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一幫朋友去山區旅遊,剛進山就遇見了動物攔車。
爲首的黃鼠狼立着身體作揖:
「你看我像個人嗎?」
「我看你像個粑粑。」
朋友們鬨堂大笑,可他們不知道,破壞大仙討封,是要出人命的。
-1-
「哎呀,東北這種破山溝溝有什麼好玩的。」
「我帶你們去 France 啦。」
「坐在萊茵河邊喝喝 coffee ,晚上去劇院聽聽古典樂,聽完還能找個 Bar , Drink 兩杯啦!」
我和宋菲菲坐在後排,前面開車的年輕男人顯然有些興奮,夾雜着大量英語單詞的普通話像咒語一樣,不斷從他薄薄的嘴脣中蹦出來,聽得我昏昏欲睡。
副駕駛上戴着金絲眼鏡的男生轉過身對着我們歉意地笑了笑;
「菲菲,不好意思,我表弟這人一向話比較多。」
戴眼鏡的男人叫沈天明,是好友宋菲菲的相親對象。
開車的是他表弟,叫張辰凌。
沈天明對宋菲菲一見鍾情,窮追猛打。
在得知我和宋菲菲要去北方一個不知名的小村落旅遊,更是自告奮勇要給我們當導遊和陪護。
這不,我們要出發時,便死皮賴臉地帶着他表弟跟來了。
我一開始是不同意的,我們要去的地方危險重重,更有一堆上古時期就失傳的異獸邪蟲。
帶着兩個什麼都不懂的人去,簡直就是找死。
但是沈天明顯然是一個非常難說服的人。
他曬出了一堆證件——空手道黑帶、擊劍 A 級、廚師證、飛機駕駛證,甚至還有雅思託福成績。
見我還是猶豫,沈天明直接拿出合同,說要簽訂生死狀。
這次跟着我們去,如果出現任何意外,他自己負全責。
宋菲菲黑着臉將我拉到一邊。
-2-
「人家找死你急啥?」
「就讓他去,誰不去誰孫子!」
也許是爲了襯托自己的英俊瀟灑,人品端正,沈天明特意帶來了自己表弟張辰凌。
張辰凌第一句話,就成功得罪了所有人:
「聽說你是個道姑?
「要追道姑,是不是得先變成個和尚?
「表哥,你頭型醜,剃光頭肯定特別難看。」
宋菲菲當場暴怒,我拼死拉住了她:
「走!走!走!那山村聽說風景特別好,你們去了肯定不後悔。」
他們有沒有後悔我不知道,但是我很後悔。
張辰凌簡直是個話癆,我沒見過比他更囉嗦的男人了。
「小心看路!」
「嘎吱!」
一陣刺耳的剎車聲響起,我和宋菲菲率先下了車。
只見狹窄蜿蜒的山路上,突然出現了一隻黃鼠狼。
通體金黃,毛色發亮,黑色的瞳孔在太陽下散發着幽幽的光。
更爲詭異的是它的頭上還戴着一頂破皮帽,也不知道是從哪裏撿來的。
它像個人一樣直起上半身,對着我和宋菲菲彎腰作揖。
「Oh My God !」
「我看見了什麼, So cute !」
張辰凌和沈天明也下了車,對着黃鼠狼一陣驚呼。
-3-
「靈珠,這是?」
我對着宋菲菲點了點頭,兩人神情都有些凝重。
我們這是碰上黃大仙討封了。
傳說中動物快要修煉成精時,需要人開口相助。
人乃萬物之靈,言中有道,金口一開,得道成仙。
只是萬事萬物都有因果,你助動物成精,它以後的業債自然和你脫不了干係。
它爲善,你漲功德;它作惡,你多孽債。
所以對於大仙討封,千萬不能胡亂開口。
這黃鼠狼個頭很大,站起身幾乎像個小孩一般高。
它叫了兩聲,突然對着我拱了供拱手:
「你看我像個人嗎?」
它這是認準了我,要向我討封了。
作爲修煉中人,我說出的話,要比普通人效果好上太多。
自然,我需要承擔的後果,也會更加嚴重。
「Incredible !」
「這是什麼新的表演方式,是村民的馬戲嗎?」
「後頭還跟着人對不對,人藏哪裏去了?」
張辰凌一邊驚歎,一邊走上前蹲下身用手指戳了戳黃鼠狼。
黃鼠狼不耐煩打掉他的手指,神情有幾分憤怒。
過了一會,他轉頭吱吱叫了兩聲,樹後突然躥出來一大堆動物。
綠色的大腿粗的蛇,嘶嘶吐着猩紅的信子;白色的圓滾滾的刺蝟;黝黑髮亮體形碩大的老鼠;最後是一隻毛色發亮,通體鮮紅的狐狸。
-4-
「Holly shit !」
「蛇,有蛇!」
張辰凌尖叫一步跳到了沈天明身上,我也不由自主往後退了一步。
蛇,刺蝟,老鼠,黃鼠狼,狐狸。
東北五仙都齊了,這片林子裏爲什麼能有這麼多成精的動物?
