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情道保研合歡宗後

無情道績點第一的我,保研選了合歡宗。
合歡宗大師兄慌了:「什麼,難度係數最高的畢業課題成了小師妹?」
無情道二師弟也慌了:「完了,強到出奇的大師姐要回來攻克我?」
顫抖吧,修仙界!

-1-
我是無情道大師姐。
連續三百年的無情道專業第一。
都說無情道畢不了業,但我成功畢業了。
畢業答辯那天。
系主任問我,未來是打算就業,還是繼續深造。
「我已經保研了。」
「哦,保去哪裏了?」
「合歡宗。」
全場都安靜了。
修無情道的都知道,合歡宗是咱們的死對頭。
我們專業出色的弟子,都是他們的重點關照目標。
美其名曰,一對一幫扶,助我們領悟情愛。
但是基本上,他們得手以後,我們就被甩了。
問就是你沒有參破情愛,反而爲情所困。
我爲什麼這麼清楚?
因爲這三百年來,合歡宗的所有弟子,幾乎都來攻略過我。
我就是合歡宗難度最高的畢業課題。
而我要去合歡宗,是因爲飛昇上仙,需得踏過情劫。
他們都不中用啊。
只能我自己主動出擊了。

-2-
我發郵件聯繫合歡宗唯一的女導師。
她說我的履歷很優秀,但是來得太晚,她已經沒名額了。
想想也是,合歡宗嘛,女弟子喜歡跟着女導師,男弟子更喜歡女導師。
她把我推薦給合歡宗宗主。
我問她:「推薦理由是什麼?」
「我們宗主是極品,長得帥,聲音好聽,手也好看。」
好吧。
我本來想問的是,推薦我的理由寫什麼。
但聽她介紹,合歡宗宗主,同ţũₛ時滿足顏控、聲控和手控,確實是極品了。
但我去合歡宗報到,沒見到宗主少鄢。
見到了老熟人,沉衡。
他看到我,也是一愣。
我抱着劍,打量着他,微微挑眉。
「是你?穿這麼多,我都快不認識了?」
沉衡是合歡宗攻略我時間最長的弟子了。
以往見到他,不是山林問路的書生。
就是跌落溫泉的美人。
或者牀上報恩的狐妖。
但是前後加起來,都沒有他今天穿得多。
沉衡耳尖微紅,握拳輕咳道:「青泓同學,找我有事嗎?」
「不是找你。我來報到的,大師兄。」
這回沉衡如遭雷擊,僵在了原地。
半晌後,他發出尖叫:
「天殺的,我的畢業課題啊!!!還沒畢業,題目竟然涼了!」
沉衡昏過去了。
這就是合歡宗的大師兄。
用最清純的臉,行最風月的事。
沉衡是在我懷裏醒來的。
我用指尖描摹過他的眉眼。
「大師兄,從前是我耽於修煉,其實我……」
我快要親上去時。
被他伸出雙指按住了。
沉衡注視我,眼底清明,無奈道:「可惜已經太遲了。」
沉衡說,合歡宗禁止內銷。
所以我和他沒可能了。
至於宗主少鄢,對學生都是放養。
名下的研究生,都是沉衡在帶。
「所以,合歡宗的碩士畢業țũ⁺要求是什麼?」
我可是跨專業的學霸。
沉衡扔給我一本無情道學生名冊。
「先找個喜歡的課題。」
啊?要這麼快,就背刺同門嗎?

-3-
我選了合歡宗熱門課題。
無情道第二,雲深。
沉衡垂眸:「怎麼,有感情基礎?」
算有吧。
第一名和第二名,總是針鋒相對的。
雲深和我搶了三百年提前畢業的名額。
如果非要坑誰的話,那就坑他吧。
沉衡讓我定好題目。
下步準備開題答辯。
「什麼?還要開題答辯?不是直接上就好了?」
「我們是正規學科。開題報告不少於一萬字。」
我的臉都黑了。
還以爲修合歡宗,會比無情道有趣點呢。
怎麼還是寫報告加 PPT 彙報這一套?
三個月寫出來的報告,被批得一文不值。
「你這是強迫 play 一百零八式?」
我的專業優勢就是,武力值比較高。
什麼男人我會拿不下?
沉衡把我的報告,一手拍在我胸口。
指尖輕敲幾下,隔着報告,落在我的心口。
「咱們是攻心,不能用強。」
那我沒優勢了。
我撇着嘴,注視着他,陷入惆悵。
到了合歡宗讀研才知道,沉衡是宗門的高嶺之花。
衆師姐都喜歡圍着他,請教問題。
而他待人接物,態度溫柔,卻不易親近。
我都快懷疑自己的記憶了。
從前躺在我牀上,衣衫輕薄,百般引誘的人。
如今簡直像性冷淡。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小師妹,你別惦記我了,好好學習吧。」
沉衡和我擦肩而過時,輕輕彎脣,笑意瞭然。
果然,合歡宗都是壞人,根本不帶動心的。
再見到雲深,是在煉藥實驗室。
我正在製作合歡宗的藥劑。
沉衡中途出去了。
雲深推門進來,他受了傷,捂緊腰腹,滿頭冷汗,脣色微白。
我一看,這不是天賜良機。
雖然題是沒開好,但我可以先把他開了。
我趕緊扶過他的腰,讓他倚靠在我懷裏。
手掌貼近小腹,運行靈氣,爲他療傷。
雲深閉緊眼睛,疼得悶哼,將頭埋在我的頸窩裏。
「師姐,不要!此妖獸身帶熱毒……我要用……藥。」
他的聲音斷斷續續。
我就聽見,一會不要,一會要。
雲深用勁推開我,坐在了地上。
他往後仰着脖子,胸膛起伏不停。
「不要你療傷。」他眼圈微紅,帶着怒意,「師姐,藥。」
他也太能作了。
就知道要。
我看向實驗室的攝像頭。
雲深,你回頭別怪我,這可是你要的。

