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看見彈幕後

成親前一天,竹馬梁河去了邊關。
讓我先成親入府,等他回來定會補償我。
但我卻看見了一排彈幕。
【別成親啊,梁府一堆爛攤子,今日要債的去梁府就能把你嫁妝搬空。】
【他就是想讓你在京城替他照顧他家人的。】
【他這一去就是十年,在邊關孩子都有了。】
【等他回來,你都爲了梁府熬成黃臉婆了,他直接貶你爲妾,另娶嬌妻。】
【千萬別信他的話啊,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於是我退婚梁家,嫁給了五個兄長都戰死的程決。
既要嫁人,那我便要嫁入真正的英雄之家。

-1-
看見彈幕後,我只覺得遍體生寒。
如今我已經坐在花轎中,只差抬進梁府。
梁府衆人烏泱泱地等在外面,喜娘正低聲催促着我下轎。
彈幕來得莫名其妙,我不確定是否可信。
父母去世前,留下所有家財給我做嫁妝。
但嬸孃和大伯卻一直想讓我嫁給嬸孃的侄子,好霸佔我的嫁妝。
幸而父母生前和梁家訂下親事,才讓我有機會擺脫大伯一家。
彈幕說,我今日若嫁入梁家,將下場悽慘。
可再過三日,便是我十八歲生辰。
我朝有律法,女子十八歲後若是還未成親,便由家中長輩或當地官府強制安排婚嫁。
我今日若退婚梁家,三日內未能成親,婚事便只能聽從大伯安排,到時未必會比嫁入梁家更好。
見我遲遲不下花轎,圍觀的人羣紛紛議論起來。
「新娘子怎麼還不下轎啊?」
「怎麼回事啊,是不是想悔婚啊?」
梁夫人走到花轎前問道:
「安安,怎麼還不下花轎?」
她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地溫柔。
彈幕卻在這時又出現了。
【真是人不可貌相,這梁夫人看似是個溫柔貴婦,實際竟是個瘋狂賭徒。】
【不僅敗光了梁家的積蓄,還在外欠了一大推債。】
短短幾句話,就顛覆了我對梁家人的全部印象。
梁河是,梁夫人也是。
究竟什麼是真,什麼是假?
我雙手緊緊抓住嫁衣,手心滿是汗水。
如今真是進退兩難,選錯一步便是一生。
【女配千萬別嫁啊,嫁進梁家,你不僅會被貶妻爲妾,而且還會被陷害私通,扒光衣裳,沉塘溺死。】
【陷害你的就是梁夫人,你兢兢業業伺候她十年,她也根本不領你的情。這梁府都是白眼狼。】
【哎,真可憐啊,這就是女配的一生了。】
「安安?」
轎外梁夫人催促的聲音再次傳來。
我掀起紅蓋頭,看向轎外,輕聲問道:
「先不急,梁夫人,我想問問,如今梁府的債款還清了嗎?」
梁夫人的身影猛然僵直。
「安安,你是聽誰說了什麼嗎?莫須有的事,你千萬別信。」
「快下來吧,我們都在外面等着你呢。」
【呦,這女配怎麼好像知道欠款的事?】
【應該不清楚吧,若是知道怎麼可能願意嫁進梁家。】
【女配可千萬別信梁夫人的話啊,你看她的衣裳首飾,全都是以前的舊款,梁府如今成親的錢都是借的,你嫁進去就是替她們還債的。】
這時,我才注意到,梁夫人的衣裳首飾全是舊款。
耳飾甚至是我前年送給她的,她當時並不喜歡,如今卻戴上了。
更何況梁夫人一向愛美,每年都採購大量新衣,又怎會穿以前的舊款。
彈幕裏說的竟是真的!
我心一下沉了下去。
抬腳邁出花轎,一把掀開了紅蓋頭。
「抱歉,梁夫人,今日這親不能結!」
「我要退婚!」
嫁妝還債,貶妻爲妾,沉塘溺死。
若這樁樁件件皆爲真,那我還不如現在就一尺白綾,隨我父母而去,也好過受此屈辱。
這梁府,我絕不會嫁!

-2-
聽到我要退婚,梁夫人一臉慌亂。
「安安,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若是有什麼誤會,入了梁府,我再同你慢慢解釋。」
「如今大喜的日子,親朋好友皆在,你可千萬別任性啊!」
我此刻心頭滿是憤怒。我和梁河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梁夫人同我娘是手帕交。
所以我一直很敬重她,心裏拿她當半個親孃看。除了梁河,她就是我最信任的人。
沒想到,我最信任的人,卻只是想哄騙我,來做他們還債的工具、立業的踏腳石、免費的老媽子。
這太可怕了!
看在多年的情義上,我忍下衝動,沒當面拆穿梁夫人。
選擇爲梁府保全面子,另找了藉口。
「大喜的日子,梁河卻不在,說明他根本不看重我,不看重我們的親事。」
「既如此,我肖安茗也是不知好歹的人,退婚吧!我們兩家好聚好散。」
圍觀的人議論紛紛。
「我就說遲遲不下花轎,這新娘是想悔婚了吧。」
「新娘說得有道理,成親新郎竟然不在,又不是結冥婚,這不是欺負人嘛。」
梁夫人好面子,此時面色難看,聲音極大,像是在爲梁河解釋。
「安安,梁河你是知道的,你們倆青梅竹馬,他對你是一往情深啊。」
「他心有大志,前去邊關報國,這是大義,你身爲他的妻子,要懂得理解,支持他。」
「況且我們梁家人如今都在這,八抬大轎,禮數週全,風風光光地迎娶你,你怎麼能說我們不看重你呢。」
【禮數週全,八抬大轎,這錢都是借的,到時候還要女配自己還。】
【怎麼說呢?這梁府都窮成這樣了,竟然還想既要錢又要面子,嘖嘖嘖。】
【想去邊關什麼時候不能去,偏趕着成親前一天,就是因爲今日債主要來,想甩開梁府逃跑而已。】
青梅竹馬這麼多年,我竟不知梁河是這種人。
他怕討債的,甩下未婚妻和家人自己逃去邊關,難道就沒想過,我嫁進梁府面對這麼多債務,要怎麼活嗎?
我在他的眼中就是個犧牲品,梁府這個爛泥潭,我決不能進。
我靠近梁夫人耳邊,聲音極輕。
「我已經知道梁府的事了,看在多年情義上,我給你留個面子。」
「你別讓我當衆說出來,那場面可就不好看了。」
梁夫人驚慌地看着我,滿臉心虛,眼神飄忽不定。
突然一下抓住了我的手腕,緊緊拉着我,往梁府裏拽。
「安安,這婚我們不退。」
「就算你失心瘋了,胡言亂語,我也認你這個兒媳婦。」
「你別鬧了,先成婚,等梁河回來,我定會讓他給你賠禮道歉的。」
我驚訝了一瞬,掙扎着想要說出梁家欠債,梁河去邊關的真相。
但已經失了先機。
梁河妹妹梁茵看見梁夫人神色不對,一把上前捂住了我的嘴。
招呼着梁府下人,將我的嫁妝抬進梁府。
「我說嫂嫂都到門口了,怎會這時候退婚。」
「原是嫂嫂病了,在胡言亂語,就算如此,我們梁府也一定負責到底。」
圍觀的人覺得奇怪,但這是別人的家事,他們不好插手。
於是,梁家人就這樣把我拽進了梁府。
【我去,女配顯然是不願意,梁家這是硬搶啊。】
【可憐女配一個孤女,從此便進梁家這個泥潭了。】
我被捂着嘴,心中一片恨意。
一時的心軟,失了先機,竟這樣被拿捏了。
就在我以爲今日嫁進梁府無可避免時,耳邊卻突然傳來大伯和嬸孃的聲音。
「光天化日之下,你們竟然強搶民女。」
「沒聽見我侄女說嗎?我們肖家要同你們梁家退婚!」

-3-
我趁梁夫人和梁茵愣神的間隙,一把推開她們,跑到了我大伯和嬸孃身邊。
「對,我要退婚,我並不是胡言亂語,而是因爲剛剛纔知道,他們梁家就是個爛泥潭。」
「梁河什麼時候不能去邊關,偏偏挑婚禮前一天,他根本就不是爲了什麼大義。」
「他是因爲梁府……」
「安安!」我話尚未說完,就被梁夫人突然打斷。
「我和你娘是手帕交,你梁伯父生前和你父親就像是親兄弟一樣,梁河和你是青梅竹馬。」
「你想想,我們梁府對你不錯吧。」
「我一直是拿你當親女兒看的,你不是也說,你拿我當你娘嗎?」
「你仔細想想啊,這個節骨眼上可千萬別害我們。」
梁茵也雙眼含淚地看着我。
「嫂嫂,我們一起長大的,我人生中寫的第一個字還是你教我的。」
「你如今這是怎麼了?兄長你不要了,我們這麼多年的情義你也不要了嗎?」
我看着她們,心頭卻是一片冰冷。
她們拿我嫁妝填債的時候,梁河貶妻爲妾的時候,我沉塘溺死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們這麼多年的相處之情?
就算是個陌生人,也不能這麼對待啊。
嬸孃怕我心軟,衝着梁夫人嚷嚷道:
「什麼當親女兒,你是給安安喫,還是給安安穿了?」
「年年安安都給你們梁家送禮,也不見你們梁家回贈過什麼。」
「這麼大的梁府,卻如此摳門,還好意思說當安安是親女兒。」
「怎麼,說幾句好聽的話就是當親女兒了?」
「那我今天要是誇你們梁府幾句,是不是你們梁府上下都要叫我娘啊!」
【我去,嬸孃說得好啊,這梁府也太可笑了。】
【女配嬸孃一看戰鬥力就很強啊。】
我知道,其實嬸孃也沒安好心,但此刻我只想先擺脫梁家。
「梁夫人,是你們先不顧多年情義的。」
「我本想給你留個顏面,可你們實在太過分了。」
「梁家如今負債累累,成親的錢都是借的。」
「梁河也根本不是爲了報國去的邊關,而是爲了躲債。」
「梁家娶我,就是爲了拿我的嫁妝填債。」
「若我早知道這些事,根本就不會上花轎。」
我這些話,震驚四座。
圍觀人羣對着梁夫人指指點點地看熱鬧,話裏話外都是嘲笑。
「梁府也算是個大戶人家,竟然能幹出這種事。」
「真是沒看出來,原來梁河是這麼個孬種。」
「梁家乾的可真不是人事,怪不得肖姑娘要退婚。」
梁夫人慌張地環顧四周,只覺得頭暈目眩,她好不容易藏起來的祕密,就這樣被曝光了。
她伸出手,咬牙切齒地指着我。
「你,你胡說。」
嬸孃在一旁幸災樂禍道:
「我說怎麼安安要退婚呢?原來你們梁家破產了,要不行了啊。」
「那梁河平時看着人模狗樣的,原來是個這麼沒有種的東西。」
「嘖嘖嘖,真是笑死人了。」
嬸孃笑完,熱切地拉着我的手。
「你放心好了,沒了梁家,嬸孃一定再給你找個好人家。」
「我那孃家侄子,你認識的,哎呦,特別喜歡你。品行也好,決不會做出梁河這種事的。」
我抽回來手,沒出聲,嬸孃和大伯也都是打我嫁妝的主意。
嫁妝是我唯一傍身的東西,決不能落在別人手上。
梁家我不嫁,嬸孃的孃家侄子也沒可能,這件事還需要再考慮考慮。
我將婚書撕碎,揚在梁府門口。
「婚書已撕,親事已退,梁夫人,你好自爲之。大伯、嬸孃,我們走!」
嬸孃嘲諷地朝着梁夫人唾了一下,得意地應了一聲。
梁夫人捂着頭,靠在梁茵的身上,眼神中滿ẗũ₅是恨意。
「嫂嫂,你必須嫁給我兄長。」
梁茵突然出聲叫住了我。
「你身子都已經給我兄長了,你不嫁進梁府,還想嫁給誰!」

