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綁定了霸凌系統。
每當有人因她的欺負而自殺。
她都能獲得巨大的獎勵。
她的下一個目標就是我。
可她不知道，那所謂的系統。
其實是一隻魅惑人心的惡鬼。
而我，是一個道士。
-1-
「哎，大家快看，那轉學生穿着布鞋，還是雙開孔的破布鞋！」
我生無可戀地站在講臺上，老師正在向同學們介紹我時，一道尖銳的女聲突然響起。安靜的班級突然熱鬧起來，好多坐在後排的學生直接站起身看我的鞋，更誇張的是，還有人站到了凳子上。
我一愣，低頭看了眼地面，該死，我把十方鞋給穿來了。
十方鞋鞋面呈黑色，在兩側各開了十個孔。這十個孔代表十方，分別是東、東南、南、西南、西、西北、北、東北、上、下十個方位。同時，也寓意着雲遊十方、無量渡人。
是的，我叫陸靈珠，是一個道士。之所以假扮轉學生來到這所學校，是因爲這學校在短短的一個學期內，已經有六個學生跳樓了。
跳樓的人有男有女，家境有富裕有貧困，成績有好有壞。警方一籌莫展，校方愁雲慘淡，家長人人自危。我的警察朋友找到我，拜託我進學校調查一番：
「每一具屍體，臉上都帶着滿足的笑，我總覺得這事情透着古怪，可能是妖邪作祟。」
於是，我就化名朱靈，以二十一歲高齡穿上校服，成了星光高中高二七班的一名轉校生。
「朱靈同學，你這鞋子不少洞啊，破成這樣還來上學，該不會家裏是撿破爛的吧？」
「傳下去，新來的轉校生朱靈，家裏是撿破爛的，這鞋子是她爸收廢品時撿到的！」
班裏爆發出一陣鬨堂大笑聲，我抽了抽嘴角，努力抑制住自己想揍人的衝動。
那帶頭起鬨的女生長得很精神，瓜子臉，大眼睛，白皮膚。只可惜髮型有點非主流，耳朵上打滿了耳釘，校服也穿得歪歪扭扭，看起來一副不良少女的模樣。
我的位置剛好在她前面，等我走到位置前，屁股剛坐下一半，我的凳子就被身旁的人用力抽走了。
「哈哈哈，嗯？」
「咳咳咳！」
後排的女生拍着桌子大笑兩聲，見我沒有按照她的預期摔倒，那笑聲便像卡了殼一般，過一會猛烈咳嗽了起來。她身邊的人忙不迭給她遞紙巾，拍背部。
-2-
我依然保持着蹲馬步的姿勢，還不忘從我同桌手中抽回自己的凳子：
「認識一下，我叫朱靈，你怎麼稱呼？」
身邊的女孩用力拍了一下我的頭：
「你什麼檔次，也配和程露姐認識？」
她身後的男生跟着冷哼一聲：
「一個撿破爛的，怎麼？還想和我們家露露做朋友？也不讓你爹撒泡尿給你照照鏡子。」
這幫小屁孩，可真是討厭啊……
這學校是一所私立高中，分數很低，有錢就能上。因此，學校裏的學生魚龍混雜，不良少年少女佔了一大半。逃課，抽菸，早戀，打架……許多老師都睜隻眼閉隻眼，對於學生之間的矛盾打鬧只當看不見。
見我被拍了頭，講臺上的老師一言不發，繼續上課。她的聲音被淹沒在班級的喧囂聲中，我懷疑除了第一排學生，後面的人根本聽不清她說了什麼。
「你叫朱靈，這名字不好聽，你今天第一天上課就穿了雙破鞋子來，以後就叫你朱破鞋吧。」
程露淡淡地開口，幾乎是她話音剛落，身邊的人立刻開始鼓掌拍桌子：
「朱破鞋！朱破鞋！朱破鞋！」
我快要控制不住自己體內的洪荒之力了，這幫小破孩怎麼回事？誰允許她們給人起這麼難聽的外號的？就在我打算掀翻桌子大幹一場時，手機開始瘋狂振動，好多信息一下子就湧了進來。
我只能暫時將脾氣按下，打開手機看了起來。
信息是我的警察朋友凌睿發來的，一條接着一條，看得出來他很激動：
【我昨天看了一整晚的卷宗，發現了一個新的突破點。】
【所有自殺的學生，死前都和一個叫程露的女孩發生過矛盾，應該說，都被程露帶人霸凌過。】
【你剛好和程露在一個班級，你想辦法接近她，讓她霸凌你。】
【記住，千萬不要打草驚蛇。】
-3-
我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氣，回過去幾個字：
【我已經在被她霸凌了，謝謝。】
啪！
後腦勺又捱了重重的一掌，這次出手的是程露的同桌，一個叫張攀的男孩：
「露姐和你說話呢，你他媽聾啊！」
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小不忍，則亂大謀。事不三思終有悔，人能百忍自無憂。忍者神龜很好看，一天一部看不厭。
我做了幾個深呼吸後，豁然站起來轉過身：
「大威天龍！」
還沒等我的大威天龍施展出來，程露邊上右側的空位突然跑過來一個長頭髮的女生。女孩很瘦，似乎風一吹就能颳走。她個子很高，目測有一米七多。格子短裙好像被她改過，原本及膝的長度堪堪只遮住了大腿根。
露出的大腿白得晃眼，將上頭幾個漆黑的手掌印襯得分外醒目。
見她走過來，程露幾人頓時對我失去了興趣：
「喲，趙美婷你捨得回來了？昨晚和你的白馬王子有沒有大戰三百回合啊？」
趙美婷嬌魅地嗔了程露一眼，隨即將視線瞥向了我：
「這醜八怪就是新來的轉學生？土裏土氣的。」
我收回張開的雙臂坐下，聽程露的意思，趙美婷昨天沒回宿舍，而是和新交的男朋友約會去了。
我忍不住仔細打量了趙美婷幾眼，眼底發青，印堂黑中帶紅，尤其是她的脖子處，和大腿上一樣遍佈黑色掌印。
這新男朋友，恐怕不是人吧？趙美婷這是沾上陰桃花了。
見我傻呆呆看着趙美婷，程露皺了皺眉：
「朱破鞋，你剛纔鬼吼鬼叫什麼東西呢？」
-4-
「大家靜一靜！」
就在這時，講臺上的女教師突然大喊一聲，震住了全班的人。
「這是我最後一堂課了，謝謝你們讓我對教師這個職業從此死心，你們讓我知道，不是所有的青少年都值得拯救、值得幫助。」
