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珠16賭石風雲

我在雲南賭石。
接連開出了三塊極品翡翠。
瑞城太子爺不但搶了翡翠。
還想把我關進牢裏。
可他不知道,那些翡翠中藏着千年屍鱉。
它們身上,藏着一個極爲可怕的祕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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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珠,這可是有 500 多個攤位啊,每個攤位最少幾百塊石頭,咱們要怎麼找?」
我和宋菲菲迷茫地站在瑞城最大的堵石市場—德鵬夜市前:這市場十分巨大,一半燈火通明,一半黑燈瞎火。燈火通明的那邊,全都是一些翡翠成品。
而黑漆漆的這邊,則是經營原石毛料,爲了觀察原石,整個市場幾乎不開燈,大家都拿着手電筒照明,走路特別容易踩着人。
我和宋菲菲的任務,就是在這個號稱賭石之都的城市中,找出幾塊隱藏的極品翡翠。
具體數量?
不知道。
什麼顏色的翡翠?
不清楚。
去哪裏找?
自己猜。
以上問答發生在我和師尊之間,但凡換個人和我這麼說話,我都能打得她找不着牙。師尊說她晚上閒來無事睡不着覺,用龜甲占卜玩。誰知一卜就卜出了問題,雲南方向有大凶之物將要出世。
而這大凶之物,藏於土中,極有可能是玉化千年的屍鱉。
所以我和宋菲菲就連夜來到了瑞城,替師尊尋找這千年屍鱉。
我叫陸靈珠,是一個道士,乃是正宗的茅山子弟,宋菲菲是我的徒弟兼好友。
師尊沈靈素在千年前閉了生死關,前兩年纔剛出關,是一個活了千年的老祖宗。
她的徒弟創立了茅山派。我們茅山門派一分爲二,外門入世,廣開道場,漫收弟子,成了有名的道家聖地。
而內門則是隱於深山,代代親傳。外門主要是做一些水陸道場,畫符,看相之類的玄學基礎。而我們內門一派,則是負責降妖除魔,抓鬼祛邪,並且從三歲啓蒙開始,就要刻苦學習傳統武術。
「不是說這夜市是當地最大的賭石市場嗎,先進去看看再說。」
宋菲菲一臉好奇地拉着我進了夜市,我們進的是毛料市場這邊,光線很暗,兩人沒走幾步就撞到了一個人。
「哎喲,你瞎啊!誰他媽踩的老子,看老子不……
「嗯?這兩位美麗的姑娘,是第一次來市場玩嗎?
「你們好,我叫沐琛,就是那個統治了雲南 300 年的沐王府後人。」

-2-
一個穿着黑色西裝的高個男子對着我們眨了眨左眼,露出一個十分油膩的笑容。大夏天,他穿着西裝,打着領帶,頭髮上看起來起碼上了 3 瓶髮膠。
我低頭往下看去,哦,上半身西裝領帶,下半身短褲人字拖,這個打扮,很是清新脫俗啊。
見我和宋菲菲沒說話,西裝男甩了甩自己的頭髮,露出一張白皙清俊的臉蛋:
「我懂的,我都懂,第一次看到我的女人都會被我的帥氣震懾住。」
他轉身對着身邊的人豎起一根手指:
「噓,安靜,別打擾這兩位可愛的女士,讓她們在我的美色中多沉醉一會吧。」
「額,沐少,她們已經走了。」
我和宋菲菲沒理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神經病,宋菲菲更是拉着我一路快走,就差跑起來了:
「快點快點,這個沐琛是本城有名的花孔雀,煩得不得了!」
沐家在麗城根深葉茂,黑白兩道通喫。瑞城最賺錢的產業,大半都被沐家捏在手裏。而沐琛更是本城出名的太子爺,當地人鮮少有不認識他的。
我和宋菲菲拐了個彎來到一處攤位前,攤主是個禿頂的中年大叔,看到我們兩人過來特別熱情,還朝我們手裏塞了兩把玉石手電:
「瞧一瞧看一看啦,都是上好的後江場口坎底石。
「石皮薄,蠟殼完整,還沒有裂,一切必漲啦!」
我和宋菲菲正無頭蒼蠅一樣亂逛,難得碰到一個這麼熱情的老闆,便停下腳步,用手電照了照石頭。
「老闆,這石頭多少錢?」
宋菲菲裝模作樣一通瞎照,那老闆伸出 5 個手指比畫了一下:
「便宜得很啦,才 5 萬,小姑娘你眼光真好!你手中這塊石頭,可是最難得的大蒜皮殼鐵龍生,白中顯紅,怎麼切怎麼漲!搞不好切出帝王綠啦!」

-3-
什麼!拳頭大小的一塊石頭,居然敢賣 5 萬?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那石頭,感覺這價格都快趕上黃金了。都說坐地起價,漫天還錢。我伸出一個手掌,試探性地問道:
「500?」
「成交!」
老闆劈手從宋菲菲手中奪過石頭塞進我手裏,順手遞過旁邊的二維碼:
「微信還是支付寶?刷卡也可Ŧŭ⁸以。」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好像生怕我後悔似的,一看就是訓練有素。我抽了抽嘴角,頗爲無語地看着老闆:
「我不要了。」
剛纔還和顏悅色的老闆立刻變了臉:
「你再說一遍?
「小姑娘剛來市場啊,道上的規矩不懂嗎?
「還價了,就必須得買!」
老闆一拍桌子,身邊立刻圍上來幾個膀大腰圓的大漢。
「老陳,幹嗎呢這是,我的人,你也敢動?」
沐琛雙手抱胸,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朝我們大步走來。看到他,老闆臉色一變,身子馬上矮了幾分:
「哎呀老天,我說今天早上喜鵲怎麼一直在我家院子裏叫呢!