-4-
她聲音清亮,字字清晰。
所有圍觀的人都聽見了這句話。
看熱鬧的人瞬間都把目光轉向我,不屑、輕蔑、譏諷。
「看不出來啊,這肖家的姑娘挺浪蕩。」
「呸,不知廉恥,長着張狐媚子的臉,淨做些下賤事。」
「人家青梅竹馬,未婚夫妻,着急嘛,嘿嘿。」
「她還好意思退婚呢,要說梁府也是仁義,這種女人還娶回家做正妻,要我說直接偏門抬進去做妾算了。」
「真是傷風敗俗啊。」
大伯和嬸孃的臉也一下冷了下來,埋怨道:
「安安,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早說。」
「害我們跟你一起沒臉,真是個不爭氣的東西。」
「不過雖然你沒了身子,但是看在你爹孃的份上,我還是願意讓我侄子娶你做妾的。」
短短的一句話,真假難辨,卻把一個女人釘在了恥辱柱上。
就連彈幕上也都是質疑。
【女配竟然已經和那個渣男睡了?】
【女配生在古代,但還挺開放。】
【真可憐啊女配,其實要是現代也沒啥,但是放在古代,她要是不嫁進梁府,這輩子也不會好過了。】
梁茵扶着梁夫人,得意地看着我。
「嫂嫂,我們梁府已經仁至義盡了,不然你這樣婚前失貞的女人,只能給我兄長做妾的。」
「你回來,老老實實嫁進來,我們梁家可以不計前嫌地接納你,仍讓你做正妻。」
「給我兄長梁河做正妻,還是給你那嬸孃侄子做妾,你應該知道怎麼選吧?」
梁茵不知道,我可以看見彈幕。
只是認爲,我不滿梁府欠債,梁河逃跑的事。
若是梁茵知道,就會明白,這兩個選擇雖然都不太好,但是相比沉塘溺死,我還不如嫁給嬸孃侄子做妾。
可是憑什麼,憑什麼,我就只能有這兩個選擇。
我極力讓自己保持冷靜,出口解釋道:
「我和梁河一直都是清清白白,止乎於禮的。」
梁妹妹眼含笑意,不再多言,畢竟她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這種事還是少說爲好。
她只要引個開頭,娘自然就知道如何去做了。
梁夫人恨恨地看着我,她今日的臉都丟盡了。
既如此,不管怎樣,今日一定要把我留下。
「安安,你別不承認啊。」
「誰不知道你和我家梁河青梅竹馬,時常見面。」
「你早就把身子給了我兒了。」
「若不是看在兩家交情的份上,你以爲我會同意我兒娶你這種浪蕩貨嗎?」
圍觀的人都在笑。
「肖姑娘敢做不敢當啊。」
「這種事被當面說出來,誰會承認啊。」
「話說,我曾經就看見過這肖安茗和梁河卿卿我我,我早就覺得他倆已經睡了,果然是真的!」
無人信我是清白的,我一時也難以自辯。
如今我若是不嫁進梁府,恐怕也找不到親事了。
可我身爲一個孤女,已經無父母庇護,再嫁進梁家這樣的人家,這輩子恐怕就只能任人欺凌了。
所以我決不能讓此事被默認,而是要厚着臉皮硬槓到底。
我抬起頭,面色無懼。
「既然我說的你們不信,那就報官驗身!」

-5-
聽說我要報官,梁夫人慌亂地和梁茵對視了一眼,色厲內荏道:
「報、報什麼官!驗身?一個姑娘家這種話也說得出口。」
「你還嫌不夠丟人嗎?」
【你看她們心虛的,女配肯定是被誣陷的。】
【真狠啊,爲了女配的嫁妝,直接敗壞她的清白。】
【無論什麼時候,這種造謠誹謗對女子都是一種極大的傷害,太噁心了。】
我無畏地看向梁夫人。
「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慼慼。」
「你們誣陷他人清白,都不覺得丟人。我自證清白,毫無過錯,又爲何覺得丟人?」
梁夫人慌張地攥着梁茵的手。
「我從未聽過女子要去報官自證清白的。」
「你少在這裏嚇唬我,官府哪裏有空管你這些破事。」
我堅定地看着她們。
「我身爲百姓,受到污衊,自然要報官申冤。」
「若是官府只因這是女子的事,便輕視忽略,那是官府的失職,不是我的過錯。」
「若官府真不管此事,我也會請人驗身自證。」
「一旦自證清白,你們爲逼我嫁入梁府,污衊我清白的事真相大白,自然會爲人所嗤笑,名聲掃地。」
「若官府真爲百姓着想,爲我證明清白,也會判你們一個造謠誹謗之罪,讓你們得到應有的處罰。」
「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會因爲你們污衊我的清白,而嫁進梁府。你們就死了這條心吧!」
【我去,我好喜歡女配。她真的好堅強。】
【在古代,女配敢這樣做,真是太勇敢了。】
所有人都被我的話震驚到了,圍觀的人一時也靜了下來。
梁夫人不可置信的看着我,結結巴巴的,「你你你」重複了半天,也沒說出什麼所以然來。
啪啪啪!
突然響起一陣掌聲,一個老婦人從人羣中走出,對着我,連說了三個好」,一聲比一聲洪亮。
她看着我,眼中情緒翻滾。
「女子就當要有這樣的骨氣,我老婆子今日就陪你走一場,爲姑娘驗身作證。」
話音剛落,人羣中又突然傳來此起彼伏的聲音。
「我也去!」
「我也去!」
「我也去!我就不信,還沒有天理了,沒憑沒據的一句話便能決定一個人的清白嗎?」
「只因是女子,羞於驗身,難以自證。便要忍氣吞聲,受此羞辱嗎?」
「我本就清白,何必恥於驗身自證,肖姑娘,我支持你。」
「誣陷造謠女子清白的人,就該去坐牢,得到懲處。」
這些聲音無一例外,都是女子。
她們擁着我和梁家人一起,朝着官府走去。
聲勢浩大,無需敲鼓,便驚動了官府。
判案的嚴大人端坐高堂,一臉威嚴地看着衆人。
梁夫人和梁妹妹沒想到我真有這個勇氣。
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
我將才寫好的訴狀遞上,嚴大人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
便派人找了有經驗的接生婆來,替我驗身。
作爲一個未出閣的姑娘,這個過程顯然不好過,但是我忍住了。
結果毫無意外,我是清清白白的。
嚴大人當衆便公佈了這件事,真相大白。
梁夫人和梁茵惶恐地互相依靠着,她們還是第一次進官府。
這會兒她們也不知道怎麼辦了。
梁夫人覺得只是說了幾句話而已,難道還能讓她們坐牢嗎?