-4-
我把雲深帶到實驗臺的背後。
這裏剛好是監控死角。
就算有人闖進來,一時也發現不了我們。
「師姐,你,你要做什麼?」
雲深坐在地上,撐着雙手,往後連退。
「我救你的命,你幫我的忙。」
我俯身爬過去,在他耳邊問道:「你同意嗎?」
他滿頭大汗,緊抿薄脣。
已經被熱毒折磨得神志不清了。
腰間搭上一隻手。
他猛地用力,把我拉到身上。
我趴在他胸口,抬頭正對上,他隱含怒意的眸子。
「師姐,你要是睡完,就甩了我,我和你不死不休。」
我想了想,這沒問題啊。
我又沒有什麼壞心思。
只是想談一場,分手就飛昇的戀愛罷了。
等我飛昇上仙了,他要能追過來,那我就認栽。
「我對師弟,是認真的。」
雲深握着我的手腕,低頭吻過來。
我被抵在實驗臺背後,反被他親得措手不及。
這麼順利?
我正閉眼,和他接吻。
實驗室突然響起聲音:
「小師妹,我給你佈置的……人去哪了?」
沉衡回來了。
他可是嚴令禁止,我在完成開題之前,去接觸課題對象。
我瞬間清醒,推開雲深。
以極低的聲音道:「你,你先別動,沉衡來了。」
雲深直勾勾盯着我,用指腹擦過脣角。
「那個從前勾引你的人?」
「他是大師兄。我進合歡宗後,都是他在帶我。」
雲深眸光微變,捏住我的下巴。
溫熱的鼻息,撲在耳畔。
「師姐,你們在合歡宗,他都教你什麼?」
教我寫報告啊。
但現在不是說這事的時候。
我朝他豎起食指,作出噓的手勢。
只要等等,沉衡以爲我不在,就會自行離開。
雲深握住我的手指,眼眸輕垂:「師姐,他教過你嗎?」
我急得捂住他的嘴。
四下寂靜無聲。
直到傳來門被關上的聲音。
我的心纔回落下去。
雲深掰開我的手,靜靜注視着我,一下又一下,輕吻上掌心。
我盯着他的舉動,一時怔怔的,心跳逐漸加速。
大家都是無情道,他學得有點雜啊?
「師姐,你到底會不會啊?」
不會,但不能露怯。
我主動撲倒了他。
噔——噔。
頭頂傳來指節輕敲檯面的聲音。
我頓時身子僵住。
雲深攬緊我的腰:「別管……」
我仰起頭來,往上看去。
正撞見沉衡那張面無表情的臉。
「小師妹,鬼鬼祟祟不出聲,躲在這裏做實踐呢?」

-5-
我慌忙爬起來。
雲深在我身後,神色淡然,負手而立。
沉衡拿起架子上的試管,「這是我讓你研製的合歡散?」
我不明所以,點了點頭。
沉衡看了看我,二話不說,直接對口喝了。
「師兄,我還沒做什麼呢,你別衝動啊。你這樣沒事嗎?」
畢竟教科書上說,合歡散藥性挺烈的。
沉衡低頭看我,輕輕咂舌。
我往後退到雲深懷裏。
「師兄,你不會中招了吧。」
沉衡把試管放回我手裏。
「師妹,以後畢不了業,可以開個奶茶店。」
我看合歡散的配方太過時,就給加了個茶底。
好吧,看來我失敗了。
沉衡以我違反規定爲由,要把我立刻帶走。
雲深護在我身前,和他隱隱對峙。
「怎麼,合歡宗不允許談戀愛?」
沉衡這才抬眸看他,聲音不帶情緒。
「雲深道友,或許是無情道嚴禁談戀愛?」
沒人比合歡宗,更懂無情道的畢業門檻。
手腕突然被人用力握住。
「我願爲師姐延畢。」
雲深低頭看我,微微挑眉。
我盯着他的臉,一時怔住了。
果然無情道專出戀愛腦啊。
看來第一和第二還是有質的區別。
難怪只有我畢業了。
沉衡一手扶額嘆息,一手指向牆上:
「你們違反了實驗室規定。」
我順着他的手勢看去——
【禁止 ML】。
我修行無情道這麼久,實驗室來了幾百趟。
怎麼從沒注意到這個?
「不過,師兄,爲什麼實驗室要禁止毫升?」
而且都用升,多影響科研啊。
沉衡無語。
我靠近雲深:「你說呢?」
雲深無奈攤手:「我看不見。」
沉衡說這是合歡宗弟子才能看見的。
因爲其他專業學生不會隨地大小……
咳咳。
「如果小師妹留意的話,食堂、圖書館、實驗室、禁閉室……包括校長辦公室,都有這個標誌。」
「師兄,道理我都懂,校長辦公室是怎麼混進去的?」