見同伴們都到齊了,黃鼠狼轉過頭又叫了兩聲,所有的動物都直起上身對着我作揖:
「你看我們像人嗎?」
幾道沙啞粗糲的聲音異口同聲響起。
我抿着脣靜靜盯着眼前的黃鼠狼,五仙討封,成則功德無量,敗則魂飛魄散。
雖然眼前這些五仙身上看着並未沾染人命,可是未來的事情,誰都說不準。
同時給五仙賜封這因果太大了,我不敢背。
「我」
宋菲菲剛要開口便被我攔了下來,茂密的山林,一輛車,四個人和五隻動物面面相覷,氣氛安靜得有些詭異。
「哈哈哈哈,還像人呢,我看你們像堆粑粑!」
張辰凌可能是覺得被蛇嚇了一跳,有點沒面子。
他從沈天明身上跳下來,叉着腰仰天狂笑。
「Interesting ,這些動物訓練得真不錯,你看這 fox ,頭上的帽子有點奇怪。」
說話間,他彎腰摘下了狐狸頭頂那灰白色的碗狀帽子。
「嗯,硬硬的,不知道什麼東西做的。」
宋菲菲幸災樂禍地開口:
「傻子,那是用人的頭蓋骨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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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So disgusting !」
白色的頭骨被張辰凌甩到地上,在路中間咕嚕嚕地轉着圈。
紅狐狸呆呆地着在地上轉悠的頭骨帽,片刻後不可置信地仰頭看向張辰凌,而張辰凌此刻正瘋狂地掏出手絹擦自己的手指。
「嘰嘰!」
「嘶嘶!」
「嗷嗚!」
動物們集體仰頭髮出了刺耳尖銳的叫聲,這狐狸甚至被氣得發出了狼叫。
我和宋菲菲對視一眼;
「跑啊!快上車!」
張辰凌還傻傻地站在那,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那狐狸已經跳起身一爪子朝着他的臉迎面抓來。
這一爪滿含怒氣,竟是直接朝着張辰凌的眼珠子去了。
要是被抓到,張辰凌下半輩子只能靠導盲犬度日了。
情急之下我一腳踢飛了張辰凌,他在地上滾了兩圈,剛好撞進了那綠蛇的懷裏。
幾乎是片刻間,泛着綠光的蛇身已ƭű̂₇經纏住了張辰凌的脖子,那蛇還將自己的尾巴戳進了他口中,堵得張辰凌涕淚橫流。
黃鼠狼跳到我身前,毛髮直立,黑色的小眼睛凌厲地瞪着我,眼中瀰漫着滔天的恨意。
我摸了摸鼻子,不由得有些心虛。
討封事關重大,如果不想沾上因果,可以選擇閉口不言。
大仙見你不願意給它封正,糾纏無果以後,會去選其他人。
但是張辰凌剛纔開口就說他們像堆粑粑,屎尿乃污穢之物,這話一出,這幾個大仙最起碼要毀掉百年修爲。
-6-
那可是百年啊,三萬多個日日夜夜的勤勉修煉,一夕之間回到原點。
想到這我更虛了,彎腰對着黃鼠狼極爲認真地鞠了個躬:
「大仙,這次事情都是他不對,這狗東西胡亂咧咧壞了大仙們的修爲。」
說到這我走上前重重踹了張辰凌兩腳,媽耶,好爽,忍了一路了!不行,我得再補兩腳。
張辰凌痛苦得翻着白眼,臉因爲缺氧而漲得通紅:
「菲菲,你救救辰凌啊!」
沈天明急壞了,他焦灼地想上前卻被宋菲菲攔在原地:
「不想死就閉嘴。」
「可……可是辰凌快不行了!」
宋菲菲翻了個白眼:
「別胡說,大仙們是這麼不講理的人嗎?
「如果真死了,那也只是意外,絕對不是大仙們乾的!」
再說下去估計沈天明要繃不住了,我朝他使了個眼色,繼續轉身對着黃鼠狼鞠躬。
「大仙,有什麼可以彌補的地方?」
紅狐狸跳了幾步躥到我跟前,它用細長的眼睛盯着我好一會。
纔在地上用爪子寫了「月華草」三個字。
我愕然地看向它;
「月華草?你是說,給你們月華草,這事情就一筆勾銷?」
紅狐狸點點頭,幽深的瞳孔中露出希冀的光芒。
那可是月華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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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中月亮每逢兩百年,便會像下雨一樣下一陣月華。
月華大小各異,小的如同米粒,大的猶如雞蛋。下月華那日,空中星光璀璨,似銀河傾瀉,星辰落凡。
月華之中匯聚了月光精華,草木得月華澆灌,便可開智成精;動物沐浴月華,可增加兩百年修爲。
人乃萬物之靈,天道公平,月華降落之地通常都是荒無人煙之處。
月華,是草木動物得天獨厚的盛宴。
而月華草,便是在種子時期得月華澆灌,一夕之間長成的草木。
我無語地蹲下身看着狐狸;
「要不你們還是把他殺了吧,我上哪給你們弄月華草去?」
「嗬……嗬……救……救」
張辰凌瞪着眼珠子拼命揮手掙扎,生怕我就這麼丟下他不管了。
狐狸又伸出爪子,泥土路上再次出現了一行字。
【月華村,你是說前面的村子叫月華村,那裏有月華草?】
狐狸大喜,拼命點頭。
黃鼠狼也不生氣了,就連青蛇都鬆開張辰凌朝我遊了過來。
狐狸繼續在泥巴地上畫圖,不一會就給我畫好了路線。
如果那地方真有月華草,那必然有妖物守候,這五仙自己不敢靠近,卻想讓我去拿,那妖物肯定非常難以對付。
我眯了眯眼,爲張辰凌這傻逼去冒這種風險,太不划算了吧?
見我神情猶豫,黃鼠狼仰頭「吱吱」大叫兩聲,然後這幫大仙就這麼丟下死狗一樣的張辰凌,轉過頭飛速朝林子裏跑了。幾乎是眨眼間,就消失在了我們眼前。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它們消失的背影,什麼意思?碰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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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菲菲也有些茫然;
「靈珠,它們怎麼跑了?這是怕了我們了?」
我哭笑不得地看着空蕩蕩的路面,上頭的路線畫得詳細又清晰,看樣子我們離月華村已經很近了。
「張辰凌是我帶來的人,他出言破壞了五仙的封正,除非他死,不然這因果我要承擔一半。」
「他們這不是跑,是生怕我不答應。」
宋菲菲扭了扭脖子朝張辰凌走去:
「那就搞死他吧,這個月華村肯定嚇人得很,有去無回啊!」
「What ?你們在開玩笑對不對,靈珠,菲菲,我們可是 Friend !」
我抽了抽嘴角,剛纔只是想嚇唬嚇唬他的,現在,還是埋了吧!