「沐少來這玩,我這小地方蓬蓽生輝啊!」
沐琛高傲地抬了抬下巴:
「多少錢?她們的錢,我付了!」
他身邊跟着的人立刻掏出手機付款,付完錢那老闆不住地朝我們擠眉弄眼:
「你們運氣真好,被沐少看上了!
「沐少出手就是闊氣!豪邁!不同凡響!」
看着沐琛一臉驕傲自得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爲他給我們付了 500 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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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攤位裏開不出什麼好石頭的,你們要真想見識見識,就跟我走吧。」
沐琛對這夜市十分不屑,說真正的好料子是不會流落到這市場裏的,都是剛出礦就被定下了。瑞城有一個特別好的毛料店,裏面開出翡翠的概率很高。那些大的珠寶商,基本常年在那個店鋪裏拿貨。
不過那毛料店是會員制,普通人根本進不去。沐琛瞟了我們一眼:
「那地方纔有好石頭,怎麼樣,有沒有興趣跟我去看看?」
我和宋菲菲對視一眼,跟着沐琛上了車。屍鱉富有靈性,喜歡將卵下在玉石之中。越好的玉石,藏着屍鱉的可能性越大。
到時候只要將血滴到石頭上,裏面的屍鱉就會甦醒。而且屍鱉還是羣居動物,找到一隻,往往就能找到一羣。
車子很快來到了一個復古的中式四合院,院子門口還站着兩個壯碩的保安。剛在車上,我卜了一個簡易的數字卦。
卦象顯示,東南方向利於行。而這院子,正在城市的東南方。這也是我和宋菲菲忍了沐琛一路的原因。
「剛好我今天要選一批料子,你們也挑幾塊吧,錢記我賬上,開漲了算你們的!」
沐琛在一幫人的前呼後擁下進了院子,我們倆跟着他來到一個寬敞的屋子裏。這屋子內燈光很昏暗,只在屋子西北角放了幾臺切割機。
屋子左側靠牆放着幾個木頭架子,架子上擺滿了大大小小的石頭。架子前的空地上,則是鋪滿了巨石。最小的有西瓜大,最大的那塊,看起來得有一米多高、兩米多長。
這些石頭上都貼了標籤,上面寫着價格。最大那塊石頭價格最高,居然要一億兩千萬。而木頭架子上的石頭,價格要便宜很多。
一號架子上的石頭,價格都在一萬元以下。二號架子上的,是 10 萬元以下。三號架子上則是 50 萬以下。
宋菲菲看得眼花繚亂:
「這麼多石頭,要怎麼找啊?」
我嘿嘿一笑,從包裏掏出瓶陰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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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陽水的製作十分複雜,要採集開春這日的清晨露水,夏至這天的子時雨水,立秋這天的凌晨寒霜,冬至這天的夜半之雪。
這水蘊含四季五行,貫通陰陽,抹在眼皮上,能讓人短暫地窺見天地靈氣。
我是天生的陰陽眼,再加上這陰陽水加持,一雙眼睛便成了靈眼。石頭無氣,翡翠有靈。越是好的翡翠,靈氣越是充足。
「別客氣,架子上的石頭儘管挑,今天本少爺買單!」
沐琛豪邁地揮了揮手,盡顯土豪本色。
我身負重任,自然沒時間和他客氣。將陰陽水小心翼翼地塗在眼皮上,還沒開始挑呢,耳邊傳來了一陣嗤笑聲:
「幹啥啊,這水開過光啊!小姑娘家家的,戲還挺多!」
沐琛饒有興致地湊在我邊上仔細看着我手裏的瓶子:
「呀嗬,還是瓶農夫山泉呢!」
宋菲菲忍不住掐了我一把:
「和你說了多少次了搞個漂亮的瓶子裝!你一天天地,淨整些飲料瓶!!!」
「幹什麼,這瓶子這麼好,又輕便又能裝,扔掉多可惜,你懂啥!」
我白了宋菲菲一眼,自顧自走到架子前開始眯着眼睛挑石頭。
「這是老帕敢場口出的,但是皮殼有點粗糙,算不得上等。喲,還有點裂呢,我看看。」
沐琛從我手中拿過石頭,用手電照了照:
「還是雞爪裂,這石頭不行,你換一個吧。
「這個好,格拉莫場口出的,還是黑烏沙皮,你選這個吧。」
沐琛把我好不容易選中的石頭重新放回了架子上,見我站在那沒接他的話茬,他皺了皺眉:
「你是第一次玩賭石吧,選石頭要從 4 個方向選:場口、皮殼、裂紋、形狀。
「不識場口,不玩賭石。還有啊,皮殼是越細越好,顆粒越細,出綠可能性越高,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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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翻了個白眼,重新把剛纔看中的石頭捏在了手裏:
「我就要這個。」
這石頭我剛纔一眼就相中了,在一片死氣沉沉的石頭中,它頂上冒出的白光,就像是暗夜中螢火蟲,是如此醒目和出衆。
見我這麼不給面子,沐琛眼神沉了沉。他定定地看了我一會,斜嘴一笑:
「行吧,3 萬塊錢,就當買個教訓了。老張,給她把石頭切了!」
那個叫老張的應該是這裏的老闆,他接過我手中的石頭,用筆在石頭中間畫了條線。我明白這意思,線畫在哪裏口子就切在哪裏。
這石頭當中極有可能藏着屍鱉,要是直接從中間切把屍鱉給驚醒了,那就麻煩大了。屍鱉不但陰氣極重,還能寄宿在活人身體中,控制人的行爲,有點像是國外恐怖電影裏的異形。
被屍鱉入體的人,九死無生,閻王難救。這裏人太多了,我絕不能讓屍鱉在這被吵醒。
「不能從中間切,切最邊上。」
我奪過老張手中的筆,在石頭上重新畫了一條線。沐琛都氣樂了:
「行行行,等會切垮了,可別哭鼻子!」
垮垮垮,垮你大爺!!!
