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珠15水煞產子

我是一名算命主播。
一個打假博主盯上了我。
說我靠封建迷信騙人騙錢。
爲了打假，他直播我下水撈屍的視頻。
還毀了我的祭奠儀式。
水屍成煞，產子未成；怨氣沖天，人畜皆亡。
他不知道，自己惹下了滔天大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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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算命，不過察言觀色。
「福爾摩斯聽過吧？他要是去搞算命，估計就是你們算命界的祖師爺了吧！
「看人家笑嘻嘻來就說人有好事，看人家愁眉苦臉就說遇到劫難了，主播，我感覺我也能算命，你說呢？」
視頻中的男人眉眼周正，印堂卻有些黑氣。此刻他正對着鏡頭舌燦蓮花，咄咄逼人，試圖讓我承認自己是個江湖騙子。
我叫陸靈珠，是一個網紅，也是一個道士。每週我都會在閒暇時，在網上直播給人算命。而今天和我連線的，則是一個非常出名的打假主播，林斌。
林斌的粉絲比我多很多，他打假了一系列黑科技產品，揭露了無數黑心商家的騙局，甚至還解救了一個差點被電信詐騙的網友。
很多網友對他評價很高，說他是俠之大者，爲國爲民。而他最近的打假對象，就是我。
「主播不是說自己會算命看相嗎，那給我看看唄？」
我皺了皺眉：
「你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林斌撇嘴一笑：
「我是打假主播，最討厭的就是弄虛作假，你還問我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行吧，這可是你讓我說的，我點點頭，毫不留情地開口了：
「沽名釣譽，見利忘義，心狠手辣，好色下流！」
話音剛落，滿場譁然。林斌的粉絲都氣瘋了，就連看熱鬧的路人，都覺得我說得太過分了：
【我算是看清所謂靈珠大師的嘴臉了，一聽人說自己騙子，立馬就急了！】
【不是誰的粉絲，但是這一波我站林斌，靈珠罵人罵得也太難聽了！】
【還算命大師呢！笑死人了，誰不知道林斌是所有女人最想嫁的老公，他女兒上幼兒園，每天都是林斌接送的，家裏飯也都是林斌燒的，他可是好男人好爸爸的最佳代表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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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於網友的義憤填膺，林斌只是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大家別激動，我打假時碰上過比這更過分的事情。
「那些被我打假的人，有打我的，砸我車子的，甚至還有拿刀砍我的。
「靈珠大師只是罵了罵我，在他們當中，已經算是有素質的了。」
輕描淡寫幾句話，就把我騙子的身份給落實了。網友們紛紛開口安慰林斌，評論區的局勢一面倒地向着他。
網上的事情真真假假，你以爲真的，其實是假的；而你以爲的騙子，很可能卻是真的。我並沒有把這些言論當回事情，網友遠在千里之外，只靠一段視頻，本來就難以判斷誰對誰錯。
「大家別罵了，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嘛，靈珠大師既然號稱自己道門正統，應該不會一直算錯吧？
「沒算準我的，不如算算我朋友的？」
林斌說完，他的鏡頭裏就多了一個男人。胖乎乎的臉，看起來像個彌勒佛：
「靈珠大師不如算算他，什麼時候可以生二胎？」
這男的好像也挺出名，但是我很少上網，對一些網紅博主並不太認識。之所以知道林斌，還是因爲前幾天下樓去小賣部買東西時，老闆正在打自己喫臭豆腐的兒子。
說那臭豆腐已經被林斌打假了，全都是科技與狠活。那老闆打孩子打得有點激動，拿過手機硬塞我手裏給我看，讓我評評理，自己兒子該不該打。
「靈珠大師，愣着幹嗎？這是算不出來？」
彈幕很安靜，不知道爲什麼，一時間竟然沒人說話。
我仔細盯着那胖男生看了半天；
「二胎？他子息宮上青筋凸起，還有橫紋貫穿，是命中無子的面相，連一胎都沒有，怎麼會有二胎？」
「你他媽罵誰呢！」
那胖男生頓時激動了，氣得臉都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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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纔還沉寂的評論區也瞬間熱鬧起來，彈幕一條條飛快閃過；
【66666，連胖哥都不認識，還說胖哥命中無子，笑死人了！】
【博主，我給你科普下，胖哥是很出名的生活主播，他兒子今年 7 歲，長得可漂亮了，跟明星似的！】
這就有點尷尬了……
林斌眼淚都快笑出來了，他擦了擦眼角：
「靈珠大師，連算兩個都沒算準，我看你還是停播吧！」
我沒惱，反而好脾氣地點點頭：
「是要停播了，明天我有事情要去辦，沒法給大家算命了。」
直播間的老粉絲立刻問道；