「希望你們以後生的孩子都和你們一ţū́₍樣，愚蠢而墮落。」
「最後，我要送你們一個禮物，好好享受吧！」
說完，看起來文靜秀氣的女老師就從講臺底下掏出一個大包，她迅速打開塑料袋，將裏頭的東西朝教室天花板上一砸。
然後，頭也不回地撒頭就跑，還不忘關緊教室大門。
「嗡～」
成百上千黑壓壓的馬蜂從天花板上俯衝而下，原來她剛剛砸的那東西，是一個巨大的蜂窩。
「啊！」
趙美婷驚恐得尖叫一聲，隨着她的尖叫，滿口白皙整齊的牙齒珍珠般一顆一顆滾落在桌上。
此時，馬蜂已經鋪天蓋地朝我們飛來，誰都顧不得趙美婷的牙齒。張攀更是在慌亂中一腳踢翻了趙美婷的桌子，那些雪白的牙齒掉在地上，很快就被衆人踩得面目全非。
這些馬蜂個子長得極大，身體細長，屁股上的針更是閃着黑光。我三兩下躥到教室最ƭú₌後側跑了出去，然後，默默地關上了教室後門。
教室裏頓時響起一片鬼哭狼嚎，動靜鬧得如此之大，對面樓的辦公室竟然沒人出來看一眼。看來這些老師都已經習慣了，不聾不啞，不愧是星光高中的老師。
女老師早就跑得不見了蹤影，我看了下手錶，估算着時間差不多了以後，悄悄推開教室門，若無其事溜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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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裏一片痛哭聲，窗戶大開着，多數馬蜂蜇完人已經飛出去了，只剩下零星幾隻還在空中盤旋。
原本一張張青春靚麗的臉蛋此刻面目全非，有的腫了兩隻眼，有的成了香腸嘴。我身邊這女的最慘，整張臉成了豬頭，剛纔看到差點嚇我一跳，以爲教室裏突然出現了一隻豬妖。
衆人互相攙扶着去學校醫務室，趙美婷臉上沒事，耳朵卻腫成了八戒。她一邊張着沒牙的嘴嚎啕大哭，一邊蹲在地上撿自己的牙齒。
我嘆了口氣，也ŧú⁽跟着蹲下身幫她一起撿，沒撿兩顆，趙美婷衝過來一巴掌抽在我臉上，我側頭躲過，臉頰還是被她的指甲劃傷了：
「滾！什麼土包子，也敢看我的笑話？」
因爲掉了牙齒，她說話有些含糊，我連聽帶猜才搞明白她說了什麼。果然，物以類聚，人以羣分，程露的好朋友和她都是一丘之貉。
我立刻收起自己的同情心，將手中握着的兩顆牙扔在地上。趙美婷沾染了陰桃花，日日同惡鬼親近，早就被那鬼吸乾了陽氣。
她外貌看着還是嫩出水來的高中生，身體內部早已腐朽衰老，剛纔一喊就掉牙齒也是這個原因，就她現在的模樣，最多還有一個月的壽命。
我抽了抽鼻子，趙美婷身上濃重的老人味和死人味，連濃重的香水都遮掩不住，陽氣被吸，神仙難救。除非有人願意拿自己的壽元來換，不過看趙美婷這性格，估計難。
我不再搭理趙美婷，站起身環顧四周，不得不說，剛纔的女老師我非常欣賞。一圈看下來，除了我毫髮無傷外，全班人都被蜇慘了。Ṭů₍
今天的課自然是沒法上了，班裏人都去了醫院。我在學校溜達了半天，直到喫晚飯時間，生活老師才帶着我去了宿舍，剛推開宿舍門，我就覺得身上一冷。
「這是你的牀鋪，這是李欣欣的，靠窗的是趙美婷和程露的。」
「這是你的櫃，額，你東西看着放吧。」
生活老師打開貼有我名字的櫃門，上頭的鎖早就被人砸掉了，裏頭的東西被塞得滿滿當當。有垃圾袋，大包的紙巾，甚至還有包撕開的衛生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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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老師皺了皺眉，卻什麼也沒說，和我簡單交代了幾句住宿規則後，轉身就要走，我叫住她：
「老師，之前我這牀鋪，住的是誰啊？」
聽到這話，生活老師猛然轉過身，臉上帶着恐懼：
「這些不是你該問的！你休息吧，我還有事情要忙。」
說完就逃也似的離開了房間，我聳了聳肩，她不說我也知道。這屋裏之前住的女孩，就是上一個跳樓身亡的，叫楊茜。楊茜算是這學校裏唯一的另類，她家境貧寒，和哥哥跟着撿垃圾的爺爺過日子。在她十歲那年家裏着火，父母都在火災中去世了。
楊茜成績很好，是星光高中的老師爲了提高升學率，用高額獎學金從別的高中挖來的。只是家境貧寒人又老實的楊茜，一進這學校，就像是綿羊進了狼窩。她本意是想替家裏減輕負擔，沒想到卻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趁着其他人都不在，我掏出東西，把牀鋪佈置成了簡易的祭壇。楊茜死後，我曾在太平間對着屍體招過魂，只可惜失敗了。
她在這宿舍生活了一年多，備受欺凌，受盡折磨。在這裏招魂，可能會有意外的發現。熬到晚上十一點，我爬到楊茜曾經躺過的牀上，拿出香爐，準備點燃引魂香招魂。
「啪～」
我掏出打火機，卻死活也點不着引魂香。火機上的火苗還在跳躍着，那香卻像是水做的般，怎麼點都不着。我不死心地將打火機換成燃燒的符紙，香頭亮了一下，頃刻間就熄滅了。
怎麼會這樣？
上一次在太平間，明明還能點燃引魂香的。楊茜剛走沒幾天，今天是她的頭七。頭七夜又稱回魂夜，再加上現在正是十一點，夜半子時，鬼門大開，楊茜就算是在地府，這引魂煙也能把她的魂魄給喚回來。
