫吧。」
「在這兒脫。」
酒吧人聲鼎沸。
沈恪的聲音冷漠而清晰,帶着冰冷的惡意:「魏糾,我要在這兒,玩兒爛你。」
-6-
沈恪爲了羞辱我也是豁出去了。
以前在家搞,窗簾都拉得嚴絲合縫的。
出去想牽個小手,都會被甩開。
我在車裏跟他調情,沈恪憋得青筋直蹦也就只拉過我親一口。
或者把我摁到腿上,捂住我的嘴,不讓我作妖,到家了才收拾。
我「死了」兩年,他倒是能放開了。
這種嘈雜的場合都不嫌棄了。
疊在陰暗角落衣冠整齊的兩個人,卻在做着最骯髒的勾當。
沈恪的呼吸打在我的腺體上,似乎在嗅我的味道。
「原來你是奶油味的。」
輕笑:「呵,一個奶油味 Alpha?」
冷不丁叼住那塊軟肉,又舔又咬。
「甜得膩人,也能算 Alpha?」
腺體被這麼作弄,搞得我兩眼發直,被折騰得難以自持。
沈恪扣住我的臉,目光垂落:「瞧你這副下賤的表情。」
「被 Alpha 抱,就這麼爽嗎?」
「……」
是挺爽的。
我一點兒都沒被羞辱到,反倒被他慢條斯理地磨人勁兒給弄煩了,拖拖拉拉,不給個痛快。
「別廢話,快點。」
沈恪低笑,一手扣住我的腰,一手捂緊我的嘴,在我耳垂上咬了一口,低聲說:
「待會兒別哭……也別叫。我不會心疼你的。」
我爲那句「快點兒」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我幾乎是爛在沈恪懷裏,被他抱上了車。
腺體疼得已經沒有知覺了。
沈恪幾次咬進去,注入相斥的信息素。
奶油味和硝煙味混在一起,讓我腦子頓頓地發疼。
躺在沈恪腿上,任他來回揉搓我的腺體,無力反抗。
AA 相斥,信息素融不進去,很快就揮發了。
沈恪沒有絲毫憐惜,撥開我後頸的碎髮,再次躬身埋頭,犬齒刺入紅腫的腺體,再次注入自己的信息素。
陌生的信息素向針一樣侵入,囂張跋扈,無惡不作。
我疼出了一頭冷汗,揪住沈恪的頭髮,粗暴地把他拽開。
「別咬了,我他媽不是 Omega!」
沈恪舔了舔犬齒,似乎意猶未盡:「你當然不是。」
「Ţű̂ₜ沒有你這麼不聽話的 Omega。」
知道還咬。
我有點煩。
「那就別白費力氣,你標記不了我。」
沈恪輕輕揉着我腺體上的齒痕:「沒關係。」
「標記不了,就不斷注入。」
「被灌滿,氣味就會溢出來。」
「到時候,你渾身上下,都會沾滿我的味道。」
「標上我沈恪的名字。」
我一點兒都不懷疑沈恪會這麼幹。
畢竟他做的離譜事也不是一件兩件了。
曾經還把我吊起來……
中途昏了,沈恪也不停。
幸好我是個 Alpha,體力好一點。要是個 Omega,估計能被沈恪給玩死。
有一句話我想說很久了。
「沈恪,我知道一家精神病醫院挺不錯的。」
「改天去看看吧。」
-7-
沈恪把我帶回了他的公寓,抱着我睡了一晚。
第二天起來,我翻遍了衣服口袋,沒找到那張七百萬的卡。
衝到沈恪的書房,開口就問:「我的卡呢?」
沈恪的視線從電腦上移開,抬頭看我,靠在椅子衝我勾了勾手:「過來。」
我走到他身邊,彎腰伸手:「給我卡。」
沈恪兩手疊放在膝頭,看了我半晌。
「叫聲老公聽聽。」
我愣了一下,瞥到他的電腦,看着屏幕上八張懵逼的臉,一把拍上了電腦。
閉了閉眼,有一種死了一半的平靜。
「沈恪……你剛剛的視頻會議,沒開靜音。」
沈恪:?