-6-
沉衡像是想起了悲傷的往事。
他搖頭嘆了口氣。
「別說了,那都是前人走過的道路。」
我和雲深,懷疑對視,陷入了深思。
沉衡說念我是初犯,給我發了張黃牌。
沒想到,他還負責處理合歡宗的風紀問題。
更沒想到,合歡宗還在意作風紀律。
我和雲深,代表無情道弟子,徹底沉默了。
沉衡趁機把我拉走。
「看來師妹,還需要惡補知識。」
雲深後知後覺,追到走廊上。
他無視沉衡的存在,把我攬進懷裏,低頭注視着我。
「師姐,那我們的關係……」
沉衡抱手倚靠在走廊,指了指安全標識。
平時沒注意過,學校到處都禁止毫升啊。
我只能婉拒雲深:
「我們的關係,尚未發生,再會。」
沉衡帶我回合歡宗了。
他在路上問我:
「你連標識都看不懂,無情道不學英語嗎?」
我沉默半晌:「師兄,那根本不是英語。」
那他媽是中譯英,外加首字母縮寫!
沉衡卻不以爲然。
「小師妹,這種字母語言,是合歡宗的必修課。」
據沉衡所說,合歡宗也不是法外之地。
爲了能像其他學科,公開交流研討,衍生出各類字母語言。
我完全能理解。
其實各個學科專業,都有自己的學術語言。
比如我們無情道,人人都愛背詩。
什麼一劍霜寒十四州,一劍負盡狂名爾,一劍神鬼懼。
沉衡對此評價,無情道屬實是太能裝了。
「不是的,沉師兄。你想想啊,決一死戰的時候,我從天而降……」
風雲驟變。
我閉眼驅念,衣袍獵獵,負長劍在手。
「這一劍叫,論不考慮重力存在情況一對多模型環境下劍心與天雷共振問題研究,第一步,建模……」
我睜開眼睛,驅散劍意,重歸平靜。
朝他眨眼:「等我說完這個,早就被人打死了。」
沉衡立刻理解了。
「那像師妹這種強者,一般說什麼?」
我回頭看他,嬌羞一笑。
「雷歐,給沉公子看劍~」
頃刻間,山色幽幽,河流暴湧。
沉衡:「……」

-7-
沉衡最近瘋狂給我補課。
上來就是題海戰術。
《XP 一千題》《雙修歷年真題》《推拉八套卷》。
我都是邊做邊哭的。
這題是真難啊。
比如這道連線題。
左列是 bg、bl、gl、gb。
右列是 i、ii、iii、iiii。
我人都看傻了。
「師兄,我不行了,這是奧數嗎?」
沉衡過來就看了一眼:「這不送分題嗎?」
他也沒有想到,我基礎這麼差。
然後他從圖書館搬回來了好多書。
「我去,師兄,這可都是無情道的禁書……」
沉衡塞到我懷裏:「這是咱們專業的教科書。」
難怪以前我們都輸給合歡宗。
我看了看書,又看了看沉衡。
他可是合歡宗專業第一。
應該是腹有詩書氣自凰啊。
「師兄,你是怎麼做到的?讀過這麼多書,長得還如此乾淨?」
沉衡被誇得不太自然,輕輕垂眸,看向我的手。
「小師妹,你在摸我的臉,摸夠了沒有?」
我收回手,撐着下巴,盯着他笑。
「師兄,我題都做完了,你能不能教我實操?」
沉衡也盯着我,微微挑眉,薄脣輕啓:「那師妹,你想怎麼實操?」
我主動靠得更近,挑起他的下巴。
「師兄,一起全真模擬嗎?」
沉衡用眼神示意我往外看。
我隨意一瞥。
雲深站在門口,臉色陰沉。
「雲深師弟,你什麼時候來的?」
他冷冷閉眼,單手一揮,召出長劍。
「師姐,這一劍叫……」他一睜眼Ŧũ⁺,聲音冷沉,「我讓你騙我!」
我靠,他見面就開大。
我立劍格擋。
「師弟,冷靜啊!你聽我解釋……」
雲深飛身上前,劍意更盛。
「你還有什麼好解釋的?」
沉衡袖手旁觀,坐在榻上,翻起了書。
「小師妹,調戲師兄是沒有好下場的。」
在大師兄的反向輔導下。
我的畢業課題難度升到了地獄級。
雲深認爲我腳踩兩條船。
當時就追殺了我三天三夜。
還好我戰力比他高。
「師兄,你是不是自己沒法畢業,也不想讓我畢業啊?」
我真的無語。
開題報告的背景,又得全部重寫。
握着鼠標的手,突然被指節如玉的手覆上。
我一時怔住了。
難不成,我給他下合歡散,終於成功了?
沉衡從我身後靠近,低頭伏在我耳側,聲音帶着蠱惑:
「師妹,你真心喜歡我嗎?」
我緩緩回頭看去。
沉衡正溫柔注視着我,眉眼清俊,脣紅齒白。
他今日穿得好輕薄。
這是又把戰袍穿上了?