-6-
「這,這不怪我們啊大人。」
「她成日和我兒梁河黏在一起,誰知道她還是清白的。」
「我、我、我就是誤會了。這是誤會,我以爲這是真的,所以我才這樣說的,這就不算造謠誹謗了吧,大人。」
「我不是惡意污衊她的大人,我真是誤會了。」
【這老婆子變臉可真快。】
【難道誤會就可以造謠了嗎?對別人的傷害是實實在在的啊。】
陪我同來的女子們,這會兒都爲我能證明清白感到高興。
聽見梁夫人和梁茵的話,她們都感到憤怒不已。
「誤會?你當時言之鑿鑿,我還以爲你親眼看見了呢!」
「關乎女子清白這麼重大的事,你一句誤會便能輕輕蓋過去了嗎?」
剛開始便支持我的老婦人,再次站了出來。
「大人,我要作證。我當時目睹了全程。」
「這梁家人,根本就不是誤會,她們就是故意誹謗肖姑娘,想要逼婚!」
「大人,我不懂律法,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句誤會,這件事就能算了。」
「但是肖姑娘一個姑娘家,敢於報官驗身自證,是付出了極大的勇氣的。」
「還請大人不要輕易放過她們,爲肖姑娘主持公道!」
她已年邁,滿臉皺紋,但目光如炬,站在那裏,堅毅如松。
我心中十分感激她,一個陌生人尚願幫我。
可我的親人和信任的人,卻只是想着害我。
聽見老婦人的話,在場的其他人也紛紛應和道:
「我們也願爲肖姑娘作證!」
「還請嚴大人爲肖姑娘主持公道!」
嚴大人猛地拍了下桌子。
「肅靜!」
「梁家不管誤會與否,都造謠誹謗了肖姑娘的清白。」
「衆人爲證,造謠誹謗之罪確鑿!」
「按當朝律法,當杖十五,罰銀五十兩,拘役三個月!」
梁夫人和梁茵一聽,嚇得一下坐在了地上。
嘟囔着不過是說錯了幾句話而已。
圍觀的人都在大聲叫好,有些女子甚至激動得落淚。
也不知道是誰帶的頭,人羣中紛紛朝梁夫人她們扔爛白菜和臭雞蛋。
她們如今身上滿是污臭,邊躲邊哭,半點不見冤枉我清白時那種囂張得意的樣子。
梁夫人和梁茵見我還在一旁,哭着讓我求情。
「安安,你看在多年情義上。你放過我們吧,我真是誤會你了。」
「我再也不敢招惹你了,你放過我吧。」
「我錯了,真的,我真的知錯了。你知道的,我從來沒受過這樣的苦,我會死的。」
「你就當行行善,放過我們吧。」
可我很清楚,她們如今的可憐和懺悔只是因爲不願意接受懲罰,其實心裏已經恨死我了。
一旦給她們機會,她們就會像之前一樣撲上來,狠狠地撕掉我一塊肉。
我看着梁夫人,這個曾經讓我無比敬重的女人,她雙眼含淚,楚楚可憐,卻無法再使我動容半分。
「梁夫人,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敬重你,我真的拿你當半個娘看。」

-7-
「你爲什麼非要這樣害我呢?你是看着我長大的啊,你就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嗎?」
梁夫人心虛地別過頭去。
「你別怪我,梁府的債總要有人還,我也是沒辦法了。」
「你若是真看重我們的感情,那你就不該退婚,而應該把嫁妝全給我們還債。」
說着,她似乎又重新有了底氣,憤怒地盯着我。
「要不是你嫌棄我們梁府有債務,非要退婚,我們又怎會鬧成這樣。」
「說到底,還是都怪你,是你嫌貧愛富,在這假惺惺地同我談什麼感情。」
我長嘆了一口氣,覺得有些可笑。
「梁夫人,你太可笑了。」
「你們梁府自己做錯的事,憑什麼要我一個無辜的人承受你們的惡果。」
「難道只因我對你們有情義,就要雙手奉上我爹孃留給我的嫁妝,再葬送自己的一生嗎?」
「憑什麼啊,這又不是我的錯。」
梁夫人滿眼恨意地望着我。
「就是你的錯,明明你嫁過來就可以解決這一切,可你偏偏不願意。」
「是你無情無義不肯幫我們,我憑什麼不害你,我就要害你,你活該!」
【這老太婆臉皮真厚啊,這種話都說得出口。】
【壞人永遠不會覺得是自己的錯。】
我看着神態瘋狂的梁夫人,只覺得前半生皆是錯付了。
「梁夫人,那你如今的下場,也是活該。害人者就該承受她應有的報應。」
梁茵聽見我這麼說,害怕地扯着梁夫人的胳膊。
「娘,你別惹她生氣啊。抓緊再求求情,我可不想真被打五十大板啊。」
「安姐姐,我知道錯了,你放過我吧。」
梁夫人抿了抿脣,知道再裝可憐我也不會相信,只能冷着臉道:
「再過三天,你就滿十八歲了,除了我們梁家,你還能找到誰成親。」
「難道你還真想嫁給你嬸孃的侄子嗎?」
「你嬸孃能比我們梁府強到哪裏,不是和我們一樣,都在打你嫁妝的主意。」
「梁河起碼還是跟你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有感情在。」
「你幫了我們梁府,我們會承你的情的,等梁河建功立業回來,必然不會虧待你。」
「你現在讓官府放了我們,我還可以既往不咎,讓你嫁進梁府。」
「否則以後就算你跪在我面前,求我原諒,我們梁府也決不會看你一眼!」
事到如今,梁夫人竟然還想着威脅我。
我突然覺得很無趣,不想再同她們多言,轉身離開。
梁夫人和梁茵見我不願放過她們。
開始瘋狂地咒罵我。
「肖安茗,你這賤人!」
「不過十五大板,三個月而已,還能把我弄死了?」
「你給我等着,等我兒回來,我一定讓你跪求我們梁家原諒!」
【女配這是和梁家結死仇了。】
【等梁河回來,女配不就死定了?】
【奇怪了,怎麼梁河這麼沒擔當的人,會在邊關闖成個將軍。】
【劇情安排唄,反正我要是女配啊,還是離開這裏躲起來好,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劇情安排,竟然能讓梁河成將軍。
以今日梁家人對我的態度來看,梁河若真的這麼有出息,她們是一定不會放過我的。
所以,我決不能讓梁河活着回來。

-8-
我被梁家誣陷,嬸孃和大伯未幫我說過半句話。
如今我自證清白,他們卻又滿臉笑意地迎上來。
我乾脆閉門不見。
他們也不惱,稱三日後讓孃家侄子來迎親。
定會辦得比梁家還要風光,不讓我受半點委屈。
傳得滿城沸沸揚揚。
外人不知嬸孃的真正目的,都說我運氣好。
退婚梁家,還能遇到這麼好的婚事。
對於府外之事,我充耳不聞。
只安心在府中準備婚事,清點嫁妝。
直到十八歲當天,有兩抬花轎抬到了門口。
兩抬花轎都頂在前面,誰也不讓誰。
兩家人在府外吵得不可開交。
見我出府,才安靜下來。
我穿着一襲紅嫁衣踏出府門,嫁衣上的金絲耀耀生輝。
嬸孃上前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語氣急切。
「安安,這是怎麼回事?」
「沒經過長輩允許,你竟然私自訂下親事!」
我反手甩開了她。
這三日,我閉門不出,嬸孃和大伯沾沾自喜,還以爲我是認命了。
卻不知,我早已安排好了退路。
「這門親事,是報官那日,我求嚴大人爲我定下的。」
「嬸孃不知道?」
「也是,嬸孃那日和大伯光在旁邊看熱鬧了。」
嬸孃咬着牙低聲道。
「你可想清楚了。」
「誰人不知,程家嫁過去可是要守活寡的。」
「你怕我們貪你的嫁妝,可是你有這麼多嫁妝,誰不貪?」
「他程家窮成那樣,娶你還不是爲了你的嫁妝?」
「起碼我們還是你的家人,難道不比外人可靠?」
我隔着紅蓋頭輕笑了一聲。
「嬸孃可知,那日官府堂上替我仗義執言的老婦人是誰?」
「她就是程決的外祖母,你口中的外人。」
「嬸孃,我叫了你十八年嬸孃,我也想知道,你爲什麼沒有外人可靠。」
嬸孃面色惱怒,咬牙切齒。
「我等了十八年的機會。」
「竟叫這老貨撿了便宜!」
嬸孃怕我同旁人議親,將我要嫁給她侄子的事傳得滿城皆知。
沒想到我卻早有準備。
今日來看熱鬧的人不少,若我不嫁給她侄子。
她不僅會丟了面子,還要受到孃家人和侄子的怨恨。
見我要進程家的花轎,大伯慌忙威脅道:
「你敢!我告訴你,你爹已經死了,我現在是肖家家主。」
「你今日若是不嫁給你嬸孃的侄子,」
「我、我就和你斷親,把你和你爹都從族譜上除名!」
「對!對!」嬸孃也慌忙應和。
「不僅除名,連祖墳都不能進。」
「你今日若是敢嫁進程家,我就把你爹孃都從祖墳遷出去!」
我轉身,喜笑顏開。
「大伯此言當真?那侄女可心安了。」
「不如現在就簽下斷親書?」
見我不受威脅。
大伯倒吸了口涼氣。
「你就這麼狠心?Ṱū⁴你就算不怕我把你從族譜除名,」
「你難道也不怕我將你爹孃從祖墳遷出來?」
我面色不改,反問道:
「你有這個資格嗎?」
「大伯怕是忘了,祖墳那塊地是我爹買下的。」
「按理說如今是我的財產,大伯想進祖墳,都要看侄女同不同意呢。」
大伯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嘴脣顫抖,終究什麼都沒說出口。
我示意一旁的丫鬟寫下斷親書,簽完字交給了大伯。
他和嬸孃卻遲遲不願簽字。
「大伯怕了?那就不該威脅侄女的。」
「若是大伯日後還想進祖墳,那就簽了這斷親書,否則別怪侄女無情了。」
他們大概想不到,我比他們還絕情。
大伯咬着牙,瞪着眼,終究還是不甘地簽了斷親書。
「還真是小看你了。」
我將斷親書收好。
「大伯明白就好,就算我爹死了。」
「我肖安茗的東西,也不是這麼好肖想的!」
說完,我轉身上了程家的花轎。
今日可真是雙喜臨門啊。
徒留大伯和嬸孃一家在原地,受衆人的嘲笑和孃家的指責。

-9-
程家雖然窮,對這場婚事卻很上心。
龍鳳喜燭,燈火搖曳。
程決長得很周正,劍眉星目,氣質內斂,看上去並不驚豔。
看見我在看他,衝我溫和地笑了笑。
可能是因爲我們成親了,所以我覺得他還挺有魅力的。
魅力歸魅力,有些事還是要說清楚的。
「你外祖母把我們簽訂合約的事告訴你了吧?」
「我的嫁妝全部是屬於我個人的,任何人都無權使用。」
「如果我意外身亡,我的嫁妝將全部充公。」
程決低低地「嗯」了一聲。
我繼續道:
「我知道,你們程家是英雄之家,你五個兄長都戰死沙場。」
「我很欽佩,所以你一個月後要去從軍,我不攔你,大丈夫理應如此。」
「你也不必擔心家裏,我們既然成親了,你的家人,我也會照顧好的。」
程決終於捨得抬眼看我了,眼神柔和,語氣認真。
「多謝!我今後每個月餉錢都會寄回來,還請肖姑娘不要嫌棄。」
我明白,程決覺得我是個貪財的人,這是想拿錢收攏我的心。
我抿脣。
「這是你該給我的。」可不是我貪心想要。
程決點點頭,又不說話了。
我吹滅了蠟燭,準備就寢。
程決悶不吭聲地拿着一個枕頭和被子就往外走。
我急急叫住了他。
「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迷茫地看着我。
「我們,不是協議成親嗎?」
我端坐在牀上,長髮散落。
真是個呆子。
「協議的是嫁妝,成親又不是交易。」
他還愣在原地不動。
沒事,我會主動出擊,於是我拍了拍牀。
「還有一個月纔去邊關呢,怎麼,真準備讓我守活寡啊?」
「聽你祖母說,你身材很好,過來,我看看。」
程決不語,只是一味脫衣。
美人如水,鐵骨柔情。
話雖然少,辦事卻很賣力。
外祖母誠不欺我。