【主播，你是去石橋頭村的水庫嗎？】
【對！對！對！這事情我記得，有個網友說他們村水庫裏漂浮着一具女屍，撈屍隊去撈，死了兩個人了都沒撈上來。】
【那事情我也聽說了，邪門得很，那女屍還是個孕婦呢，肚子看樣子有七八個月了！】
【靈珠大師，你是要去撈那個女屍嗎？天哪，你膽子可真大！】
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認真地回答網友的問題：
「我不是去撈屍的，我是去給她接生的。」
直播間有一瞬間的沉默，過一會彈幕鋪天蓋地飛起，林斌更是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
【咳，咳咳，接生？給誰接生？那具女屍？】
【見過吹牛的，沒見過這種吹法的！】
【你說你會算命，我忍了，說給死人接生，我真的不能忍！】
林斌有些生氣，他一拍桌子站起身，雙手撐在桌沿上彎下腰靠近鏡頭：
「行，你去接生，我倒要看看，給死人是怎麼個接生法！」
我錯愕地看着他：
「什麼意思？你也要去？」
林斌雙手抱胸，居高臨下地看着鏡頭：
「我不但要去，還要在百萬網友面前揭下你騙子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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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鬧！」
我也有些生氣了，這打假主播在網上罵一罵我也就算了，我不太在意網友的評論。相信的自然相信，不願意相信的，緣分到了，也會相信。
用宋菲菲的話說，人生就是一個質疑大媽，理解大媽，成爲大媽，超越大媽的過程。
年輕時信誓旦旦，覺得自己是最正確的，看什麼都帶着批判精神。等年紀大了，經歷的事情多了，也就有了敬畏之心。
「石橋頭村對吧？陸靈珠，明晚石橋頭水庫邊，不見不散！」
「林斌，你不能去，林斌！」
我剛喊了兩句，林斌就掛斷了視頻。我匆忙下播，試圖聯繫林斌，他放了幾句狠話以後，把我給拉黑了。
想到水庫裏那具詭異的女屍，我的一顆心直直往下沉去……
那女屍在水庫裏漂了快一個月了，而且白天不見蹤影，只有晚上纔會浮現。村裏人找了好幾個撈屍的，很多一看到女屍的肚子，全擺手拒絕了。
「水屍懷孕，這是水煞啊！這個錢我掙不了，你們還是另尋他人吧！」
在接連被拒絕以後，村裏狠狠心，直接開了 20 萬的價格。有錢能使鬼推磨，有個撈屍人，家裏窮困，着急用錢，咬着牙帶同伴一起下了水，當晚，兩人就死在了水庫裏。
他們的屍體倒是在白天就被人撈起來了，只是那女屍，依舊每天晚上漂浮在水面上遊蕩，非常嚇人。我向朋友凌睿打聽過消息，他是一個警察。那女屍應該是個外鄉人，無名無姓，信息根本無從查起。
他們撈不起屍，是正常的，水屍懷孕，含怨抱煞。要想順利撈起屍體，得先讓她把腹中的孩子給生下來。
第二天下午，我帶着宋菲菲開車朝石橋村趕去。
「那傻逼林斌不會真來直播吧？」
「要我說，你就是太客氣了，他來了直接大耳刮子抽他就行，慣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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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菲菲對昨天直播時她去上廁所耿耿於懷，再三表示今天如果見到林斌，一定要給他點顏色看看。
「也許不會來吧，下水撈屍這麼嚇人，我估計他也沒那個膽子。」
閒聊間石橋頭村很快就到了，村主任是個小夥子，還是個大學生村官。短短一個月，顯然他的科學觀受到了巨大的衝擊：
「靈珠大師，你們可算是來了！
「我叫方耀，是村裏的主任，哎呀，這屍體的事情可把我愁壞了！」
方耀是個話癆，嘴巴和水龍頭開關一樣，打開以後就沒關上過。他喋喋不休半天，表示村裏人都嚇壞了，晚上都沒人敢出門了，這水屍給村裏的生活造成了極大的困擾，現在，我們就是他們全村人的希望。
如果事情能順利解決，他們村願意給我送錦旗，送土特產，送錢。
「靈珠大師匆匆而來，晚上還沒喫飯吧？
「來人，殺雞，宰羊，上好酒！」
村裏人呼啦啦圍上來，拉着我進了一戶最大的院子，院子收拾得很乾淨，中間還架着一隻烤羊。羊肉應該已經烤了不少時間了，皮肉焦黃，還嗞嗞地冒着油。
一陣風吹過，那羊肉香順着風往我鼻子裏灌，特別上頭。飯菜都已經準備好了，全是硬菜，分量十足。
我和宋菲菲還沒喫幾口，村裏人輪番上陣。有哭訴說自己老爹被嚇出心臟病的，有說自己娃半夜不敢上廁所，天天尿牀的；還有個男的更離譜，說自己被水屍嚇得不能人道，再這麼下去，老婆就要和他離婚了。
這村裏人，戲可真多啊……
喫到一半，方耀大手一揮，上來了兩個倒酒的年輕男孩。大一點那個 20 出頭，小的那個看起來估計還沒成年，都長的眉清目秀，一人穿了一件白色背心，露出瘦巴巴的肌肉。
苦肉計，美食計，現在輪到美人計了；看來爲了防止我們被水屍嚇跑，石橋頭的村民這是下足了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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喫飽喝足，我和宋菲菲跟着村裏人來到了水庫邊。這水庫比我想象中要大很多，一眼望去幾乎看不到邊際。今晚是個滿月，月光給黑壓壓的水面鍍上了一層柔和的銀光，讓晚上的風景多了幾分秀麗。
