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毒女配她掀了系統

繼母入府第一天,就退了我和世子的親事。
她執着鞭子擋在我門口:「你才十四歲!那世子腹肌都沒三塊,你眼光放長遠些!」
爲了改變我的體質,她給我制定了一系列計劃。
游泳、射箭、爬樹、極限求生……
直到宮宴上,我被封郡主,和親番外。
她悄悄塞給我一把劍,問我:「皇上當不當?」

-1-
沈菀入府第一天,她就仗着我爹去打仗,給我退了和世子謝昀的親事。
丫鬟小滿慌慌張張的跑來報信,說繼夫人帶着人跑去康定侯府要回了定親信物。
「小姐,繼夫人分明是見不得你好,那親事還是夫人特意爲你訂下的,如今退了,這滿京城再也找不到比謝世子更好的親事了!」
我刺繡的手一頓,還未反應過來,就見沈菀已經跨進了我院子。
手裏的鞭子一丟,拿起桌上的茶杯一通猛灌。
「大熱天去退親,那謝家也不說來人奉盞茶,折騰的我都要曬黑了。」
「可惜這裏沒有防曬霜,得虧我撐傘了。」
她嘴裏說着我聽不懂的話,一張並不白的臉曬的有些黑紅。
沈菀是長公主之女,封號菀和郡主。
長公主一生只得了她這個女兒,平時很是嬌縱。
她傾心我爹許久,偏我爹喜歡上了我娘。
長公主曾看不下去自己女兒單戀,想以權壓人,逼迫我爹休妻另娶。
可沈菀知道後,策馬闖進將軍府,當場把公公手裏的賜婚聖旨給搶了去。
她說:「我沈菀喜歡的人,難道非要他也喜歡我嗎?我又不是金子,個個都得喜歡我!」
「他要是真爲了這聖旨而娶我,那我也不要了,這等背信棄義的男人,我要來何用?哪天有個比我更有權有勢的讓他休妻,那我不是第二個宋梨?」
直到我出生,她都未嫁人,也和將軍府保持着距離。
只在我出生時,命人送了個三斤重的純金瓔珞圈過來。
我十四歲那年,我娘因難產,一屍兩命。
沈菀ŧü⁽急衝衝的帶着御醫過來救命,卻看到我一個人倉皇失措的坐在臺階上。
屋裏,爹爹抱着我娘泣不成聲。
她沒有說話,只是將我拉進懷裏,一下下的摸着我的腦袋:「想哭就哭,小小年紀,別裝那麼多事在心裏。」
我沒哭,直接暈了過去。
醒來時,就聽見她命人把我爹綁在樹上打了一頓。
打他明明要去打仗了,還非得讓我娘懷孕,留她一人在府裏面對婆婆的刁難,以至於身子虛弱,心神不寧摔了一跤,導致難產而亡。
她從宮裏求了道賜婚聖旨,強勢嫁了過來。
只是嫁過來第二天,她就退了我的親事。
沈菀拿過我手裏的荷包,皺着眉頭盯着上面的兩隻鴛鴦,長嘆一口氣:「這裏的姑娘也太早熟了……」
「阿鳶,怪不怪我給你退親了?」
「你才十四歲!那世子腹肌都沒三塊,你眼光放長遠些。」
小滿瞠目結舌的盯着她。
「你身子骨太弱了,就是成日憋在這房裏繡這繡那的,不曬太陽怎麼補鈣?」
「夫人,這親事是先夫人定下的,要是被老夫人知曉你退了親事,怕是……」
祖母一向不喜歡我娘,認爲她是平民女,配不上她的大將軍兒子。
人前,我爹在時,對我娘可勁的好。
人後,我爹一去打仗,就讓我娘要省喫儉用,去小佛堂誦經唸佛,爲我爹祈福。
她還總怪我娘沒爲我爹生下兒子,懷第二胎時,特意從外頭買了些香灰回來,逼她喝下。
我搖搖頭:「不怪夫人,謝世子早已心有所屬,強扭的瓜不甜。」
謝昀有個遠房表妹,叫洛蓮,長得真如蓮花般淡雅出塵。
我娘也是仗着未出嫁時,替侯夫人引開過山匪的救命之恩,才換來的這門親事。
要不是我爹擅長打仗,一路從百戶升到了正三品的將軍,侯府大抵也會想法子從別處報了這恩。
我與謝昀定親時,那洛蓮恰好落水。
謝昀抱着她從我面前走過,連一個眼神都沒給我。