像這種情況，除非是……她的魂魄被其他惡鬼給吞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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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是程露還養了惡鬼？可是程露身上，我看不到有任何鬼魅存在的痕跡，她看起來就是個普通的高中生而已。反正也是睡不着，我索性起牀開始翻箱倒櫃，試圖找到蛛絲馬跡。
程露幾人的櫃子都鎖着，看着一把把金燦燦的大鎖，我嘿嘿一笑：
「臨兵鬥者皆陣列前行，給我破！」
黃鎖落地，櫃門應聲而開。我順利在程露櫃子裏找到了一個粉色的日記本：
【我中彩票了！這系統竟然是真的！】
【又死了一個，嘿嘿，一個就是一百積分，我現在已經有五百積分了，離我的目標越來越近了，程露加油！】
【六百分了，再有一百分我就能當明星了，這次的目標，該選誰呢？】
我有些迷茫了，這是什麼意思？程露還中過彩票？
我打電話給凌睿，讓他按照程露寫的時間去查彩票中獎人信息。不一會，凌睿迅速有了回應：
「靈珠，第一個被霸凌者死的第二天，程露果然彩票中獎了，中了五百萬。」
我更疑惑了，關於系統類的小說我也看到過，難道這世界上真有系統？程露綁定了一個殺人系統，每害死一個人，她都能獲得積分，一條命，一百積分？
湊夠七百積分，可以召喚神龍，呸呸呸，看程露的意思，湊夠七百積分，她可以進娛樂圈當女明星。這可真是見鬼了，哦不對，鬼這玩意是真有，可是系統就……
人生第一次，我對這個世界產生了懷疑。鬼我能抓，系統這東西，我搞不定啊！
看來凌睿是對的，爲今之計，只能讓我自己成爲程露的下一個目標了。我倒要看看，在程露霸凌人致死的過程中，這系統到底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那些人真的是自殺嗎？
我將所有猜測和日記照片發給了好友宋菲菲，她發過來一連串的感嘆號，不一會又發來兩字：
【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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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已經快八點半，早自習都結束了，班裏才稀稀拉拉坐了一半人。就算昨天被馬蜂蜇了，第二天比上班族到得晚還是有些過分了。我突然有點遺憾，那女老師扔蜂窩前爲什麼不和我商量一下呢，我能給她整個更大的。
直到九點多，都要上第二節課了，班裏的人才算坐齊。
我到這時才發現，原來昨天看到的豬妖，居然是程露。見我一副抿着脣努力憋笑的模樣，程露氣壞了：
「朱破鞋！你笑什麼笑？你再笑我就撕爛你的嘴！」
爲了爭取被霸凌名額，我只能縮了縮肩膀，露出一個惶恐害怕的表情，弱小且無助：
「我，我沒有笑……」
程露還想再罵，突然教室裏門口響起了一陣熟悉的音樂，聲音極大，一下子就蓋過了滿屋的喧譁。
這熟悉ṱŭ̀ₙ的 BGM，聽得人心頭一顫，熱血上湧，不一會歌聲響起，還是經典的粵語版：
【叱吒風雲，我任意闖萬衆仰望。
叱吒風雲，我絕不需往後看。
翻天覆地，我定我寫自我的法律。
這兇悍閃爍眼光的野狼！】
伴隨着陳小春的歌聲，一個身材高挑修長的女人氣勢驚人地走了進來。
齊肩半長髮被梳成了大背頭，露出明媚大氣的臉蛋，臉上畫着煙燻妝，刀砍眉，鼻子上還打着一個鼻環。因着天氣炎熱，她只穿了一件黑色背心和一條工裝褲，露出的手臂和鎖骨上紋滿了圖案，幾乎看不清皮膚本來顏色。
全班都被她震懾住了，教室裏出現了從未有過的安靜。
「大家好，我是你們新來的班主任兼語文老師宋浩南，你們也可以叫我烏鴉。」
說完，她轉身在黑板上用力寫下「烏鴉」兩字，筆走游龍，氣勢磅礴，就如她的人一般。
我抽了抽嘴角，我想過宋菲菲可能會給自己搞一個特殊的開場，沒想到她的造型能特殊成這種樣子。是的，講臺上這個宋浩南，就是我的好友兼搭檔，宋菲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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鴉雀無聲的班級突然躁動起來，我身後的張攀激動得一捶桌子：
「臥槽！這老師好帥！好牛逼！」
程露那幾個不良少年少女都兩眼放光地看着宋菲菲，猶如看到了偶像。這還沒完，只見宋菲菲從地上搬出兩隻大箱子放到講臺上：
「第一次見面，我給全班同學都備了禮物，從左邊開始，挨個上來拿。」
「我不喜歡沒規矩的人，可以說話，但是你們要排好隊。」
所有同學瞬間排成了幾排，井然有序，看得我目瞪口呆。排在第一的是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同學，只見她從箱子裏拿到禮物後，呼吸都急促了。
女生的禮物是一人一套某大牌化妝品，男生的禮物是一人一條煙，那煙一盒就要兩三百塊錢。班裏有五十多個人，宋菲菲這見面禮一送，就是十幾萬。
同學們都很激動：
「老師，從現在起你就是我親姐！你指東我絕不敢往西！」
宋菲菲皺了皺眉：
「喊什麼老師！以後，都叫我烏鴉姐。」
「等下，我接個電話。」
宋菲菲旁若無人地拿起手機，她的手機聲音很響，我坐後排都能聽到對方緊張焦急的聲音：
「烏鴉姐，對方又來踢館了！」
宋菲菲皺了皺眉：
「他們帶了多少人？」
「才一百多人，還不夠熱身的，你緊張什麼？」
