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失蹤男孩的父母來求助我,想讓我幫忙找到他們兒子。
可是種種跡象表明,男孩可能死了,他的心臟,卻依然在跳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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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嬸,我們要相信科學,咱們被騙得還不夠多嗎,再這樣折騰下去,你們倆要把養老錢都給花光了!」
「文軒,你別攔着我,嬸子一定要找到小磊!不管是科學,還是迷信,我都要去試!」
院子裏一大早就傳來了吵嚷聲,我睡眼蒙朧地推開臥室的門走出去,看到了一對滿面滄桑的中年夫妻和一個頗爲俊秀的年輕男子。
「你們找誰?」
我揉了揉眼睛,疑惑地看着院中的三人。
「我找靈珠大師!」
我撓了撓頭:「找我啊,是有什麼事嗎?」
院中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中年夫妻詫異地看着我,眼神里閃過幾分猶豫和後悔。
年輕男子的眼神更加直白,就差說我毛還沒長齊就出來騙人了。
我翻了個白眼:「不用懷疑了,自古英雄出少年,沒聽過?去客廳等着,我一會就過來。」
我洗漱完,換了身藍色道袍來到客廳。都說人靠衣裝,佛靠金裝。
看着扎着丸子頭,穿着道袍的我,中年夫妻臉色勉強好了一點。
「靈珠大師,這是我男人,姓葉,我是村頭的李大娘介紹過來的,她說你可厲害了,她孃家李家村村主任孫女中邪就是你給看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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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了點頭,給他們一人倒了杯茶。
中年夫妻看着很不對勁,尤其是我面前這個女人,估摸着四十不到的年紀,卻一臉的風霜。皮膚是常年風吹日曬的黑紅,因爲日日以淚洗面,眼睛腫得只剩下了一條縫。
兩人剛喝完茶,就靠在沙發上睡着了,響起一片鼾聲。
年輕男子喫驚地看着這一切,立馬轉頭戒備地盯着我:「你居然敢下藥?安眠藥?」
我嘆了口氣,這年輕男孩腦子不是很好的樣子。
「這叫安神茶,你叔叔嬸嬸因爲傷心過度,神魂不穩,再這麼熬下去,兩人身體就垮了,極傷壽元。」
「接下去的事情你來說吧,讓他們好好睡一覺。」
年輕男子叫葉文軒,上個月剛剛大學畢業,唸的還是法律專業。
他還有個堂弟,叫葉小磊,也是這對中年夫妻的獨子。
葉小磊是一名高二的學生,學習成績一直名列前茅。
因爲家裏是農村的,離學校比較遠,所以葉小磊一直是住校的,在每週五下課後會坐最後一班大巴車回村子。
這天,葉父葉母等到晚上十點多還沒見到兒子放學,不由得着急了起來。
可誰知,等他們趕到學校時,學校卻說葉小磊早就離開學校了。
兩人跑去派出所報警,警察卻說男孩失蹤不到 24 小時,不能立案,讓他們去網吧、檯球室找找。
畢竟這個年紀的學生放學以後和同學約着去打遊戲什麼的再正常不過了。
派出所之前興師動衆找了個男生半天,結果人家跑同學家通宵打遊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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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第二天,依然不見葉小磊的蹤跡,全村人都跟着着急了起來。
葉家村民風淳樸,村子裏人大多沾親帶故,而且葉小磊爲人乖巧懂事,讀書又好,村裏都盼着他考上個好大學給村裏爭光。
葉文軒也從實習單位請了假,趕回家幫着找堂弟。
這一找,就找了一個月。
學校的攝像頭顯示葉小磊揹着書包出了校門,根據派出所追蹤的監控顯示,葉小磊路經過一條小巷子時,人就消失了。
那一片是快要拆遷的老小區,沒有監控。
案子到這裏就陷入了死結,老小區地形四通八達,當中住着很多外地租戶;每天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的,要想找一個消失在這裏的人,實在是艱難。
葉父葉母到處張貼尋人啓事,求助媒體記者,想盡了一切辦法。
但是葉小磊的消息卻猶如石沉大海,連水花都看不到一片。
葉父葉母絕望之下,開始尋求民間術師的幫忙,結果被騙了很多錢,依然找不到葉小磊的下落。
我同情地瞟了眼昏睡中的葉父葉母,17 歲的男孩失蹤一個月,大概率是出意外了。
「你準備一件葉小磊的貼身衣物,還有他的生辰八字,最好有他的頭髮、指甲什麼的。」
葉文軒從葉母腳邊拿過個布口袋,變戲法一樣從裏掏出了各種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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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苦笑一聲抬起頭:「最近找了很多所謂的大師,這些東西倒是都有。」