!
鬆了鬆領帶,仰頭捂住了眼睛,掩飾尷尬。
十秒鐘後放下手,初心不改:「叫老公。」
憤憤不平地伸出兩根指頭:「兩聲。」
彷彿多加那一聲是對他的彌補。
我向來要錢不要臉,勾着沈恪的的脖子叫:「老公,把卡給我吧,好不好嘛,老公~」
沈恪眼裏暈出一點笑。
「卡在口袋裏,自己拿。」
我在他褲子口袋裏摸了半天,把沈恪呼吸摸亂了,才慢條斯理地掏出一張卡。
沈恪不動聲色地疊起腿,喉結滾動了兩下,扣住我抽離的手腕。
「錢你可以拿走。」
「但要答應我一件事。」
沈恪抬眼看我:「魏糾,別再賭了。」
「你答應我,我就放你走。」
我漫不經心地應:「好,我不賭了。」
抽出手,拎着外套往外走。
-8-
我沒把沈恪的話放在心上。
不賭只是爲了脫身隨口哄他的說辭,出了Ŧùⁿ門就拋在腦後了。
才半個月,我就又被打得半死從賭場裏扔了出來。
癱在骯髒的巷子裏,一雙乾淨的皮鞋踩進視線。
沈恪蹲在我面前,抬起我的疲憊的臉,問:「又欠了多少?」
「五百萬。」
手指在我下巴上摩擦了兩下,沈恪語氣平和,聽不出來生沒生氣:「既然做不到,爲什麼當初還要承諾我?」
「騙我好玩兒嗎?」
我看着他,思維混沌,喉頭滾動了一下,目光閃動。
「沈恪,再借我五百萬吧,我很快就還你,真的。我就差一點,就一點。我很快就能贏回來,我能贏的!」
沈恪很冷淡:「我憑什麼要借你?」
我喉頭一緊,說:「我可以跟你做,隨便你玩兒。」
沈恪驟然收力,捏得我下頷生疼。
「是不是爲了賭,你什麼都能出賣?」
「賣給誰都行?」
我張了張口。
看着沈恪冷肅的臉,看着他眼中流露出淺淡的輕蔑。
破罐子破摔一般嗤笑:「是啊。」
「魏糾,你真的爛透了。」
沈恪很平靜,彷彿早有預料,連失望都很淺。
只是輕輕的一句話,卻將我刺透了。
「我以爲你喫了虧就會改,是我錯了,你根本就改不了。」
「我以爲,你至少……」
沈恪卡住了,目光閃動,似乎難以啓齒。
最終只是,慘然勾脣:「我竟然對你抱有期待。我早該認清,你這種人,是沒有心的。」
我倒想我是個沒心的。
就不會因爲沈恪一句話,一個眼神,心臟一抽一抽的疼。
我吞了口口水,說:「沈恪,你幫我把帳補了,我不賭了,行嗎?」
沈恪鬆開我,搖了搖頭。
「我不信你。」
「你是個騙子。」
起身,居高臨下地垂視我,帶着一絲殘忍的憐憫:「魏糾,我給過你機會了,你沒有把握住。」
沈恪走後,下了一場細雨。
淅淅瀝瀝地澆在我身上,我昏昏沉沉地想,我改過的。
和沈恪在一起的兩年裏,我一次都沒賭。
我不想讓沈恪知道我是個賭鬼。
不想讓沈恪看到我過去那骯髒糜爛的生活。
我用力抹除真實的自己,演着貧窮、乾淨又聽話的 Omega。
演着演着,差點真的以爲自己真的有資格和沈恪共度一生。
現在想想,當初也不知道是耗盡多大的力氣,才能悄無聲息地戒掉了所有惡習。
把最乾淨的那一面,演給沈恪看。
如果白宣不回來,或許我能演一輩子,做一輩子的美夢。
可我不是真貴族。
我是十二點就要回家的辛德瑞拉。
像沈恪那樣的天之驕子,我只能擁有一支舞的時間。
然後,把他還給真正的公主。
白宣說得對,我配不上沈恪。
雨突然停了。
睜開眼,發現不是雨停了。
是沈恪的傘。
他去而復返,傘遮在我的頭頂,雨水順着他的髮絲淌下。
「起來。」
「我想好了。你自己改不了,我幫你改。你戒不掉,我幫你戒。」
他朝我伸出手:「魏糾,起來。」
態度囂張,羅住我的網在他看來不值一提:
「我倒要看看,這東西到底有多難戒。」
我看了沈恪半晌,用手臂遮住眼睛,癡癡地笑。
有多難?