沈天明張開雙臂攔到了張辰凌身前;
「這些動物如此訓練有素,看來所圖不小。
「我沒猜錯的話,它們都是那個月華村派來的,目的就是誆騙我們進村子,村裏搞不好是土匪窩。我一個人護不住你們三個,這實在是太危險了,我建議我們原路返回。」
宋菲菲眼神都沒給他一個:
「靈珠,你說我們要找的村子,有沒有可能就是那個月華村?」
我還蹲在地上看圖,這村子名爲月華,可能是之前這片林子剛好落過月華,被修道之人瞧見,就定居在了此處。被月華澆灌過的植物吸食了月光精華,如果人能夠住在附近,便可延年益壽,百病ṭúₘ不生。
「菲菲,上車,去月華村。」
「Oh my god !你們真的要去嗎?我覺得有點 dangerous ,你們要不要再 think 一下?」
我和宋菲菲毫不猶豫地上了車,沈天明和張辰逸見攔不住,只能跟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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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泥濘的山間小路繼續開了半小時,我們按照圖上的指示下車進了左邊的岔路。
這路太窄了,車子沒法進去,只能步行。就這麼又走了半天,在天黑透之前,我們總算是到了月華村。
剛走進村子,所有人都精神一振。我從來沒有聞過這麼好聞的空氣,清醒凜冽,還帶着一絲獨有的草木香,就像是炎炎夏日中冰雪的味道;又像是寒冬中被太陽曬了一天的被子,溫暖而綿軟。
我們四人站在村口一臉迷醉地做着深呼吸,前面的小路上冷不丁出現一個小女孩。看模樣也就十三四歲,長得濃眉大眼,皮膚白皙,還挺漂亮的。
小姑娘直勾勾地站在那看着我們,還沒等我們反應過來她轉身就跑,邊跑還邊大喊;
「陌生人進村啦!有 4 個陌生人進村啦!」
我們跟着小女孩朝前走去,不一會就出來一大幫人呼啦啦將我們團團圍住。
讓我意外的是,這村裏居然看不到幾個老人,都是青壯年和孩童。
「我們這小山村很多年沒來過客人啦,歡迎歡迎啊!」
爲首的一個壯年男子熱情的走上來和沈天明握手,眼神卻一直在我和宋菲菲身上游移。不同於這些年輕人的熱情,那幾個滿頭白髮的老人看到我們,則是滿臉的恐懼和絕望。
這村子真是太古怪了,高壯的方臉男人說自己叫陳拜月,是這裏的族長。對於我們的到來,他表示了非常熱烈的歡迎,還說讓我們稍作休息,他們去準備晚宴,讓我們一定要參加。
我們四人被帶到了村子北側的一處空屋內,剛纔的小女孩給我們拿來了毛巾和被子等東西。
放下東西她還沒走,撲閃着眼睛好奇地看向張辰凌和沈天明:
「你們都好漂亮,我要選誰當我未來老公呢?」
「咳咳, pretty girl ,你很有眼光嘛!」
張辰凌笑着上前一步摸了摸女孩的頭髮:
「你叫什麼名字?」
女孩仰頭傻傻地望着他,不一會突然羞紅了臉:
「我叫陳愛月,你好有趣,我喜歡你,他就留給慕月姐姐吧!」
說完便捂着臉,一甩辮子扭頭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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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村子,奇怪的女孩。我心裏越來越不安,忍不住朝宋菲菲使了個眼色。
這小村的屋子全都是平房,低矮簡陋,我們四人站在屋裏肩碰肩腳撞腳的,十分擁擠。
村裏屋子狹小,樹木卻都長得高大健壯,有幾棵老樹的樹幹甚至有一米粗,枝葉繁茂,高聳參天。
我走出屋子找了一棵近一點的樹,三兩下就爬了上去。宋菲菲仰頭在底下看我;
「靈珠,瞧出什麼來了嗎?」
「菲菲,上來!」
我和宋菲菲站在高達七八米的樹幹上,村裏的景色盡收眼底。
「你看出來了嗎?
「這村子一共有二十八棟房子,排位是根據二十八星宿建立的。
「東方青龍,南方朱雀,西方白虎,北方玄武,你仔細看,每一個方位是不是都有七棟房子。
「我沒猜錯的話,這二十八棟房子裏,應該住了一百零八個人。
「這一整個村子和村民,就是一個大陣,星辰養靈陣。爲了維護陣法,村裏只能有一百零八人,而且村子只能進不能出。村裏人唯一能出去的機會,就是有陌生人進入村子時,結界纔會開啓。」
宋菲菲吞了吞口水,
「那少於 108 人 呢?」
「那養元陣就會變成誅神陣,連神來了都要隕落,所有在陣法裏的人沒一個能逃脫。」
宋菲菲一拳頭打在樹上,痛得齜牙咧嘴;
「他孃的,上了劉翠萍那老太婆的當啦!」
沒猜錯的話,劉翠萍母子應該是趁着村裏來陌生人時偷跑出來的,根本不是她說的村裏人定期可以出去。她們倆用激將法哄騙我們來村裏,其實是想把我們困在這裏一輩子。
同樣,路上最開始遇到的那黃鼠狼五大仙,其實也沒安什麼好心。它們和劉翠萍一樣,都是想把我們騙到這月華村裏。
「我們趕緊跑吧,萬一看我們進來,村裏跑走了四個人,我們豈不是要一直待在這鳥不生蛋的地方?」
我想到族長狂熱的眼神和小女孩莫名其妙的話,心下一沉;
「可能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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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快下樹。」
我站在樹幹上遠遠地瞧見族長帶着幾個青壯年正朝我們大步走來,和宋菲菲滑下樹回到屋裏,張辰凌正在朝外拿行李,只見他變戲法一樣掏出塊桌布,一個花瓶,甚至還有一朵鮮豔的玫瑰花。
鋪上潔白的絲綢桌布,插上燦爛鮮紅的玫瑰,再加上由蠟燭傳出來的昏暗光線,原本簡陋的平房瞬間有了股中世紀歐洲的味道。張辰凌又從包裏掏出一瓶紅酒,拿出兩個透明的高腳杯朝我們晃了晃;
「來點 Red Wine ?」
顯然今天差點被蛇勒死沒有對他造成任何影響,路上他就在喋喋不休地說,那蛇選中他肯定是因爲看上了他驚人的美貌。
沈天明尷尬地朝我們笑了笑;
「辰凌就是喜歡有格調的東西,習慣就好,習慣就好。」
我們有沒有習慣不重要,但是族長顯然很習慣,他欣賞地看着桌上的紅酒和玫瑰,對張辰凌大加讚賞:
「男人就是得有情趣,不錯不錯,難怪愛月喜歡你呢!