「好哇,陸靈珠!你居然敢揹着我接客!」
我拿好東西剛準備動手,好友宋菲菲就咋咋呼呼地衝了進來。
「你個沒良心的,我剛出門買了個早飯,你就背叛我了!」
我翻了個白眼,對着葉文軒抬了抬手:「這是我好友兼助理,宋菲菲,腦子不是特別好,你不要理她。」
宋菲菲是我們這有名的富二代,知道我能抓鬼以後就纏上了我,在「鈔」能力的加持下,我只能忍痛收了她當助理。
「別鬧了,辦正事呢,找失蹤男孩。」
「呀,都急得暈過去了?那咱們是要抓緊一點!」
宋菲菲瞄了瞄睡得正香的葉父葉母,終於正經了一些。
我從抽屜裏掏出個泥巴捏的人偶娃娃,這是專門尋人用的,我花了好大的力氣才做成的。
製作這人偶娃娃,泥巴要選馬路中間段的。
大家都見過有人會在路邊燒紙錢,這是因爲馬路可連接陰陽,既具備陽氣,又蘊含着陰氣。
隨着社會的進步,現在馬路都是柏油路了。
爲了找泥巴路,我跑了好幾個村子才找到一條符合條件的。
有了泥巴,還要用水和。
這水可不是一般的水,要沾滿人氣的陽間水。
有些村子旁邊有河,村民都在河裏洗衣服,洗菜,孩子會在河裏玩水。
這種河的水沾染着煙火氣,是最好不過的陽間水。
在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做好泥娃娃,然後將泥娃娃在每天太陽最大的中午暴曬 9 天,才能得到一具富有靈性的追魂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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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掏出一錠墨,剪下葉小磊衣服的一角,和葉文軒遞過的幾根小拇指長的頭髮一起用符紙點燃,然後將燒完的灰小心翼翼地倒在硯臺裏。
用混合着頭髮灰和衣服灰的墨水在追魂娃娃身體上寫上葉小磊的生辰八字以後,我在桌子的東邊放了一小盆多肉,在西邊則放上一把銅錢。
看着宋菲菲迷茫的眼神,我耐心地給她解釋道:「東爲木,木代表着生機,放個綠植是加重這種生機。」
「西方爲金氣肅殺之地,萬物凋零,木絕於金。」
「等會兒追魂娃娃如果朝綠植走去,則表示葉小磊還活着。」
宋菲菲看得嘖嘖稱奇,她摸了摸下巴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我知道,如果朝那堆銅錢走去,就表示葉小磊已經掛了。」
葉文軒神情大慟,我趕忙朝宋菲菲擠眼,這人真是口無遮攔。
葉文軒擦了擦眼,對着我擠出一抹苦笑:「靈珠大師,我陪我叔叔嬸嬸找了這麼久,雖然到現在我也不是很相信這些東西,但我能感覺到你是個好人,和之前遇到的那些騙子都不一樣。」
宋菲菲立馬雙手叉腰跳了起來:「說誰騙子呢!科學的盡頭是神學,知道不,等會兒就讓你見識見識我們靈珠的厲害!」
我瞪了宋菲菲一眼,她馬上安靜了下來,彎着腰對我行禮:「靈珠大師,您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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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吸一口氣,將追魂娃娃放在中間,然後雙手便開始飛快地結印。
隨着我的手勢,無數道肉眼可見的細小白光鑽進了追魂娃娃身體之中。
追魂娃娃慢慢地動了起來,先是搖了搖頭,然後又揮了揮手。
宋菲菲和葉文軒在一旁看得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急靈在現,吾爲封靈,追魂奪魄,五行三界!」
「起!」
隨着我一聲喝下,追魂娃娃全身劇烈顫抖了起來。
不到片刻,整個娃娃竟是從中間裂成了兩半,一半滾到了銅錢上,另一半滾到了綠植盆上才停下來。
臥槽!
我的追魂娃娃!
我倒抽一口氣,心疼地按着胸口。
宋菲菲和葉文軒也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一變故。
「啊!我知道了!」宋菲菲大喊一聲,「這是不是表示,半死半活!」
我搖了搖頭,臉色發白:「這表示他的內臟,可能不在他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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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文軒慘白着臉,眼眶通紅,他咬了咬牙,表情有幾分猙獰:「你的意思是,小磊他,被人嘎腰子了?」
宋菲菲倒抽一口冷氣:「嘎,嘎腰子?」
我心疼地撿起裂成兩半的追魂娃娃,點了點頭。
「我們得先找到小磊的屍體,才能繼續找到其他的器官。」
「啪!」
宋菲菲一拍桌子當場跳了起來:「是不是人啊!太過分了!靈珠!我們一定要替天行道,抓住兇手!」
她的聲音過大,安睡着的葉父葉母茫然地睜開了眼。