不難的。
只不過是需要有人對我說:「魏糾,起來。」
對我說:「魏糾,別賭了。」
這樣的話,二十七年了。
除了沈恪,沒人對我說過。
我那早死的爹,除了賭什麼都沒教會我。
我孤身一人,踽踽獨行。
沒人在意我,所以,我也不在意。
爛了死了,都無所謂。
早一點就好了。
沈恪早一點找到我,早一點朝我伸手,就好了。
-9-
難戒的根本就不是賭。
是別的。
我已經夠爛了。
不想讓沈恪覺得我更爛。
所以,懶洋洋地打開了沈恪的手:「你他媽救世主啊?不給錢就別來煩我。」
撐着身體站起來,背對沈恪往雨幕裏走。
走快點。
快撐不住了。
身後傳來腳步聲,接着手腕被拉住了。
我不敢回頭,咬爛了口腔裏的軟肉,狠狠甩開沈恪:「滾!」
沈恪一言不發,攔腰將我扛起,往車邊走。
我又踢又打,還罵他。
沈恪摁我跟摁過年的豬似的。
忍無可忍在我屁股上重重一拍:「老實點兒,再動給你綁了。」
我消停了,倒不是怕他,是沒力氣動了。
沈恪給我放到車上時,我只覺得一陣冷一陣熱,呼吸不暢。
感覺到不妙時,已經在崩潰的邊緣了。
我粗喘着去抓沈恪的衣襬,斷斷續續地說:「去,去找劉恆……藥,他有藥。」
沈恪皺眉:「什麼藥?」
身體像在被蟲子啃噬,我狂躁地去撓自己的脖子,撓出一道道血痕,雙目猩紅地嘶吼:「找,找劉恆!求你……去找他,給我,給我藥!」
沈恪扣住我的手,掰過我的臉,盯了半晌,氣笑了。
「魏糾,行,你真行!」
咬牙切齒:「什麼你都敢碰!」
當初劉恆抓到我,爲了防止我跑路,給我注射了一管試劑。
他們叫它「新藥魔方」Ṫųₗ,可以擾亂人的信息素。
我被暴亂的信息素折磨得理智全無,在沈恪懷中掙扎,用腦袋去撞車窗。
沈恪手腳並用,把我摁在車座上,抽了皮帶,綁緊我的手,又脫了上衣,綁住我的雙腿。
怕我咬舌頭,乾脆把手臂塞我嘴裏。
還有空撥電話:「把劉恆給我抓了,要活的。」
頓了一下,眸光冷厲:「也可以是半活。」
我神志不清,難受得想死,沒意識到嘴裏是什麼,死命地咬。
沈恪皺了皺眉,拍拍我的腦袋說:「輕點兒。」
我立刻扭成了麻花:「嗚!」
撲騰着瘋狂掙扎起來。
沈恪:「……」
摁住我的腿。
「算了,隨便咬,你開心就好。」
-10-
我清醒時,嗓子啞得厲害。
偏頭,看見沈恪靠在牀邊的沙發上小憩。
左臂的衣袖卷着,漏出幾個深可見骨的牙印。
口腔中還殘留着血腥味。
沈恪看起來很疲倦,我不想吵他,準備偷偷穿了衣服走人。
套上褲子,轉頭去找上衣,正對上沈恪的目光。
他靜靜地坐在沙發裏,倦懶的聲音帶着一絲沙啞:「跑啊。」
「出了這個臥室門,我就打斷你的腿。」
我哆嗦了一下。
沈恪抬了抬下巴:「不跑了就脫掉,躺牀上睡覺。」
我利索地脫了褲子上,乖乖回到牀上,抓着被子說:「我想喝水。」
沈恪面無表情地給我餵了水。
「還想幹嘛?」
我舔了舔乾巴巴的嘴脣:「想幹你行嗎?」
沈恪仰頭喝了我剩下的半杯水,揚了揚眉:「你夢想還挺大。」
我看着他的喉結吞口水,說:「沈恪,想做。」
沈恪放下水杯,掀開被子上牀,將我抱在懷中,埋頭在我腺體旁蹭了蹭,問:「還有力氣嗎?」
受藥物的影響,整個臥室都是我的信息素味。
簡直像進入了發情期。
我被沈恪蹭得發熱,吞了口口水說:
「搞兩次也死不掉。」
想要他。
很想。
沈恪的手在我小腹上摁了摁:「魏糾,如果我能找到你的生殖腔,你會不會懷上?」
胡言亂語。
Alpha 的生殖腔萎縮到幾乎沒有,況且那麼深的地方,怎麼可能被找到?