-10-
程家人不多ťŭ̀₈,程決的外祖母並不同我們一起住。
程家除了程決外,還有一個六歲的侄女程勝悅,和臥病在牀的程母。
程母因生病而柔弱,見到我就慈祥地笑,自誇我是個好姑娘,嫁進程家委屈我了。
程家人都很好相處,於是我就勢提出程家一起搬進我名下的宅子。
我不是嫌棄程家貧窮,只是如果有更好的地方住,我也不想委屈自己。
只是那個宅子掛的是肖府的名,我也不打算改。
本來以爲程決會堅決反對,但是卻接受良好。
「我一個月後便要從軍離開。」
「只要你好,娘好,勝悅好,旁人的想法,你我都無需在意。」
程決對我很好,新婚燕爾,他的體力真不錯。
一個月後,他要去邊關,我反倒鬆了口氣。
臨行前,他不捨地拉着我,盯着我看了半晌。
「安茗,家裏就靠你了。」
「你好好照顧自己。」
程勝悅和程母在一旁哭得泣不成聲,我也擠出了些許眼淚,淚眼汪汪地囑託了他幾句。
一抬眼卻看見了消失的彈幕。
自從退婚梁家後,彈幕就莫名消失了。
如今卻又再次莫名其妙地出現了。
【這就是女主小叔嗎?跟女主有點像。】
【幼年女主哭起來好可愛啊。】
【女配怎麼在這,她竟然成女主嫂嫂了。】
【女配怎麼嫁進程家了,程決去邊關可是必死的啊!】
我心裏一緊,猛地攥緊了程決的手。
程決不明所以地看着我。
我卻不知如何開口,就算去邊關必死,我又如何能攔他。
他五個兄長皆戰死沙場,雖然只相處了一個月。
可我能明白,他有多麼希望可以爲兄長報仇,結束這場戰爭。
【女配怎麼了?她想攔着程決不讓他去邊關嗎?】
【她可別成功啊。程決可是劇情的關鍵人物,真正能結束這場戰亂的人。】
我看着程決,終究還是試探道:
「程決,如果你知道自己會死,你Ṱṻₓ還會去邊關嗎?」
程決看着我擔憂的眼神,安慰地撫了撫我的頭。
「每一個去邊關的人,都知道自己可能會死。」
「戰場就是這樣的,可是若人人都怕死,那又有誰來守護我們的家園。」
「母親和勝悅都與我有同樣的想法。」
「我只是捨不得你,安茗。」
【哎,說得好。】
【不愧是滿門忠烈,格局就是大。】
我眼眶一酸,淚水滾落。
「你不必不捨我,你有你的志向,我自然也有我的。」
「你走了,我更輕快。」
他低低「嗯」了一聲,撫去我的眼淚。
我別過頭去,吸了吸鼻子。
「梁河,記住這個名字。」
「如果你在邊關見到他,不要猶豫,替我殺了他!」
他若註定要死,不如替我解決掉這個隱患。
程決驚訝地看着我,我喊打喊殺的樣子,與以往的柔情似水大不相同。
「梁河活着,我和程家都會死。」
「所以,一定要殺了他。」
我說得太慎重,他也認真地點了點頭。
我拿下發簪,遞給了他,哽咽道。
「給你,聊解相思。」
「別的不必多說,我只剩一句。」
「活着回來!」

-11-
程決一去恐難再見,但我的生活仍要繼續。
自從彈幕說梁河會成將軍,我就花重金買通了殺手,想要殺他。
但是無功而返,恐怕梁河已經在邊關更名改姓,改頭換面了。
梁河不死,我心難安。
既然殺不了他,那就只能想辦法往上爬了。
我將嫁妝投資商鋪,擴大經營。
我爹是個商人,我大概也是遺傳了他的經商頭腦。
店鋪越開越大,短短三年,遍佈整個京城。
這三年間,程決一直信守承諾,將他的所有餉錢都寄了回來。
我們常通書信,字裏行間皆是相思情意。
但是梁河他卻始終沒在邊關找到。
這些年,彈幕不是一直出現,時有時無。
我將彈幕中零星的信息總結出來,看出了未來的走向。
在彈幕的眼中,我們這裏是一個話本子。
程決的侄女程勝悅就是女主,按照原劇情,我嫁進了梁家,程決沒有娶妻。
他前往邊關,和他的兄長一樣戰死。
程母本就有病在身,多年來虛弱地撐着病體只爲等程決回來。
沒想到卻得到了這個消息,傷心至極,抱憾而終。
而程勝悅淪落風塵,卻在無意中得知是梁河害死了程決。
爲了報仇,她費盡心力搭上鎮國公世子,做了世子的小妾。
一邊和後宅女人爭寵,一邊利用鎮國公世子復仇。
在這期間和鎮國公世子感情漸深,成功復仇梁河。
最終打敗了一衆女人,成爲當家主母的故事。
故事裏的程勝悅殺伐果決,嫵媚妖嬈。
現實中的程勝悅,只是一個甜甜地叫着嬸嬸的孩子。
我相信,命運絕對是可以改變的,因爲我成功了。
程決離得太遠,我無能爲力。
但是程勝悅就在眼前,我可以反對她,控制她,強行改變未來。
但是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正確的。
我認爲的好,也是她認爲的嗎?
萬一她遇不上鎮國公世子了呢?萬一她不會像原劇情一樣幸福呢?
難道,我窺見了一點未來,就可以高高在上,改變別人的命運嗎?
我覺得我不能,我擔不起她的命運,她的命運應該握在自己的手中。
我可以給她建議,可以教給她道理,但是我不能替她做選擇。
程決離開的第四年,我舉辦了本朝的第一個女子學院。
程勝悅是第一批學生,我告訴她讀書可以明智,任何人都不該稀裏糊塗地過一生。
我把選擇的權利放在了她的手中。
程決離開的第六年,災害四起,糧食減產。
京城之內人人屯糧,京城之外餓殍遍野。

-12-
國庫糧食被權貴把持,價格一路高升,成爲權貴斂財的工具。
邊關缺少補給,已經開始斷糧。
我將積蓄全部拿出,買來的糧食通通送往邊關,仍是不足。
【女配竟然這麼厲害。】
【可惜她再怎麼努力,也難扭轉局面。】
【這場災害我記得百姓和邊關士兵死了數萬人,女配這個行爲怎麼也能救幾個吧。】
【都怪該死的奸臣伏相,居然把國庫的糧食都藏起來,發國難財。】
【本來邊關這場戰都打了十一年了,快要贏了,就因爲缺糧,硬生生又拖了四年。】
【有沒有人能把奸臣家裏的糧食翻出來還給天下啊。】
彈幕看得我怒火中燒,惡人總是能在關鍵的時候做最噁心的事。
皇上昏聵,奸臣當道。
我是個商人,伏相捏死我就猶如捏死一隻螻蟻。
所以朝堂之事必須得朝堂之人解決。
我將這件事報給了長公主。
她是個厲害的人物,聰慧至極,不輸任何皇子。
京城的女子學院能開起來,也是因爲她暗中相助。
更重要的是,現在的邊關主帥是她的外祖父。
長公主聽後,沉默良久。
她現在能力還不足以同伏相抗衡。
其他有勢力的皇子只顧着爭權奪利,根本不會在此時得罪伏相。
「伏相不僅僅是想發國難財,他是想要逼死邊關衆將帥。」
「再安插自己的人去邊關,以奪兵權。」
長公主眼神幽深地看向遠方。
「肖安茗,我們來不及徐徐圖之了,天下等不得。」
我叩首,落淚。
長公主說完這話的第三天,伏相府中丟失大量財物。
硬碰硬我們搶不過,但是我們可以偷。
糧食本就是國庫裏的,伏相他不敢聲張,只敢說丟的是財物。
朝廷有糧了,天下就有救了。
一部分糧食下放賑災。
一部分糧食由大批人馬運往邊關。
可卻於途中遭遇匪患,全軍覆沒,軍糧皆不翼而飛。
軍糧運送一直都有人劫殺,不出意外,全是伏相的手筆。
軍糧丟失,情況更加危急。
伏相洋洋得意,朝堂之上更加猖獗。
長公主一流皆受伏相的報復,雖無生命之憂,但被禁閉於府中,不得外出。
直到邊關告捷,大勝,蠻族寫下降書。
十一年的戰爭終於結束了。
邊關將士班師回朝,論功行賞。