只是水面上一艘巨大的遊艇，破壞了畫面的和諧。遊艇還是雙層的，船頭豎着一面高大的旗幟，旗幟隨風飄揚，露出上頭狂野的草書——靈珠號。
我無語地看着雙手抱胸，一臉滿意的宋菲菲：
「你在滿意什麼？這遊艇的甲板離水面有一米多高吧？
「水屍跑你船底下你都看不見，還找個錘子！」
宋菲菲倒是很淡定，她一甩頭揚起下巴：
「排面，排面懂不懂？」
我這纔看見遊艇旁邊還有一艘小船，船身是透明的，船頭立着一根杆子，杆子上還掛着一盞瓦數極高的探照燈。這纔像點樣子，我滿意地點點頭，剛想轉過頭說話，卻發現村裏人臉色都變了。
「水屍，水屍出來了！」
方耀大喊一聲，所有剛纔跟着上來的村裏人在眨眼睛消失得乾乾淨淨，彷彿他們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只在地上留下了幾隻鞋子。
宋菲菲抽了抽嘴角：
「我有句髒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水面上浮着一具女屍，她穿着條紅色的連衣裙，露出雪白纖細的手臂和小腿。在水裏泡了快一個月了，她卻沒有呈現出巨人觀，還是一副剛落水沒多久的模樣。
看着女屍的模樣，我心裏哇涼哇涼的，滿月，紅衣，孕七，這絕不是一般的水煞……
宋菲菲臉色也很難看，她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靈珠，你看，她好像在發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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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凝神仔細看去，才發現女屍竟然主動在吸收月光，無數纖細的銀色光線像蠶繭一樣將她團團圍住，看起來就像是她在發光一般。
我恍然大悟，難怪剛纔看她的皮膚白如雪，透似玉，她現在已經不只是水屍，而是朝着玉屍的方向升級了！
「玉屍，是什麼屍？」
宋菲菲掏出個手機，打開備忘錄，一臉好奇地看着我：
「玉屍有點類似殭屍中的金甲屍，靠吸收月華修煉，她現在應該是剛轉化爲玉屍，還是初級模式。
「等到修煉完成，全身都會玉化，刀槍不入，銅皮鐵骨，一般的七星劍桃木劍砍在身上跟玩似的，只懼怕天雷。」
「但是問題來了，她還是個水煞，咱們得在水裏對付她，水能導電，一道天雷下來，她沒噶，我們先電死了。」
宋菲菲不說話了，半晌才抿了抿脣：
「那……那咱還接生不？」
接生自然要接的，這女屍煞氣沖天，有一半原因是她腹中的胎兒。如果我能給她接生，讓胎兒順利出世，獲得投胎機會，那她身上的煞氣就能減少七成。
「搖人吧，把程茜那小丫頭喊來。」
程茜家是靈媒世家，能溝通陰陽，聆聽亡語，完成鬼魂遺願。對鬼魂來說，程家人算是半個自己人，鮮少有鬼會對靈媒出手。
最重要的是，程茜締結契約的守護鬼，長得賊帥，希望這女屍看到帥哥，能注意點自身形象，手下留情。
程茜學校離這不遠，我打完電話，她二話不說就打車趕來了。我和宋菲菲則是下船準備祭壇，待會兒如果能順利接生，我們得在第一時間把那鬼胎給超度了。
我們剛準好好東西，程茜那小丫頭就趕到了，和她一起到的，還有一個熟人，林斌。
看到我們，程茜很興奮：
「靈珠姐姐，我在路上還遇到你朋友了，沒想到你和林斌老師也認識，我特別佩服林斌老師，他打假的視頻我每一期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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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斌脖子上還掛着個望遠鏡，他舉起望遠鏡對着水屍看了一會，就捧着肚子笑了起來：
「哎喲，可樂死我了，這啥屍體啊，不會是個塑料模特吧？
「聽你們說這屍體在水裏都泡了一個月了，巨人觀聽說過嗎，沒聽過就去百度一下！」
說完，他扯了扯額頭上抹額，我這才發現他抹額上好像固定着一個小型的攝像頭。見我注意到攝像頭了，林斌得意地挑了挑眉：
「看到我身上的攝像頭了嗎？
「這些攝像頭全都和我家的電腦連在一起，我說過今天的事情我會全程直播，到時候你就等着在百萬網友面前被揭穿真面目吧！」
我掃了一眼林斌，額頭，領口，皮帶扣，他身上裝的攝像頭還真不少呢。而此時，林斌的直播間人數也在瘋狂上漲。
【我真的覺得那靈珠大師是個騙子，林斌說得對，什麼屍體在水裏泡了一個月沒有巨人觀啊！】
【真真假假的，過一會就知道了，不過這幾個小姑娘膽子可真大啊，大晚上去水庫裏，我可不敢！】
【有什麼不敢的，你們看靈珠的小黃車了嗎，符紙賣七八千一張，一條紅繩小兩千，搶劫都沒她快！】
【坐等黑心騙子被揭穿，林斌老師威武！】
程茜氣得臉都紅了，她胸口上下起伏，氣鼓鼓地瞪着林斌：
「你纔是騙子呢！那是水煞，你懂什麼，我不許你這麼說靈珠！」
看到程茜生氣，林斌更樂了：
「來，來，來，大家來看看，剛纔我路上碰到的這個小丫頭，還是個大學生呢，說自己是靈媒世家，靈媒，哈哈哈……
「果然騙子的朋友，全都是騙子！」
也罷，強扭的瓜不甜，找死的人不救。我嘆了口氣，對着林斌抬了抬下巴：