我斬釘截鐵:「不可能。」
沈恪在我腺體上親了一下,摸進我的睡褲:「萬一呢。」
「試試吧。」
於是,我見識到了 S 級 Alpha 的恐怖。
有一瞬間,真覺得沈恪能找到我的生殖腔。
蹬着腿亂撲騰:「沈恪,你他媽……輕點兒……」
手機鈴響的時候,我簡直如聞仙樂。
一邊摁通沈恪的電話,一邊往牀頭爬。
「電話!接,接電話!」
讓我歇會兒。
那邊傳來白宣的聲音:「阿恪,你能到天樂接我一下嗎?跟幾個老闆喝酒,脫不了身了。」
「……」
淦,早知道未知號碼是白宣的,還不如陪着沈恪找生殖腔呢。
沈恪撈住我的小腿,把我拉回來,啞聲說:「不好意思小宣,我在忙。」
「忙什麼?」
玩笑一般。
「有什麼事比我還重要嗎?」
沈恪吻過我的脊背,漫不經心的應:「嗯,有。」
我被親爽了,不輕不重地哼了一聲。
故意的。
白宣立刻警覺起來:「你身邊有人?」
沈恪不樂意多說:「掛了吧。」
白宣默了片刻,悽然一笑:「阿恪,其實你還在怪我,對嗎?嘴上說着原諒,卻一直都沒過去。」
「只是,你再怨我,也別拿旁人來氣我,行嗎?」
「當初是我對不起你,我已經知道錯了,我已經盡力在彌補了。如果你還在意我,就別用這麼幼稚的手段來刺激我。」
沈恪沉吟片刻,手無意識地揉着我的腺體。
「白宣,我男朋友知道一個挺好的精神病醫院,你需要地址嗎?」
我:嗯?
-11-
第二天一早,私人醫生來給我檢查身體。
沈恪翻完了我的體檢報告,說:「我老婆離開的時候,有一百五十七斤。」
?