「歡迎儀式我們已經準備好了,肚子餓了吧?快走快走,特意爲你們準備了烤羊!」
村裏人舉着火把照明,我這才意識到這個村子沒有通電,這裏的一切都離現代文明十分遙遠。只是他們身上穿的衣服,卻又都是北方農村人常見的打扮。這個小村落的一切都像籠罩着一團迷霧,讓人看不清。
村子中央蓋了一個非常大的棚,族長帶着我們來到棚內,中間搭着一個高臺,臺上綁着四個頭髮花白的老人。全村的人都來了,一個個敬畏地看着高臺上的族長。
我和宋菲菲對視一眼,快速用眼神在空中對話。
「跑嗎?」
「白來了?」
「那再看看?」
「看看吧,還要找月華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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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了,我們村終於又迎來了新人,還是如此年輕漂亮的四個新人,我真的很開心!」
族長話音剛落,村裏其他人瞬間在我們四人外面圍成了一個圈,這下就是想跑也跑不掉了。
張辰凌很興奮,見那麼多人注視他,他忍不住撩了撩額前的碎髮,還對衆人挑了挑眉:
「Oh ,我這該死的魅力,太過 handsome 也是一種負擔啦。」
沈天明也忍不住挺直了背,一副我知道我很帥的模樣。
「現在正式開始新舊交接儀式,有請我們族裏的聖物們!」
「Oh my god,我不能相信 my eyes !」
隨着張辰凌的驚歎聲,我和宋菲菲仰頭朝高臺上看去。
只見兩隻模樣詭異的怪物正慢悠悠地朝那幾個老人走去,這怪物軀幹長得像人,但是頭部的位置卻是一個足球般的大腦形狀。那大腦是豔麗的粉色,上面密佈血管和青色的經絡,仔細看會發現那些血管還在跳動。
陳愛月一蹦一跳地領着怪物朝被綁住的老人走去,而這時那兩怪物卻將頭轉向了我們,其中一隻更是直接跳下高臺朝我們衝了過來。
「我靠!我靠什麼玩意兒!」
向來溫文爾雅的沈天明都忍不住爆了髒話,他快速朝後退了幾步,退到了宋菲菲身後。張辰凌顯然也嚇壞了,卻上前一步,張開手臂主動將我和宋菲菲都護在了身後。
「Lady first ,等下有事情你們倆記得趕緊跑,我和表哥墊後!」
「給我回來!」
族長從懷中掏出一株晶瑩剔透的蘭花,並搖了搖右手中握着的銅鈴。
「叮鈴鈴……」
隨着鈴聲響起,那隻怪獸像喝醉酒一樣暈乎乎地掉了個方向,朝高臺走去。
我一邊握着宋菲菲的手,瘋狂朝她使顏色:
「月華草!那是月華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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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撫完兩隻怪獸,看臺上又跳上來一堆長相各異的東西。我細細打量着那些長得亂七八糟的怪物,心裏大概有了幾分推測。
那兩隻模樣怪異的東西應該就是食腦獸,這玩意兒我只聽師尊說起過,並不知道具體長什麼樣子。只見食腦獸走到那四個老人身邊,從頭部中間伸出幾條纖細的粉色觸手,這些觸手晃悠悠地穿進了幾個老人的鼻孔中。
很快,那些老人的眼神就從驚懼絕望變成了呆滯茫然,一個個也不掙扎了,就那麼傻呆呆站在那,彷彿一具行屍走肉。
這時陳愛月那小丫頭搖着個小鈴鐺將兩頭食腦獸給帶了下去,不一會她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個黑色大罐子再次上來了。
只見她從黑罐子中夾出一條條周身鮮紅的水蛭,這些水蛭每一條都有嬰兒小臂大小,全身透明,背上還有一條冒着光的金線。
陳愛月將水蛭放到那幾個老人的脖子處,那幾個人便開始快速衰老。頭髮從花白到全白,臉上的皺紋不斷Ṭùₕ增多加深,皮膚上迅速長出了一片又一片老人斑,其中一人張着嘴,牙齒像下冰雹一樣噼裏啪啦掉落。
短短的幾分鐘時間,這幾個老人就從六七十歲的健康模樣,成了行將就木下半身躺進棺材裏的將死之人。
我看得毛骨悚然,瞥了眼宋菲菲和張辰凌他們,一個個瞪着眼張着嘴,好似在看什麼電影大片。
這還沒完,幾個老人還都還吊着一口氣,陳愛月拿走水蛭,又帶上了一個蓋着黑布的籠子。
籠子裏飛出來一隻顏色絢麗的蝴蝶,這蝴蝶有盤子大小,它扇動着七彩的翅膀朝老人飛去,羽翼揮動下空中折射出彩虹般的光芒來。
蝴蝶停在其中一個老人胸口,原本呆滯的老人張着沒牙的嘴巴「嗬嗬」了兩聲,便頭一垂昏死了過去。蝴蝶又飛到了另外一個人身上,我這纔看見,第一個老人胸口處破了個大洞,心臟的位置已經被掏空了ṱṻₒ。
等四個老人全死了,族長走上前滿意地拍了拍手:
「按照老規矩, 7 天后族裏會辦喜事。
「新來的兩個年輕人,就當我女兒的丈夫,那個長卷發的女孩,將會是我下一任妻子;而那個年輕點的,會和我ƭúₘ弟弟成婚,好,下面開席,大家喫好喝好!」