-8-
我輕咽口水:「也就一般。你想怎麼樣?」
沉衡輕勾薄脣,捏住我的下巴。
逼迫我對上他的眼眸。
「師妹,你喜歡我。你看,我把雲深師弟氣跑了,你都沒有怪我。」
沉衡師兄的舉手投足,自有他的風情。
日常相處久了,不經意就被他勾住心魂。
他俯身逼近,指尖沿着我的側臉,緩緩遊過下巴,落在頸間。
另一隻手停在我腰前的衣帶。
「師妹,看看我,你想要我陪你嗎?」
我被他撩得口乾舌燥,身體發麻,心跳早就失控了。
「師兄,我想。你要我做什麼都行。」
他用力攬緊我的腰,指尖按上我的脣,動作極盡曖昧。
「青泓,只要你轉回無情道,我就會是你的道侶。」
我眨了眨眼,切了一聲,無情推開他。
「師兄,我可是你的嫡系師妹,你想畢業想瘋了?」
「我不想延畢,我有錯嗎?怎麼人人都能畢業,就我不能畢業?」
沉衡生了好幾天悶氣。
後來他色誘我失敗這事,不知怎麼傳了出去。
合歡宗師姐們都來喫瓜了。
我講了一遍又一遍。
當然把我的形象美化了些。
她們都很羨慕我。
因爲沉衡是合歡宗不世出的天才,從本科到研究生,每門課程都是滿分。
我剛開始沒聽懂,我在無情道當學霸,也沒這麼受追捧。
有個師姐和我強調了下。
「師兄的模擬實操,各項都是滿分。」
啊這,我嘶了一聲。
她瘋狂朝我挑眉。
「那可是連機器都認可的實力。」
她還給我補充了重要設定。
那就是在合歡宗,睡到大師兄沉衡,可是男女不論的夢想。
「等等,宗門不是禁止內銷嗎?」
「對啊,同級交流,逐出師門。但是,重點來了,非同級交流,只把上級逐出師門。而且,只要引誘大師兄犯錯,還可以提前畢業呢。」

-9-
「這哪個鬼才,想出來的門規,也太坑師兄了吧。」
「我們宗主啊。無情道不也是嗎?只不過你們比劍啊,我們就比這個啊。」
這麼一說,又好像合理了。
我是打敗了雲深,搶到的提前畢業機會。
「所以,你們經常去找他,就是爲了勾引他?」
衆人一致點頭:「對啊,師兄自己也知道啊。」
他們還告訴我,要防着師兄反釣。
我先沉默一會兒。
這就是同門就像敵人要小心翼翼防備嗎?
我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你們這對自己人也挺狠的。」
師姐笑得詭異。
「師妹,你以爲我們只坑無情道嗎?你設想一下,清風朗月的沉衡師兄,明知會被逐出師門,還是無可救藥地愛上你,最後用盡他畢生所學討好你,只求你不要拋棄他,這多帶感啊。」
讓沉衡當狗,是挺帶感的,還帶點變態。
師姐鼓勵我,爭取拿下沉衡,成爲合歡宗大師姐。
我無語看她:「然後,你就可以來撩我了是吧?」
師姐笑嘻嘻地用胳膊杵我。
「姐姐手法很好的。」
「……」
這事應該是傳到了無情道。
因爲雲深來找我了。
「青泓,之前是我誤會你了,我向你道歉。」
他把這些年攢的妖丹和靈寶都送給我。
還有他親手編的劍穗。
無情道和合歡宗截然不同。
合歡宗就是睡了八百回也不能確認關係。
而在無情道這裏,贈送劍穗就像凡間授予小皮筋。
非摯友,即真愛。
雲深牽住我的手,十指相扣。
他垂眸,輕聲道:「師姐,能爲我編一個嗎?」
師弟以真心相待,我反倒不忍坑他,最後只能提了分手。
「師弟,無情道修行不易,且嚴禁雙修,你還是回去吧。」
雲深失魂落魄地走了。
至於我,反正現在不坑雲深,還可以打沉衡的主意。
在開題答辯上,我站在講臺上,握着激光筆,進行 PPT 彙報。
《關於攻克合歡宗大師兄的可行性分析》。
沉衡本人就坐在下面聽。
可以說是貼臉開大了。
而且這份報告還是抄他的,抄他寫的《關於攻克無情道大師姐的可行性分析》。
我怎麼這麼無恥啊?
嘻嘻。
「我的彙報到此結束,感謝傾聽。」
我深深鞠躬,底下掌聲雷動。
我順利立項了。
「無情道還是好人多啊,親師弟不捨得坑,坑我這個半路撿來的大師兄。」
沉衡幫我把報告放進檔案室,再把我從他腰上扒下來。
他往後一指——
檔案室也禁止。
前人到底走過多少道路啊。
沉衡在泡溫泉時,我從水下鑽上來。
他枕着手看我,目光平靜:「師妹,你穿件衣服吧。」
「師兄,你的 XP,大家都研究透了。你就從了我吧。」

-10-
我用手撫上他的喉結。
沉衡就拿開我的手,扯過屏風上的外衫,把我裹緊扔了出去。
我終於體會到師姐們的快樂了。
因爲沉衡作爲被攻克對象,是不可以兇我們的。
被他拒絕的感覺,真的很上癮。
特別是你拿着雙修錯題,去請教他:
「師兄,你幫我看看,我哪裏做錯了?」
就他明知道你是調戲,還要很有耐心地解答。
然後不管他說什麼,你就搖搖頭,嗲嗲地說:「啊,聽不懂。要師兄手把手教。」
沉衡再受不了,也只能溫柔地說:「聽不懂,就退學,好嗎,師妹?」
嘻嘻,真的爽死了。
「希望你中期彙報,拿不出進展,也這麼爽。」
讓我暫時先逃避下中期報告。
沉衡要帶我去參加國際學術會議交流。
他還讓我打扮得好看點。
「師兄,咱們這行也有學術會議?!這不會是什麼 impart 吧。」
沉衡對着鏡子,整理髮型。
他回頭挑眉,意氣飛揚:「還會拍照留念呢。」
我自認爲很努力在學,但還是有點跟不上了。
沉衡問我,他今天好不好看。
他一襲白衣,墨髮如瀑,垂下紅色髮帶,腰間着青玉佩。
我:「好看,想睡。」
沉衡按照他的打扮,給我也來了一套。
「這樣就很像師兄妹了。」
鼻尖縈繞着他身上的幽蘭香氣。
我心跳加速,難以抑制,抬眸看他,輕輕抿脣。
「師兄,你好香啊。我一靠近你,就好喜歡你啊。」
其實,不知道他能讓我畢業時,我就有這種感覺了。
也許有些人,就是相處越久,越會心動?
沉衡雙指抵住我的額頭。
「我猜是,我今天衣服催情香薰重了?」
我沉默了。
「師兄,你一直都在用香?」
我不信,抱着他,吸了吸。
啊,是愛情的味道。
好上頭。
「師兄,那你怎麼沒事呢?」
「我早就有耐藥性了。」
合歡宗類似於心理學和化學的交叉前沿學科。
在研究催化劑方面,可以說是不遺餘力,推陳出新。
而且催化劑還是他們的時尚單品,遍佈衣服,首飾,飲料,甜品。
國際學術交流會議就一天。
上午研究領域作報告,中途是茶歇用餐環節,下午自由研討。
我對這個自由研討環節很感興趣。