「行，不是要直播嗎？那就上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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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菲菲準備的船不小，船尾還放了祭壇。我們幾人上船以後，我示意程茜把周凌放出來。周凌剛出來一分鐘，就拉着程茜的手要跳湖。
「哎呀，周凌，周凌，有事好商量嘛！」
周凌翻了個白眼：
「那女屍你們看到了吧？今天滿月，陰氣本來就重，她還是穿着紅裙死的，煞上加兇，他孃的那煞氣都快在她身上形成一層盔甲了你們沒看見嗎？」
「程茜人小力微，幫不上忙，告辭！
「哎呀，周凌，你鬆手，我不走，我要和靈珠一起收服那水煞！」
我忙拉着周凌的胳膊賠笑臉：
「《鬼修寶典》聽過沒有！謝必安寫的《鬼修寶典》！這事辦完我就把那寶典送你，到時候你修爲一日千里，才能好好保護程茜是不是？
「而且你放心，我肯定護好程茜，宋菲菲死都不會讓她死！」
周凌板着臉，到底還是坐了下來：
「哎，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算了，算了。」
林斌看看我，又看看程茜：
「你們在和誰說話？這麼快就演上了？演技夠可以的啊！陸靈珠，你不去拍戲真是可惜了！」
周凌是程茜的契鬼，林斌作爲普通人，自然是看不見的。和林斌一樣一頭霧水的，還有直播間面前的觀衆：
【大晚上看這個直播，真的有點瘮人……】
【誰懂啊，我要是林斌的話已經嚇死了，另外三人好像都能看見那個鬼，但是隻有林斌看不見！】
【夜黑風高，水面浮屍，還有一個看不見的鬼，林斌真的犧牲好大！】
【嗚嗚嗚，只要我不出被窩，這個世上就沒有鬼能傷害我！】
【怕啥，靈珠她們明顯都是串通好在演戲的，真有鬼她們還敢下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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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幾人都懶得搭理林斌，而是划着船朝女屍的方向靠去。每次一靠近女屍，那屍體就會朝着遠處漂去，像是在和我們玩你追我跑的遊戲。
劃了半小時船了，我們幾人連那女屍的臉都看不清，光追在人家屁股後頭跑了。
林斌有些不耐煩了：
「陸靈珠，那塑料模特身體裏是不是裝了馬達，你能別演了嗎，這都多久了，正戲該開場了吧？」
「演！演！演！我演你媽！老孃忍你很久了！」
宋菲菲忍無可忍站起身，一巴掌打在林斌頭上，直播間的人頓時激動了：
【我靠，打人了！宋菲菲打人了！】
【有錢人真是囂張啊，當着那麼多網友的面就敢打人！】
【估計是被說中心事了吧，剛那女屍還拐彎了你們看到沒，如果那女屍不是塑料模特，我倒立喫屎三斤！】
【樓上的，要是屎不夠，你儘管開口，我這人別的不行，拉屎特擅長！】
林斌被宋菲菲一巴掌打的人晃了晃，他氣憤地站起身：
「百萬網友都是我的證人，你居然敢打我，我要去告你！」
宋菲菲一聽這話更來勁了：
「來！來！來！你去告我，一巴掌我給你 100 萬，你趕緊去！」
「一百萬！兩百萬！三百萬！四百萬！」
「啪！啪！啪！啪！」
宋菲菲毫不猶豫抽了林斌四個大耳刮子，把林斌人都打傻了。他呆呆地捂着臉，一臉的羞憤：
「有錢怎麼了，有錢就能爲所欲爲嗎！」
宋菲菲直接跳起一腳踢中他的肚子：
「五百萬！」
「嘩啦。」
林斌被宋菲菲一踢，身體一歪，失去平衡，竟是直接摔進了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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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間熱鬧無比，無數網友比林斌更加氣憤：
【宋菲菲也太過分了吧！她憑什麼打林斌啊！她爲什麼不來打我，我保證不還嘴啊！】
【宋菲菲你看看我啊！我不要 100 萬，我 50 萬就可以！】
【樓上的，我出 10 萬！】
【滾！別破壞行情！菲菲爸爸看看我，我 500 都行啊！】
【臥槽，別吵啦，那女屍，女屍動了！】
林斌落水以後，一直躲着我們的女屍突然調了個頭，像條魚一樣朝着我們的船快速漂來。林斌也注意到了，他劃了兩下水，伸手抓住船舷，語氣中帶着幾分驚恐：
「快……快拉我上去啊！」
程茜幸災樂禍地看着他：
「林斌老師，一個塑料模特，你怕啥？」
林斌都快哭了：
「我……我有深海恐懼症……」
網友們都很同情林斌：
【靈珠她們真的有點過分了，我也有深海恐懼症，晚上掉在這種黑漆漆的水裏，真能要我半條命。】
【爲什麼我記得，林斌是個潛水愛好者？他好像經常去深潛啊？】
【我有他潛水鏈接，笑得怪開心的，那這深海恐懼症……】
【樓上的，雖然那女屍可能是個塑料模特，但是大晚上這種場景是個人都會怕吧，林斌老師估計是拉不下面子，隨意扯了個理由。不管怎麼說，靈珠她們確實過分了。】
眼看着女屍就要漂到跟前了，林斌也嚇得臉色慘白，他手腳並用扒住船舷，半個身體已經爬上了船。
「我靠！你們竟然真的不拉我，是不是人啊！
「啊！」

-12-
就在這時，異變突生。女屍的頭髮像水草一樣瘋長，一團溼漉漉的黑髮直接捲住了林斌的腰，將他重新拉回了水中。