-14-
人羣呼啦啦散開,端菜的端菜,倒酒的倒酒。還有許多人圍上來擠出個笑臉,對着我們幾人拱手道喜。等我們回過神來時,我們四人已經在族長一桌排排坐好。
族長端着酒杯笑眯眯地看着宋菲菲,越看越滿意:
「你叫宋菲菲對吧?菲菲啊,再過幾天我們就是夫妻了,你對婚禮還有什麼要求?」
族長左手邊的方臉男子也是一臉欣喜:
「對,靈珠,你有要求儘管提,村裏人都知道,我陳崇月是最疼媳婦的了!」
宋菲菲一言難盡地看着他們:
「我只有一個問題,你們原來的老婆呢?」
族長和陳崇月對視一眼,放聲大笑:
「菲菲喫醋啦?我就喜歡你這種直接的性子,原來的老婆自然是按照村子裏的規矩,送給功勞最大的人。」
「我不同意!」
沈天明一拍桌子站起身,喧譁熱鬧的棚裏剎那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筷子轉頭看向他。
「咳!咳!大侄子,坐下。」
我清了清嗓子,瘋狂給他使眼色。宋菲菲領悟過來,也趕緊眨眼:
「就是,好女婿,趕緊坐下。」
「靈珠啊,他以後是慕月丈夫,你應該喊侄女婿,輩分可不能搞差了。」
我從善如流地點點頭,
「明白了,明白了,兩位侄女婿,還不快給你們媳婦夾菜。」
族長更滿意了:
「這就對了嘛!不是我說你們兩個小夥子,這腦子還沒這倆姑娘好使呢。」
「剛剛那歡迎儀式,都白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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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剛纔那令人不寒而慄的儀式,沈天明總算是清醒了幾分。張辰凌原本白皙的俊臉變得更加慘白,昏暗的火光一照,俊美得讓陳家姐妹挪不開眼。
陳愛月這小姑娘有點早熟,她嬌嗔地瞪了一眼她爹:
「哎呀!爸爸,不許你嚇我未來夫君!
「哥哥你別怕,剛纔那些動物都很溫馴的啦。」
小姑娘吧啦吧啦,爲了討好張辰凌開始竹筒倒豆子一樣介紹那些東西。
我果然沒猜錯,那大紅水蛭便是吸陽蛭,能吸食人的壽命和陽氣。而那漂亮得不像話的蝴蝶,則是攝心蝶;兩隻長相最醜陋的東西則是食腦獸,喜歡吸食人的智力知識,最愛高智商的人。
宋菲菲後怕地拍了拍胸口:
「剛剛他們就是衝我來的吧?」
我翻了個白眼,算了,菲菲愛面子,我就不戳穿她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那食腦獸是衝我的方向跑來的。
族長沒有阻止他女兒,顯然他需要幾個聽話的新人,而不是試圖逃跑讓村裏人受累。當聽到陳愛月說村裏沒法出去時,張辰逸連筷子都握不住了。沈天明也是一臉震驚,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族長:
「結界,你是說村裏還有結界?」
族長放下筷子:
「我知道你們不跑一下是不會死心的,以前的人也是,總要逃個幾次才能認命。
「這樣吧,喫完晚飯你們自由活動,隨意跑,明天早晨要是你們還在村裏,就乖乖聽我的安排怎麼樣?」
我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米酒,這米酒味道醇厚香甜,比外頭賣得好喝百倍,烤羊的味道也鮮美得出乎意料,甚至連幾道青菜都燒得可口異常。我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看族長不由得順眼了幾分;
「徒女婿,你人還怪好的嘞!」
宋菲菲抽了抽嘴角:
「按照他們村的規矩,你得喊大哥,是吧,小叔子?」
-16-
族長對我們幾個特別滿意,喫完飯很體貼地給我們準備了火把,甚至還給菲菲拿了件衝鋒衣:
「晚上天涼,你別凍感冒了。」
我立馬瞪了一眼陳崇月:
「你看看人家!」
陳崇月手忙腳亂地脫下自己的外套遞給我,還不忘給塞給我一瓶綠色的藥膏:
「山上蚊蟲多,抹點這個,驅蚊的。」
陳愛月姐妹倆也不甘示弱,紛紛拿出驅蚊藥膏和點心,向來沉默寡言的陳慕月甚至掏出了一個手電筒。
見我們驚訝的眼神,她挺了挺胸膛;
「天明哥哥,這個是之前闖進的陌生人身上帶的,是我的寶貝,今天晚上借給你用。」
陳慕月也就十七八歲的模樣,一張小臉嫩得能掐出水來。陳家人皮囊都不錯,可惜,一家子戀愛腦。在他們家裏人的熱情招待下,我們喫飽喝足,全副武裝地上路了。
沈天明一直黑着臉,不管張辰凌和他說什麼都不做回應。
「沈天明,你手電筒給我用一下。」
沈天明埋頭走路,理都不理我。
「菲菲,管管你大女婿!」
沈天明更氣了,抬頭咬牙切齒地看着我:
「好玩嗎?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村裏真的有結界該怎麼辦?