我暗自腹誹,不過這是ƭû₃他的地盤,而且如果真出現了大規模的屍鱉羣,我們還要動用到沐家的人脈。想到這我深吸一口氣,硬逼着自己對沐琛擠出一個微笑。
屋內挑石頭的人還不少,看到有人要切石頭,大家全都圍了上來,對着我的石頭評頭論足。
「怎麼挑了這麼塊石頭?這石頭有裂啊!」
「不怕大裂只怕小裂,寧願賭色不賭小裂,這姑娘看來是個新手啊。」
「喲,還是沐少帶的人,沐少,你怎麼也不給小姑娘掌掌眼啊,等下切垮了不會哭吧!」
衆人鬨堂大笑,沐琛斜睨了我一眼,對着老闆使了個眼色:
「沒辦法,漂亮姑娘脾氣都大,不聽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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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專注地盯着石頭,宋菲菲趴到我耳邊扯了扯我的衣袖:
「臥槽,靈珠,我覺得我Ŧű̂ₜ看面相的技術退步得好離譜啊!
「這一圈人,裏頭怎麼有那麼多橫死之相?
「你不是說橫死之人,百不見一嗎,這裏足足有 8 個!!!」
我心下一驚,迅速抬起頭掃了一圈圍着邊上的人羣。
宋菲菲確實是看錯了,有橫死之相的不是八個人,是十個。還有兩個人臉上黑氣浮現,人中短小,雖不是橫死,今天卻是有喪命之災。
那麼多人都要死在這裏,看來,這地方真的有屍鱉,而且數量還不少。
「是我看花眼了嗎?老陳,是不是出綠了?」
「不是綠,是紫色,好深的紫羅蘭,還是玻璃種的!」
「漲了,切漲了!!!」
人羣頓時譁然,老闆拿出一杯水潑在石頭切口上,只見那紫色深邃細膩,上頭還泛着一層淡淡的熒光,漂亮得近乎妖異。
一個戴着眼鏡Ŧű̂⁵的中年人擠過來給我塞了張名片:
「這位姑娘,我是明華珠寶的經理,這紫羅蘭你有意向出手嗎?我出 500 萬。」
「700 萬!我出 700 萬!!!」
「這是沐少帶來的人。」
老闆淡淡說道,見狀擠上來的人羣愣了一下,隨即都不甘心地閉了嘴。看到我手裏的石頭,沐琛詫異地挑了挑眉。他上上下下打量了我好幾眼,才猶疑着問道:
「你還挑嗎?」
挑自然是要挑的,我又迅速從架子上拿了三塊石頭,這三塊石頭是這裏靈氣最足的,比剛纔開除的極品紫翡還要好上不少。
不出意外的話,這些翡翠裏頭都藏着屍鱉,我應該儘快把他們帶走,免得它們出世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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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挑好石頭轉身要走,沐琛卻攔住了我:
「老張,把她挑中的石頭都切了!」
我搖了搖頭,這裏的人雖然都是橫死之相,但是印堂黑中透着一抹紅,表明他們能得遇貴人。顯然,那貴人就是我。如果我能帶着走石頭馬上離開,他們就還有一線生機。
「我不切,這些石頭我自己買下了,我暫時不想切。」
「我說現在切,就現在切!」
沐琛加重了語氣,我看了眼他的兩道濃眉,這人喜怒無常,脾氣霸道,事情有麻煩了。見我沒說話,沐琛不滿的朝老闆喊道:
「給我切開,耳朵聾了!」
「切你大爺,我……」
宋菲菲勃然大怒,剛跳起來準備罵人,一把漆黑的槍抵住了她的太陽穴。
沐琛輕啐了一口:
「老子最討厭不聽話的女人,聽明白了嗎?」
剛剛還一口一個漂亮姑娘地叫着,現在卻是滿臉的殺氣,這人簡直翻臉比翻書還快。
「你放心,你切出的石頭,本少爺都會用市場價收購的,絕對不會叫你喫虧。」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武功再高,也怕子彈。我看了看沐琛手中的槍,心裏煩躁不已。
不動手,怕屍鱉出來,動手吧,萬一動靜搞大了,屍鱉一樣出來。而且宋菲菲跟着我學武沒多久,身手一般,肯定是躲不過子彈的。
「漲了!又切漲了!!!」
人羣中響起一片驚呼聲,第二塊石頭,是一塊顏色極爲透亮的紅翡。切石頭的老張倒吸一口涼氣:
「多少年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正紅色了!顏色鮮豔,細膩通透,極品,極品啊!」
沐琛摸了摸下巴:
「有意思,真有意思,給我繼續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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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塊石頭,是傳說中的老坑玻璃種,帝王綠。那綠水頭充足,顏色純正中和,不帶一絲雜質,潤得似乎能滴下油脂來。
現場一片安靜,只餘下幾道粗重的呼吸聲。沐琛眼神複雜地看着我,招了招手直接讓人奪走了我兜裏的瓶子。
「這水,這麼邪乎?
「老張,你別愣着,繼續切啊!」
沐琛饒有興致地看着手中的瓶子,還拿出手電筒照了照。此時只剩下最後一塊石頭了。那石頭靈氣十足,我剛纔用陰陽眼看時,整個石頭幾乎都成了一團白光。
老張小心翼翼地將石頭放在機器上,沿着最邊處切開極爲小的一角:
「嘶!這是什麼顏色?
「沐少,你快來看!」
就在這時,一陣強烈的心悸傳來,我抬頭看着被切開的石頭,瞳孔猛然收縮。
只見被切開的一角隱隱露着金光,那金光中又夾雜着幾絲黑紋,看起來不像玉石,倒像塊藏在石頭中的金子。
臥槽!!!這是屍鱉葡萄卵!