「救我！救我！」
我一個跨步上前拉住林斌的手，今天是月圓之夜，如果林斌死在水裏，女屍的煞氣會更重，到時候就更難對付了。而且現在有百萬網友在看直播，如果林斌真死了，事情鬧太大了恐怕就不好收場了。
女屍的力氣很大，我拉着林斌，感覺像拉着一塊即將墜下山崖的巨石。
「菲菲，砍她！」
宋菲菲抽出懷中的千年桃木劍，伸手戳了兩下一臉的爲難：
「太遠了，夠不到啊！」
「上大五帝錢！」
宋菲菲捏着幾枚銅錢，像暗器一樣朝着林斌的腰間射去。那銅錢碰到黑髮，發出一陣耀眼的火光。黑髮瞬間收縮，我也趁機將林斌一把拉回了船上。
林斌驚魂未定地坐在船裏，手上還抓着一把漆黑的頭髮：
「啊！」
他將頭髮甩到程茜臉上，又驚又怒地對着我狂吼：
「臥槽！陸靈珠，你開玩笑也要有個限度吧！我真的差點淹死，你想喫牢飯嗎！」
「人嚇人，嚇死人，知道不！爲了不被我打假你有必要這樣騙人嗎！」
我面無表情地眨了眨眼：
「什麼？你說船上太熱了？想下水涼快涼快？好嘞！大威天龍！」
「啊！」
「臥槽！」

-13-
林斌被我一掌打進了湖裏，剛好掉在女屍邊上。此時女屍已經離我們的船很近，我也終於看清了她的臉。瓜子臉，柳葉眉，是一個特別清秀漂亮的年輕女孩，看樣子也就三十不到的模樣。
她的眼睛睜得很大，眼角還掛着血淚，死不瞑目。當林斌掉到她身邊時，她突然直挺挺地坐了起來，就像坐在地上一樣坐在水面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伸手掐住林斌的脖子，仰天一陣大笑，笑着笑着，鮮紅的血淚流了滿臉。
「惡鬼泣血，不死不休！」
程茜慌亂地拉住我的手：
「靈珠姐，咋辦？」
這水煞爲什麼莫名其妙就狂化了？真是晦氣，我啐了一口，只能咬着桃木劍跳進了水裏。
此時的直播間熱鬧得就像過年：
【五星紅旗，保我平安，惡鬼退！退！退！】
【那女鬼坐起來的時候，我嚇尿了，幸虧我靈機一動，把 3 歲的女兒搬到了牀上，現在我老婆正在一邊罵女兒，一邊給她換褲子。】
【樓上的你真是狗啊，臥槽，你們看林斌的臉，我咋感覺他快被掐死了！】
【這女鬼好像不是塑料模特啊，塑料模特手指能這麼用力抓人？應該是個真人假扮的，這些騙子爲了騙人真是什麼戲都敢演啊！】
【什麼樣的騙子可以這麼穩的坐在水面上，還能把林斌一個 30 來歲的壯年男人掐得毫無還手之力？我覺得這女鬼是真的，不說了，我先去放個大悲咒！】
我咬着劍游到女鬼邊上，直接一劍劈在她抓住林斌脖子的手臂上。
「嗬！」
女鬼朝我咆哮了一聲，不得不縮回手臂，林斌見狀掉頭就朝船游去。女鬼想追上去，卻被我給纏住了。她憤怒地朝我叫了兩聲，頭髮像武打片裏的水袖一般朝我甩來。

-14-
我納悶不已，這女鬼好像是盯上林斌了，他是我們船上唯一的男人，難道她生前是被一個渣男所害？這女鬼十分難纏，在水中，我十成的武力值只能發揮出三成，打得我疲憊不堪。
「五雷天劫符！」
「啊！」
宋菲菲一道雷符下來，劈退了女鬼，也劈殘了我。我全身一僵，快速朝着水裏沉了下去。眼看着就要透不上來氣，一個人噗通跳進了水裏。
宋菲菲拉着我回到船上，我癱坐在地上瞪着她：
「你……你……你……欺……欺……欺……欺師滅祖啊！」
嘴脣被電麻了，說話有點哆嗦。宋菲菲訕笑着撓了撓頭：
「嘿嘿，我這不是一時情急嘛！」
林斌此時像死狗一樣躺在船裏喘氣，他躺了半天，才撐着手臂坐起身，嘴脣抖了半晌，才猶疑地問道：
「那……那女鬼真不是你僱來的演員？」
我沒理他，而是轉身看向湖面。波光粼粼的湖面一片寂靜，那女屍已經不見了蹤影。打了打了，接下來，該輪到程茜出馬了。
程茜深吸一口氣站起身，拿出一個造型奇特的骨鈴搖晃了起來，骨頭相撞的沉悶聲在死寂的湖面上響起，程茜站直身體，開始喊話：
「漂亮姐姐，做厲鬼每日要受罡風之苦，日灼之痛，你忍心讓你的孩子也跟着你一起喫苦嗎？
「他胎死腹中，七月而亡，無名無姓，不入輪迴。
「如果你願意讓我們替你接生，讓他平安落地，那他就能去投胎轉世，我和鬼差大人相熟，託他們給你孩子找個好人家，讓他下輩子衣食無憂，平安喜樂，不比在江上漂着好？」
程茜話還沒說完，林斌發出一聲嗤笑，被我瞪了一眼以後，沒再說話，只是眼神中透露出幾分不屑。

-15-
【雖然林斌是靈珠踢下水的，但是我覺得踢得好爽，他真的太煩了！】
【樓上的，我懂，靈珠奮不顧身跳下水那一下，帥呆了好嗎！】
【帥個屁啊，她那都是演的，林斌才冤枉的，好好的掉水裏兩次！】
【看着不像演的，你們聽那小姑娘搖的骨鈴，她那鈴一響，我爺爺的遺像都從牆上掉下來了！】
【臥槽！臥槽！我奶奶的遺像也突然摔到桌上了！】
【你們那算啥，我爺昨天剛走，明天下葬，我坐靈堂守夜呢，他的骨灰盒蓋子突然彈起來了！】【臥槽！我真的魂飛魄散，我懷疑我爺想把我帶走，嗚嗚……嗚嗚……」
現在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直播間的人數卻越來越多，無數人蹲在手機前，又期待又害怕地等着我給女屍接生。
水面上沒有動靜，我想了想，也拿出兜裏的銅鈴，跟着程茜的骨鈴一起搖晃：
「我知道你是被人害死的！你放心，等幫你接生完孩子，我一定替你找到兇手，到時候咱們有冤報冤，有仇報仇！
「我是內茅親傳弟子，剛纔的五雷天劫符你也看到了，如果我真想滅了你，早就把你打得魂飛魄散了！」
程茜的契鬼周凌也站起身對着湖面喊話：
「姐姐，你上來吧！我們沒有惡意！
「姐姐，你就不想看看肚裏的寶寶嗎，不想知道是可愛的男孩，還是漂亮的女孩？」