「行了，我上課呢，下課了我就過去，你叫兄弟們堅持堅持，這場子我肯定會討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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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剛進門短短幾分鐘，宋菲菲就完美收穫了全班同學的心。
「那位朱靈同學，你跟我來辦公室一趟。」
宋菲菲這狗日的，還有一個單間辦公室，我坐在一看就價格不菲的真皮沙發上，一言難盡地看着宋菲菲：
「你弄啥咧？」
宋菲菲嘿嘿一笑，雙手十指併攏，摸了把自己的大背頭：
「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聽過吧？你當她們的敵人，我當她們的朋友，你在明，我在暗，咱們纔好辦事啊！」
不得不承認，宋菲菲這個逼說話還是有點道理的，我們倆互相交流了一下情報和作戰計劃，我就回到了教室，還沒進門呢，程露四人幫就將我堵在了門口。
幾人推搡着領我來到了天台，其間趙美婷還偷偷掐了我好幾把。那力道，不知道的以爲她在偷摸我呢。我有點無語，趙美婷就沒發現自己身體不對勁？
她現在應該走幾步路就喘氣了吧？也Ṱüₙ根本做不了任何劇烈運動。畢竟，她的身體內核已經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了。
「說，烏鴉姐叫你幹嘛？」
程璐問完話，其他幾人都一臉羨慕嫉妒恨地看着我，我靈機一動：
「宋老師說我是貧困生，讓我週末去她家武館兼職，可以賺一些零花錢。」
張攀羨慕得眼珠子都紅了：
「武館，什麼武館？」
我無辜地眨了眨眼：
「你們不知道嗎？宋老師家裏是開武館的，還開了好多家拳擊館、柔術館什麼的。」
「他媽的你炫耀個什麼東西啊！」
程露忍無可忍上來薅我頭髮，我哭着握住她的手腕：
「疼～」
「啊！」
比起我的假哭，程露殺豬般的慘叫聲顯然更有說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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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到一聲清脆的咔嚓聲，程露的手腕就這麼被我捏骨折了。我只能假裝沒聽見，繼續雙手抱頭蹲下，哀聲痛哭：
「嗚嗚嗚，別打我，我好害怕，求求你們放過我～」
不知道爲何，此時此刻我突然想到了上一個被霸凌死的女孩，楊茜。她爲人老實膽小，被程露她們這樣欺負時，心裏應該真的很害怕、很絕望吧？
「啊！我要殺了你！你這賤女人！給我扒了她的衣服，快！」
程露舉着個手腕喊得聲嘶力竭，趙美婷聽到這話，立刻舉起了手機，眼神中閃過興奮激動的光芒。
張攀上前抓住我的雙手，朝站在一旁的李欣欣使了個眼色。這幾人配合得還挺好，看來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了。
李欣欣上前一步，手剛扯到我的衣領，身邊的張攀感覺腿間一涼，褲子應聲落地：
「啊！」
我慘叫一聲閉上雙眼，死變態，居然只穿一條外褲，我瞎了啊啊啊啊啊！這簡直是我入道以來，受傷最嚴重的一次。張攀慌亂地捂住自己下半身，顧不得提起褲子轉身就跑，沒跑兩步，就被雙腳間的褲子絆住，摔了個狗喫屎。
此時的我剛睜開眼，又看到了一個白花花、圓滾滾的……屁股？
「張攀你還不趕緊穿上！」
程露她們到底還是年輕女孩，幾人扔下我，捂着臉就跑了，留下我和張攀兩人在風中凌亂。張攀紅着臉提起褲子，絕望地看了我一眼就朝天台的欄杆上衝。
「我靠，你瘋啦？」
「別攔我，讓我死！我沒臉活了！」
霸凌我的人把自己霸凌死了，說出去我要讓凌睿和宋菲菲笑死。一通拉扯後，張攀紅着眼坐在地上，我坐在他身邊冷笑一聲：
「一個大男人，被人看光就要尋死覓活的，那之前那些被你們扒了衣服還發到網上的女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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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攀垂着頭不說話，半晌才發出蚊子般的哼哼聲：
「男人女人怎麼能一樣呢？男人臉面大過天……」
我用力抽了一下自己的手：
「媽的，叫你手賤！」
這種人剛纔就不應該拉他，死了多好，世界上少一個禍害。我實在是不願意和張攀再待在一起，朝他翻了個白眼以後快步下了樓。
短短的一天上課時間，程露幾人朝我抽屜裏丟蛤蟆，假蛇，在我位置上倒膠水，紅染料。我忍了一天，後槽牙都快咬碎了。
凌睿一天給我發八百遍信息，每一條都是差不多的意思：
【想想那些無辜送命的高中生……】
【堅持到底就是勝利！】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想到那詭祕莫名的系統，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好不容易熬到下晚自習，下課鈴剛響，程露幾人就圍了上來。我默不作聲地跟着她們朝宿舍方向走，路過學校著名的小樹林時，一個高大俊美的男孩站在樹下朝趙美婷招手：
「趙美婷，你的白馬王子來了！」