-11-
沉衡再三叮囑我。
首先,我段位很低,少犯花癡。
其次,我耐藥性不夠,別喫茶歇。
最後,萬一身體不舒服,就去找他。
我眼眸一亮:「師兄,你會幫我解決嗎?」
沉衡頗爲無奈。
「在不被逐出師門的前提下,我會適當地提供幫助。」
我好激動。
師兄各項實操都是滿分。
我感動地抱住師兄,趁機再吸一口。
他真的好香啊。
沉衡扶額閉眼:「下次我換個不上癮的。」
沉衡在分會場作報告。
我就是來給他拍照的,拍完我就溜出去逛了。
大廳立着好多學術海報。
原來深研陰陽雙修的學派,除了合歡宗,還有歡喜佛、天地門……
各門派雖功法不同,但顏值都極其內卷。
而且他們好香。
空氣裏全是讓人神魂顛倒的催化劑氣息。
主辦方準備的茶歇,是自助式甜品臺,有整整五米長。
天殺的,還是合歡宗好啊。
我以前在無情道過的是什麼苦日子。
無情道的學術會議,上午是講報告環節,下午全部拉到戶外。
大家輪流上場,飛到瀑布裏,大喊劍來,破!
就比誰的劍氣,炸起來的水花大。
我前兩年打傘去參加,後來就改穿雨衣了。
都給爺死。
我正在想無情道,這一抬頭,就看見了極清冷的男人。
是雲深,身旁有位美貌女子,正在給他遞甜點。
那不是合歡宗的何師姐?
她這是在,給雲深下藥啊。
我制止了她。
何師姐用手勾着頭髮,目光意味深長。
「小師妹,你已經有大師兄了啊。」
我把沉衡的會場號賣給她,她才暫時放過了雲深。
我把雲深拉到角落裏。
「你不在深淵刷怪,怎麼在這裏?」
他很冷淡:「我在約會。」
「你個修無情道的,約的什麼會啊?」我真困惑。
他面無表情道:「師姐和我分手,就狂追沉衡,難道我就不能嗎?」
我靠,他無情道方茴啊?
「別發神經了,這裏的東西,都被下藥了。」
我拉着他往外走。
雲深冷冷甩開我,拿過小杯果酒。
「你不喜歡我,就不要管我。」
他仰頭就要喝下。

-12-
我眉心一跳。
據我所知,合歡宗選題雲深的師姐,有十來位呢。
這裏可是合歡宗的地盤。
他要是喝了這杯酒,別說修行路斷,身體都未必能保住。
我從他手裏,搶下酒杯,自己就給喝了。
杯盞從指間落下。
我人已經站不穩了。
雲深攬住我的腰。
清冷的眉眼,放大在眼前。
「師姐,你沒事吧?你不是學了大半年嗎?」
因爲我跨專業保研嘛,沒有本科基礎,也沒考研,確實有點水分。
我還有理智,推開了他。
「你快回去吧,我沒什麼事。」
我單手扶着走廊,跌跌撞撞往前走。
雲深快走幾步,攥過我的手腕,把我抵在牆邊。
他愈發靠近,停在脣邊:「師姐在找誰?我不能幫你嗎?」
我緊緊貼牆,呼吸漸沉,半說半喘,用手去推他。
「我不要你啊……我要找沉衡師兄。」
腰間突然騰空。
雲深把我打橫抱起,不知道往哪裏走去。
聲音壓抑怒氣:
「師姐想一出是一出,想師弟就師弟,想師兄就師兄。」
他說還不解恨,用手掐我的腰。
「我讓你去找師兄。」
我疼得悶哼出聲。
後來我已經神志不清了。
黑暗之中,大概能感覺到,應該是在誰的牀上。
身上的人,吻得動情。
直到燈亮了。
雲深一手扯過被子,遮住我的身體。
好刺眼。
我透過手指,勉強睜眼。
俊美非凡的銀髮青年,歪倚在門側,雙手抱胸,神情鎮定。
他薄脣輕勾,聲如鳴玉:
「兩位小道友,在我牀上,幹什麼?」