屍鱉這東西和螞蟥有點像,雌雄同體。而且更牛逼的是,它不需要交配對象,自己就能產卵。但是一般的屍鱉一次只能產一枚卵。
像我剛纔挑中的那些翡翠,如果切到翡翠最中間處的話,估計就能看到一顆米粒大小的金色屍鱉卵。
屍鱉中往往也有異類,那就是屍鱉王。屍鱉王陰氣凝重厚實,一次產卵可以高達 7-14 枚。我最後挑中的那塊石頭,其實不是翡翠礦,而是一枚巨大的屍鱉葡萄卵。
「這算是黃翡吧?這顏色漂亮,和金子一樣的黃翡,珍品啊!你沿着這口子,再擦點皮下去。」
沐琛直起腰拍了拍老張的肩膀。
「住手!!!
「我靠!快閃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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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張手腳十分麻利,我話剛喊出去,他就將石頭握在了手中,隨着臺磨機的轟鳴聲,那石頭在他手中炸成了一團。一陣金光閃過,從石頭中飛出來十來只蒼蠅大小的屍鱉。
這些屍鱉在空氣中長速驚人,幾乎是一邊飛一邊身體快速膨脹。當飛到屋子上空時,這些屍鱉已經有拳頭大小了。它們通體漆黑,只在背部中間長了一條金色的紋路,長相奇醜,看起來有點像長翅膀的大王具足蟲。
「臥槽,臥槽這是什麼東西!!!」
沐琛眼珠子都看直了,他驚慌地跳到一邊,掏出了手中的槍對準了那些屍鱉。這些屍鱉在空中盤旋了三圈以後四散而飛,衝着人羣撲了過來。
「跑啊!!!」
我大喊一聲衝上前去,屍鱉壽命漫長,水淹不死,火燒不滅。它們以人的血肉精氣爲食,不喫不喝千年,依然能存活。
但是萬事萬物相生相剋,屍鱉乃古墓中腐屍陰氣所化,本身就是一團陰物。而陰物,最怕陽氣。我和宋菲菲滿身的法寶,不管是脖子上的桃木令,還是手腕上系的帝王金剛砂,全都是剋制陰祟的利器。
所以這些屍鱉是不會朝我們倆來的,果然,只見一隻朝我撲來的屍鱉在空中轉了個身,朝那個珠寶經理飛了過去。
「啊!
「嘔,嘔,嗬嗬~救命,救我,救……」
那屍鱉直衝珠寶經理腦門而去,很快用鋒利的爪子巴住了他的臉。只見屍鱉甩了甩拇指粗細的尾巴,用尾巴撬開了經理的嘴。
然後屍鱉在經理的臉上開始倒退爬行,一路退進了經理的嘴巴里,直到整隻屍鱉都消失不見。
「臥槽!臥槽這是什麼鬼東西!!!」
這一幕把周圍的人都給嚇瘋了,那經理吞了石鱉以後ťű₊,整個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但是也就過了十幾秒時間,他已經搖搖晃晃站了起來。只是眼白從白色變成了灰色,肢體也有些僵硬。
屍鱉現在已經喫光了他的腦子,並控制了他的身體和行爲。如果現在拉着這珠寶經理去拍腦 CT,那麼可以看見,原本大腦的部位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隻盤旋在大腦裏的屍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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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經理晃了晃腦袋,張着雙臂就朝沐琛撲去。沐琛嚇得臉都白了:
「你別過來啊!你再過來老子一槍蹦了你!」
經理不但沒聽他的話,還加快了蹣跚的腳步。
「砰!砰!」
槍聲響起,被子彈擊中的珠寶經理踉蹌着朝後退了兩步,抬起頭依然頑強地朝沐琛走去。
「小心,他指甲上有毒!」
眼看着那經理就要撲到沐琛了,我一個佛山無影腳將經理踢出兩米遠,然後順手朝沐琛手裏塞過一串ṱŭ̀₍紅繩。
「快點,系手腕上!」
被屍鱉控制的人,身體中含有屍毒,尤其是血液中。中了屍毒的人,皮膚上會大面積長出灰斑,然後在三日內開始潰爛,等到 7 日如果還沒解毒,就會變成一具行屍走肉。
這些屍鱉動作極快,迅如閃電,短短的一兩分鐘時間,屋內的人全都被屍鱉給控制了,活人竟然只剩下了我和宋菲菲還有沐琛三人。
「菲菲!關門!」
這些被屍鱉控制的人轉身想跑出屋外,如果被他們跑出這個房子,那整個瑞城就全完了!!!
「臥槽你們瘋了!」
沐琛聽到這話,臉色大變:
「想死別拉着老子!把門打開,不然別怪我不客氣了!」
「啪!」
我一巴掌抽在他臉上:
「和誰老子呢你!給我閉嘴!安靜點!再嗶嗶閹了你!」
我奪過他手中的槍扔給宋菲菲,自己則是轉身朝那些被屍鱉控制的人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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屍鱉不敢直接飛入我的體內,但是被他們控制住的人,卻可以近我的身。而且這些人不怕痛,不怕流血,身體還能奇異的扭轉,這一仗打得我心力交瘁。
沐琛在門口試圖搶回宋菲菲手裏的槍,被菲菲按住一頓狂揍以後安分了不少,此刻正灰頭土臉坐在一邊,看我 1 打 10。
「菲菲,給我找幾條繩子來!」
宋菲菲指着槍,示意沐琛把繩子遞給我。我把那幾個人的手用繩子捆成一長溜,這才一屁股坐到地上開始喘氣。屍鱉雖富有靈性,但是智慧不太高。
這些人手像蜈蚣一樣連在一起,掙脫不開,都想四散逃跑。一跑,就人拉人,反而摔成了一團。我休息了兩分鐘以後一骨碌坐起身,開始往兜外掏糯米。
這些糯米可不是一般的米,都是三年以上的舊米,而且是百家米。需要挨家挨戶從普通老百姓家收集,攢滿百戶人口以後,這些米也就具有了人間煙火氣。
再將攢好的糯米在夏至、小暑、大暑這三天,搬到院子裏暴曬。
這曬米也有講究,需要在卯時一刻搬出,午時三刻收回。卯時日出,陽氣滋生。而到了午時三刻,陽氣即將達到頂峯,再往後,則要陽極生陰,就不適合再曬糯米了。
所以古代行斬刑是分時辰開斬的,亦即是斬刑有輕重。一般斬刑是正午開刀,讓其有鬼做。重犯或十惡不赦之犯,必選午時三刻開刀。此刻問斬後,被斬人陰氣即時消散,連做鬼的機會都沒有了,真正是魂飛魄散。
我扯過那珠寶經理,將糯米塞進他的口鼻眼睛耳朵中。只要封住他們的七竅和穀道,屍鱉懼怕陽氣,到時候就能甕中捉鱉了。
塞完頭部,我將珠寶經理翻了個身,然後指着沐琛喊道:
「你過來,把這把糯米塞進他的穀道裏。」
沐琛清俊的臉上青紫一片,他不情不願地挪步上前:
「穀道是什麼東西?