「你有沒有想過,我們可能真的一輩子就困在這小破村莊裏了!」
氣氛有些尷尬,張辰凌跑上前打圓場:
「 Come down ,表哥,如果你不喜歡陳慕月的話,咱們倆換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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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天明更氣了,埋着頭一個人朝前走得飛快。這小村子佔地不大,最南邊養了很多家畜,有牛棚、豬圈、雞鴨籠子等。北邊屋子外則是有一大片草坪,散養着許多白色的羊羔。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這些家畜都長得很好,毛色油光水滑的,一看就特別好喫。
我們繞着村外走了一圈,很快就回到了原點。
沈天明咬着牙,捏着手電筒衝入了茂密的樹林中。晚上的林子裏瀰漫着一層淡淡的霧氣,這些霧氣中還夾雜着點點白光,哪怕沒有火把,視野也挺清楚。
我伸出手掌托起一點白光,細微的光點中,卻蘊含着令人心驚肉跳的力量,這是星辰之力。
星辰養靈陣靠走是走不出去的,而且這陣也沒陳拜月說得那麼玄乎,只要破壞掉青龍、朱雀、玄武、白虎四個陣眼,全村人都能毫髮無傷地走出去。
「菲菲,我們走。」
我帶着宋菲菲朝村內走去,張辰凌將頭搖得像撥浪鼓,無助地看看我又看看沈天明的方向,最後一咬牙一跺腳朝着沈天明追了過去:
「表哥,等等我!」
一共 28 棟房子很快就逛完了,這些屋子外都用簡單的竹籬笆圈了個小院子,院子裏種着一些蔬菜果樹,看起來就像是個世外桃源。
最奇異的是,各種蔬果完全不看季節,現在是 8 月份,東北的山林裏已經十分涼快。可是這裏卻長着桃子、梨子、葡萄、西瓜、哈密瓜等各色瓜果。我忍不住摘了串紫瑪瑙般的葡萄,一入嘴人就呆住了。
「怎麼樣,啥味道?」
宋菲菲好奇地看着我,我咂了咂嘴巴:
「不好喫的,沒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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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就風捲殘雲恨不得把一整串葡萄塞入嘴中,宋菲菲見狀摘了一串更大的,兩人暴風吸入以後摸着滾圓的肚子坐在院中的石凳子上。
「這地方真不賴,我這輩子沒喫過這麼好喫的葡萄,絕了!」
宋菲菲一臉回味地拍着肚子,她之前買過一個什麼紅寶石羅馬葡萄,一串就要將近 7000 多美元,摺合成人民幣,一顆售價差不多要 2000 塊錢。
那天價葡萄我嘗過,和眼下的葡萄完全不能相提並論,一個是白開水,一個是瓊漿玉液。
「要不,再整點?」
我和宋菲菲艱難地從凳子上掙扎起來,兩人開始瘋狂在村子裏轉悠。
西瓜、草莓、櫻桃、柿子、枇杷……
最後連人家地裏長的番薯都被掏出來啃了兩口,宋菲菲四仰八叉地躺在草地上:
「靈珠,我突然覺得族長挺好的,雖然年紀大了點,但是年紀大的人會疼人啊。」
我心有慼慼地點點頭,嘗過了這村子裏的食物,以後我怎麼還喫得下人間的普通食材?不愧是星辰養靈大陣,陣中的所有東西都受星辰之力日夜澆灌,靈氣逼人,在這地方住着隨隨便便都可以活個上百歲。
不過,爲什麼我逛了兩圈,完全沒找到四個陣眼,也沒有看到月華草:
「菲菲,快起來!
「如果我看錯的話,這個村子只是大陣外緣,大陣的中心靈氣會更爲濃郁,月華草和那些異獸就長在那。」
這村子應該有什麼密道、山洞之類的,只是我們找了好幾圈都沒發現。我和宋菲菲兩人不死心地繼續檢查,將村子裏翻了個底朝天。翻累了兩人就隨意爬進一戶院子裏,摘些瓜果喫,休息片刻以後繼續。
折騰了一整晚,直到天微微露出一抹光亮,我們倆纔在村西遇上了狼狽不堪的沈天明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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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天明全身都是泥,臉上帶着青紫色,腳也一瘸一拐的。張辰凌比他還慘,連外套都給扯破了。
宋菲菲嫌棄地看着他們;
「咋啦,讓野豬給供了?」
這可把沈天明氣壞了,斯文有禮的人設再也維持不住,梗着脖子朝我們怒吼:
「你們還有心情說笑!這破地方手機一點信號都沒有,我們是真的出不去了,你們滿意了?」
我拉住即將暴走的宋菲菲,不滿地瞪了沈天明一眼:
「既來之,則安之,咋呼啥,沒你岳母一分冷靜。」
張辰凌也拉着沈天明說好話:
「表哥, Don’t worry ,那族長不是說了嗎?有陌生人進村時結界就會開啓,咱們就有機會跑出去。」
沈天明眼珠子轉了轉,見我和宋菲菲一臉雲淡風輕的模樣,臉上產生幾分狐疑:
「你們有法子出去?」
「行了,我累死了,天都亮了,我要回去洗個澡睡一覺。」
見我沒回他的話,沈天明沉默了,不一會他對着宋菲菲露出一個苦笑:
「菲菲,我實在是不願意看見你和別的男人……你放心,我肯定會想辦法救你出去的。」
得,現在開始走悲情路線了。我沒理會沈天明,帶着宋菲菲直接找到了族長。族長給我們兩和張辰凌他們各自安排了一間屋子,我和宋菲菲兩人白天胡喫海喝,晚上翻箱倒櫃,日子過得充實而愉快。很快,就來到了大婚當日。
族長很貼心地送上了大紅色的禮服,還是兩件手工刺繡的旗袍。我和宋菲菲坐在牀上等着新郎迎親,兩人一邊喝茶,一邊嗑瓜子,這裏的瓜子皮薄肉厚,嚼在嘴裏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清香。
「都檢查得差不多了,就剩下族長房間沒去過了。」