-13-
該死,雲深是隨便找個房間。
無情道就是這樣,隨便借用山洞,也沒人會計較。
但合歡宗都是講究人。
雲深整好衣衫:「前輩,我師姐身體不適。」
銀髮美人走到牀邊,隨意看了看,打了個響指。
我瞬間清醒。
雲深要來扶我。
我往後避開,手刀變劍,抵他頸間。
「趁人之危,你給我滾,我再也不會管你了!」
他無話可說。
我們徹底決裂了。
雲深被我趕走了。
我坐起身來,掀開被子。
師兄給我的衣裙,被雲深扯壞了點。
我剛要下牀,微微抬頭,撞見那雙霧青的冷眸。
我的心神像是被定住了。
他伸手穿過我的長髮,直到握住那條紅色髮帶,扯到了手心裏。
「原來小道友,是合歡宗的人?」
我只是點頭。
他笑了笑,如春風化雨,拉過我的手:「那陪我睡會兒。」
我真是怔住了:「啊?」
頭一回聽到這麼直白的要求。
他已經側身躺下了。
我臉頰緋紅,慌忙抽出手,趕緊逃下牀。
「怎麼,小道友是沒看上我?」
他的聲音真好聽,我都走不動道了。
銀色鱗片的蛟尾,纏上我的小腿,往上攀爬,持續收緊。
我回頭看去,心跳停滯。
銀髮青年倚在牀上,正撐着手,彎脣看我。
他不知何時赤着上身,靈脈運行遊走,隱約泛出微光,齊聚匯入後腰。
下半身是銀色蛟身,幾乎鋪滿牀,再蜿蜒下來,伸到我腳邊。
蛟尾纏住我的腰,末端繼續往上。
他用蛟尾挑起我的下巴,尾音帶着引誘意味。
「小道友,別隻發呆啊……沒看上我嗎?」
我不由自主道:「……沒有,前輩。」
他笑得攝魂。
「那還不過來?」

-14-
我是被他蛟尾強行拖回牀上的。
他的一顰一笑,都惑人心神。
他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前輩,別再蠱惑我了。」
這是遇到高人了,我決定自報家門。
「我是合歡宗宗主的學碩,沉衡是我親師兄。而且我有喜歡的人了。」
他眸光一怔,半晌笑了笑。
「你喜歡沉衡?他喜歡你嗎?」
提到沉衡師兄,我才卸下心防。
「前輩,認識我師兄?」
我把他的蛟尾,揣在懷裏,數着鱗片玩。
「我應該是喜歡他,但他……不一定喜歡我。」
他拿蛟尾輕扇過我的臉。
「小道友,不用數,我幫你把他叫過來。」
沉衡很快到了。
我被蛟尾纏困,蜷在牀上,姿勢狼狽。
「師兄,救我。」
沉衡愣怔片刻,眸光微沉,轉而去看青年。
「導師,你找我?」
原來他是合歡宗宗主少鄢。
真的是極品美人。
少鄢應了一聲,目光淡淡掃過我。
「這位合歡宗的弟子,和無情道的人,在我牀上胡來。」
沉衡理解了一會兒。
他冷冷揮手,在交流中心的教授房間,刻上禁止毫升的標識。
我瞬間意識到,我也成前人了。
或許多年以後,新生會陷入深思,爲什麼交流中心也禁止。
少鄢脣角噙笑,指了指我:
「人,你要帶走嗎?不然叫她留下來陪我。」
沉衡久久注視着我。
我瘋狂朝師兄拋媚眼。
雖說宗主是極品美人,但我還是喜歡和師兄玩。
「導師親自教吧。」
沉衡說完便轉身離去,把我留給了少鄢。
我怔在原地,胸腔空蕩又沉悶。
像是被風捲盡殘葉,又被重門落鎖的寺院。
少鄢盯着他的背影,用手捂住心口,緩緩脣角上揚。
「不管他喜不喜歡,反正我挺喜歡你的。」
少鄢將我絞得更緊,用蛟尾送到他眼前。
他屈起指節,敲我的額頭。
「既然是我的學生,自然要先考查功課。」
我嘗試掙脫無果。
「老師,想怎麼考?」
他歪着頭,眸光流轉,指尖抵上我的脣。
「都在牀上了,那就考小項實操。把你會的,都來一遍。」
這裏插入教科書內容。
雙修實操科目,分大小項,也叫總分項。
大項就是完成陰陽和合的操作。
小項則是大項的分動作,比如接吻,還有很țũₜ多(這裏不展開說了)。
這裏有個交集合集的考點:
【大項可以包括任何小項,所有小項未必構成大項。】
所以少鄢要考我小項,有點要我跪舔他的意思了。
我咳了咳:「老師,第一次見面,不如從寫報告開始?」
少鄢盯着我,左看右看,哦了一聲:
「沉衡就帶着你混日子是嗎?」
嗚嗚嗚,混日子,是學霸聽過最重的話了。
少鄢眼底斂去笑意,伸手鉗住我的下頜。
「看着我的眼睛。青泓,你什麼都願意爲我做。」
霧青色的眸子,頃刻變色,虛白無Ŧüₘ物,如暴風雪過境。
耳邊的聲音也像銀雪簌簌。