沒吧。
沈恪把那幾張紙扔到我面前,冷笑:「現在只剩一百二了。」
盯着我,目光如刀:「掉了三十七斤!」
彷彿在質問我,那三十七斤去哪兒了。
我別開目光,嘴賤道:「你老婆那捧灰,統共也沒三十七斤吧……」
沈恪:「呵。」
「……」
想要讓信息素恢復穩定得並不容易。
我被信息素控制,神志不清的時候,跪在沈恪面前,跟他磕頭,求他給我藥。
罵他,打他,咬他。
沈恪定製了鏈子,專門鎖我用的。
雖然裹了幾層軟布,但依舊會把我的腕子勒得發青。
多來幾次,手腕處的肉都爛了。
沈恪看着不高興,便不用鏈子鎖我了,我犯了癮,他就親自來摁我。
我掙脫不開他的束縛,隨手拿起水果刀捅在他肩膀上。
瘋了一樣嘶吼:
「放開我,放開我!給我藥……給我……我不戒了!」
沈恪比我還瘋,刀都插在肩膀上了,也不鬆手,反而將我抱得更緊。
不知道疼一般。
「乖,再忍忍,很快就好了。」
「很快,就結束了。」
我太痛苦了。
像一頭髮瘋的野獸,撕咬他,傷害他。
「滾開!你滾開!」
難受得生不如死,哭着求他:
「你讓我去死吧……沈恪你讓我去死吧。」
沈恪摁着我的後頸,將額頭貼在我的肩膀上,低聲說:「不要。」
「魏糾,我老婆死後,我真的跟個傻逼一樣,抱着個奶粉盒子哭了一年半。」
趁我不清醒,他平靜地訴說着深藏的恐慌。
「那種感覺,我這輩子,都不想試了。」
清醒後,我摸着沈恪肩膀上的紗布說:「沈恪,下次犯病,你把我鎖起來吧。」
沈恪這麼瘋。
我怕下次刀捅他心口了,他還能把我抱緊。
-12-
戒藥兩個月後,我的情況慢慢好了起來,信息素趨於平靜,雖然還會難受,但至少能剋制住自己不發瘋。
沈恪身上的傷比我還多,他卻隻字不提。
我情況變好後,沈恪才允許我出門。
沈恪來南城是處理分公司的事,結果處理我處理了幾個月。
事務堆積,這幾天忙得見不着人。
只是再急再忙,也會在出門之前交代我:「你可以出去走走,但是天黑之前要回家。」
囉裏囉嗦地交代:
「不要去賭場,酒吧。不要跟不認識的人說話,陌生人給的東西不要喫。」
我覺得好笑,勾住他親了一口,堵住他喋喋不休的嘴。
「放心吧爸爸,我超聽話的。」
沈恪:「……」
結果那天晚上我沒能按時回家。
在街上遇到了以前的賭友。
暗巷裏,他從懷裏掏出一管藥劑,賊眉鼠眼地說:「你之前不是問這個藥嗎?我搞來了,十萬一支賣給你。」
我垂眼看着那支藥,搓着一支菸,沒說話。
賭鬼嚥了咽口水,繼續說:「劉恆被人給搞了,現在有這個藥的人特別少,你要不要,不要我賣給別人了。」
我想起來沈恪身上的傷。
伸手拿過那支藥劑,問:「你認識白宣嗎?」
賭鬼臉色變了變,搖頭:「不認識。」
他暴躁起來,「你到底買不買?!」
怎麼就這麼巧呢?
每當我要上岸的時候,就會有人蹦出來,告訴我,魏糾,你戒不掉的。
兩年前是這樣,現在又是這樣。
跟沈恪那幾年,我都已經改好了。
決意演下去,騙沈恪一輩子。
可白宣回來之後,事情就不可控了。
白宣查出我以前的事,態度溫和地問:「沈恪知道你是賭鬼嗎?」
我乾澀地說:「我已經不賭了。」
白宣笑了一聲:「賭鬼也能改?」
「你自己走吧,要是被沈恪發現你是這樣的人,他恐怕會噁心死。你知道沈恪的,他是天之驕子,什麼都要最好的,即便選情人,他也是很挑的。」
「我瞭解沈恪,如果早知道你是個賭鬼,他從一開始就不會碰你。」
我的心抖了一下,只能蒼白地重複:「我已經不賭了!」
白宣嗤了一聲,不置可否。
似乎覺得我的堅持很可笑。
略帶憐憫地看着我:「當初我和沈恪有誤會,又扔下他出國幾年。沈恪怨我,心裏不忿,養情人氣我,我能縱容,畢竟當初是我對不起他。
但是,我不希望他跟我使性子的時候傷害到自己。沈恪可以玩兒 Omega,但這個 Omega 必須乾淨無害。」
「我尚且會給你留點體面,非要等沈恪趕你的時候,可沒我這麼溫和。」
後來,以前的賭友不知道怎麼找到我,瘋狂糾纏。
甚至找到家門口,有一次沈恪見到了,問我那些是什麼人。