程露幾人立刻開始擠眉弄眼，趙美婷嬌嗔一聲，開心地朝那男孩跑了過去。這就是趙美婷的陰桃花？我瞪着眼仔細打量那個男生，越看越覺得面熟。
「看什麼看？你怎麼那麼賤？別人男朋友也要盯着看！」
程露罵罵咧咧地想伸手給我一耳光，但是剛舉起左手就痛呼一聲。哦對，她好像還不知道自己被我捏骨折了，我偷偷瞟了眼她紅腫的手腕，假裝害怕地往一旁躲了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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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宿舍的路上，李欣欣和程露一直在羨慕趙美婷，說她男朋友又帥又有錢，溫柔體貼還浪漫。我也是有點佩服的，看樣子她們和趙美婷男朋友也不是第一次接觸了，就沒發現那男的沒有影子嗎？
剛纔，他和趙美婷並肩走去，路燈下，只有趙美婷一人的影子被拉得狹長。本以爲趙美婷還能活一個月，可那是不再被吸陽氣的前提下。今晚如果她和那鬼再相處一個晚上，恐怕第二天早上她就要變成一具乾屍了。
回到宿舍，我越想越不對，那個俊美的男鬼到底在哪裏見過呢？
程露正趴在書桌上寫着什麼，一邊寫一邊還陰森森地看了我好幾眼。沒猜錯的話，我應該就是她的下一個目標了。這段時間她雖然霸凌我，卻莫名其妙喫了不少虧，程露這人心眼極小，肯定是忍不住的。
看程露這樣子，今晚是不會讓我跑出宿舍的。那趙美婷那邊，只能交給宋菲菲去解決了。
程露和李欣欣洗漱完，程露拿出一把小刀，一瓶藍色墨水，李欣欣則是拿出繩子和手電筒：
「你這麼喜歡看別人男朋友，那給你的胸上文幾個字吧。」
「騷貨？母狗？母豬？賤人？」
「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上面四個詞，你自己選一個吧。」
我們宿舍住在八樓，窗戶外的護欄中間斷掉了一條，個子瘦的人是可以鑽出去的。我驚恐地看着一步一步向我走來的程露和李欣欣：
「你們別過來啊，你們再過來我就從窗戶裏跳下去！」
說完，我就一個衝刺來到窗邊，人已經爬上了窗臺，半個身體探出了窗外。聽到我說要跳樓，程露眼神大亮，她激動得看向我，嗓音高亢而尖銳：
「跳啊！你有本事就跳啊！賤人嚇唬誰呢！」
「今天我走後，你是不是和張攀在天台上待了半天？你怎麼誰都要勾引？你賤不賤啊？」
我慘白着臉，嚇得話都說不利索了：
「對、對不起，我不知道張攀是你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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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露扯着嗓子跳腳：
「呸！他只是我身邊一條狗而已！但是我身邊的狗，也不是你可以勾引的！」
說完，她舉着墨水瓶獰笑兩聲：
「你不選我就替你選吧，左胸文個騷貨，右胸文個母狗，怎麼樣？是不是選得很好？」
我鬆開一隻手，身體搖搖欲墜：
「你別過來！我跳了！我真的會跳的！」
就在這時，程露的身上傳出一陣令人驚懼的氣息：我手臂上寒毛根根豎起，腿一軟，差點真的摔下窗去。眼前一花，我面前快速閃過一幕幕片段。
上了大學，我交了有錢又帥氣的男朋友，男友很愛我，在一起沒多久，他在暑假時帶我去旅遊了。住酒店時，他看到了我胸口上的文身，大發雷霆，打了我兩巴掌以後把我扔在酒店一個人走了。
男友回學校以後，到處和人說我胸口的文身，還說我以前肯定是做不正當職業的，不然不會有那樣的文身。我扛不住衆人的非議和嘲笑，主動退了學。
畫面繼續一轉，我結婚了。平凡老實的老公嫌棄我胸口文身，喝醉了就打我。我常常被他打得下不了牀，甚至連廁所都沒辦法上。
再後來，他賭錢欠了一屁股債，索性將我賣到了緬北，我每天不是被打就是被迫做皮肉生意，很快就染病身亡了。
閉上眼睛我還能體會到那種傷心，憤怒，絕望和無力。剛纔的所有畫面彷彿都是我的親身經歷，那些拳頭打在身上，我摸了摸手臂，到現在我的皮肉似乎都是痛的。
這就是程露那可怕的系統？
這他媽根本就不是系統，而是一隻魔魅！
傳說鬼母出世之際，受它磅礴的鬼力影響，它附近的鬼容易化爲鬼魅和鬼煞。鬼魅惑人心志，鬼煞激人怨戾之氣。而鬼魅鬼煞之間，會互相吞噬。當有厲害的鬼魅吞食了一百隻其他鬼魅以後，就可以進化爲魔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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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魅無色無形，寄宿於人體中，最喜食年輕生魂，也就是剛剛纔死的新鮮鬼魂。這也是學校裏每次有人自殺，程露總是出現在現場的原因。而魔魅每吞食一個生魂，都需要三天時間。所以，當時我在太平間給楊茜招魂時，還是能點燃引魂香的。
上次鬼母從道觀逃出來，順帶逃出數千只鬼魅鬼煞。師尊命我收服，但是這些鬼魅鬼煞狡猾得很，特別難找。這個月的 KPI 還沒完成，這是天上掉了餡餅啊！
想到這，我呼吸都急促了，魔魅以一敵百，這可是一份送上門的大業績！而且，魔魅一旦選定宿主，就會和宿主共生，非天地五行之力不能驅除。Ťú⁰也就是說，哪怕它發現我不對勁，也沒法跑了。