-15-
我是被沉衡拉下牀的。
他又回來了。
那時我才清醒過來。
場面有億點尷尬。
但他倆都很淡定,我也不能不合羣。
少鄢化出雙腿,衣衫整齊。
他枕着雙手,輕抬眼皮:「怎麼又回來了?」
「老師,還是我帶她回去吧。」
少鄢笑了笑,讓沉衡好好教我,就讓我們出去了。
沉衡拉着我的手腕。
我跟在他身後。
他也不說話,我心裏亂亂的。
我要不要解釋,剛纔是在考實操?
就是看起來我挺主動的。
「師兄,你生氣了嗎?是宗主他……」
沉衡腳步一滯:「我知道。」
他回頭盯着我,沉默半晌,沒來由地問道:「你會喜歡他嗎?」
「當然不喜歡。」我莫名其妙。
沉衡直白道:「他長得比我好看。」
我又不是隻看臉。
當然我不會這麼說。
「沒有,師兄你比他好看。」
他看我半晌,輕笑出聲:「騙子。」
他話鋒一轉:「你剛剛碰過他的身體,沒發現問題嗎?」
我一時震驚住了。
在我觸碰到少鄢身體時,幾乎是立刻發現了。
他的靈力深不可測,卻是極品爐鼎體質。
若與人雙修,遇到居心不良,會被採補而死。
但我現在震驚的是,沉衡怎麼會知道?
「呃,師兄,你和導師到底是什麼關係?」
沉衡無語。
他用手狠戳我的額頭:「老師從不與人雙修。」
「那他就算不能雙修,也不是完全不能帶弟子啊?」
畢竟沉衡守身如玉,都能帶我混日子。
「他是上古蛟龍,其性淫,能惑人,涎有毒。」
沉衡扣住我的手腕:「非陰陽交合不能解。所以不便親近別人。」
我臉色一僵。
那我豈不是……
沉衡冷淡鬆手:「你已經中毒了。」

-16-
我怔然片刻。
沉衡已經走遠了。
我追上去:「所以,你不能幫我,是嗎?」
沉衡身形一滯,他垂眸沉思,復又抬眸看我。
「師妹,你知道你在要我做什麼嗎?」
我知道,他不會幫我,因爲會被逐出師門。
但我還是要先問問他嘛。
我想也沒想:「那我去找別 人。」
沉衡斂下眼睫,欲言又止,推開了我,繼續往前。
我默默跟上他。
沉衡側目看我:「你不去找無情道雲深嗎?你纔剛開題,是可以更換的。」
他這話的意思,就是去找雲深,以後不必再撩他了。
「我沒說要找雲深。我打算隨意找個人,再回來追師兄。」
我靠得離他更近,並行往前走時,有意觸碰他的手。
撞了七八回以後。
沉衡閉眼嘆氣,出聲警告:「師妹。」
我鼓起勇氣,牽住他的手,眼底帶着笑意。
「師兄,我說真的,我喜歡你。就算你不能和我雙修,我也想和你在一起。」
勇敢的人,先追到師兄。
沉衡看向我的手,十指合攏,眸光流轉,「那師妹,願意爲我回無情道嗎?」
他怎麼還在惦記他的畢業課題?
我沉默了一會兒。
「無情道,道心不穩,會修爲盡廢的。」
「那又怎麼了,你不是喜歡我嗎?」
沉衡拉過我的手,放到自己心口。
「師妹,就算你修爲盡廢,我也不會拋棄你的。」
我久久盯着他,無意識將下脣咬得發麻,直到嚐到鐵鏽的血味。
他連爲我逐出師門都不願意。
沉衡似乎猜到我在想什麼。
他用指腹拂過我脣側的血珠。
「師妹,我可沒說我喜歡你,是你在追我。而且你也不願意爲我付出,不是嗎?」
沉衡後退兩步,微微挑眉,鬆開了我,轉身離去。
合歡宗的死渣男。
我倚靠在牆上,慢慢往下蹲,坐到了地上。
可能還是師兄段位高。
……
我找到了沉衡。
他見我單手持劍,「怎麼,因愛生恨了?」
我反手收劍,把劍柄遞給他。
「沉衡,幫我編個劍穗,我就答應你。」
他愣怔,脫口而出:「爲什麼?」
「因爲在我們無情道,這就代表我有對象了。」

-17-
驟然寂靜。
沉衡面無表情,抬眸看我。
「我問的不是這個。」他眼裏更添冷冽,「我問的是,你瘋了嗎?」
我和他靜靜對視。
「我喜歡紅色,就像師兄髮帶的那種紅。」
我利落收回劍,轉身匆忙離去。
我不是有意裝酷,而是身體不舒服。
因爲毒性發作了。
我沒走出多遠,彎腰停住腳步,用手捂住嘴。
放到眼前,入目是掌心鮮血。
真的很無奈,我管雲深的閒事,少鄢爲什麼要害我?
還得去找個男人。
身後有人單手攬住我的腰。
我一仰頭,見到沉衡,天旋地轉。
腰間騰空,被人橫抱在懷。
鼻尖縈繞熟悉的香氣。
「真是沒救了……」他在嘆息。
我用剩下那隻乾淨的手,覆上他放在腰側的手。
「沉衡,從前是我耽於修煉,其實我……喜歡你。」
只是我不知道合歡宗的規定。
還以爲世間能有兩全法。
半夢半醒之間,沉衡把我帶進了溫泉池。
看來師姐們真把他的 XP 研究透了。
水霧瀰漫,人影交纏。
溫泉水面在胸前起伏。
我閉着眼睛,把下巴抵在他肩上。
「師兄,就算你逐出師門,我也不會拋棄你的。」
沉衡低頭吻我,目光深切。
「不想聽這個,說你愛我。」
他說完就愣了,扯出嘲諷的笑,「都現在了,我居然想聽這個。」
「我愛你。」
我們在接吻。
他抱住我,拖着我,沉入水底。
昏過去前,我還在想,他用什麼拖我下水的。
半夜的時候,往外搭手,發現沉衡下牀了。
月光傾瀉。
他坐在窗下,散開的長髮,從背後垂到臉側。
他低着頭,神情專注,手裏擺弄什麼。
鮮紅的髮帶從他手心,垂落到膝上,被風吹着飄動。
他在給我編劍穗。
我支起下巴,看了一會兒,直到不知不覺睡着了。
醒來後,他不見了。
牀頭放着那枚劍穗。
我握着劍穗,慢慢推開門。
見到了宗主少鄢。
「現在你是合歡宗大師姐了。」
他往外走去,我跟上了他。
「宗主,我師兄呢?」
少鄢停下腳步,朝我伸手。
「把手放上來。」
我將信將疑,覆上手去。
心內駭然。
「你!你的體質,好了?變得很正常……」