我膽戰心驚地應付過去。
暗地裏去找那羣賭鬼,問他們怎麼樣才能離開。
金牙咧着嘴說:「九哥,賭一局嘛,你贏了我們就走。」
一局接着一局。
我在賭場撕開假面,在賭桌上歡呼。
面上越興奮,心就越空洞。
我彷彿看到白宣的笑。
斬釘截鐵地說:「賭鬼是改不掉的。」
想起沈恪時,我猛然驚醒,逃一般的衝出賭Ŧũₐ場,一路狂奔回家。
家裏燈火通明,沈恪在等我。
我慌慌張張地推開門,剛想喊沈恪,一口氣卻堵在了喉頭。
沈恪用手臂遮着眼睛,躺在沙發上,白宣撐在他上方,癡癡地撫摸他的臉。
如果不是我闖進來,他們或許早就吻在一處了。
聽到動靜,白宣側頭看過來。
四目交接。
我像個打攪別人的,不知趣的小丑。
沈恪感應到什麼,動了動,聲音嘶啞地問:「是誰回來了嗎?」
白宣摁住他,說:「沒人。」
輕聲說:「阿恪,以前是我的錯,你能原諒我嗎?」
沈恪聲音倦懶而溫柔:「白宣,我早就說過,我沒怪過你。」
白宣壓近了,低聲呢喃:「那我們回到過去,好不好。」
回到過去,再續前緣。
還有我什麼事兒?
在白宣吻到沈恪之前,我慌張轉身。
其實我想拉開白宣,質問沈恪。
想給沈恪一巴掌,然後壓着他親。
但我沒有資格。
我是個騙子,賭鬼,爛人,唯獨不是沈恪的愛人。
大夢一場空,早該結束了。
我在黑市找了喪葬店的老闆,定製了「假死一條龍」業務。
走的時候交代:「明天一早,就把我的骨灰送到沈恪手上。」
我要讓沈恪早上醒來就看到。
要讓他知道,我死在了他和白宣廝混的夜晚。
就算他不愛我,也能噁心他一把。
讓他記我一輩子。
-13-
手中的藥劑是淡藍色的液體,看上去很魅惑。
打下去,會擾亂信息素,讓人產生幻覺,讓人沉溺於虛假的美夢中。
劉恆給我打了這個藥後,沈奪曾經在那藍色的美夢中說愛我。
打藥就像給信息素喂糖。
喂一次,就要一直喂,不然嘗過甜頭的信息素就會發瘋,控制思維。
戒斷過程異常痛苦,平常人難以忍受。
這種新型禁藥,通常都是販子拿來控制人用的,一般人拿不到。
一個普通賭鬼能拿出來,背後不可能沒人授意。
有人想讓我繼續爛下去。
我問那賭鬼:「白宣給了你多少錢,ṭŭ⁰讓你來坑我?」
假死脫身後我問過金牙,他那時是怎麼找到我的。
金牙說,有人給他錢和地址,讓他們去糾纏我。
我從隻言片語中猜出來,那人是白宣。
同樣的套路,想絆倒我兩次?
我把玩着藥劑,對那賭鬼說:「你知道嗎?我男朋友爲了讓我戒掉這玩意兒,被我戳了好幾刀,身上的十來道傷,現在還沒好呢。」
放輕了聲音:「我戒藥兩個月,他比我瘦得還厲害。」
舉起那支藥劑:
「這種東西……」
話沒說完,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暴喝:「魏糾,你敢!」
我詫異回頭。
看到遠處的沈恪朝我跑過來,怒氣已經泛到了眉頭,臉色很難看。
我心裏咯噔一下,看看手裏的藥,再看看越來越近的沈恪。
完蛋。
誤會大了。
我聞見暴躁兇戾的硝煙味,腿有點軟,往後退了一步,快速又大聲地解釋:「沈恪,你聽我說,我沒打算……」
沈恪一把將我拉入懷中,奪過我手中的藥劑,砸到地上,一腳把那賭鬼踹出去兩米,撞在牆上。
像一頭被激怒的獅子,冰冷而暴戾:「替我傳個信兒,誰再來招他,我要誰的命。」
說完,拉着我就走。
我跌跌撞撞地跟着他,眼皮子直跳,怕沈恪給我弄死,快速解釋,給他順毛。
「我沒打算用藥,真的,我已經戒了。你來得太早了,你晚一會兒來,我已經把那個藥給摔了,你……」
沈恪一言不發,粗暴地把我扔上車。
回到公寓,剛關上門,便把我摁到了門上,去撕我的衣裳。
我聞到他的不安,順從地任他磋磨。
白宣來敲門時,沈恪正在興頭上。
一門之隔,白宣在外面敲,我在裏面打哆嗦。
我咬着牙不敢出聲,只能反手,用力去擋沈恪,壓低聲音說:「外面有人。」
沈恪垂眸,將我的手拉開,五指相扣,摁在門板上。
低聲說:「那你就自己捂住嘴,別讓他聽到。」
!