-13-
糧餉到,補給足,軍心振,戰爭勝。
這是一個障眼法,真正送糧餉的人走的是另一條路。
伏相殺死的那羣人,只是一羣佯裝送軍餉的災民。
他們不遠萬里地來到天子腳下求生,再爲了長公主許諾的糧食和家人的生存毅然送死。
用部分人的犧牲,來換戰爭的勝利。
讓這場本該四年後結束的戰爭,提前了四年。
簡單、高效、值得,但是不公平,且殘忍。
班師回朝的軍隊浩浩蕩蕩,我和程勝悅站在人羣中,希望能看見程決。
人來人往,一個又一個,他們同家人親密地擁抱,激動地落淚。
可是這羣人中沒有我們,程決他沒能回來。
【我錯過了什麼?怎麼這場戰爭提前結束了。】
【女配帶來的變動居然這麼大?】
【劇情在我不知道的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麼?】
【我去,程決還活着嗎?】
【樓上的,程決沒回來,應該還是按原劇情死了。】
我拉着程勝悅失魂落魄地回了府。
府外已經站滿了人,府外的太監見我來了,拿出聖旨,同我講了句節哀。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將士程決,忠心耿耿,在邊關駐守多年,屢立奇功。不幸因公殉職,朕深爲痛惜。今特追封爲鎮國將軍,以彰勳績。」
「其妻肖氏,賢良淑德,相夫教子,有功於家。今特封其妻肖氏爲一品誥命夫人,以示國家之恩寵。」
「特此詔書,以昭天下。欽此。」
【雖然程決還是死了,但是已經比原劇情好太多了。】
【對啊,原劇情程決死後,根本沒有嘉獎,功勞都屬於梁河一人。】
【這次,女主的開局變了,有這個將軍家屬的身份,怎麼都不至於淪落青樓了。】
【這劇情我是越來越看不懂了。】
程母哭暈了過去,我叩首謝恩。
程決雖然還是沒能逃過劇情,但是他的志願已經完成,也算死得無憾了。
這些年,我一直費心調養程母的身體。
就算她如今再如何傷心,也不至於落到傷心身亡的結局。
讓我意外的是程勝悅,她雖然難過,但還算冷靜。
不僅不需要別人照顧,甚至還可以照顧暈倒的程母。
我摸了摸她的腦袋。
「勝悅,你很堅強。」
十二歲的少女坐在牀邊,帶着不符合年紀的苦笑。
「我已經有五個叔叔離世了,嬸嬸。」
「可能,我只是有些習慣了。」
沒有人應該習慣死亡,我輕輕地將她擁在懷中。
她默默地流着眼淚,沒有歇斯底里,很安靜。
「我這次是帶着希望的。」
「小叔他在邊關待了六年,比我其他叔叔久多了。」
「可他也只是活得久了一些,最後還是沒能回來。」
「嬸嬸,你看到那些班師回朝後,在街上擁抱的人了嗎?」
「我真嫉妒他們,如果,如果我有一個叔叔能回來,我都用不着嫉妒別人。」
「可是沒有,沒有一個。」
然後她坐起來,擦掉了眼淚。
「我們都不需要太難過,嬸嬸。」
「這是他們自己的選擇,對嗎?」
「我們要像他們希望的那樣,好好生活,幸福下去就夠了。」
【嗚嗚嗚,小女主好堅強啊!】
【戰爭永遠是殘酷的。】
【程家人真是太可惜了。】
我點點頭,只剩沉默。
突然一個家丁匆匆來報:
「夫人,梁河來了!」

-14-
梁河穿着一身鎧甲,帶着一羣士兵,站在府外。
看見我,他微微挺了挺背,面色冷傲。
「安安,果然是你。」
「你都已經嫁給我了,怎麼府門上掛的還是肖府,害我找了許久。」
「我娘也是,任由你胡來。」
「我娘和我妹妹呢?她們怎麼沒出來。」
【反派還不知道女配壓根沒嫁給他。】
【笑死了,他竟然還上人家找他娘和妹妹。】
【這麼多年,梁家沒人告訴他嗎?】
【他在邊關躲債,根本不敢跟家裏人通書信。】
我已經許久沒見到梁家人,果然還是一如既往地讓人生厭。
「梁河,我當年根本沒嫁給你。」
「你想找人,跟我肖府沒什麼關係。」
梁河顯然不信,他輕笑了一下,眼神中帶有一絲不屑。
「安安,你說這種氣話有什麼意思。」
「你不就是怨我當初沒等你拜堂就走了嗎?」
他就像是在包容我的無理取鬧一樣,滿臉無奈地搖了搖頭。
「真是頭髮長,見識短,婦人之見。」
【他好自信啊。】
【這種蜜汁自信來自什麼?】
【期待看他被打臉。】
程決的死訊剛傳來,我還要準備他的喪事。
根本沒心情聽梁河胡說八道。
「不信你就去問問別人。」
「當年你們梁家的厚顏無恥可是傳了滿城的。」
說完,我就讓人將府門關上。
見我如此,梁河抽出劍,滿身怒氣地上前。
一把砍掉了關門的家丁胳膊。
然後將劍指向我。
「肖安茗,我同意讓你關門了嗎?」
「我看我離開得太久了,你都不知道這個家該誰做主了。」
斷了胳膊的家丁躺在地上痛苦地嚎叫。
【嚇我一跳,不愧是反派,下手真狠。】
【家丁:我只是關個門啊,我做錯什麼了?】
【完了完了,梁河不會一劍捅死肖安茗吧。】
我氣得渾身發抖,沒想到梁河去了邊關一趟,竟變得如此草菅人命。
躲在一旁的程勝悅看見我被威脅,趕忙上前擋在我面前。
「你算什麼東西,還敢做鎮國將軍家的主。」
梁河一愣,面色陰沉地問道:
「你是誰?」
「你這話什麼意思?」
程勝悅面無懼色地說道:
「字面上的意思,我嬸嬸是鎮國將軍的妻子。」
「皇上親封的一品誥命夫人,你有什麼資格拿劍指着我們!」
梁河點了點頭,眼神可怖地盯着我。
「她說的嬸嬸是你吧,肖安茗。」
我拉開程勝悅,直視他。
「我說了,我嫁的人不是你。」
「我嫁的人,是鎮國將軍,程決。」
他眼神幽深,語氣陰沉。
「竟然是程決!」
「你這個賤人,竟敢背叛我!」
「我娘和我妹妹呢?說!」
「她們去哪了?」
我語氣冷漠地回道:
「我不知道。你們梁家人跟我沒有任何關係。」
梁河快速收回劍,猛地抓住了我的衣領。
眼神狠辣:
「肖安茗,你最好祈禱她們沒事。」
「否則,我會讓你死得很難看。」
說完就大步流星地離開了。
我派人將受傷的家丁抬下去醫治,轉身就去了公主府。
我準備了這麼多年,可不是來受他梁河的氣的。

-15-
【女配什麼時候認識的長公主。】
【在我不知道的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麼?】
【這劇情我是越來越看不懂了。】
梁河回京,雖然沒像原劇情一樣成了將軍,但是也成了昭武校尉。
雖說官職不高,但是深受長公主的外祖父兵馬大元帥的器重。
只因在邊關時,梁河曾救了兵馬大元帥一命。
長公主聽說了我的事,覺得我沒有錯。
但是因爲梁河的恩情,再加上這是我和梁河的私事,所以她也不便插手。
我只能無奈打道回府。
而梁河那邊,幾經波折,最終找到了梁家人。
當年我退婚梁家後,梁家還不起欠款。
梁母和梁茵兩個人從牢裏出來,梁府都已經讓債主搬空了。
最後梁母和梁茵竟雙雙進了青樓,在青樓賺的錢全都用於還債了。
由於欠款太多,至今仍未還清。
梁河找到了梁家人,而債主也找到了梁河。
梁河爲了不讓此事影響官途,咬咬牙拿所有的賞賜和積蓄還清了債務。
並且將梁母和梁茵贖回了家。
但是因爲沒有錢,所以梁家人的日子過得非常拮据。
梁河覺得這一切都是因爲我,心裏恨極了我。
我清楚地知道,梁河就是懸在我頭頂的劍。
儘管我一心想殺梁河,卻不能在此時輕舉妄動,只能從長計議。
沒想到梁河的動作比我更快、更狠。
我舉辦了程決的喪事後不久,他竟直接帶人圍了肖府。
口口聲聲說我府中有通敵罪證。
不容我辯解,便直接派人搜府。
我雖是一品誥命夫人,但是並無實權在身。
只能被他栽贓陷害。
當日,我同程家人一起被他羈押在牢。
牢中環境不是很好,雜草、老鼠、蟑螂,還有一股黴臭味。
我簡單地收拾了牢房,儘量讓程母舒服些。
心中滿是愧疚。
程母和程勝悅明知原因,卻未曾怪過我。
到底還是連累了她們。
【我去,女主不會死在這吧。】
【肯定不會,女主死了,後面我們看什麼?】
【這個,我也不確定,現在劇情和我們知道的完全不一樣。】
【是的,劇情變動太大了,我現在感覺女主死我都不意外了。】
「呦,這是誰啊?」
多年未見的梁母在門外陰陽怪氣。
她已經不是當年溫柔貴婦人的樣子了,再厚的脂粉也蓋不住她的滿臉皺紋。
就連青樓也不讓她接客,只讓她做個伺候她女兒的老媽子。
「還能是誰啊,當然是我們冰清玉潔的肖小姐了。」
梁茵和梁母應和着,臉上滿是暢意。
她這些年浪跡青樓,雖然如今穿着端莊,但是行爲舉止卻還是青樓的習慣。
梁母咬牙切齒地看着我。
「我就知道,你會有這麼一天,這就是報應!」
「知道嗎?這就是報應!」
她神色癲狂地抓着牢門。
「快,告訴我,你現在什麼感受?」
「後不後悔,難不難受,害怕不害怕!?」
我坐在地上,抿脣不語。
她們就是想來踐踏我而已。
【看見這老太婆我就生氣。】
【還記得她當初的名言,每一句都想讓我捶死她!】
【劇情變化都這麼大了,她怎麼還活着呢?】
【這就是所謂的禍害遺千年吧!】
梁母看見我沉默不語的樣子,突然抓住了雙手開始大叫。
瘋狂地叫道:
「你知道我等這一天等了多久嗎?」
「我做夢都是你痛哭流涕,跪在我腳下的樣子。」
「你來啊,來啊!來求我,快來求我!」
我不理她,只是呆坐原地。
梁母和梁茵更瘋狂了,拼命地晃着牢門。
就好像在牢裏想要出去的是她們一樣。
梁茵像是想到了什麼。
「我不動你,安姐姐。」
然後她用一根手指輕輕指向了程勝悅。
「我聽說,你喜歡這個小丫頭,是嗎?」
我控制不住地猛然抬頭,在這牢裏第一次感到了恐懼。
梁茵笑了,笑得很開心。
「把那丫頭抓出來。我親自審。」