-18-
我想要收回手,反被他用力握住。
少鄢直勾勾看我,脣角彎起弧度。
「對,我好了。」
少鄢告訴我,他是上古蛟龍,曾被魔物重傷。
沉衡是他放到凡間修復的一縷精魂。
只要沉衡動心失身,就會迴歸少鄢身上。
沉衡獨立久了,有了求生Ťũₘ之心。
他選了最難的畢業課題。
少鄢也發現了,才讓全合歡宗去拿下沉衡。
他們二人能互相感應。
那日他感應到沉衡的心動,所以給我下了毒。
少鄢道:「我瞭解他,但也要謝謝你。」
我看向手心的鮮紅劍穗。
「所以,他死了?」
就像冷風密密地穿透胸腔。
少鄢回頭看我。
「我就是他。」
頃刻間,風息雲退。
我腦海裏響起了沉衡說過的話。
「你會喜歡他嗎?」
「師妹,你知道你在要我做什麼嗎?」
「我真是沒救了……」
閃過水底的人身蛟尾。
原來都有跡可循。
我閉上眼睛,雙指合攏。
「劍——來。」
我和少鄢,從地上打到天上,昏天黑地,打了很久。
最後我輸了。
我連退百步,撐劍跪地,嘔出大口血。
「你不是他。」我嚥下血沫, 抬頭看他,「我只要他。」
少鄢飛落到我面前。
「青泓, 你這樣沒有道理。他本就是我的一部分, 我也不可能剝下來還你。」
我單手撐在地上, 止不住地顫動。
「我不講理。」
少鄢蹲下身Ťùₓ來, 與我平視。
「青泓,看着我的眼睛。」

-19-
我是合歡宗大師姐青泓。
我在修仙界也是個傳奇。
因爲我推動了無情道保研合歡宗的流行風潮。
我是個頂級學霸。
我曾經在無情道專業第一,到了合歡宗又是專業第一。
這讓合歡宗的導師都偏愛無情道的生源。
在我來之前,合歡宗的第一,是個溫柔的男生。
他追了我三百年,也沒追到我。
而我不到一年,就拿下了他。
說明還是他比較戀愛腦。
他因此被逐出師門。
師姐們過來八卦,滿分實操的體驗如何。
我想了好久, 我不記得了。
她們說我果然是頂級渣女。
我記得沉衡,但只是個概念,說不上來,記得什麼。
可能我並不在意沉衡。
就連我圍繞他寫的開題報告, 都全是複製粘貼。
連他她都沒完全替換。
後來我的師弟雲深,也保研了合歡宗。
他是來和我複合的。
但我們在會議中心那次, 鬧得太難看了。
我不會再管他了。
他說:「師姐, 你已經沒有喜歡的人了。」
我說:「不, 我有喜歡的人。」
我的劍繫上了劍穗,是很亮眼的紅色。
是宗主少鄢送給我的。
他是我的導師,是個極品美人。
能同時滿足顏控、聲控和手控。
而且他是上古真神,有條銀色蛟尾。
我挺喜歡他的。
喜歡他的劍穗,喜歡他的香氣, 喜歡他的蛟尾。
他本人吧, 差點意思。
但我還是沒有離開他。
即便我已經成仙了。
話說飛昇成仙, 要經歷情劫, 但我好像是個例外。
少鄢認真撩了我數百年。
現在終於放棄了。
他找到了新的目標,就是醉ẗūₔ心科研。
他的研究方向是——
不影響本體情況下考慮分魂離體可行性探索。
修仙界的克隆。
實驗對象就是他自己。
我不明白他爲什麼要抽自己的魂。
不過我是他的關門弟子。
每天幫他關好實驗室的門,避免滾滾天雷誤傷到我。
這個科研項目, 耗時一千年, 終於成功了。
他交給了我一個蛋。
我也很激動。
「老師, 這是科研成果嗎?我們發哪個期刊, 影響因子高嗎?」
他敲了敲我的額頭。
「發你個頭!這是你的夫君。」
我抱着這個蛋, 陷入了深思。
導師的意思是,讓我當一作嗎?
這個蛋越長越大。
我每天記錄他的成長數據。
一百年後,它裂開了。
研究成果是個溫潤清俊的黑髮男人。
我怔了好一會,低頭繼續記錄:
【成年男性,半人半蛟, 較本體顏值輕微退步。】
他站到我身邊, 低頭湊過來看。
「原來你覺得,我沒他好看?」
我繼續記錄:
【性格自戀,在意外界對他的評價。】
頭頂傳來輕笑的聲音。
指節如玉的大手, 覆上我的手背。
我握着筆,完全不敢動。
這小蛟多莉不會要攻擊我吧?
我不忍心直接打死他。
他低頭靠近我耳側。
「小師妹,你不記得我了嗎?」
我的筆從紙板上落了下去。
我想起來了。
他就是沉衡師兄。
【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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