敲門聲停了,白宣的聲音傳進來:「阿恪,你在嗎?」
沈恪不回應,在我耳後細細密密的吻,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甚至更興奮了。
我無力地抓了兩下門板,終於扛不住,抬手捂住了嘴。
淦!
牲口啊。
門外,白宣停了一會兒,繼續說:「阿恪,別不理我好不好?你窗戶都亮着,你在裏面對不對?」
沈恪拍了拍我的腰,用氣聲說:「抬高。」
「……」
白宣:「我知道你還在怪我……當初我真的沒有背叛你,我不是故意的。那時候我突然進入發情期,你又不在,學長只能臨時標記我,幫我度過發情期,我沒讓他碰我,真的沒有。
沈恪,對不起,我不該一聲不吭就離開你,但是,當年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我怕你嫌我髒,我真的好怕……」
我心不在焉地聽着白宣的自白。
挺好的,誤會解除。
接下來就該演有情人終成眷屬的戲碼了。
脖子突然被身後的人掐住,沈恪盯着我,略有不滿:「你在想什麼?」
我摸了一把臉上的汗,衝沈恪笑:「你的心上人就在外面,真不開門嗎?」
沈恪扣住我汗津津的手:「我的心上人死了,骨灰還在我牀頭櫃上放着。」
「……」
我聽得高興,趴在門上,抬高聲音銷魂地喊了一聲:「阿恪,好厲害!」
門外的哽咽戛然而止。
我覺得有意思,笑得直打顫。
沈恪到沒生氣,把我打橫抱起往臥室走:「還有更厲害的。」
「……」
-14-
我瘋狂迎合沈恪,希望他快點消氣。
在經歷五小時的「安撫」後,沈恪終於安靜了下來。
摸着我汗津津的小腹說:「魏糾,如果你有了寶寶,是不是就會有所顧忌?」
「……」
我啞着嗓子說:「沈恪,我真的來不了了。你讓我歇會兒。」
沈恪從後面抱着我,輕聲說:「我一直在等你承認,等你解釋,等你坦白,等你告訴我,你是我老婆。」
「魏糾,我是不是等不到了。」
我心臟抖了抖。
有些話,突然不想再憋了。
就算沈恪拒絕我,嘲笑我,我也認了。
「沈恪,你老婆死的那晚,你跟誰在一起,做了什麼?」
沈恪默了半晌,似乎在思考。
然後,斬釘截鐵地說:「那晚你回來過。」
繼續猜測:「你看到白宣了?」
深吸了一口氣,覺得自己的猜測可笑似的:「你該不會是覺得我喜歡白宣吧?」
「……」
全對。
沈恪氣笑了。
忍着怒氣跟我解釋。
「那天爺爺辦壽宴,我喝酒了,白宣送我回來。我酒量不好,頭很疼,意識很鈍。我不太清楚白宣做了什麼,但我清楚,我沒有碰他。我不喜歡白宣,從來沒有喜歡過他。」
我冷笑:「你不喜歡他,爲什麼能無限度的縱容他?白宣綠過你,你都不怪他。」
「白宣的父親是我爸的保鏢,爲救我爸去世。憑着這份恩情,只要白宣不過分,我不會責怪他什麼。」
「白宣從小跟着爺爺長大,老頭子很喜歡他。之前的婚事也是爺爺定下來的。我那時候還沒遇到你,也沒有喜歡的人,和誰結婚都是可以的。爺爺高興,我也沒有拒絕理由。」
「知道白宣被人標記的時候,我也沒什麼感覺。我要怪他什麼?他就是當着我的面跟人上牀,我也沒一點感覺。」
我瞠目結舌。
什麼東西?