「就是菊花。」

-13-
宋菲菲嘿嘿一笑,露出一口晃眼的大白牙。
沐琛一梗脖子一揚頭:
「士可殺不可辱,你們殺了我吧。」
我把手伸進兜裏,抓了一把更大的糯米,然後盯着沐琛一字一句道:
「你現在有兩個選擇,要麼,把這些糯米塞進他們的穀道裏。
「要麼,我把這些糯米,全塞進你的穀道裏,你選一個吧。」
向來眼高於頂,飛揚跋扈的沐琛,頭一次露出了委屈的表情。他一臉小媳婦樣從我手中接過糯米,嘴巴里還在不停地喃喃自語:
「我不乾淨了,讓我死了吧,人爲什麼要活着,還不如死了……」
等糯米全都塞完,這些人就像被點了穴道一樣,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我嘆了口氣,掏出一把極爲鋒利的匕首以後,滿懷希冀地看着沐琛:
「你還是童子之身嗎?」
沐琛不屑冷哼:
「笑話!喜歡我的女人從這裏排到法國,我幼兒園就開始拿情書摺紙飛機了,怎麼可能還是處男!」
「媽的廢物!」
我怒氣衝衝地踢了他一腳,這纔將匕首對準中指,戀戀不捨地割了下去。
我自小體重特殊,乃是純陰之體,體內的血更是傳說中的至陰之血。陰陽之道,週而復始,陰及生陽,陽及生陰。我的血液中,富含着初陽的長生之氣,這氣磅礴浩然,可剋制世間一切邪祟,自然也能滅了這屍鱉。
屍鱉懼怕一切含有陽氣的東西,本來還想着用一下沐琛的童子尿,沒想到這個男人早就已經不乾淨了,好氣。
哎,每到關鍵時候就要割手指放血,早知道把喬墨雨那孫子帶上了。
我戀戀不捨地放完血以後,把沾着血的匕首遞給宋菲菲:
「哎,出家人慈悲爲懷,雖然他們已經死了,但是我終究還是下不了手。
「把匕首對準他們的印堂戳下去,記住,用力一點。」

-14-
宋菲菲也是一臉的爲難,不過還是咬了咬牙,手起刀落,狠狠戳進了其中一人的印堂。刀子進入腦袋以後,發出一陣清脆的響聲,就像西瓜落地。
只見那人的眼耳口鼻處很快就流出了黑色的血液,並且在短短幾分鐘內,腐爛成了一具骨架,發出一股非常難聞的腥臭味。
我拿棍子撥了撥頭骨,果然從裏頭掉下來一隻手掌大小的屍鱉。
「啊!」
沐琛大叫一聲從地上蹦起來,我翻了個白眼:
「別喊了,死了已經,只剩下一個殼了。
「菲菲,你把殼裝起來,帶回去給師尊煉藥。」
宋菲菲點點頭,扔給沐琛一個布袋子:
「你,把殼裝起來!」
「憑什麼啊!!!」
沐琛都快瘋了,他雙手叉腰,惡龍咆哮,無能狂怒:
「你們有沒有把我當人看啊!
「剛纔讓我往死人菊花塞糯米,現在讓我撿屍鱉,我也是人啊,我也會噁心好不好!!!」
宋菲菲面無表情地仰起脖子:
「你撿起來裝兜裏,我撿起來塞你嘴裏,你選一個。」
沐琛罵罵咧咧地劈手奪過袋子,在切石機邊撿了兩根棍子當筷子,開始夾起了屍鱉。夾了幾個以後,他越想越氣,居然哭了起來,還哭出了聲。
我和宋菲菲面面相覷,剛認識沐琛那天宋菲菲問了她一個朋友,那朋友說沐琛心狠手辣,性子陰晴不定,是瑞城人人懼怕的太子爺。
心狠手辣,冷血無情,就這?