-16-
【這梁茵是真陰啊!】
【屬她壞心眼子最多。】
【完了,我不敢看了。】
【劇情現在就開始虐了嗎?我可憐的小女主啊!】
我此刻才覺得真正的慌張,死死地抱住程勝悅。
「梁茵,你敢!」
梁茵笑得更開心了。
看見我抱着程勝悅不放,直接下令讓人折斷了我的雙臂。
折臂之痛遠抵不上我的心痛。
梁茵和梁母滿臉得意地看着我,像是在欣賞我的痛苦。
「就是這樣,我要讓你同我一樣痛苦。」
程母已經暈了過去。
我跪在地上,雙臂無力地攤在兩側。
梁茵狠辣,她向來知道蛇打七寸,挑人最痛處下手。
我越是痛苦,她越是暢意。
如今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只能儘量拖延一些時間。
「梁茵,我求求你,你放了她。」
「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見我這樣,梁茵開心地抱住了梁母。
「你看見了嗎?母親。」
「這就是我們想要的,卑躬屈膝,跪地求饒。」
她閉上眼睛,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然後雙眼發光地看着我。
「肖安茗,這樣不夠,還不夠。」
「讓我想想,讓我想想。」
她歪着頭,像是想到了什麼好玩的。
「這樣吧,你反正雙手已經斷了。」
「不如讓我把你四肢直接切斷,然後鋪在地上。」
「讓我和母親踩着玩,如何?」
梁母笑着,誇讚道:
「我兒聰慧,母親就享受這種將賤人踩在腳下的感覺。」
梁茵抽出了一把劍,激動地打開牢門。
「這劍很鈍,怕是沒辦法一下斬斷。你別反抗啊!」
「不然,就得輪到那小丫頭被踩着玩了。」
我咬着牙看着她。
任誰在這種生死大事面前,都會覺得有些腿軟。
就在這時,突然響起一聲:
「長公主駕到!」
長公主步伐極快,幾步上前攔住了梁茵。
「你好大的膽子!」
「此乃一品誥命夫人,沒有朝廷的允許,你竟敢對她動用私刑!」
梁茵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和梁母面面相覷。
梁河跟在長公主身後匆匆趕到,衝她們使了個眼色。
梁茵愣了一下,拉着梁母急急跪在了地上。
「長公主息怒!」
「臣女只是聽說這賤人通敵叛國,太過氣憤。」
「所以思慮不周,還望公主恕罪。」
長公主看都沒看梁茵一眼,一把扔ƭṻ₁開了劍。
見我如此,心疼地扶住我。
「通敵叛國?程家乃是烈士家屬。」
「糧餉能送往邊關,肖夫人功不可沒。」
「她們是朝廷的英雄,說她們通敵叛國?我看你們更像是敵國細作!」
梁河急忙跪在原地。
「長公主,可是她們府中確有其罪證。」
「也許之前只是僞裝得過於精明。」
「臣也只是秉公值守。」
長公主看向梁河,眼神銳利。
「罪證?是那封明顯是作假的信件?」
「梁大人當別人都是傻子嗎!」
長公主語氣憤怒,梁河跪在地上不敢反駁。
畢竟在京城,他依仗的是兵馬大元帥的勢。
他不敢得罪長公主。
【我去,公主太帥了。】
【這纔是我愛的女主。】
長公主扶着我站起來,俯視着梁河。
「梁大人,有了些權勢便仗勢欺人。」
「你和外祖父口中說的完全不同呢。」
「本宮現在真的懷疑,這個恩情是真是假了。」

-17-
長公主將我和程家人帶出了牢房。
當衆還了我清白。
讓我莫要擔憂,梁河那邊她會處理好的。
這樣德行有虧、公私不分的人,即使有恩情在……
也不能施以重任。
我因雙臂受傷而在家休養,女子學院的事悉數交給了長公主處理。
程勝悅心疼我,每日下學,都來我身邊照顧。
梁河自從知道我同長公主的關係,便不再輕易招惹我。
傷筋動骨一百天,我休養了三個月,才堪堪養好了傷勢。
本想着今日去接程勝悅下學,程勝悅卻匆忙地闖進了我的房間。
神情慌張,眼神又驚又喜:
「嬸嬸,小叔他,回來了!」
程決竟然還活着!
我難掩欣喜,飛速地朝府外奔去。
程決背光站着,眼中充滿柔情,一如當年。
不同的是,他的長相比當年要成熟得多。
一身鎧甲,硬邦邦的,撞得我鼻子發酸。
離家六年,一朝迴歸,就算是錚錚鐵骨,也不禁落淚。
他緊緊地擁着我,聲音輕顫:
「安茗,我回來了。」
我只是落淚,已無法多說一字。
此時,一個不合時宜的女聲突然出現:
「嫂子真激動啊!」
我這時才發現,程決的身邊還站着一個同樣穿着鎧甲的女子。
她長得很英氣,頭髮紮起,滿臉朝氣。
見我看向她,眼神毫不躲避。
「嫂子好,我是程大哥的救命恩人,蕭雯。」
【程決竟然真的還活着。】
【蕭雯是誰?原劇情中有她嗎?】
【應該是蕭雯救了程決,改變了劇情。】
【這麼所有人都不按劇情走啊。】
我一眼就看出了蕭雯的目的,她喜歡程決。
我擦了擦眼淚,禮貌地笑了笑。
「你好。」
沒有緊張,沒有敵意,只是禮貌,像對其他的客人一樣。
蕭雯對我的反應很不滿意。
她熱情又自然地攬上了程決的手臂。
「嫂子,我喜歡程決。」
「我想嫁給他,你能接受我嗎?」
【小三現在都這麼明目張膽了嗎?】
【爲什麼總是有男人一去邊關就能帶回來一個愛她的女人。】
【所以邊關在哪?我有個朋友單身好久了,想去看看。】
程決臉一黑,他猛地推開了蕭雯。
「我告訴過你了,不可能。」
「誰讓你上我家裏來的。」
蕭雯恍若未聞,再次攬上了程決的手臂。
「程大哥,我想過了,我不要求一生一世一雙人了。」
「你捨不得嫂子,沒關係。」
「我可以做妾,我只要求和你在一起就行。」
程決面色更難看了,他乾淨利落地再次甩開蕭雯。
「我再次告訴你,我不喜歡你。」
說完,拉着我就關上了府門。
蕭雯還在府外站着,似乎因爲程決的話有些傷心。
但是很快她又充滿了激情。
「程大哥,別忙着拒絕我。」
「我是真的喜歡你,你再好好想想!」
「明天,我再來看你。」
因爲隔着一道門,所以蕭雯的聲音很大。
整座府的人都聽到了。
程勝悅扶着程母,不可置信地看着程決。
而我則面無表情。
「豔福不淺啊。」
「解釋一下吧!」

-18-
程決見我如此,有些委屈。
在他心裏,愛情和恩情是不一樣的。
所以他敢對天起誓,他對蕭雯沒有任何想法,絕沒有納妾的心思。
但我對蕭雯卻充滿了好奇,畢竟彈幕說蕭雯是一個不存在於劇情中的人。
程決說蕭雯是從邊關的一個村子出來的。
那個村子裏的青年男人都從軍戰死了。
邊關不太平,那個村子僅存的老弱婦孺也活得十分艱難。
蕭雯雖然年輕,但是堅毅且果敢。
她帶着一個村子的女人都從了軍。
最開始,元帥對這羣女子軍也沒抱什麼希望。
只是出於同情,想給她們一個生存的機會。
沒想到這羣女人卻比男人都狠。
特別是蕭雯,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在邊關屢次立功。
後來更是和程決一起深入敵營,刺殺了蠻族首領。
我能感覺到,程決提起蕭雯時是欣賞的。
但僅僅是欣賞,就像他說的一樣,愛情和恩情他分得很清楚。
【蕭雯這麼厲害嗎?】
【這麼厲害的人,怎麼會在原劇情中籍籍無名。】
【我總覺得蕭雯有些奇奇怪怪的。】
程決和蕭雯刺殺蠻族首領有功,本以爲他們已經戰死。
沒想到卻活着回來,此乃大功,回京後程決就一直忙着領賞受封。
蕭雯更忙,她每日都來府上,程決多次拒絕都沒有用。
蕭雯稱早晚會用真心感動他,後來程決乾脆只能閉門不見。
蕭雯有時就站在府外等他,一等就是一夜。
蕭雯是個女將,又是程決的救命恩人,這麼冷落她。
我和程決心中也不好受。
梁河不知道從哪裏得知了此事。
來我府外,對蕭雯噓寒問暖。
【這是什麼複雜的關係?】
【離譜。】
【蕭雯和梁河在一起,程決和肖安茗在一起,問題解決。】
【梁河誰都不配,死渣男滾遠點。】
我沒想到梁河竟然和蕭雯認識,如果他認識蕭雯,那必然會認識程決。
我告訴程決,府外纏着蕭雯的人就是梁河。
程決皺着眉頭,很驚訝。
他在邊關六年,一直都記得我臨別時所說的話。
但是遲遲找不到梁河,沒想到就在身邊。
「他在邊關叫王剛。」
「一直喜歡蕭雯,但是蕭雯卻看不上他。」
如我所料,梁河在邊關更名換姓了。
程決見我提起梁河時面色有異,再三追問。
我只好說出我與梁家的恩怨。
程決聽說梁河栽贓程家的事,氣憤不已。
他拿着劍就要找梁河拼命,我勸他不要輕舉妄動。
畢竟梁河現在是朝廷命官,還是元帥的救命恩人,我們絕不能輕舉妄動。
由於我們夫妻倆一直躲着蕭雯,她在府外又經常被梁河糾纏。
蕭雯終究是按捺不住了。
某天我從女子學院接程勝悅時,她堵住了我。
程勝悅很不喜歡蕭雯,聽蕭雯說要和我談談就更不高興了。
「挾恩圖報,此乃小人行徑。」
「我嬸嬸沒同你計較,你竟自找上門來了。」
「我告訴你,我們程家只認嬸嬸一個人。」
「就算小叔真同意納你爲妾,我和奶奶也不會接受你的。」
蕭雯被說得面色通紅,我忙讓下人先將程勝悅帶回府。
蕭雯每次見我時,眼神都從不閃躲,此次亦是。
她不太高興地問我。
「程勝悅的話,是你教她說的吧。」