「行,那今晚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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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辦得很熱鬧,族長帶着衆人喝喜酒去了,而我們這兩對新娘新郎卻被要求待在屋裏。沈天明和張辰凌算入贅,自然待遇和我們一樣。
我三兩下翻出屋子,村裏人都聚在大廳內喝酒,連個看管我們的人都沒有。我一邊啃着桃子,一邊朝族長屋子走去,沒走兩步就撞上了沈天明和張辰凌。
「陸靈珠,你去哪?」
沈天明認定我和宋菲菲想扔下他們私自逃跑,死活要跟着我。沒辦法,我只能將他們倆也帶上了。三個人一路偷偷摸摸來到族長房子時,宋菲菲正坐在桌上啃豬肘子。
「臥槽!你哪來的肘子!」
宋菲菲見我來喫得更快了,嘴巴塞得像只倉鼠。
「唔,真香,族長特意讓人給我送來的。」
我走上前不客氣地扯過半個豬肘:
「我就知道陳崇月比不上他哥,哎,人比人,氣死人!」
我和宋菲菲風捲殘雲將一盤豬肘啃得精光,才擦擦嘴巴站起身。族長的房間不大,除了一張牀,一面衣櫃,一張桌子以外什麼也沒有。
我掏出羅盤在屋內轉了一圈,將視線投向了宋菲菲坐着的牀上:
「把牀抬到一邊。」
沈天明和張辰凌將牀抬走以後,果然在地板上出現了一個暗道。
宋菲菲掀開木板,露出青石板做的臺階,我意味深長的看了眼沈天明和張辰凌;
「你們倆確定要跟着我下去?」
沈天明毫不猶豫地點點頭:
「你和菲菲兩個女孩子去我不放心,我得保護你們。」
誰保護誰還不一定呢,既然沈天明非要跟着找死,我也不想攔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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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道狹窄而幽深,我和宋菲菲彎着腰小心翼翼地走着,高大的沈天明和張辰凌更是就差蹲地上走了。就這麼走了不知道多久,眼前逐漸出現了一抹亮光,狹小的隧道也越來越寬敞。走到最後,眼前豁然開朗。
我們四人瞪着眼張着嘴,張辰凌更是一臉的癡迷:
「 Amazing !漂亮,真是太漂亮了,這一定是出自 god 之手!」
山洞的盡頭是一處峽谷,此時天色已晚,而峽谷中卻星光點點。這些星光,都來自地上形態各異的花草。碗口大的蘭花,潔白如雪的梔子花,還有嬌豔欲滴的玫瑰,黃得熱烈的向日葵……這些花草的葉子和花瓣上散發着點點星光,照亮了整個峽谷。
「菲菲,你說阿凡達是不是就在這兒拍的?」
「嘿嘿……嘿嘿……嘿嘿……嘿……」
宋菲菲笑得跟個漢奸一樣:
「靈珠,這些,全都是月華草對不對?
「就是你們煉丹之人心心念念,朝思暮想,上天入地,上山下海,做夢都想找到的月華草?」
我警惕地看着她:
「你啥意思?」
宋菲菲再也忍不住叉着腰仰天大笑:
「啊哈哈哈,我們進山之前,我給師尊發了信息說這兒有月華草!
「沒想到真的有這麼多月華草!師尊看到還不高興死,到時候我求師尊說我要拜她爲師,那我以後不就是你的師叔祖了?」
我早知道宋菲菲不是好人,沒想到她居然心思如此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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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
就在我和宋菲菲快吵起來時,一陣奇怪的聲音打斷了我們,聽起來像是風,又像是某種動物扇動翅膀的聲音。
「什麼動靜?」
我們幾人一齊轉過身,看到了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夢幻場景。
一羣七彩斑斕的蝴蝶撲扇着翅膀,在空中劃下一條條絢麗繽紛的彩虹。這些蝴蝶小的有手掌大,最大的那只有足球般大小,它們揮舞着翅膀成羣結隊朝我們飛來,像一團絢爛的彩霞朝我們迎面撲來。
「oh ,so beautiful !」
「biu 你媽,那是攝心蝶,快跑啊!」
我和宋菲菲掉頭就跑,而沈天明則是一騎絕塵,跑得比我倆還快。我邊跑邊回頭看,這羣攝心蝶朝我們飛了一段時間以後便掉頭回去了,看起來像在保護什麼東西。
我眼睛一亮,陣眼!它們是在保護星辰養靈陣的陣眼!
「破壞掉四個陣眼,我們就能安然無恙地出去了,明白嗎?」
沈天明將信將疑地看着我,不過看到張辰凌和宋菲菲一副認真的模樣,他只能跟着點點頭。
接下來就開始了放風箏模式,宋菲菲三人不斷朝着蝴蝶羣扔泥巴丟石頭,大聲吆喝引走它們。我趁着蝴蝶離開,悄悄摸進了那片花園的中心。
只見一朵碩大異常的向日葵正靜靜聳立在地上,它的花朵中央是一顆漂浮的金色光球。我掏出羅盤看了看,金色屬西,白虎之位,而火能克金。我摸出符紙結印點燃,這花一碰到符紙上燃燒的火苗,光芒就迅速暗淡了下去。
不一會宋菲菲抹了抹喘着粗ṱú₃氣跑來:
「臥槽,你看到了嗎,那些蝴蝶和肥皂泡泡一樣,化成光點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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陣眼守護獸依託陣眼而生,陣眼滅了自然也就消散了。宋菲菲悚然一驚,連說話都磕巴了:
「那……那些瓜果蔬菜,還有……還有那些月華草
「月華草是月華澆灌所得之精華,自然不會隨着一起消散。不過這裏這麼多月華草,有許多其實都是虛影,是受陣法影響所生長的,到時候陣法消失,自然也會跟着消失。
「至於那些好喫的瓜果,等陣法消散了……」
說到這我心裏一痛,眼淚都快出來了:
「等陣法消散,靈氣飄逝,味道嚐起來估計也就是比普通的強一點,不可能有這種口感了。」
宋菲菲捂着胸口,
「別說了,我心絞痛。」
解決完攝心蝶,我們四人沿着山谷繼續朝前走去。沒走多久,就遇到了一大羣食腦獸。這些食腦獸比我們之前看到的體型要更爲巨大,站起來幾乎有兩米多高,頭上的腦子隨着奔跑顫顫巍巍的,看幾眼能噁心得人喫不下飯。