到頭來,曾經傳得風風火火的神仙眷侶,只是白宣自作多情?
沈恪捏住我的臉,把我掰過來:「現在輪到你了。」
「爲什麼不問我?」
「你要嘴有什麼用?」
我沉吟片刻:「用來跟你接吻。」
沈恪:「……」
沈恪沒被逗到,沉沉地看着我。
半晌,扔開我下牀,摸了一支菸,去了陽臺。
我看着他略帶寥落的背影,跟上去,和他並排站着。
煙霧順着他的脣,緩緩流出。
沈恪望着夜色,聲音平緩:「其實我挺恨你的。」
「你永遠不會知道,你假死那兩年,我過得是什麼日子。」
「你不會知道, 我有多自責。」
「你也不會知道, 日日被悔恨折磨是種什麼感覺。」
沈恪側頭,眼圈微紅:「魏糾,我其實並不在意你是不是在騙我, 我只恨你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你連問都不問,就定我的罪名,沒有一點轉圜的餘地。」
掐煙的手有些抖。
「你怎麼,能這麼狠呢?」
我伸出手,頓了一下,終於堅定地抱住他。
「對不起沈恪,我是個膽小鬼。」
收緊手臂:
「但是,我不會退了。」
「從今天開始,一步都不退了。」
笑了一聲:「你以後,再也擺脫不了我了。」
-15-
等到我的身體徹底沒問題了,不再犯病的時候,沈恪才把劉恆和罪證打包扔到警察局。
劉恆到警局的時候, 只吊着一口氣,沒等警察問,就什麼都交代了。
似乎非常想被關起來。
不知道沈恪做了什麼,把人折磨成那個樣子。
我很早就知道沈恪抓了劉恆。
我每次犯病結束之後,沈恪心情都很不好。
那種無處發泄的暴戾, 出門一趟, 就能消解很多。
我好奇, 跟過沈恪一次。
到了郊區的一棟別墅。
在樓下站了一會兒, 細細去聽, 隱約能聽到男人的慘叫。
出來時,沈恪會洗澡,然後換一身衣服。
別墅裏, 關的是劉恆。
我犯一次病, 沈恪就會去一次。
我好了,沈恪就把人放了。
-16-
劉恆把所有事都抖出來了。
一個月後,白宣也被抓了。
劉恆說他參與售賣禁藥。
拿藥來控制賭徒的主意是白宣出的。
白宣被收監之後,沈恪接了家裏好幾通電話, 中心思想就是讓他撈一撈白宣。
沈恪的答覆只有一個:「不救。」
某天晚上,我被沈恪吵醒, 聽到他壓低聲音跟他爺爺通話。
說:「爺爺,我沒有親自報復白宣, 已經很仁慈了。」
「我建議您不要把他弄出來, 他在裏面會更安全。」
白宣做那些事, 沈恪大概已經查得差不多了。
我閉着眼睛裝睡。
沈恪偷偷看了我一眼, 聲音又低了低, 哄對面的老頭:「而且我老婆快要懷孕了,你要是不聽話, 我就不帶他去見你。」
我:???
離譜嗎?
我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肚子, 已經開始考慮帶沈恪去醫院看看了。
跟他媽有病似的。
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麼。
沈恪自Ŧṻₗ信發言:「Alpha 又怎樣?只要我力氣夠大, Alpha 也能懷。」
「……」
沈恪掛了電話之後,爬上了牀。
摟住我說:「別裝了魏糾,睡不着來生孩子。」
硝煙勾着奶油, 兩種不相合的味道相互挑逗。
故事的最後。
王子拿着水晶鞋,遍尋全國,抓到了他膽小的辛德瑞拉。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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