「呀,我怎麼睡着了。」葉母揉了揉眼睛站了起來,一臉緊張地看向我,「靈珠大師,可是有小磊的消息了?」
我尷尬地撓了撓頭,給宋菲菲使了個眼色。
宋菲菲看着一臉憔悴的葉母,到底是沒忍心說出口。
猶豫了半晌,她又將頭轉向了葉文軒:「這個,我們把情況都告訴葉文軒了,讓他和你們詳細說說,我尿急,告辭!」
說完就像兔子一樣竄出了屋子,只留下一道殘影。
「菲菲,你忘記拿紙啦!」
我喊了一聲,然後對着葉文軒使了個眼色,也衝出了屋子。
哎,實在是看不得這種人間疾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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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宋菲菲猥瑣地躲在門外,不一會兒,屋裏就傳出了撕心裂肺的痛哭聲。
宋菲菲抹了抹眼淚:「哎,靈珠,我看得心裏真難受,這家人太慘了,她們的錢我替她們付了吧。」
我用袖子擦了擦眼角:「菲菲你真是個好人,我們道家不談錢,只說緣。這事,十萬八千緣。」
宰了狗大戶一刀,我的心情略微好了一點。
回到屋裏時,葉文軒已經撫慰好了葉父葉母。葉母滿面悲痛,神情卻是很堅定。
「靈珠大師,我還能再見小磊一面嗎?」
我同情地點了點頭:「等我找齊他的魂魄,可以讓你們好好告個別。」
葉小磊丟了七魄,找他的屍首就變得異常艱難了。
我帶着宋菲菲,跟着葉父葉母回到了葉家。
晚上子時,我在葉小磊房間裏布好陣法,開始認真找人。
先將葉小磊的貼身衣物燒成灰,將灰厚厚地塗抹在我用符紙疊成的紙鶴上。
再取一碗清水,滴入葉父葉母的十指血。
隨着我手印的結束,紙鶴撲騰着翅膀歪歪扭扭地飛了起來,然後便一頭栽倒在碗裏。
紙鶴身上瞬間印滿了紅色的紋路,看着有幾分綺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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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家人凝神屏息看着我的動作,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葉文軒更是一臉震驚,呆滯的神情表示他的三觀顯然受到了極爲巨大的衝擊。
我拉過葉父葉母,讓他們對着紙鶴用力地吹出一口氣。
「呼~」
氣剛吹完,碗中的紙鶴就扇了扇翅膀,靈活地飛了起來。
「別愣着了,跟上啊!」
紙鶴帶着我們七萬八繞,來到了江邊。
看着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江水,我吞了吞口水。
不會吧,葉小磊的屍體在江底?
宋菲菲也深吸一口氣:「這江可深了,最起碼十幾米,要是在江底,應該身上綁了石頭什麼的吧。」
我四處看了看,從旁邊的小路上走到了江灘,然後從懷裏掏出張符紙扔到河面上。
符紙很快就在黑夜當中散發出幽幽的藍光,不一會河灘上就跳上來一條三四斤重的鯉魚。
我將在空中揮舞着翅膀的紙仙鶴塞進魚肚子裏,不一會黑色的鯉魚就散發出了一陣淡淡的紅光。
我轉頭看了看葉文軒:「會游泳嗎?」
葉文軒毫不猶豫地點點頭,我隨手脫了外套,將一隻手電筒綁在手臂上以後,把魚扔進了江裏。
鯉魚在黝黑的江水中搖頭擺尾,示意我們跟上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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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葉文軒一前一後躍入水中,夜晚的江水很涼,一入水我就打了個激靈。
鯉魚歡快地甩着尾巴,深夜的江水黑不見底,手電筒的光只能照亮前方一小片位置,彷彿遠處的光線都被那黑暗給吞噬了。
有密閉恐懼症和深海恐懼症的人如果下來,能當場嚇死。
我憋着口氣跟着冒着紅光的鯉魚朝下游去,不一會就到了江底。
只見茂密的水草上躺着一隻巨大的麻袋,我用匕首割開袋子,裏面果然裝滿了石頭。
用力搬開石頭,一具浮腫蒼白的屍體躍入眼簾。
葉文軒看到以後馬上嗆了水,掙扎了好一會才恢復過來。
我剛要去拉屍體,眼角餘光瞄見遠處一道極快的身影正飛速向葉文軒游來。
我一腳朝葉文軒踢去,那東西便抓了個空。
臥槽!河童!
我心裏叫苦不迭,這條江每日都有輪船往來,怎麼會有這玩意兒?
葉文軒顯然被嚇得不輕,而且我們下水時間很久,他已經要憋不住氣了。
河童這東西是水底陰氣所化,在水中力大無窮,極難對付。
它剛剛一爪撲了個空,掉了個頭又朝葉文軒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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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葉小磊動了。
只見他翻了個跟頭,猛地朝河童撞去,將河童撞出好幾米遠。
我驚叫一聲吐出了好幾個泡泡。
臥槽,葉小磊七魄都沒了,還能變成水鬼?