周凌喊了兩遍以後，湖面終於有了動靜。
女屍再次浮出水面，並朝我們船的方向漂了過來。我心下一喜，成了！看來這女屍還保留着幾分人性，沒有完全失去理智。
當她漂到船邊時，我跳下水，將她抱上了船。她的身上很冰，我抱着她就像是抱着一個大冰塊，凍得我寒毛都豎起來了。
女屍躺在甲板上，左手緊握成拳頭，好像捏着什麼東西。我輕輕地掰開她的手，發現她的手掌中躺着一個閃亮的吊墜，看起來應該是條項鍊上的。

-16-
「哎呀！」
林斌突然身子一晃朝我撞來，直接撞飛了我手中的吊墜。還好我身手敏捷，一個海底撈月把吊墜撈了回來。他不好意思地擺擺手；
「對不住了，我沒坐穩。」
我忍不住瞥了他一眼，剛剛看他的表情，好像很遺憾？
【這女屍好漂亮啊，看着很年輕誒……】
【這肯定不是塑料人，誰家塑料模特能做成這樣，唉，不知爲什麼，看到她我心理有點難受。】
【剛纔她手裏握着的吊墜你們看了嗎？是卡地亞的獵豹頭，我好像之前看到有人戴過……】
【誒，鏡頭怎麼有些閃，誒，臥槽，黑屏了？主播呢？】
直播斷了，林斌沒站穩再次摔進了水裏，等他出來時，身上的攝像頭都不見了。他喘着粗氣坐在船側，垂着頭一言不發，一副累壞了不想說話的模樣。
我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將項鍊收進了包裏。女屍已上船，接生儀式可以正式開始了。我讓宋菲菲備好祭壇，再掏出一塊乾淨的黃佈讓女屍躺在上面：
「林斌，你轉過身去，我要接生了，你不能看。」
「我不看，怎麼知道你有沒有造假？」
我冷哼一聲：
「踢你下水和轉過身去，你選一個？」
林斌閉嘴轉過身，我讓宋菲菲看好他，和程茜一左一右坐到了女屍身側：
「夜產陰靈，避去陽關，子女落地，賦予人名，入道輪迴，早日投胎！
「香燭燃！陰胎出！」
我念完咒，那女屍就張開了雙腿，肚子也和皮球一樣鼓得越發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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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茜坐在一旁握着女屍的手，另外一隻手則是不住地搖晃着骨鈴。
「姐姐加油，孩子就快出來了！」
我將手探入女屍羣底，摸到了一個圓滾滾的肉球。快出來了！
正當我和程茜激動不已時，林斌突然站起身，朝女屍撲了過來，手中還握着把不知道從哪來的桃木劍。我一腳將他踢翻在地，伸手護住了女屍的肚子。
桃木劍用力戳在我手背上，手背上很快泛起一片紅腫。宋菲菲一把扯住林斌的衣領，劈手賞了他兩個大嘴巴：
「我靠，你他媽瘋了！破壞水屍產子，我們都得死！」
但是，已經晚了，女屍隆起的肚子再度縮了回去，她併攏雙腿坐起身，直接跳進了水中。
程茜都被這一變故搞蒙了，她呆呆地看着林斌：
「你什麼意思啊？爲什麼要破壞女屍產子？」
「他不是想破壞女屍產子，而是產子時是女屍最虛弱的時候，他想趁這個機會，讓她們母子魂飛魄散，永不超生。」
林斌沉着臉坐在一邊，他朝我陰森一笑：
「被你看出來了啊？
「陸靈珠，你倒是真有兩把刷子。」
宋菲菲和程茜都驚了。
「什麼……什麼意思？他知道這是真的女屍，剛纔的一切都是演的？他……他爲什麼想滅了女屍？」
我揉了揉手背坐起身：
「自然是因爲，他就是這孩子的爸爸。」
林斌哈哈大笑，似乎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笑話一般，連眼淚都笑出來了：
「陸靈珠，你瘋了吧？」
我舉着手中的吊墜揮了揮：
「我瘋沒瘋，明天就知道了，這吊墜上有編號，店裏肯定有你的購買記錄，到時候對一下就行。
「而且這女孩，應該是你們老家人吧？派警察拿着她照片去查一下，村裏認識她的人肯定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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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斌不笑了，他面帶譏諷，眼神中兇光畢露：
「你知道得太多了，你沒看過電視嗎？知道太多的人，都是沒什麼好下場的。」
宋菲菲看他這樣，悚然一驚，擺出一副害怕的模樣，朝我身後躲了躲：
「我靠，你不會想殺人滅口吧！」
「啊，對，直播，你不是還在直播嗎！網友會報警的！」
林斌咧了咧嘴，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什麼直播？早就被我關掉了。你們該不會以爲，我一個人就敢上船來吧？」
「突突突……」
水庫沿岸響起了馬達聲，一艘船正乘風破浪而來，速度極快，我仰起脖子看了看，船上站着四五個灰撲撲的人影。
我對着林斌嘆了口氣：
「林斌，回頭是岸，你現在收手，一切都還來得及！
「那女孩應該是你在村裏的對象吧？我看你面相少年窮困，但是財星得位，是靠着女人的資助才上完大學的。
「上完大學以後，你認識了現在的老婆，一個白富美，於是你就讓她在農村老家等你，自己在大城市結婚生子，當了網紅。
「後來，你農村的老婆聽到了風聲，趕來這裏找你，你就把她殺了扔到這個偏遠水庫裏。
「你應該是把她綁在麻袋裏的，袋子裏還塞了很多石頭，只是不知道爲什麼她的屍體居然能漂上來。漂上來以後你隨時關注着這個村裏的動靜，見有村民找到我，這才跳出來，要打我的假吧？」