不得不說，這隻魔魅是會挑地方的。程露本就爲人心思歹毒，年紀又小，很容易相信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魔魅在她身上假裝系統，誘惑她去霸凌欺辱那些無辜學生。
青春期的孩子經歷得少，很容易就被程露給整崩潰了，到時候再加上魔魅製造的幻想，會覺得死亡是一種解脫。
搞明白前因後果以後，我鬆了一口氣，此時，程露已經舉着美工刀來到了我身前：
「怎麼？你這個廢物不是要跳樓嗎？你跳啊！」
我跳下窗，一腳將她踢翻在地：
「我跳你大爺！」
「你個賤人居然敢反抗！」
程露喫驚地看着我，反應過來氣得臉都歪了。我從桌上拿起墨水瓶，捏緊她的下巴就朝她嘴巴里懟：
「你嘴太臭了，我給你洗一洗！」
一隻手腕骨折了的程露毫無反抗之力，很快就被我灌進去半瓶墨水。李欣欣見狀不對，居然沒衝上來保護程露，而是大叫一聲跑到廁所裏反鎖了門。
我也沒理她，繼續往程露嘴巴里灌墨水。灌完一瓶以後，程露死狗一樣趴在地上瘋狂乾嘔，我拿過李欣欣扔在地上的繩子，三兩下就將她綁在了牀鋪的腿柱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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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露嗆紅了臉，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朱破鞋你死定了！明天我就找人搞死你！你還不知道我乾哥哥是誰吧？他叫豹哥，手底下開着好多個 KTV，明天我就讓他～嗚嗚嗚」
我脫下程露的襪子塞進她嘴裏，世界總算是清淨了。
「嗚嗚嗚～」
廁所裏也傳來了一陣抽噎聲，李欣欣害怕得哭出了聲。我嫌棄得撇了撇嘴，這些平常橫行霸道無法無天的少女，一旦自己遇上事情，一個比一個慫。
輕輕鬆鬆破開門以後，我把李欣欣和程露綁到了一起。當然，賞了她程露的另外一隻襪子：
「行了，你倆好好待着吧。」
我打開宿舍門，悄悄翻出了宿舍樓，一邊朝小樹林走去，一邊忍不住有些後怕。魔魅一旦吸滿七個生魂，就能不再被宿主困住，擁有了自由來去的能力。到時候要抓它，簡直是癡人說夢。
路上很安靜，熄燈後的路上一個人都沒有，連個巡邏的保安都沒有，我疾步朝樹林走去，也不知道宋菲菲處理得怎麼樣了。
「叱吒風雲，我任意闖萬衆仰望；叱吒風雲，我絕不需往後看～」
伴隨着熟悉的歌聲，我看到宋菲菲正坐在地上一邊哼歌一邊喝啤酒。等到走近一步，我才發現她不是坐在椅子上，而是坐在趙美婷的身上。
趙美婷仰面躺在地上，臉上的皮膚不再嬌嫩，變得蒼老而鬆弛，一下子看起來大了二十歲。
「那男鬼呢？」
宋菲菲看到我，喝了口酒滿足地喟嘆一聲後，理直氣壯地瞪了我一眼：
「沒打過，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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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狐疑地看向她，沒打過心情這麼好？還能一邊喝啤酒一邊哼歌？
「我剛纔看那個男鬼特別面熟，你呢，眼熟嗎？」
宋菲菲點點頭：
「當然面熟，我們都看過他照片，他是楊茜的哥哥，楊辰。」
楊茜自小跟哥哥和爺爺相依爲命，去年她哥哥去大城市打工一直沒回來，沒想到竟然是出了意外。他的鬼魂放心不下妹妹，想回城再看家人一眼。誰知，等他回來時卻發現，自己妹妹已經離開人世了。
楊辰接受不了這個打擊，鬼魂徘徊在校園裏不肯離去。沒多久以後，他就發現造成妹妹死亡的兇手是趙美婷。趙美婷喜歡隔壁班的班草，那男生卻向楊茜遞了情書。向來跋扈慣了的趙美婷受不了這個氣，就唆使程露霸凌她。
爲了復仇，楊辰刻意接近趙美婷，開始吸取她的陽氣和精氣。既然是這樣的話，我嘆了口氣，拍了拍宋菲菲肩膀：
「哎，技不如人，打不過就打不過吧，我們也沒有辦法啊！」
不是我們不想降妖除魔，實在是鬼怪太強大了。看趙美婷這個樣子，最多也就剩一週的陽壽。只不過楊辰吸了她的陽氣，壞了地府規矩，以後怕是沒機會投胎了。
「行了，別喝了，趕緊走吧，咱們商量下怎麼對付那隻魔魅。」
藉着商量的名義溜出學校喫了頓小燒烤，等我再回到宿舍時，才發現程露和李欣欣兩人正打成了一團。李欣欣揪着程露的頭髮，程露咬着李欣欣的胳膊，兩人糾纏在一起，身體擰成了兩團麻花。
看來是我綁得不夠結實，費了一點工夫將兩人重新綁好塞好襪子，我舒服地躺在牀上開始想，應該怎麼搞定程露體內那隻魔魅。
按照宋菲菲的意思，直接把程露抓起來關一輩子就行，魔魅困在她身體裏，等程露人沒了，魅魔自然也會跟着宿主一起消亡。
但是程露年紀還小，關她一輩子有點不太現實，變數實在是太多，還是用天地五行之力將魔魅趕出來更爲穩妥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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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呼呼大睡一覺到天亮，才鬆開程露和李欣欣的繩子踢醒她們。兩人膽戰心驚地看着我，生怕我突然暴起揍她們一頓。