-19-
我覺得有些無奈。
「蕭姑娘誤會了,勝悅她只是心疼我。」
蕭雯冷哼了一聲,故作豁達。
「誤不誤會,你心裏清楚。」
「你就是嫉妒我,嫉妒我在邊關可以陪在程決身邊。」
「嫉妒程決的心裏有我。」
「嫉妒我是個比你優秀的女將。」
【無論男女,這種蜜汁自信,總讓我不適。】
【不是啊,姐們,程決都拒絕你多少次了,你哪來的自信。】
【在這個朝代,當小三可以這麼明目張膽嗎?】
【怎麼做到在原配面前這麼理所應當的。】
我扶着額頭,有些頭疼。
「蕭姑娘是女中豪傑,我欣賞、欽佩,但決沒有嫉妒。」
「至於你和程決之間的事,還希望蕭姑娘早日想明白的好。」
蕭雯上前一步,語氣激動。
「我想得很明白。」
「你和程決是包辦婚姻,你們那不是愛情。」
「程決對你只有責任,只有我才能給他愛情。」
「他心裏有我,但是因爲你只能拒絕我。」
「只要你鬆口,他肯定會同意的。」
【包辦婚姻,這個詞,現在就有了嗎?】
【我去,這個蕭雯是穿越的。】
【我就說原劇情沒有這個人。】
【穿越女這麼戀愛腦,她是被時代同化了嗎?】
穿越,真是個陌生又熟悉的詞。
可她若是穿越的,怎麼能接受給人做妾呢?
我有些恨鐵不成鋼。
「蕭姑娘,你是本朝的第一個女將。」
「怎麼能給人做妾呢?」
「你知道妾是什麼嗎?妾就是個玩物,可通買賣。」
「你現在的前途一片光明,有大量俊傑權貴想同你議親。」
「何必非看着程決不放呢?」
蕭雯在我面前,滿是優越感。
「你懂什麼。那些人都不是程決。」
「他纔是這個時代的英雄,真正配得上我的人。」
「你以爲我想做妾嗎?我要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
「只恨認識他太晚,所以被你搶了先。」
蕭雯聽不進任何道理,她已經沉浸於自己的世界中了。
我覺得沒必要同她多說了,便想離開。
蕭雯見我想走,拽住了我。
「你不同意是不是?」
「你憑什麼不同意,你一個只知道圍着家庭轉的封建古人,根本就配不上程決。」
蕭雯的表情高高在上,從始至終透露着一種傲氣。
我是真的有些生氣了。
「蕭姑娘究竟是哪裏來的自信覺得程決喜歡你?」
「又是哪裏來的結論說我配不上程決的?」
蕭雯輕輕揚了揚下巴。
「實話告訴你吧。」
「我根本不是你們這個朝代的人,我的才學、能力和見識,是你想都想不到的。」
「我不像你們,只知道從父從夫從兄,在深宅裏圍着男人轉,可能除了京城哪都沒去過。」
「我有自己的事業,有自己的抱負,我是最懂程決的人。」
「你呢?你有什麼嗎?你只是包辦婚姻下的封建產物。」
「你哪裏比得上我?又有哪裏配得上程決?」
我神色淡然,無半點驚訝。
蕭雯不是很滿意,她想要的不是這個效果。
在她的想象中,當我聽到這番話後,應該是自卑的、羞愧的。
然後明白我同她的差距,最好主動將程決讓給她。
最不濟也該有些驚訝。
但是我神色太淡然了,就好像聽見一個普通的人,說了一句普通的話。
僅此而已。
她直覺我接下來的話不是她想聽的,她迫切地想壓我一頭。
於是我還未開口,蕭雯就打斷了我。
「程勝悅在這個女子學院上學,你應該很爲她驕傲吧。」
「我回來的這些日子,學院經常登門邀請,請我來學院講座。」
「我已經拒絕她們很多次了,但是她們還是鍥而不捨。」
「這個學院在你們眼中,或許是個了不起的地方。」
「但是在我的眼中,她們只是在這裏學習琴棋書畫,增加自己成親聯姻的價值而已。」
「我根本就不會去,因爲她們根本就不會明白我這些先進的思想。」
我皺着眉問蕭雯說完了嗎。
看見蕭雯點頭,我說道。
「那你應該知道,做小三是很可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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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雯一下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畢竟這個朝代允許三妻四妾,是沒有小三這個詞的。
「你是穿越的,你就更應該知道這個道理。」
「還有,都成女將了,做什麼不好,偏偏當戀愛腦。」
「別這麼驚訝地看着我,你能穿越,別人自然也能。」
【女配竟然是穿越的嗎?】
【怪不得從她退婚開始,劇情就變得完全不一樣了。】
【怎麼有這麼多穿越女。】
蕭雯嘴脣微張,感到喉嚨發緊。
她抿了抿脣。
「就算你是穿越的又怎麼樣?」
「你已經被這個時代同化了,而我成了女將。」
「說到Ťųₗ底,我還是比你強,程決沒道理不喜歡我。」
「小三又如何,這個時代是允許三妻四妾的。」
我覺得有些好笑。
其實穿越的不是我,而是我娘。
可是我想同她說的不是這些。
「這和程決沒有關係,我想說的是你,是我們。」
「你覺得這個時代封建,卻又能接受三妻四妾。」
「這個時代的女子生長在這樣的環境中,接受着這樣的教育。」
「所以她們沒得選,或者不知道還有其他的選擇。」
「而你不一樣,你接受着最先進的思想,卻做出最封建愚昧的選擇。」
「你看不起我們這羣生活在封建朝代的女性,但我告訴你,我也看不起你。」
蕭雯突然憤怒起來。
「你憑什麼看不起我?」
「我是女將,我是穿越女。」
「我只是想和我喜歡的人在一起,這有什麼錯?」
不管我說什麼,蕭雯始終想着程決。
就好像程決吞噬了她的大腦,讓她無法進行其他的思考。
「每一個第三者都說過類似的話,你認爲她們是正確的嗎?」
「何況程決並不喜歡你。」
「你有這樣的能力,何不去做更多的事?」
「你說的對,這個時代的女子都是封建的。」
「但這是環境導致的。」
「你只是比她們幸運,生活在不一樣的時代。」
「身爲同性,你可以選擇不幫助她們,但請不要高高在上地打壓她們。」
「她們如果有你這樣的幸運,未必會比你差。」
【就是啊,有這個能力做什麼不好,非要雌競。】
【看見沒,再有能力的女人戀愛腦都會變廢。】
【穿越女和穿越女也有很大的區別。】
蕭雯沉默了很久,她似乎聽進去了我說的話。
「剛開始,我也這樣想過。」
「我剛穿過來的時候,那個村子基本上全是寡婦。」
「我同她們講這些的時候,她們根本無法接受。」
「就連從軍,也是因爲蠻族燒了我們的村子,所以不得已而爲之。」
我看着蕭雯,眼神堅定。
「可她們還是跟你從軍了,並且認可你做她們的領頭人。」
「蕭雯,她們封建,但是她們同樣有腦子。」
「你不要覺得這些都是沒用的,這些話就是一顆種子,栽進了她們心裏。」
「她們也許剛開始不能理解你,但是她們會去思考,去實踐,去辨別。」
「年復一年,種子就會變成參天大樹,她們就會發現不一樣的世界。」
「而這一切是前提是,蕭雯,你在她們的心裏種下了一顆種子。」
蕭雯沒說話,我知道,她在思考,她在想我說的是對還是錯。
有思考就會有變化,這就夠了。
我看向女子學院,對蕭雯說道:
「這就是我種在這個時代的種子。」
「很意外吧,我是這所學院的院長。」
「我從不覺得我比程決差,他有他的抱負,我也有我的。」
「而且我比他付出的更多,我購買糧餉送去邊關,我照顧程家。」
「他的功績該有我的一份,但是他卻從未爲我的事業做過什麼。」
「要說配不上,他配不上我纔對。」
蕭雯不認可地看向我,畢竟在她的眼裏,程決是個英雄。
但是她並沒有反駁我。
我笑了笑。
「你其實真應該去女子學院看看的。」
「她們沒你這個穿越女想的這麼愚蠢。」