「啪啪……啪啪……」
鼓掌聲響起，林斌坐在位置上用力拍着手掌：
「厲害厲害，居然能把事情猜得八九不離十，也罷！就讓你們死之前當個明白鬼吧，你還有什麼想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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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確實有許多疑惑：
「我看那女子面相，這孩子是她的第一胎，但是她子息宮飽滿，瞳仁黑白分明，分明是個易孕之相，爲何跟你在一起十幾年，今年才懷孕？」
林斌嫌棄地呸了一口：
「一個農村蠢女人，有什麼資格生下我的孩子！
「我給她買了避孕藥讓她每日服用，今年過年回老家，這蠢女人藥喫完了居然不說，真是晦氣！」
「我他媽打死你！」
宋菲菲剛要跳起來就被我按了下去。
「咯咯……咯咯……咯咯……」
我側身一看，程茜正用力磨着牙，因爲太過憤怒，一張包子臉都扭曲變形了。我拍了拍她的手背，繼續問林斌：
「你那些打假視頻都是假的吧？是一些公司的競爭對手買通你，惡意抹黑那些商家。」
林斌搖搖頭：
「這你可就猜錯了！那些打假，一半真，一半假吧，不過我收人家錢，也是爲了活下去嘛！只有活下去，我才能揭露更多的真相，都是爲了老百姓考慮啊，他們應該感謝我的！
「好了，你問了這麼多問題，現在輪到我問你了。
「陸靈珠，你那麼會算，有沒有算過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林斌哈哈大笑着站起身，這時另外一艘大船已經停在我們邊上，船上站着四個彪形大漢，全都穿着電魚水褲。見到林斌，其中一人伸出手，一把將林斌拉上了他們的船。
我仔細看着這船，船身上用硃砂描繪着鎮煞符，船頭和船尾都掛着驅鬼幡，船的八個方位，則是掛着八面八卦鏡。看來林斌這是早有準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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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屍不知何時再次浮出了水面，就漂在離我們不遠處。林斌看到女屍嫌棄地皺了皺眉：
「林桃花，活着時你拿我沒辦法，不會以爲做鬼了就能傷到我吧？
「我能殺你一次，就能殺你兩次，哈哈！哈哈！
「來人，下電網！電死他們！」
我從位置上站起身，程茜驚慌地拉住我的手：
「靈珠，不好啦！船……船好像在漏水！」
聽到這話，林斌笑得更得意了：
「你們這幾個傻子，不然以爲我爲什麼要和你們廢話那麼長時間？我在偷偷鑿船啊！哈哈……哈哈！
「幾個小丫頭騙子，還真把自己當大神了，哎，不過你們幾個都挺好看的，就這麼死了，確實怪可惜的。
「可是誰叫你們知道得太多了呢？」
我站在船上仰頭看向林斌：
「知道真相的人，都該死嗎？
「那你可能會有點忙，因爲知道真相的除了我們，還有百萬網友。」
我指了指船上的欄杆，還有宋菲菲脖子上的項鍊：
「你還不知道吧？不是隻有你準備了直播！」
宋菲菲怕林斌假裝直播，惡意剪輯，所以精心在船上準備了很多攝像頭。她的攝像頭自然不是林斌的可以比的，那叫一個 360 度全方位無死角，不但拍得清，還有夜視功能，就連音頻也是全程同步。
此時在直播間，早就罵聲一片，羣情激奮；
【臥槽！救命啊！我怕粉明星塌房，就粉了個正義之星打假主播，結果這不是塌房，這是地震啊！】
【怎麼會有這麼噁心的渣男，我出一塊錢，血書求靈珠大師弄死他啊！啊！啊！啊！】
【靈珠大師沒開玩笑，求你弄死林斌，法庭上我可以去給你提供不在場證明，出事情時你在我家喫飯呢，我全家都能證明！】
【你們別隻關心林斌，你們關心關心胖哥啊！胖哥快出來喂，你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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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斌面無人色地站在船上，他的臉一會青一會白，呆怔半晌後，他咬牙切齒地轉頭怒吼：
「給我弄死她們！快！全都弄死！」
站他旁邊的男人一巴掌抽在他臉上，抽得他原地轉了個圈：
「你他媽當我傻逼啊！這可是在直播，你叫我弄死誰？」
說完他就對着我們舉起雙手：
「我自首！我就是來電魚的，電魚是違法，這事情是我不對，我還沒開始電就受到了良心的譴責，警察同志，我這是犯罪中止，我自首警察同志！」
他身邊幾個男的聽到這話，也爭先恐後地舉起了手：
「警察同志，我太奶剛託夢給我了，說殺生是不對的，我錯了，警察同志！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殺魚了！」
「我檢舉揭發啊，警察同志，賣我電魚水褲那個老闆，他也在偷摸電魚！」
「我馬上開船帶着林斌去警局自首！請廣大網友給我作證，我立功了！」
幾人喊了一通話以後，把林斌捆成了一個糉子，然後駕着船迅速朝岸邊開去。而在他們的身後，是緊緊跟着他們的水屍。