-15-
宋菲菲拿手指戳了戳我:
「我們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這麼一個高大威猛的男人蹲在地上,一邊抽抽噎噎地哭,一邊還不忘伸着木棍夾屍鱉,看起來還怪可憐的。
「好像有點,算了算了,等會就別打他了。」
等這些屍體全都處理完,我總算鬆了一口氣:
「太好了,等把這十個屍鱉給師尊老人家帶回去,她老人家肯定滿意。」
「切~
「笑死人了!」
沐琛瘋狂地洗完手以後對着我翻了個白眼,我剛想揍他,他又冷哼一聲:
「你們倆是不是小學都沒畢業啊?這裏明明是躺着九個人,只有九隻屍鱉,哪裏的十個?」
聽到這話,我渾身的血液瞬間凝固到了頭頂,宋菲菲也渾身一僵,她哆嗦了幾下嘴脣,才顫抖着手數了起來:
「一,二,三……八,九。
「不可能的,一,二……九。臥槽,靈珠,怎麼辦?」
看到我們倆一副如遭雷劈的模樣,沐琛捧着肚子笑出了聲:
「哈哈哈哈,兩個傻逼,我 5 歲的外甥女都不會數錯!」
我想揍他一頓,可是怕他又哭,只能按下脾氣問宋菲菲:
「剛纔應該是有人趁亂跑出去了,你有沒有看出來是哪一個?」
宋菲菲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指了指滿地白骨:
「都化成骷髏了,天王老子來了也認不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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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哈哈!」
沐琛得意地叉腰仰天大笑:
「我認得,你們跪下來求我,我就告訴你!」
這人真是,一秒鐘都不值得同情。我強忍着怒火咬了咬牙,儘量放緩語調:
「這些屍鱉不會無故出動,被屍鱉控制的人,每天都需要新鮮的血肉,而且和本體血緣越相近,他們越喜歡。
「所以跑出去的人,八成是找家裏人去了。
「咱們得趕在他把全家人喫掉之前,找到他!」
沐琛叉着的手逐漸放了下來,越聽臉色越難看,聽到最後更是慘叫一聲:
「臥槽,鄭明他爸是我家司機,他媽媽是我家保姆,他親戚全在我家打工,還住在我家!」
「那你還愣着幹嗎,還不帶路!!!」
我們三人推開大門撒腿就朝外衝,衝到一半我又拉着宋菲菲折回身拿走了我之前選中的幾塊翡翠。那些翡翠可價值好幾千萬,不對,那些翡翠裏估計都藏着屍鱉卵呢,可不能被其他人給拿了,免得禍害無辜百姓。
沐琛一路上橫衝直撞,將車子開得飛快。一邊開車他一邊還有工夫和我閒聊:
「那屍鱉到底是什麼?
「你倆是什麼人?
「你們來這幹嗎?
「我家裏人會不會出事?
「你們說話啊,我朋友死了,我很難過。
「我看你們倆身手不錯,有沒有興趣來給我打工?」
當聽完我和宋菲菲來這的目的以後,沐琛看我們的眼神終於變了。
「之前是我有眼不識泰山,多有得罪。
「以後有什麼用到我的地方儘管開口,沐某義不容辭。」
「有,你再不踩剎車,我們就要撞上去了。」

-17-
「爸、媽、哥,你們人呢!」
這是一棟富麗堂皇的別墅,乍一看跟個城堡似的。只是寬敞的別墅內,空無一人,沐琛喊了幾句,還有回聲。此時天色漸晚,我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居然已經快到晚上十一點了。
夜半子時,陰氣最盛,鬼門大開。我環顧四周看了一圈,心裏有種不祥的預感。
「沐琛,別喊了,你家的陰氣太重了,重得不對勁。
「你們家,最近有沒有進來什麼奇怪的東西?」
沐琛有些心慌意亂,我喊了好幾聲他纔回過神來:
「奇怪、奇怪的東西?」
他猛然一拍大腿,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乾二淨:
「前、前一個禮拜,礦裏挖出來一具玉屍,那屍身外頭包了一層淡淡的翡翠,看起來極爲驚人。我爸說,說這玉屍價值連城,放在礦裏不放心,就給搬到地下室了。」
玉屍分兩種,一種是厲鬼吸收月光精華,全身玉化,成爲玉屍。這種叫後天玉屍,還有一種則是先天玉屍,人死的時候,必須玉葬。
何謂玉葬?古代有一些擅長地理探測的大師,能算出玉礦最中間的位置。在那兒,能遇到極爲稀有的玉髓。
將屍體置於玉礦深處,讓玉髓滴落在屍體上。慢慢地,隨着時光流轉,玉髓遍佈全身,人也就成了一具玉屍。
傳說中玉屍可以不但能讓人死而復生,永葆青春。
復生的條件並不太難,只需要將 99 人的鮮血注入玉屍上,等玉屍吸收完這些血液,屍體就能活過來了。
「你家的人呢?玉屍復生要九十九人,你家應該沒那麼多人吧?趁着那屍鱉出去找人,我們還有時間!」
「我、我家傭人加保安,還有些亂țũ̂ₜ七八糟的,好像有一百多人……」
臥槽!!!這黑心肝的資本家!!!
「那你還愣着幹啥,還不趕緊帶我去地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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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那些屍鱉出世,目的就是爲了復活這具玉屍。屍鱉由屍體的陰氣化形所生,聽從屍體號令,認屍爲主。這玉屍不但能養出屍鱉,還整出了一隻屍鱉王,它的實力恐怕深不可測,極難對付。
沐琛白着臉帶我們來到電梯,我看着那排誇張的數據,又想揍他了。
「你家不但地上有 7 層,地下還有 2 層啊?」
沐琛得意地點點頭:
「還行吧,我叔從國外找的設計師,設計得也就那樣吧,一般。」
「這可不一般!」
沐琛露出一副自大又故作謙虛的表情:
「哎呀也就花了幾個億啦,勉強看得過眼,你覺得哪裏不一般?」
「九層妖塔,七層佛塔聽過沒有?
「九爲陽,至剛自強,而七層佛塔,則代表了人的七情六慾,即喜、怒、憂、思、悲、恐、驚。
「你們家的人性格都很陰晴不定吧?住 5 樓的人天天悲春傷秋,沒事情就愛掉眼淚,住 2 樓的人暴躁易怒,做事情很衝動,住 6 樓的人膽小如鼠,每天疑神疑鬼總覺得有人要害自己,住頂層的則是遇到點事情就一驚一乍,脾氣和喫了炮仗一樣。
「哦,你應該住頂層吧?
「你們家這是被人布了風水局,全家都被人給鎮住了,而且一到逢 7 之數,就特別容易出災禍。哦,今天剛好 7 號。」
我每說一句,沐琛的臉就更白一分,當說完七層樓時,他已經面如土色,眼神中滿是不可置信,震驚、憤怒、茫然、疑惑……
嘖,豪門!!!