河童眼睛冒着藍光,它眯着眼睛看了看葉小磊和我,猶豫了一會居然掉頭遊走了。
我剛鬆了一口氣,就見葉文軒嘴裏吐出一串泡泡,漸漸沉入了江底。
而此時葉小磊也恢復了正常,一動不動的浮在那裏。
我隨手扯過一根水草將他的手和我的手腕繫到一起,然後就拼命朝葉文軒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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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啦!」
我帶着葉文軒浮出水面,立馬開始大口大口地喘氣。
宋菲菲見狀,馬上跳下水接過了葉文軒,我喘着粗氣將葉小磊也撈出水面:「來幫忙抬一下!」
宋菲菲此刻正在拼命按壓着葉文軒的胸腔,看到葉小磊的屍體她猛然嚇了一大跳:「臥槽!這什麼玩意兒!」
葉父葉母也趕緊上前幫忙,幾人合力將葉小磊搬上岸以後,我癱在地上動彈不得,這一趟下水真是要了我的老命。
葉母怔怔地看着屍體手腕上藍色的電子錶,這是她送給兒子的生日禮物。
小磊收到手錶時非常開心,說以後考試看時間就方便了很多。
「小磊,這是小磊……」
我渾身一抖,和宋菲菲對視了一眼,然後一把上前扒拉開宋菲菲,假裝給葉文軒搶救。
宋菲菲被我一推,恰好摔倒在葉母的跟前,看着葉父葉母悲痛欲絕、一副馬上要昏厥過去的樣子,她慌張得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擺,磕磕巴巴了半天,終於說了一句:「額,其實,人找到了也是好事情……」
我嫌棄地別過頭,真沒見過這麼不會安慰人的。
就在這時手下的葉文軒咳了幾聲,終於醒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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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抱頭痛哭的葉家三人,我和宋菲菲在一旁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我們兩有個共同的毛病,就是見不得人在自己跟前哭,尤其是這種這麼悽慘的,看得人渾身難受,卻又幫不上忙。
就在這時,葉文軒拿過手機打了電話,我才意識到他居然報警了。
「我去,你報警了?」
葉文軒紅着眼眶點點頭:「我弟死得這麼慘,我一定要找到兇手繩之以法!」
我和宋菲菲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警察來了怎麼說?我們怎麼找到屍體的?還有,我今晚就要用葉小磊的屍體招魂,時間拖得越久越麻煩。」
葉文軒愣了愣,半晌才磕磕巴巴的地說道:「那,那現在招?」
我看了看時間,現在是凌晨 1 點多,子時已過,只能勉強試一試了。
我跑去車上,打開後備箱,將東西都翻出來,和宋菲菲很快在江邊佈置了一個簡易的招魂臺。
葉小磊的屍體被放置在一塊繪滿了巨大八卦圖的黃布上,我將點好的 7 根蠟燭依次放在葉小磊額頭、胸口、丹田、雙手和腳跟後的位置。
江邊風很大,燭火忽明忽暗,眼看着吹滅了,微弱的星火一閃一閃卻又重新燃了起來。
我高舉鈴鐺,吩咐葉家三人等我開始搖鈴以後拼命呼喊葉小磊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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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我清了清嗓子,正準備開始,就在這時遠處的路上兩道強光照來,伴隨着警笛聲,警察到了。
車門被打開,下來三個身穿警服的男子,其中一個年齡略大,另外兩個年輕一些。
我生氣地看着這幫警察,這一個個一身煞氣的,我還怎麼招魂。
我瞪了葉文軒一眼,自己惹的禍自己解決。
葉文軒苦笑一聲,走上前握住了其中一個年輕警察的手。
「凌睿,你來了。」
凌睿看着地上的屍體,眼神暗了暗,對同事擺擺手就要圍上前去。
我將手臂橫在他身前,神情嚴肅:「你不能過去,會驚了亡者的魂魄。」
「什麼?」
凌睿很無語地翻了個白眼,將我推到一邊:「文軒,咱們那麼多年朋友,我怎麼不知道你還信封建迷信這一套?」
真是太麻煩了。
經過葉文軒和葉父葉母苦口婆心撒潑打滾涕淚縱橫的一番解釋,幾個警察總算是答應等我招魂完,再把葉小磊的屍體帶走了,不過有一個前提,就是他們要看着我招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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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嫌棄地瞥了他們一眼:「行吧,不過你們得在帽子上,還有肩膀上放點東西遮掩煞氣,不然就這一身制服,我招到天亮都招不來魂。」
凌睿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似乎在看我還能怎麼編。
我從兜裏掏出一個礦泉水瓶,瓶上繪滿了密密麻麻的符文。
宋菲菲瞪着我的瓶子,一副快要窒息的模樣。
「臥槽!靈珠!你拿礦泉水瓶裝東西?排面呢!道門高手的風範呢?」
「排什麼排,淨整那些虛的!」
我戀戀不捨地從瓶口裏倒出一小捧黃土,吩咐凌睿戴上帽子低下頭來。