看樣子，這水屍，是要上岸了。水屍是不能無故上岸的，他們死於水中，也困於水中。一旦上岸，就像魚離開水面，要承受岸上罡風之苦。待的時間長了，連鬼魂都要被吹散。
這水屍，是打算和林斌同歸於盡了！
「別愣着了，追呀！」
我大喊一聲，拼命划動手中的船槳。當初爲了不驚擾水屍，我讓宋菲菲特意選了艘動靜最小的船。現在動靜是小了，但是能把人劃得累死。
宋菲菲使出了喫奶的勁：
「臥槽！靈珠，這船好快！」
程茜都快哭了：
「真的快！沉得好快！還沒等我們到岸邊，估計船就沉了！」
「沉什麼沉！周凌，你別愣着了，把船裏的水舀出去啊！」
周凌作爲新鬼，還只能觸碰到一些非常輕便的東西。槳板太重了，他拿不起來。我扔給他一個碗，他開始拿着碗拼命朝外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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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眼花了嗎？還是真的有一個碗在空中飄來飄去？】
【這個碗爲何有些面熟？臥槽！臥槽！北宋定窯刻蓮紋大碗！】
【這碗咋了，樓上激動啥？】
【沒啥，上一隻長得差不多的碗在香港拍賣會上拍了 2400 多萬。】
【以後再有人說靈珠大師騙錢，我第一個不同意，我全家加起來沒人家一個碗底值錢，她騙我圖啥？】
【雖然，但是，她們三個划船的樣子真的有點搞笑，宋菲菲累得舌頭都要吐出來了。】
網友們都很熱情，直播間裏彈幕橫飛，就像我手中的槳板。
拼死拼活，船還是在離岸邊還有二十多米遠的時候，沉了。
【救碗啊！】
【如果我老婆和這個碗同時掉進水裏，我去救我老婆的話，她做鬼都不會放過我。】
【你們看！靈珠她們在游泳！碗不見了，碗沉了！】
【天哪！不！我不能接受！請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大家快看，碗……碗又漂起來了！它漂在了空中，跟着靈珠她們！】
直播間畫風突變，不知道的還以爲來到了奧運會現場，無數人因爲碗的得救激動不已，捶胸頓足。不過此刻，我的心思都在岸上。
林斌敢一個人來湖裏，他身上肯定戴了不少東西。當了那麼多年網紅，他身價不低。而且從剛剛的船上就能看出來，他確實找到了高人幫忙。
上岸的女屍，不一定是林斌的對手啊……
我將腿蹬得飛快，只恨爹孃少給我生了幾條腿和手臂。奮力游到岸上後，看到眼前的景象，我心下一涼。
林斌死狀悽慘地仰面躺在地上，七竅流血，胸口處開了一個大洞，裏頭空空如也，心臟已經被人掏空了。
而他邊上，則是趴在地上一臉恨意的女屍, 她身上的煞氣淡了很多, 更有點點白光從她身體裏溢出, 就像是漫天飛舞的螢火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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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白光，就是她的魂魄，林桃花，這個可憐的女人, 很快就要魂飛魄散了。
我心下大慟, 林桃花看到我, 眼神中突然露出了幾分希冀。她手腳並用向我爬來，嘴裏不停地發出可怕的「嗬嗬」聲。
「靈珠，她……她想讓你幫她接生！」
程茜和宋菲菲也趕到了，程茜累得一屁股跪坐在地上, 卻還是努力掏出了手中的骨鈴。
我將懷裏的銅鈴扔給宋菲菲, 抱着女屍來到旁邊平緩的草地上。隨着悠遠清脆的鈴聲，我的聲音在寂靜的夜空中傳出很遠：
「夜產陰靈, 避去陽關, 子女落地，賦予人名，入道輪迴, 早日投胎！
「香燭燃！陰胎出！
「陰胎, 出！」
「啊！」
隨着林桃花的一聲慘叫, 一個通體紫黑的嬰兒落在我的手掌上。我對着月光高舉嬰兒：
「癸卯年，庚申月，辛丑日, 庚子時，林桃花喜得男嬰，賦名林湖生！ 」
嬰兒落地, 有名有姓，可以入輪迴投胎了。我將男嬰放入林桃花的懷中, 她小心翼翼地抱着男嬰, 彷彿抱着什麼稀世珍寶。
此時，她身邊的白色光點越來越多, 越來越密。隨着一陣風吹過, 白光被吹落到了水庫中, 和月光交相輝映。月色如水, 寂靜而安寧。
我轉頭看向林桃花，她已經安詳地閉上了雙眼，嘴角還帶着一抹心滿意足的笑。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宋菲菲扔掉手中的鈴鐺抱着程茜大哭：
「林桃花, 你死得好慘啊！拼着魂飛魄散生下的孩子，還要被靈珠取名叫林湖生, 林湖生, 嗚嗚嗚……爲什麼會有這麼難聽的名字啊！」
我氣急敗壞地走上前一巴掌拍在她腦袋上：
「湖邊生的不叫林湖生叫什麼！你行你來！」
宋菲菲不服氣地跳起來和我對打, 打一招喊出一個名字：
「林景澄！林修然！林浩淼！」
正打得興起, 我兜裏的手機響了起來。一腳將宋菲菲踢翻在地後，我掏出手機一看，是師尊打來的電話。
「別吵了, 是師尊！」
「師尊！是，我明白了，我和宋菲菲明天一早就出發！」
宋菲菲揉了揉屁股站起身, 眼巴巴地湊上前來：
「去哪裏？師尊有什麼吩咐？」
我朝她晃了晃手機：
「去雲南，賭石。」
【下一部靈珠 16，敬請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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