「哎……」
宋菲菲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你們倆就沒發現,我們進電梯已經有好幾分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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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
幾乎是宋菲菲話音剛落,電梯就晃動了一下,然後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我們三人摔做一團,陸琛被壓在最底下。
「我就知道這鬼玩意沒那麼容易讓我們追上去!」
電梯裏漆黑一片,我剛想掏出手機照明,陸琛羞惱地叫了一聲:
「你們倆夠了啊!別在這種時候開玩笑!」
我和宋菲菲都有些迷茫:
「開啥玩笑?」
陸琛的嗓音帶着絲顫抖:
「不,不是你們倆掐我屁股嗎?」
宋菲菲立馬跳腳:
「污衊誰呢!就你那模樣,姐能瞧上你?美得你,還掐你屁股!」
「別吵了,安靜點!」
我打開手機照明,光剛亮了一瞬間,手機沒電關機了。短短的一秒鐘時間,卻足夠讓我們看清電梯的情況了。
陸琛都快哭了:
「我沒看錯吧?爲什麼我剛纔,好像看到電梯裏有四個人啊!」
宋菲菲吞了吞口水:
「你沒看錯,我也看見了。」
電梯裏陷入詭異的安靜,安靜到能聽見所有人的呼吸聲。陸琛的喘息聲很重,像一頭得了破傷風的老牛。宋菲菲比他強多了,但是呼吸依然有些急促。
我的呼吸聲最輕,綿長輕柔:除此之外,再無他人。
四個人,三個呼吸聲,那還有一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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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下!」
我大喝一聲跳起來,直接對着空中來了個 360 度踢腿。當踢到後側時,能明顯感覺到踢中了一個人。踢到人以後,我瞬間清醒了。
我肯定是昨天沒睡好,人累傻了,電梯裏光線黑看不清東西,我可以用陰陽眼啊!
眯了眯眼睛,我終於看清了趴在電梯地上的人。是之前一直跟在陸琛邊上的小跟班,我聽陸琛喊他鄭明。鄭明倒在地上以後掙扎了幾下想爬起身,我跳上去用膝蓋頂在他背上,將他雙手反剪在了身後。
「咔咔」兩聲響起,鄭明竟然扭斷自己胳膊,用力將我頂飛了出去。他轉過身來,指甲漆黑細長,顯然全身都已經遍佈屍毒。
這模樣不像是被屍鱉附身,倒像是成了屍鱉的傀儡。看樣子,那屍鱉從他身體裏爬出去了。
我大喝一聲雙手結印,飛快扔出一張五雷符。隨着一陣噼裏啪啦的電光,電梯裏瀰漫起一股肉被燒焦的味道。
鄭明一死,電梯裏的燈就亮了起來,門也開了。我仰起頭,發現電梯的頂部被打開了,鄭明應該就是從那兒進的電梯。
陸琛抹了把汗率先走出電梯,我瞄了眼他的屁股,看到了一片白光。
嗯,一片白光???
只見陸琛的褲子破了一個大洞,露出了他白皙的皮膚,上頭還有一個黑乎乎的爪印。
宋菲菲一言難盡地看着陸琛,
「你就沒覺得你屁股上,有些涼快?」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
「他中屍毒了,戳他屁股一刀都沒感覺。」
陸琛轉過身摸了摸自己的臀部,然後原地蹦出三尺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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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琛又哭了,哭得很傷心:
「都要死了,就不能讓我走得體面一點嗎?
「賊老天!我恨你!」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儘量不讓自己去看他的背影:
「放心吧,有我在呢!死不了的。
「不過你再耽擱的話,你家裏人就死光了!」
陸琛剛揚起的嘴角立刻放了下來,一抹眼淚,留給我們一個快速小跑的背影,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很有彈性的背影。
宋菲菲有點嫌棄地撇了撇嘴角:
「我覺得他不是住 7 樓,應該是每天住一層,性格纔會這麼多變。」
這地下室造得跟迷宮似的,我們跟着沐琛七彎八拐,總算來到了一扇鐵門前。
「我爸爸很喜歡收藏各種古董,整個地下室都是他的藏品,這個房間,就是用來放置那具玉屍的。」
地下室的天花板上,到處都是隱沒的燈帶,陸琛指了指那些燈:
「這都是我爸設計的,這地下室 24 小時都是亮的,這些燈關不掉。我爸說萬一停電,或者有小偷進來,黑燈瞎火的容易打碎他的寶貝。」
陸琛爸爸可真是深謀遠慮啊,不然伸手不見五指的地下室,還有屍鱉和玉屍,想想就讓人頭皮發麻。陸琛按了指紋打開鐵門,我卻感覺事情有些不對勁。
按照屍鱉的智慧,是絕對不可能打開指紋鎖的,而且還Ťû⁹能給重新關上。這事情,恐怕和人脫不了干係。想到沐琛家的裝修和佈置,我念頭一動,這玉屍,該不會也和他叔叔有關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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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兩道抽氣聲在我耳邊響起,我抬頭朝屋內看去,看到了讓我畢生難忘的一幕。
屋子中間放着一張巨大的黃花梨雕花矮几,矮几上躺着一具通體碧綠的玉屍。那綠鮮翠欲滴,通透細膩,好像上頭有水光在流動。
這色澤,這種水,這體積,價值根本難以估量。難怪沐爸這樣見多識廣的收藏家,都像寶貝似的小心翼翼藏在家中。
圍着玉屍一圈,則是躺滿了陸家的人。所有人頭朝玉屍,腳尖朝外,沿着玉屍圍成了一個巨大的圓圈。
而玉屍邊則站着 7 個手持匕首的蒙面男人,他們正專心地看着手腕上的手錶,見我們開門進來,幾人神情都有些驚訝。
其中一人更是驚呼出聲:
「沐琛!你居然沒死!」
看樣子儀式還沒開始,他們在等着子時到來,纔會給這些人放血。我也看了下時間,離晚上十一點,還差了五分鐘。
「時間快來不及了,抓緊幹掉他們!」