沒辦法,他個子太高了,我夠不着。
凌睿俯下身認真地看着我的塑料瓶:「這是什麼?」
「墳頭土,可以遮掩你們身上的陽氣,以免衝撞亡魂。」
凌睿身子僵住了,他淡淡地瞥了我一眼,眼神意味不明。
我在他頭頂和兩側肩膀上各撒了一撮墳頭土,然後吩咐他們和宋菲菲一起站在西側。
宋菲菲對於她沒有墳頭土這事表達了強烈的不滿和抗議,並搶過我的瓶子強行給自己撒了一大捧。
她可真不嫌晦氣,我無語地搖了搖頭,重新在葉小磊的屍體前站定。
招魂,正式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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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朝空中撒出一大捧紙錢,一邊搖晃着手中的古樸的鈴鐺,一邊輕聲念着咒語。
隨着急促的鈴鐺聲,地面上吹起一陣陣細小的龍捲風,龍捲風捲起地上的紙錢,在葉小磊身側形成了一個又一個的漩渦。
凌睿原本雙手抱胸頗爲不屑地站在一旁,見到這古怪的場景,他們三人都收起了輕視的眼神,驚訝地看着我。
宋菲菲見狀得意地一仰脖子一甩頭,好似做法的是她。
「葉小磊~魂歸來兮~」
我念完最後一句號令,對着葉文軒點了點頭。
葉家人情真意切的呼喊很快就回蕩在江邊:「小磊,媽媽很想你,兒啊,小磊,你快回來吧!」
「磊磊,你和爸爸說好考完試要帶你去看科技展的,爸爸票都買好了,磊磊,你回來啊!」
「磊子,你不是一直想去哥哥的大學看一眼嗎,你回來,哥就帶你去!」
我伸出衣袖擦了擦眼角,好煩啊,整這麼感人,影響我工作。
葉家人的呼喊聲越來越大,葉父葉母把這個月的所有絕望、傷心和憤怒都寄託在了這呼喊聲中。
漸漸地,江面上響起了一陣嗚咽聲,如泣如訴,不絕於耳。
「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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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話音剛落,江面上遠遠地飄過來一團黑影,影子很淡,隱約能看清葉小磊模糊的輪廓。
葉家人立刻捂住了嘴,生怕驚到葉小磊。
人死後有三魂七魄,葉小磊的影子帶着幾分黑氣,淡得好似風一吹就能散去。
我頓覺頭疼,他這是隻剩下一魂一魄了。
只有找到其餘的魂魄,才能恢復神智和記憶,也才能告訴我們到底發生了何事。
葉小磊飄蕩在空中,神情迷茫眼神空洞,我嘆了口氣,掏出葫蘆將葉小磊的鬼魂收了進去。
「小磊!小磊,你去哪了!」
葉母癱倒在地號啕大哭,我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阿姨,葉小磊被我收起來了,他的魂魄需要溫養,等我找齊他其他的魂魄,到時候他就能和你們說話了。」
凌睿一改之前的高傲,努力扯出一個笑臉,將手伸到我面前:「你好,我叫凌睿,還未請教大師貴姓?」
他旁邊的老警察更加激動,一屁股擠開凌睿,握着我的手拼命搖晃:「大師,你什麼時候來我們局裏坐坐?有幾個案子想和你聊聊。」
「咳咳,急什麼,一個一個來。」
宋菲菲清了清嗓子,從懷裏掏出本子開始給他們安排時間。
「好了,都先回去休息吧,有這一魂一魄在,找其他的魂魄就簡單了。」
凌睿尷尬地拉住我的胳膊:「靈珠大師,你們得先跟我們回局裏做筆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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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怎麼發現屍體在江底的?」
「-我掐指一算算到的,然後我就去河裏找了。」
凌睿尷尬地停下了敲鍵盤的手。
「我在河底還看見個水鬼,你要不要繼續記錄?」
凌睿皺着眉頭痛苦地思索了半天,
「哎!」
他幽幽地嘆了口氣,手指翻飛繼續碼字,過一會就遞過一張筆錄讓我簽字。
「我半夜睡不着和朋友去江邊玩浮潛,然後就看到一隻麻袋,一時好奇割開麻袋才發現了不對」
我看着手中的筆錄,嘴角抽了抽。
你才半夜去浮潛,你全家半夜都去浮潛。
在警局問了半天話折騰到早上,凌睿才放我們幾人離開。
離開之前他還再三表示,如果我要去找葉小磊其他的魂魄,必須帶上他。
宋菲菲一臉的得意洋洋:「真好啊,我們的隊伍越來越壯大了!」
「你以爲去尋寶啊!人多了有時候反而壞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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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宋菲菲在酒店狠狠休息了一天,期間法醫的鑑定結果也出來了。
按照屍體的骨齡和身高等其他特徵來看,屍體大概率就是葉小磊了。
DNA 鑑定結果還沒出來,不過根據報告,葉小磊的身體確實已經空了,警方初步懷疑葉小磊是被專門嘎腰子的人販子給綁走的。
再三勸阻之下,葉父葉母終於答應在家好好休息,將尋找葉小磊其他魂魄的重任交給了我們。
深更半夜,市內酒店,兩男兩女。
宋菲菲嘿嘿一笑:「感覺好刺激哦~」
我也嘿嘿一笑:「待會還有更刺激的!」
寬敞的套房內,我和宋菲菲、凌睿和葉文軒四人在沙發上團團圍坐。