我瞪着將頭垂得像鵪鶉般的兩人，越看越冒火。師門有令，不得對沒有反抗之力的普通人下狠手。這兩人雖然可恨，但是年紀小，也不是啥邪術師，我想打她們都有點師出無名。
打了違抗門規，不打咽不下這口氣。我皺眉看着程露那低頭聳肩的不良體態，突然想到一個好主意：
「來來來，我來給你們做個大保健吧，正宗中醫推拿，效果頂呱呱！」
「啊！」
悽慘的女聲在宿舍內響起，等我咔咔一頓按完，程露和李欣欣兩人大汗淋漓地癱倒在地，臉上也不知道是汗還是眼淚。
我自然不可能真給她們做什麼按摩，而是挑着最痛的穴位一頓瞎按，等出完氣，我神清氣爽地來到教室，才發現班裏今天氣氛不對。
「朱靈，你遲到了，站位置上不許坐。」
宋菲菲依然穿着件背心，露着她的大花臂，手上還拿着一根藤條做的教鞭。看來，烏鴉老師今天要開始動真格了。班級一共五十六人，有四十九人遲到了。宋菲菲掐着表計算了我們遲到的時間，遲到一分鐘，手心挨一鞭子，還要蹲一分鐘馬步。
「朱靈，你遲到了十分鐘，快點，手伸出來。」
我瞪着宋菲菲，她也不服氣地瞪着我：
「你敢欺師滅祖？」
「我這都是爲了教育！殺雞儆猴懂不懂？」
宋菲菲是有心要把這些無心學習，天天混日子的學生給掰過來。我無奈伸出手，悄悄將內勁都運到了掌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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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一天課的我總覺得忘記了什麼事情，等到晚自習快結束時，我才猛然一拍大腿，壞了，把趙美婷給忘了！
等我跑到小樹林，發現趙美婷正躺在地上默默流淚，身上露出的皮膚密密麻麻都是被蚊子咬的包，密集恐懼症的人看一眼簡直能暈過去。
看到我趙美婷很激動，努力支起上半身：
「嗬，嗬哈～」
我裝出一副喫驚的模樣：
「媽呀，這裏怎麼有人？」
趙美婷中風了，她的身體我估計實際年齡已經得有八十歲，在小樹林裏衣衫單薄地被涼風吹了一夜，當即就中了風。我仔細摸了摸她的脈搏，本來只剩一週的壽命，中風以後卻多了好幾年，看來是楊辰又折回來過，還把自己吸的陽氣返回給了趙美婷。
雖然以後的幾年都要在病牀上度過了，但好死不如賴活着嘛。我假模假式安慰了一番趙美婷以後就回學校了，至於楊辰，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對於好鬼，我們要網開一面，就當沒碰見過他吧。
回到學校時，我們班裏的紀律已經煥然一新，在散漫混亂的學校中顯得獨樹一幟，鶴立雞羣。
很快，人人愛戴的烏鴉姐化身烏鴉大魔王，讓所有人又怒又怕，但是敢怒不敢言。因爲宋菲菲是真打，毫不留情那種，就連校方對她的行爲也是睜隻眼閉隻眼。
沒幾天，這羣橫行霸道的小野狼化身小綿羊，被宋菲菲訓得屁都不敢放一個。每天早上六點半所有人必須準時到教室，進行一個小時的早讀和一個小時的體能訓練。班裏每三天做一次測驗，丟多少分，就要做幾個俯臥撐或者蛙跳。
一時間人人自危，都沒人搞霸凌和小團體了。畢竟忙着訓練和背書都來不及，哪裏有時間去欺負人。在這種緊張的氛圍中，連程露都安靜如雞，低頭做人。不過，她安靜不了多久，因爲我已經準備好驅趕魔魅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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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幹嘛？殺人可是犯法的！我，你們知道我乾哥哥是幹嘛的嗎？我會報警的！」
程露縮在汽車後座瑟瑟發抖，一番話說得語無倫次，顛三倒四。我轉過頭對她森然一笑：
「你不是想知道我們帶你去幹嘛嗎？我們呀，帶你去搞掉你體內那個霸凌系統。」
程露驚愕地瞪大了眼睛，瞳孔猛然收縮，她嚥了咽口水，連聲音都是顫抖的：
「你、你們都知道了？」
說完，她就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等她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口陳舊的棺材裏，老式的梅花棺散發出陣陣木頭腐爛的味道，宋菲菲有些不滿：
「搞口棺材就算了，還要一口底下埋過上百年的棺材，你知道我費了多大勁嗎？」
我拍了拍厚重的棺木：
「你懂個錘子，用普通棺材沒用，只有地下埋過百年以上的棺木，才具有地氣。」
驅除魔魅要天地五行之力，五行之力，爲土，金，水，木，火。土居中央，方正磅礴，是爲地氣。所以第一步，就是要讓程露在地底下待上三天。
聽到要待三天，程露人都要崩潰了。我拿出氧氣罐，手電筒，餅乾，礦泉水，還有一堆卷宗。那些卷宗，都是被程露霸凌逼死學生的生平事蹟，還有家人寫給他們的信之類的。
「菲菲，來，上七星釘。」
在程露的鬼哭狼嚎中，我用木棰釘好釘子以後，在選好的位置落棺蓋土，然後和宋菲菲開車回學校唸書去了。宋菲菲這傢伙當老師上癮，每天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變着法子虐學生。
「你這麼搞，爲什麼學校沒意見？」
宋菲菲雙手手掌一個三百六十度轉腕以後，摸上自己的大背頭：