侯夫人笑盈盈的拉着我的手假裝不在意的點撥我:「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的,女子出嫁從夫,更要以夫爲天。」
這番話,在退親時又被提起,侯夫人說我退親是爲善妒,沈菀頗爲好心的給侯爺送了三個美妾,美鳴其曰替她分擔一二。
小滿囁嚅道:「可若是老夫人知曉了……」
話音剛落,老夫人洪亮的聲音就傳了進來。
「胡鬧!你怎麼沒和我商量就退了侯府的親事?你眼裏可有我這個母親的存在?」
沈菀拍拍我的手,給了我一個安撫的眼神,撿起地上的鞭子,瞬間拉直。
「母親?我母親是大燕國長公主,你算哪根蔥?和長公主平起平坐?」
「阿鳶的娘如今是我,我想給她退親便退ṱũ̂⁰親!老夫人要是不捨得,那你去嫁!我定給你準備好嫁妝,讓你風光大嫁!」
老夫人拿着柺杖的手狠狠跺地,氣的身子差點仰倒:「反了反了!我倒要向皇上去問問看,郡主嫁到我們餘家,不敬婆母是何罪?」
沈菀咧嘴一笑,猛的一甩鞭子,尾風掃過老夫人的耳旁,嚇得她臉色一白。

-2-
「你想進宮,那就等你的好大兒給你掙了個誥命再說!」
「老夫人不是喜歡喫齋唸佛,求佛祖保佑嗎?既如此,老夫人還是向佛祖告狀去吧!」
她命人將老夫人帶去小佛堂,不告完狀不許出來。
看着強悍的老夫人被架走,我竟有些荒謬的痛快。
孃親在時,老夫人時常盯着我這兒的喫穿用度,指着鼻子說我一個丫頭片子,喫燕窩有什麼用。
她讓人把山珍海味全往她房裏端,打着孝道的名義,壓的孃親喘不過氣來。
沈菀冷笑一聲,把手裏的鞭子塞進我手裏。
「知道以後府裏聽誰的嗎?謝昀這個軟蛋,和自己的表妹不清不楚,也沒膽子退親,幸好你眼睛沒瞎。」
「從今兒起,你每天起牀先繞院子跑十圈,先把你的小身板練瓷實了!」
她制定了一系列的計劃,包括不限於游泳、射箭、爬樹、極限求生……
甚至還請了武師教了我布兵排陣、奇門遁甲……
只是那武師有些奇怪……
老夫人知曉後,想出來阻止她,可沈菀直接把小佛堂的窗戶都釘死了。
她威脅道:「若老夫人出了小佛堂一步,那就把那尊白玉觀音給砸了!」
我在沈菀手底下愣是被操練了大半年,肉眼可見的力氣大了起來。
爹爹回來時,見到我對着沙袋打出的拳印,有些不可思議。
他想找沈菀問問清楚,好好的嬌滴滴的嫡女,如何在半年時間內成了可以單根手指撐地做俯臥撐的人。
可沈菀只是白了他一眼。
老夫人哭哭啼啼的拉着爹爹述說這半年過得如何不易。
還說沈菀私自退了我的親事。
爹爹找來我問是否屬實。
我皺了皺眉頭:「謝世子在私底下早就與他表妹出雙入對,夫人退了我的親事,自是爲我好。」
「胡鬧!」他一拍桌子,氣的雙眼怒瞪:「離開謝世子,你還能找誰?」
他命人約見老侯爺,想要挽回我的親事。
我有些失望。
離家半年,他從未問過一句我是否過得好,也沒想過,若是沈菀有心磋磨我,我早就不在這個世上了。
去遞帖子的小廝被沈菀堵在了門口,她抽出那張帖子,當着爹爹的麪糰成一團,丟在他臉上。
「餘頌揚,我菀和郡主的女兒難道嫁不出去嗎?非要吊死在那棵歪脖子樹上?」
爹爹氣的面紅耳赤:「那你不也吊死在我這棵樹上嗎?」
沈菀愣了愣,退後一步,自嘲道:「你也知道自己是歪脖子樹?」
「任憑自己親孃逼死原配,還不敢爲她討個公道,丟下爛攤子就跑去邊疆了,回來還在外面藏個小的。」
「餘將軍真以爲我不知道?」
她將爹爹說的眼神閃躲,步步後退,差點一個踉蹌摔倒在椅子上。
「若非破系統要我……」沈菀低喃道,隨後一揚頭,居高臨下的看着狼狽的爹爹:「我不管你外頭養了幾個,但阿鳶是我的女兒,她的親事只能我做主!你要動她,先問我的鞭子同不同意!」
這場爭執最後以爹爹搬出將軍府才告終。
夜深人靜,沈菀給我端來燕窩,看着我喝完後,才忐忑的問我會不會怪她?