爲首的男人做了個手勢,還是專業的僱傭兵交流手勢。幾人迅速掏出槍對準我們,這屋內除了那一張矮几和玉屍外,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我們仨連躲都沒地方躲。
「看暗器!」
我甩手扔出一個東西,然後一把撲倒了宋菲菲和陸琛。
「啊!!!」
「混蛋!不許開槍,別打到玉屍!」
那幾個黑衣男人頓時陷入了混亂當中。我剛纔扔出去的,是一隻活的屍鱉。剛纔在電梯裏,屍鱉從鄭明身體裏爬出去以後不敢攻擊我們,而是縮在角落裏。我收拾完鄭明,順手就把它給裝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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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屍鱉護主心切,很是兇殘。它們可不認識自己人不自己人的,玉屍身邊但凡有活人,都能激發屍鱉的兇性。眼見着復活儀式要被我們破壞,其中一個黑衣人顧不得時間沒到,直接手起刀落,割斷了身邊躺着人的頸動脈。
那人的血噴出半米高之後落到地上,像有靈性般朝着玉屍的方向遊了過去。他的血簡直像是活了,流到木頭矮几邊以後更是直接沿着桌角爬了上去,直到湧到玉屍的胸口處。
隨着鮮血注入,玉屍明顯亮了一下,翠綠色的身體發出一陣極爲漂亮的綠光。沒被屍鱉咬中的另外兩個黑衣人也恍然大悟,紛紛開始對着腳邊人割喉。
沐琛目眥欲裂:
「爸!媽!哥!!!」
他大叫一聲撲了過去,我和宋菲菲也緊隨其後。一通亂鬥以後,幾個黑衣人都被我們幹翻了。可是玉屍的身體,也亮起了一半。
那些血不停地朝着他心臟位置匯聚而去,我掃了一眼,一時間竟然數不清有多少條血流。
「靈珠,怎麼辦,血止不住啊!!!」
沐琛撕下衣服按住一人的脖子,只是那血卻像有什麼東西在召喚一般,依然瘋狂地朝着玉屍的方向流動。再這麼下去,這些人很快就要流光血而死了。
我掏出把糯米按到傷口處,血流緩了一緩,雖然速度降慢了很多,卻依然不停地朝着玉屍匯聚。
「先用糯米止血,沐琛你抓緊叫救護車,我來想辦法。」
用糯米只能拖延一會時間,沐家的別墅在市郊,屬於富人區,他們小區裏就有着自己的醫院,所以醫生應該能快速趕到。
只是再快,也快不過這失血的速度。我咬了咬牙,起身抓起桃木劍,就朝玉屍的胸口捅去。
「砰!」
玉屍身上光芒大盛,一道強光閃過,我連人帶劍在空中轉了兩圈才滾落在地,桃木劍更是從中間斷成了兩半。
千年玉屍,恐怖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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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珠,你沒事吧!」
宋菲菲跑過來扶起我,我捧着斷成兩半的桃木劍,差點當場痛哭出聲。
我的桃木劍啊!這可是千年雷擊桃木做成的桃木劍!!!
這木頭是我當初好不容易從孟遠家搞到手的, 另一半在喬墨雨那兒。現在,喬墨雨還有劍,我卻痛失吾愛, 我真的不能接受啊!!!
「媽的陸靈珠你能別號了嗎,這劍我想辦法再給你搞一把, 你快把這些血給止住啊!!!」
沐琛大喝一聲, 勉強安慰了我受傷的心。
我拎着斷劍一溜小跑:
「那先說好了,我要一把更大的!」
我在兜裏一頓猛掏,掏出來一堆符紙和香灰。符紙大多是攻擊性極強的雷符, 自然是不能用的。香灰倒是可以,這些香灰都是我和宋菲菲從千年古剎前的香爐裏掏來的, 具有信念之力,用來祛邪除祟效果很好。
我把香灰按到傷口處以後,血流速度再次減緩。這玉屍實在是太可怕了, 糯米加千年古剎的香灰居然還不能完全止住。
看着焦頭爛額的沐琛, 我突然福至心靈:
「沐琛!滋它!!!」
沐琛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
「滋誰?」
「哎呀就是尿它!你沿着那木桌尿一圈,這玉屍復活需要大量鮮血, 尿乃污穢之物,那血被尿給污染了, 玉屍肯定嫌棄, 到時候就能止血了!!!」
沐琛黑着臉:
「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我已經失身了。」
「哎呀沒事, 我們是噁心他,又不是滅他, 不是童子尿效果一樣好!你動作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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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沐琛尿完一圈以後, 血終於止住了。我和宋菲菲忍不住豎起大拇指:
「厲害!這麼老大一圈!你這儲存量夠大的!」
我更是連連點頭:
「你看這尿的, 多圓!!!」
警車,救護車,各種車來了一堆。沐琛的家人比較幸運, 都不在割喉名單中。我等人都獲救了, 趕緊給師尊去了一個電話。
這玉屍太邪性了,還是讓師尊來帶走吧, 普通人根本就鎮不住。
沐琛安排好事情以後,黑着臉來到了我邊上,我瞄了一眼,忍不住有些失望,他已經換了一條褲子。
「我叔叔昨天晚上出車禍, 連人帶車掉下了海里, 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這是他八字和照片,你能幫我看看,他到底死了沒有?」
我拿起照片一看,人中深厚, 眉長入鬢。八字五行俱全, 食神得祿。
「你叔叔這八字, 活個 90 歲問題不大。」
沐琛一把捏住照片,眼神中精光四射:
「好!好得很!!!」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靈珠,幫我一個忙, 地下室的東西,你和宋菲菲可以一人隨意挑三件走。」
我儘量抿着脣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什麼忙?」
沐琛冷笑一聲: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下一部靈珠 17,敬請期待】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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