-21-
蕭雯一連幾天沒來找程決,我和程決都鬆了口氣。
本以爲蕭雯已經放棄了。
沒想到蕭雯竟然拿全部的軍功,求聖上賜婚。
【第三者滾遠點好吧!】
【蕭雯刷新了我三觀。】
【拿全部軍功做妾,我真無語了。】
程決也很震驚,但是他還是拒絕了。
因爲他明白,其他人三妻四妾是尋常。
但是如果他這麼做了,將會永遠失去我。
他做出了衝動的選擇,用所有的軍功來拒絕這場賜婚。
但所有到聖上面前的事情,都不是兒戲。
聖上沒有賜婚,照常賞賜了程決和蕭雯。
但他開始對武將不滿,認爲武將現在居功自傲。
十一年的戰爭結束後,武將班師回朝。
在民間呼聲極高,一度壓過文臣。
伏相等人心存不滿已久,伏相看出聖上的不滿。
趁機在聖上面前搬弄是非。
聖上開始冷落武將,甚至開始打壓。
兵馬大元帥在和聖上在和聖上爭執時,當衆暈了過去。
回府之後,直接昏迷不醒。
太醫也束手無策。
長公主夜不能寐,日日看守在元帥身邊。
本是元帥救命恩人的梁河,此刻卻投奔伏相。
勸說了一部分武將,聯合伏相與二皇子逼宮。
二皇子和其他皇子爭奪皇位已久,逼宮成功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當着聖上的面,殺光了其他皇子。
一時間,皇宮淪爲人間煉獄。
二皇子認爲勝券在握,讓聖上寫下退位詔書及罪己詔。
讓聖上承認自己年邁昏庸,並且因爲害怕兵馬大元帥,而給他下毒一事。
聖上不肯寫,二皇子怒極,提劍欲刺。
長公主和兵馬大元帥在此刻及時趕到,活捉二皇子及伏相一黨。
一切才終於塵埃落定。
這些都是我聽彈幕說的。
逼宮那天,彈幕飄個不停……
全都在誇讚長公主的颯爽。
梁河參與逼宮,被判滿門抄斬。
我特意去梁府看了熱鬧。
梁母和梁茵穿着華貴衣服,聽說梁河失敗還不肯相信。
「不可能,這怎麼可能,我兒是將軍。」
「你們誰敢動我,我是將軍之母。」
「我是一品誥命夫人!」
梁茵身上的衣服還是妃子宮裝,她失魂落魄地站着。
「不是說一定會贏嗎?」
「二皇子許諾過我,要讓我進宮爲妃的。」
「怎麼會輸呢?怎麼可能會輸呢!」
她們因爲掙扎得厲害,被官兵摁在了地上。
梁茵迷茫地看向四周,到處都是圍觀的百姓。
衝着她們扔着爛白菜和臭雞蛋,就好像當年在官府時一樣。
然後她看見了我,眼神兇狠起來。
掙扎着就想衝過來咬我,但卻被官兵死死拉住。
「瘋婆子,那可是一品誥命夫人,是你能衝撞的嗎?」
「我就說她瘋了吧,一直嚷嚷着自己是妃子。」
梁茵死死盯着我,雙眼通紅,還在崩潰地大喊。
「不公平!這不公平!」
「蒼天不公!蒼天不公!」
【梁家這麼快就要下線了?女主還沒成年呢。】
【梁河這次真的會死嗎?】
【我現在更想知道,要是梁河死了,女主還能遇上男主嗎?】
逼宮一事,讓聖上失去了所有皇子。
而長公主因爲救駕有功,加上有兵馬大元帥的支持。
成功上位成了皇太女。
「這還要多謝你,安茗。」
我尷尬地笑笑,逼宮那天程決去了皇宮抗敵。
而我則帶着程家人躲在府中密室,不敢外出。
長公主,哦不,皇太女的這句感謝讓我很意外。
皇太女看我迷茫的樣子笑了笑。
「外祖父的毒,就是梁河下的。」
「梁河他對外祖父有救命之恩,外祖父很信任他。」
「因爲這個原因,他在我們這裏得到了不少好處。」
「誰能想到,他竟然是伏相的人。」
這件事我也沒有想到,但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難道是我和梁河的事,引起了長公主的警覺。
「你想的沒錯。」
「自從上次你被梁家人折斷雙臂,我便派人去監視了梁河。」
「說到底,都是自己人,我也不想看你們你死我活。」
「沒想到,卻發現了他給外祖父下毒。」
「剩下的事,不過是將計就計。」
皇太女輕笑一聲,滿目野心。
「我等了多年的機會。」
「伏相和梁河終於送到了我的手上。」
【原劇情裏外祖父死在邊關了,最終結局是二皇子登基。】
【長公主在原劇情中一直沒有什麼存在感。】
【沒想到竟然是個女帝的隱藏劇情。】
【這劇情我喜歡!】
【+1】

-22-
參與逼宮,當誅九族。
梁家行刑那日,我去了刑場。
不親眼見他們死,我心難安。
梁家人穿着囚服,跪在地上,蓬頭垢面。
【反派要死了,我好激動。】
【我以爲要等到大結局,才能看到。】
【這就是大結局了吧,但是跟女主沒有關係。】
梁茵和梁母一見到我就情緒激動。
恨不得撲上來生吞了我。
最後被官員摁在地上。
梁河看見我,也雙眼放光。
急切地拼命朝我靠過來。
「安安,安安,你怎麼來了?」
「是皇太女讓你來的嗎?」
「她是不是改變心意了?她願意饒我一命了嗎?」
我站在原地,冷漠地看着他。
「我是專門來看你怎麼死的。」
梁河面上的喜意瞬間停住,像是失去了全部力氣。
癱軟地坐在地上,失魂落魄。
「安安,我最近總是會想到你,想到我們從前。」
「你說要是成親那天,我沒去邊關。」
「我們現在是不是會很幸福。」
【並不會,你骨子裏就是個渣男。】
【快死了,才能想起女配好。】
【女配可別信啊,別忘了原劇情死得有多慘。】
過去於我而言,恍如隔世。
我已經記不清梁河曾經和我是什麼樣子。
梁母和梁茵是什麼樣子。
現在的我想起她們,只能想到他們猙獰着臉罵我賤人的場景。
所以我心裏毫無波動,只有恨意。
我冷冷地看着他,沒說話。
梁河似乎沉浸在了回憶中,他抬眼看着我。
眼中全是後悔。
「安安,我沒機會彌補你了。」
「希望你能看在往昔情意上,幫我收斂一下屍骨。」
「別讓我被拋屍荒野。」
我笑了起來,毫不掩飾我對他的恨意。
「你死之後,我會把你的皮肉餵給野狗,骨頭扔進糞坑。」
「你放心,你不會孤獨的,我會讓梁母和梁茵陪你一起的。」
「現在,你還覺得我對你仍念舊情嗎?」
他似乎才終於看清我對他的恨,滿臉驚恐地看向我。
直到被劊子手拖走,還面部扭曲地喊着。
「你爲什麼不能原諒我!」
「你怎麼就不能原諒我!」
「你這個賤人!賤人!」
【反派變臉好快,明顯剛剛都是裝的。】
【竟然還想用舊情,讓女配給他收屍。】
【幸好女配沒同意。】
【我還覺得女配有點太狠了,他真活該啊。】
【氣死我了,快去死吧!】
梁母和梁茵亦是恨我,梁家人到死的前一刻還在嚷嚷着。
我會不得好死,她們做鬼都不會放過我。
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他們依然覺得一切都怪我。
是我不肯犧牲自己成全他們。
我面色無懼地看着。
只覺得好笑,若是世間真有十八層地獄。
那她們在下面也不會好過。
劊子手中的大刀落下。
我和梁家人的恩怨,終於結束了。

-23-
蕭雯又一次來到府外,我已經疲於應對她了。
讓程決自己想辦法處理這件事。
沒想到她見了程決,卻說是來找我的。
我很意外,但還是決定見見她。
她還是一如既往,眼神自信且張揚。
「我要去邊關了。」
我驚訝了一下,立刻回應。
「邊關現在很穩定,程決現在不會回去的。」
蕭雯只是看着我。
「我這次來,不是爲了他, 我是來跟你道歉的。」
「抱歉。我只是太喜歡程決了。」
我承認,我有些驚訝。
蕭雯只是苦笑。
「喜歡就想要得到,越是得不到就越是偏執。我什麼方法都試過了。」
「我拿軍功求賜婚,他就拿軍功求退婚。」
「他是真不喜歡我啊。」
「我現在已經變成自己最討厭的樣子了,我還能怎麼辦呢?」
【逼宮那天, 她就在皇太女身邊,這次竟然不拿功勞求賜婚了。】
【喜歡就想要得到,問題是人家不喜歡你啊。】
我驚訝的同時又鬆了口氣, 她終於想開了。
「你能想明白就好。」
蕭雯抿了抿脣。
「我之前說的話,不是我最真實的想法。」
「我就是想壓過你。」
「我總覺得壓過你, 程決就會娶我。」
我點點頭, 沒說話。
蕭雯哼了一聲, 然後挑了挑眉。
「既然程決不肯娶我。」
「那我對他的恩情就要另算了。」
「我也不是什麼挾恩圖報的人。」
「聽說你很有錢, 給我三百兩,這事就算了。」
【就是啊,男人哪有錢靠得住。】
【這姐終於想通了。】
我愣了一下。
蕭雯笑了起來。
「怎麼, 你覺得多啊。」
「那你還是把程決讓給我吧, 我願意給你三百兩。」
我連忙拉住了蕭雯的手, 從府中取了三百兩。
「一言爲定,你可別反悔啊。」
蕭雯看了看手中的銀票, 眼中閃過一絲失望。
緊接着又釋然地笑了笑。
衝我揮了揮手, 就騎馬離開了。
她在邊關會過得很好的,那兒有她的朋友、理想和家。
儘管那裏不再有程決了。

-24-
失去了所有皇子,聖上卻仍不甘心將皇位給女兒繼承。
他開始頻頻寵幸妃子,想再生個皇子。
可他太心急了, 甚至開始服用虎狼之藥。
妃子們爲了地位, 也在全國上下搜尋生子祕藥。
後宮一片烏煙瘴氣。
這些藥用多了, 總會出現問題。
雖然在聖上的努力下,一些妃子成功懷上了孩子。
但是他的身體也因此虧空,大不如前。
不到一年, 就死於馬上風。
爲避免損害皇家顏面, 對外只說是染了重疾駕崩。
也許那些懷孕的妃子中有ţų⁸能生下皇子的。
但是聖上也沒機會再爲皇子鋪路了。
皇太女成功登上了皇位, 成了一代女帝。
她上位的第一件事就是廢除了女子十八歲必須婚嫁的規定。
且允許女子參與科舉、讀書。
鼓勵天下女子經商、從軍、考官, 另立女戶,從後宅之中走出來。
女子學院的衆人積極響應女帝的號召。
當第一個女狀元從科舉中誕生的時候, 世界女子就看見了一條不一樣的路。
有人成功, 就會有人模仿。
在女帝的支持下,我在全國各地都開設了女子學院。
當環境改變了,思想改變了, 女子的地位就會改變。
這不是一時可以做到的, 但這將是我一生努力的方向。
【說實話,我覺得女主會不會和男主在一起已經不重要了, 她明顯可以進朝堂做女官。】
【我覺得也是, 其實男主也沒這麼好, 小妾一大堆, 反派梁河都死了, 女主何必委屈自己。】
【我最喜歡女帝了,誰懂。超愛她和女配之間的互相成就。】
清風拂過,我看着正在和程決討論男女平等思想的程勝悅, 輕輕笑了笑。
我知道,故事沒有結束,一切剛剛開始。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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