「因爲我把學校買下來了，從現在開始，我們班級的時間表要推廣到全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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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時間對我們來說轉瞬即逝，對程露來說恐怕是度日如年。等我們將她從棺材裏撈出來時，她人已經有些癡傻了：
「殺了我吧，求求你們殺了我吧！」
程露哭得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瞎說什麼呢？我們在給你驅邪，這是在救你！不然等魔魅吸滿七人生魂，你的身體就成了他的容器，變成一具只聽他命令的行屍走肉。」
驅魔的第二步，是帶程露去一個礦洞。這是一處廢棄的鐵礦礦洞，宋菲菲比哆啦 A 夢還牛逼，要什麼都能分分鐘給你辦到，我感覺就算是我提出要去月球都沒問題。
照例給程露扔下一個手電筒、兩袋壓縮餅乾、幾瓶水以後，我就和宋菲菲瀟灑離去。程露說自己有密閉空間恐懼症，待在裏面肯定會死的，宋菲菲不以爲然：
「你放心，這礦洞幽深狹長，像個無底洞，連我都不知道它的盡頭通往何方，你在裏頭走三天都沒事，算不上密閉空間。」
土金都有了，接下來是水。我們又帶着程露去了海邊，在海底一個巨大的防鯊籠裏將她關了三天。水之後，是木，這次程露沒那麼害怕了，她住在一片原始森林的木屋裏，對她來說這地方就像是天堂。
最後的重頭戲，是火。這是最後一步了，我和宋菲菲需要全程陪同。我們帶着程露來到了熱帶地區，找了一片岩石區，讓程露坐在上面。
「爲什麼不找海邊？熱死我了！」
宋菲菲躲在一旁的帳篷裏汗流浹背。
「海邊都是水，水能克火，這火的效用就大打折扣了，岩石就不一樣了，火土同功嘛！」
時間終於來到第三天的正午，我將程露五花大綁以後，用黑布將四周圍得密不透風，並插上了令旗。這些黑布是特製的裹屍布，也只有它才能將無形無色的魔魅圍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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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石山上突然狂風肆虐，吹得黑布沙沙作響。只見黑布的西側突然鼓起一個大包，我心頭一喜，魔魅出來了！
手剛伸過去我就發現了不對，這包摸起來圓滾滾的, 還挺結實，好像個西瓜：
「菲菲小心！程露的繩子鬆了！」ťūₔ
我一腳將程露踢回黑布中間, 這魔魅還挺厲害, 居然能讓程露鬆開繩子。那繩子我打了軍隊專用的結，連二百斤大母豬都掙脫不開。
接下來就是打地鼠時間，我和宋菲菲一人照看兩個面, 程露一冒頭就將她按回去，忙得不可開交。就這麼跑了一個多小時，後背的汗幹了溼，溼了幹, 隨着我的跑動噗噗往下掉鹽粒,
我喉嚨裏渴得直冒煙, 吸進去的空氣都是滾燙的, 肺部也出現了灼燒般的刺痛感。
「大威天龍！」
當我再次一拳打在黑布的凸起上時，黑布內突然安靜了下來，不一會，黑布圍欄的四周像水泡般鼓了起來。我後退一步警惕地看着這些鼓起的包, 有一處的包比起別的，明顯要大上一圈。
就是它了！
我用力將手中的五帝錢甩出去定住黑布四周，掏出匕首快速割出一個缺口以後, 用斷鬼繩束住黑布, 看起來就像是一個黑色的晴天娃娃。
「搞定了？臥槽，累死我了～」
「啊！」
宋菲菲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不一會又慘叫一聲跳了起來：
「燙死我了，趕緊走吧, 離開這鬼地方。」
我小心翼翼地將包着魔魅的黑布包放進兜裏, 嘿嘿, 有了這隻魔魅, 這個月的 KPI，穩了！
等我們將圍着的黑布撤去, 才發現昏死在中間的程露鼻青臉腫地躺在地上，半張臉上還流着鼻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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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宋菲菲對她的烏鴉老師戀戀不捨，每天依然在學校裏晃盪。星光中學風氣大變，儼然從一所混混學校變成了紀律嚴明的好學校，有不少家長聞風將自己的孩子送了過來，宋菲菲賺得盆滿鉢滿。
這天，宋菲菲從學校上完課回來, 一臉糾結地找到我：
「程露好像交男朋友了。」
「就是, 就是那個楊辰……楊茜哥哥，楊辰，你說這事，咱還管嗎？」
我伸出手指掏了掏耳朵：
「你說什麼？我聽不見～」
「我說楊辰！」
「楊梅？我不喜歡喫楊梅！」
「楊辰！楊辰！楊辰！」
向來腦瓜子靈光的宋菲菲今天蠢得面目全非，我忍不住大大地翻了個白眼：
「橙子我也不想喫, 好了, 不說這個了，我們有個大活動，你趕緊從學校回來。」
宋菲菲頓時來了精神, 將楊辰的事情拋到了九霄雲外：
「大活動，什麼大活動？」
【下一部靈珠 13，敬請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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