我將所有電燈都關上,並在房間四個角落點燃了 4 支蠟燭。
沙發前的茶几上放着一隻籠子,籠子裏裝着一隻黑貓。
昏暗的房間內,黑貓的眼睛散發着幽幽的綠光,看着頗爲瘮人。
「我還從來沒有用這個姿勢擼貓過,好 high 哦~」
宋菲菲伸出手想打開籠子。「啪!」我一掌拍掉她不安分的手:「擼你個頭,這是用來請魂的,黑貓屬陰,等會葉小磊的魂魄就會上黑貓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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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掏出四頂白色的紙紮帽遞給他們:「把這帽子戴上,可以遮掩陽氣。」
宋菲菲一臉疑惑:「爲什麼不用墳頭土?」
「哦,我不想洗頭。」
凌睿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接過了手中的帽子並遞給葉文軒一個。
戴上帽子以後,我看着眼前排排站的三人,冷不丁一看,差點以爲是一排陰差。
「走遠點,走遠點,瘮得慌。」
我嫌棄地揮揮手把他們趕走以後,開始集中精力請魂。
黑貓通靈,現在又是子時陰氣最重的時候。
我掏出張符紙寫上葉小磊的生辰八字,寫完以後拿出一小撮葉小磊的頭髮卷在符紙中,然後將符紙放在碗中燒盡。
我掏出個礦泉水瓶,裏面是好不容易收集到的陰陽露。
陰陽露其實是夜晚的露水和陽光下的雨水混合而成。
露水爲陰,雨水爲陽,混合而成便是陰陽露。
露水易得,太陽雨水難得,雨水經過太陽照耀,蘊含自然陽氣,幾年都不一定能碰上一次。
將陰陽露小心翼翼地倒入碗中,水碰到符紙的那一瞬間,碗裏直接升騰起一朵小號的蘑菇雲。
我打開籠子按住貓的頭,把一整碗符水都灌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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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黑貓喝完符水,身上便開始散發出微弱的白光。
我心中一喜,從兜裏掏出葫蘆將葉小磊的魂魄放了出來,魂魄一見到黑貓,就瞬間被黑貓吸了過去,彷彿那是一個黑洞。
魂魄一入體,黑貓立刻發出了一陣痛苦的尖叫,聲音清亮卻又帶着幾分稚嫩。
葉文軒眼睛一亮:「是磊子!這是磊子的聲音!」
「成了!」
黑貓踉蹌了幾步,晃了晃腦袋才站穩定。
站穩以後,它便低低的叫了幾聲,這次已經恢復了貓的聲音。
看着焦躁不已、走來走去的貓,我眯了眯眼:「走吧,葉小磊有兩個魂魄在本市。」
一行人便匆忙帶着黑貓上了車,在黑貓的指引下開了兩個小時的車,纔來到了一家郊區的私人醫院。
這是我們當地最好的私人醫院,據說裏面有些醫生還是高價從香港和國外挖來的。
宋菲菲站在醫院門口一臉激動:「臥槽!這不是我舅舅開的醫院嗎?他偷賣器官!好哇,今天我要清理門戶!」
「嘖,豪門!」
我搖了搖頭,電視裏面果然都是真的,瞧宋菲菲這樣,恨不得現在就把她舅給槍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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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本地最好的私人醫院,半夜兩點了,門口保安還很盡責地在站崗。
宋菲菲滴滴按了兩下喇叭,保安一溜煙地跑了過來:「開門!」
「呀,宋大小姐!我馬上開門!」
宋菲菲仰着脖子冷哼了一聲,一副欠扁的財閥面孔。
車子一路暢行無阻地開到了住院部,懷中的貓更加不安了,拼命用爪子撓着我的衣服。
我將貓放到地上,它便跳躍了幾下,飛快地朝前跑去。
「快追!」
貓咪跳着很快來到了一條走廊前,看着用爪子撓門的貓,宋菲菲臉色有點不自然。
「這裏是高級 VIP 病房,沒有預約進不去。」
我對着凌睿嘆了口氣:「先說好啊,這事情我可是第一次做!」
說完我就掏出張符紙貼到門鎖上:「臨兵鬥者皆陣列前,破!」
話音剛落,門就開了。
黑貓嗖地一下就躥了進去,我緊隨其後,宋菲菲小聲在身後喊我:「臥槽!剛剛那招你爲什麼不教我!你居然有所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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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鬧中,黑貓在一間病房前停了下來,看着房號,宋菲菲神情呆滯。
「這是我外婆的房間,她上個月剛做了心臟移植手術。」
我尷尬地看了眼病房:「你外婆的心臟,是葉小磊的。你外婆移植完以後,排異反應肯定很嚴重吧?葉小磊在守護着自己的心臟呢。」
宋菲菲一臉歉意地看了眼黑貓,連講話都磕巴了起來:「那,那怎麼辦?葉小磊還能拿回自己的心臟嗎?」
我嘆了口氣:「你傻啊,人都死了,怎麼拿回?」
我將符紙貼在門上開了鎖,黑貓果然躥了進去,我和宋菲菲一前一後走進了病房,不一會兒,葉文軒和凌睿也跟了過來。
我看着病牀上蒼白瘦削的老人,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葉小磊實在是無辜,那些罪犯都該死。眼前的老人,知道自己的心臟是怎麼得來的嗎?