我們四人朝前狂奔,很快就來到了一個岔路口。我和宋菲菲朝左邊跑,張辰凌和沈天明則是朝右邊跑去。宋菲菲邊跑邊回頭看;
「完了,完了,食腦獸喜歡聰明人,它們肯定會追着我不放。
「靈珠,等會它們追上我以後你可要抓緊機會去破壞陣法,你動作要快,我堅持不了多久,你要是太慢,我就得被他們抽成智障。
「別跑了。」
我面無表情地扯住宋菲菲:
「它們沒追來。」
「啥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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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宋菲菲一起轉過身,只見那羣食腦獸一窩蜂地朝沈天明他們追了過去,連看都沒看我們一眼。
「站住!誹謗我啊,靈珠它們誹謗我啊!你們爲什麼不回頭看看我,如果你們回過頭看看我,我不信你們兩眼空空!」
宋菲菲氣憤得跳腳,吶喊,無助且弱小。我黑着臉拉住她:
「今天的事情,誰都不許說出去!」
我堂堂道教天才,萬中無一的驅鬼能手,爲什麼,爲什麼食腦獸沒有跟着我來?肯定是懼怕我身上的威壓,一定是的。
因爲沈天明和張辰凌引走了食腦獸,我順利折回去又端掉了一個陣眼。不一會,張辰凌兩人一瘸一拐地回來了,還沒等他們開口抱怨,宋菲菲已經開始發飆了:
「一個個沒喫飽飯嗎!這麼慢!再磨蹭下去天都要亮了,等村裏人找過來誰也出不去!」
「看!看什麼看,再看眼珠子給你摳出來!」
張辰凌瞬間蔫巴了,還沒等他開口,遠處便傳來了叫嚷聲。
「他們在那裏,抓住他們!」
村裏人終於找過來了,而我們跑了這麼老半天,體力也已經到了極限。經過一頓你追我跑,張辰凌率先被他們抓住了。
「站住!你們要是再跑,他就沒命了!」
我轉過頭嘿嘿一笑:
「你傻呀,加上我們村裏就 108 人 了,我纔不信你敢殺了他。」
族長森然一笑:
「剛剛陳石頭媳婦生孩子了,龍鳳胎。
「菲菲,我以爲你和那些滿腦子只想着逃跑的女人是不一樣的。
「現在你們四個人只能活下來Ťù⁹兩個,你們自己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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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停下腳步轉過身:
「你們就不想出這個村子看看外面的世界嗎?
「外面的世界可是很精彩的,有高樓大廈,碧海藍天,各國美食,你們不想去看一看嘗一嘗?」
村裏的人聽到我這麼說,好多人神色都有幾分動搖。
族長神情冷峻:
「敬酒不喫喫罰酒,既然這樣,你們就都去死吧。」
他搖晃着手中的鈴鐺,山谷中頓時一陣地動山搖。我站穩腳步,聽到宋菲菲倒抽一口冷氣。
我轉過身回頭看去,才發現了一羣吸陽蛭正快速朝我們游來,當中那條像蟒蛇一樣大。我也ẗŭ₃跟着倒抽一口冷氣,這麼大的吸陽蛭,我們四個加一塊都不夠它吸一口的吧?
「臥槽,沈天明呢,他去哪兒了!」
宋菲菲轉了個圈,才發現沈天明不知道什麼時候失蹤了。不愧是被食腦獸追着跑的,估計是聽到族長說有人生了孩子,就朝山谷外偷跑了。村裏這麼多人,硬是沒人發現他跑了,是個人物。
一羣吸陽蛭將我們團團圍住,爲首那條最大得更是像蛇一樣直立起上半身,露出了身體底下密密麻麻的粉色吸盤。
族長怨恨地盯着我和宋菲菲:
「女人都是一個樣,我掏心掏肺對你們,你們卻總想着背叛我。」
「吸乾她們,留一口氣就行!」
隨着刺耳的鈴鐺聲,那些水蛭開始扭動身體朝我們撲來。
我和宋菲菲狼狽逃竄,差點就被撲到了,宋菲菲手臂上已經叮着好幾個水蛭,她正瘋狂甩着手臂試圖把它們甩出去。
「呀,這麼熱鬧!」
我和宋菲菲驚喜地轉過身,激動得熱淚盈眶:
「師尊!師尊你終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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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笑盈盈地揮了揮手,所有村民都和多米諾骨牌一樣挨個倒了下去。那些水蛭倉皇逃竄,好似遇見了什麼極爲可怕的東西。
「師尊,師尊快看, 月華草!」
師尊摸了摸宋菲菲的頭:
「乖徒孫,不錯。」
陣法破除,整個山谷的光全都暗淡了下來。漆黑的谷中,只有三株月花草散發着淡淡的白光。師尊拿了月花草以後極爲滿意:
「好了, 月華草拿了, 那五仙的事情你們不用管了, 早點回家去吧。」
宋菲菲剛想開口, 師尊淡淡地瞥了我們一眼,
「最近抓了多少鬼魅鬼煞?」
我和宋菲菲瞬間像霜打了的茄子一般低下頭,最近,確實沒抓到什麼鬼煞。師尊來去如風,拿了月華草人就消失了。那些村民得睡上一天才能醒來, 到時候他們就會發現自己能走出這片村子了。我拍了拍張辰凌;
「別傻站着了,趕緊走吧。」
「仙女, 我看到仙女了, I fell in love !」
張辰凌回過神,雙眼發光,他握着我肩膀一陣搖晃:
「剛剛那個 angle 是誰……是誰!」
「是你爹!」
我沒理髮花癡的張辰凌,和宋菲菲兩人拼命朝前跑去。等跑出村口一口,天殺的沈天明果然把車子開走了。
「好, 好得很啊!」
宋菲菲咬牙切齒, 不用說也知道等我們回去,沈天明肯定會被她整得很慘。
黑夜中的山路特別難走,幾人硬着頭皮走了半天, 還沒走到大路上。
「你們先走,我去上個廁所馬上追來。」
我剛走到一棵樹後面從衣服裏掏出個梨子, 宋菲菲大叫一聲就撲了過來:
「臥槽!你喫獨食!我就說這一路這麼香呢,你個狗東西果然藏了村裏的水果!」
我一腳踢開她轉身就跑,宋菲菲的嘶喊聲在茂密的山林裏傳出很遠;
「你給我半個啊!」
「一口, 一口也行啊!」
「半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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