宋菲菲走到牀邊拉住老人的手,神情憤憤:「這一切肯定和我舅舅脫不了干係,他說心臟是一個出車禍的年輕人自願捐贈的,沒想到,沒想到……」
黑貓跳上牀低低的嗚咽了幾聲,然後走到老人的胸口前用頭拱了拱。
昏暗的燈光中,我們能明顯看到一道白光一閃而逝,從老人胸口飛快地閃到了黑貓身上。
隨之老人蒼白的面容漸漸地恢復了一分紅潤,呼吸也開始平緩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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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着黑貓心情沉重地出了醫院,一路上大家都沒有說話,氣氛異常的沉悶。
就連平日裏最活潑的宋菲菲,也板着臉一言不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回到房間以後,我默默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巨大的中國地圖,然後把黑貓抱到了地圖上。
「做其他移植手術的那些人應該已經轉院了,他們都在哪?」
黑貓在地圖上轉了幾圈,然後給我們指出了幾個地點,川市,哈市,江市還有海市。還真是天南地北,哪裏都有。
大家收拾好行李,用最快的速度在全國逛了一圈,很快就蒐集到了葉小磊的其餘魂魄。
我將黑貓放到桌子上,小心翼翼地將葉小磊的魂魄招了出來。
看着凝實了不少的魂魄,葉文軒激動得熱淚盈眶。
「小磊可以說話了嗎?」
我搖了搖頭:「七魄是齊全了,還差兩個魂。」
宋菲菲走過來,將下巴託在我的肩膀上,連着幾日馬不停蹄的趕飛機,我們四個人都累得夠嗆。
「五臟都齊全了,心肝脾肺腎上的魂魄都找到了,還有兩個魂會去哪裏呢?」
「這兩個魂估計快消散了,其他的魂魄附在葉小磊自己的器官上,倒是沒什麼,剩下的兩個魂可能是附身在其他物體上了,而且這東西天天接觸着陽氣充足的活人,鬼魂接觸活人久了,對陰魂損傷極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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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兇手!還有兩個魂肯定是附身在兇手身上了!」
凌睿一錘桌子,激動得臉色發紅,眸子亮得驚人。
我深以爲然地點點頭:「既然這樣,我們就要抓緊了,再抓不到兇手,葉小磊其他兩個魂估計都要散了。」
我把貓重新關到了籠子裏,爲了早點找到魂魄,已經不適合用貓了。
「葉文軒,接下來我會讓葉小磊上你的身,你們從小一起長大,血緣接近。」
「只是鬼魂屬陰,上完身以後,你會大病一場,個把月才能恢復。」
葉文軒神情堅毅地點點頭:「那還猶豫什麼,咱們趕緊開始吧。」
我一臉淡然:「那開始吧,得把外套脫了。」
宋菲菲聞言眼睛立馬亮了起來,比剛剛發現兇手的凌睿還亮。
「靈珠,需要我幫忙嗎?我義不容辭!」
我猶豫了一會兒,點了點頭:「也行吧,剛好看看你畫符練得怎麼樣了。」
將葉文軒全身塗滿用屍油混合着墳頭草碾成汁液的油水混合物以後,我像喂貓一樣喂葉文軒喫下一碗符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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喫完符水的葉文軒眼神立馬變得空洞了起來,葉小磊的魂一上他的身,葉文軒就掙扎着要往外走。
凌睿撲過去抱住葉文軒:「阿軒你好歹穿件衣服啊!」
然而一切反抗都是徒勞的,葉文軒被上身以後力大無窮,腰一扭,手臂一用力,就把身高 186 的凌睿給甩開了。
我們只能眼睜睜看着他穿着一條褲子全身畫滿紋身一樣的符,橫衝直撞地出了門。
凌睿隨抄起件外套就往外衝:「阿軒,現在才晚上 9 點啊!街上還有人哪!」
我和宋菲菲對視一眼,笑得異常猥瑣,也緊跟着凌睿出了門。
凌睿不愧是葉文軒的好兄弟,在捱了葉文軒兩拳三個巴掌以後,終於將衣服套在了葉文軒身上。
幸虧他專門挑偏僻的小街走,在穿了無數條小巷,拐了幾十個彎以後,葉文軒終於停了下來。
我看着靠着牆喘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宋菲菲,再一次對她有了新的認知。
我是不必說,師傅從小對我很嚴格,蹲馬步跳水練樁,每天兩個時辰的練功習慣已經刻在了骨子裏。
凌睿作爲警隊之星,體能訓練也是必不可少。
而宋菲菲一個首富之女,居然能跟着我們跑了幾十條街,實在是讓我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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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前方僻靜的小巷傳來了動靜,一個大約十五六歲的男孩哼着歌,拎着個零食袋從前側拐了過來。
小巷的盡頭停着一輛麪包車,麪包車裏迅速下來兩個高壯的中年人,捂着男孩的嘴就把男孩綁上了車。
與此同時,我和凌睿對視一眼,凌睿迅速按住了葉文軒,我則是用力捂住了宋菲菲的嘴。
等車開走以後,我鬆了口氣,放開宋菲菲,宋菲菲蹭地一下跳起來:「臥槽!綁架!追啊!」
我用力磕了一下她的腦袋:「引蛇出洞,懂不懂?我在葉文軒身上下了追蹤符,現在追才能端了他們的老窩。」
宋菲菲一掌拍上我的後背:「可以啊!和凌睿心有靈犀啊!」
凌睿不自在地瞥了我一眼,佯裝淡定,耳朵卻是紅了。
我們叫了個車,很快就來到了市郊一棟爛尾樓前,這樓盤之前號稱要打造本市最豪華別墅小區,結果後來公司破產爛尾了。
不得不說,這確實是個藏人的好去處,那些犯罪分子還挺會挑。
我對凌睿和宋菲菲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們安靜地跟上。
就在這時,葉文軒一個箭步就朝其中一棟別墅衝了過去。
「臥槽!葉文軒,你慢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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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棄的舊別墅內放着幾個煤油燈,昏暗的水泥地上橫七豎八躺着三個半大的少年,最小的看起來才 13 歲左右,最大的看着也就是 18 歲的模樣。
五個高壯的青年男子正圍坐在一邊,每人手裏還捧着盒快餐。
「喲,這個點了,還沒喫飯呢?」
我熱絡地打着招呼,把那幾個人嚇了一跳。
爲首的刀疤男子看到我和宋菲菲眼前一亮:「臥槽!這妞正啊,賣去緬北得不少錢!」
葉文軒看到刀疤男神情異常激動,我一拍他的背,只見兩道淺白色的光從刀疤男脖子上的大金鍊子飛了出來,嗖一下就鑽進了葉文軒身體裏。
兩道魂魄一入體,葉文軒就暈了過去,我將他放倒在地,掏出葫蘆把葉小磊的魂魄收了進去。他的魂魄實在是太虛弱了,需要回去好好養一養才能出來見人。
見我三兩下就放倒一個成年男子,刀疤臉喫了一驚:「同行?」
凌睿朝我不着痕跡地使了個眼色。
我淡然地點點頭:「同行,我是專門嘎腰子的,嘎完賣到泰國去。」
「看看我挑的這腰子,壯不壯?」
說完,我踢了昏迷中的葉文軒一腳,將他健碩的身軀露了出來。
爲首的刀疤男子疑惑地看了我一眼:「你也是狼老大叫來的?」
我繼續點點頭,瞥了一眼被綁住手腳的幾個男孩:「比不過你,我才抓了一個,哎,我們三個人出馬才把他整來這裏,費老力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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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疤男顯然戒心很強,幾次三番開始套我的話,對自己的事情卻閉口不談。
我胡亂扯了一通以後,別墅的門口又走過來不少人。
刀疤男臉上一喜:「狼老大,你來了!」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了刺耳的警笛聲。
我朝刀疤男笑了笑:「我老大也來了!」
接下來的行動異常順利,有我和凌睿這兩個人形武器在,對付這幾個綁匪簡直是小菜一碟。
而且警方很重視這次抓捕行動,來了非常多特警,很快就將別墅包圍得水泄不通、油潑不進。
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警方了,凌睿一頭撲在案子裏,忙得昏天黑地。
而我則是帶着葉文軒回了家,用心養了一週以後,葉文軒蒼白的臉終於恢復了紅潤,而葉小磊的魂魄,也是時候和他家人見面了。
「爸,媽!」
葉小磊穿着校服,笑得一臉開心。
葉父葉母的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嗚嗚嗚嗚哇哇哇哇~」
宋菲菲蹲在一旁,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爸媽,雖然我遇到了壞人,但是我後來都去看過了,有些接受我器官的人是無辜的。」
「我也算死得有價值了,靈珠姐姐說了,我很快就能去投胎了。」
「別難過,這輩子可以當你們的孩子,我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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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咬着牙,努力試圖將眼淚憋回去,我不能哭,我可是要成爲道門一代宗師的人。
這幫天殺的畜生!多好的一個孩子啊!
我擦了擦眼淚, 轉身出了房間,將空間留給了葉家人。
宋菲菲也抽抽噎噎地在我身旁坐下:「那個狼老大,我在我舅辦公室看到過他。」
「他孃的,我說他們醫院天天動移植手術呢,一臺手術就是幾十萬上百萬的治療費用。他膽子竟然大成這樣,這種錢都敢掙!」
「他家的錢已經幾輩子都花不完了,靈珠,爲什麼人心可以這麼黑呢?」
我摸了摸宋菲菲的頭,她將頭靠在我肩上,哭得停不下來。
等入這行久了, 她就明白了,比鬼更可怕的, 其實是人心。
因爲證據充足加上宋菲菲的大義滅親, 警方很快就破獲了這起案子。
原來,宋菲菲舅舅爲了打響醫院名氣愁眉不展時,有人找上了他, 說是可以提供優質的器官。
雖然明知道對方來路不正,但是當了財閥多年, 宋菲菲舅舅早就不把普通人當回事情了。
他付錢, 對方提供新鮮的器官,只要能掙錢, 宋菲菲舅舅選擇了對來源睜隻眼閉隻眼。
警方很快就抓獲了這個猖狂的人販子團伙,而宋菲菲舅舅也被判了刑, 得到了他應有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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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珠,你就收留我吧, 我被我媽趕出來了。」
宋菲菲之前只是天天往我院子裏跑,今天更是直接將東西搬了進來。
我翻了個白眼:「你被趕出來帶的東西是不是有點多?」
宋菲菲一邊指揮人搬家,一邊對着我抱怨:「我媽就是個扶弟魔, 恨不得把我們宋家掏空了去填補她孃家人,我舅這次進去,她是徹底恨上我了。哼!除非她來給我道歉,不然,我是不會回家住的!」
我嘆了口氣, 其實這院子也是宋菲菲買的,她願意住就住吧。
就在這時,院子門口又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凌睿提着大包小包站在門口, 英俊的臉上全是汗。
我狐疑地看着他:「你這也是被人趕出來了?」
凌睿淡然地瞥了我一眼,點點頭:「我房租到期了, 我看你這裏有好多間空房, 能不能借住一下,我付房租?」
我冷笑一聲:「不好意思,我這房子只租給鬼。」
說完就要關門,凌睿一隻手按住門, 晶瑩的汗珠在立體的五官上折射出細碎的光。
他定定地看着我咧嘴一笑,一口牙齒白得發光:「我也是鬼,我是窮鬼。」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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