「我退了你的親事,還趕走了你爹,關了老夫人。」
怪嗎?
我不怪,甚至很感激她。
爹爹在家時,也不見得多愛我,孃親曾和他說過老夫人如何對待她的。

-3-
可他只是一味的以孝道要求她忍。
忍到後面,連命都丟了。
「可夫人不是喜歡我爹嗎?」我好奇道。
當初沈菀喜歡我爹喜歡到滿城皆知,更爲了他守身如玉。
沈菀端起一旁的茶杯,一飲而盡。
我鼻尖微動,好似聞到一股酒香。
「因爲有些東西讓我不得不喜歡!」她咬牙切齒:「而且你爹年輕時,不是挺帥的嗎?有些東西遠香近臭。真的得到了,才發現那是一坨糖衣包着的屎。」
「阿鳶,你可以喜歡任何人,但不能喜歡上謝昀,他就是那坨屎!」
我噗嗤一聲笑出來,燕窩差點噴到她臉上。
沈菀嫌棄地掏出手帕給我擦嘴:「笑什麼?我說真的!那謝昀看着人模狗樣,實際上連馬步都扎不穩。上次秋獵我親眼看見他被兔子嚇得從馬上摔下來。」
「夫人怎麼知道這麼多?」我眨着眼睛看她。
她突然卡殼,耳根可疑地紅了:「這個……那個……我派人調查過!對,就是調查過!」
當晚我做了個夢,夢見沈菀站在一片白光裏,對着空氣指手畫腳:「系統你出來!說好的攻略男主呢?怎麼變成養閨女了?」
轉眼到了宮宴,沈菀特意給我準備了一身火紅騎裝。
「記住,等會兒無論發生什麼都別慌。」她往我腰間塞了把匕首:「有人欺負你就捅,捅死了算我的。」
宮門口遇見謝昀,他身邊果然跟着那位洛蓮表妹。
「餘小姐。」他倨傲地瞥我一眼:「聽說你近來習武?女子當以柔爲美,這般粗魯,幸好當初我並未娶你。」
「我也沒說要嫁給你啊。」我打斷他:「所以不是來退親了嗎?」
沈菀在後面噗嗤笑出聲。
宴席過半,番邦使者突然提出和親請求。
皇上環視一週,目光落在我身上:「餘將軍之女端莊賢淑……」
「她不行!」沈菀猛地站起來:「阿鳶已經許了人家!」ṭŭ⁶
滿座譁然。
皇上皺眉:「朕怎麼聽說,菀和退了謝家的親事?」
謝昀立刻起身作證:「確有此事。餘小姐如今待字閨中……」
沈菀突然抽出鞭子甩在案几上,杯盤狼藉中她冷笑:「本郡主說的是許給鎮北王世子沈放,聘禮都收了!」
全場死寂。
鎮北王世子……不是三年前就戰死了嗎?
我也訝然,府裏何時收過鎮北王世子的聘禮了?
她在底下悄悄捏了捏我的手,給我使了個眼色。
番使不依不饒:「可我怎麼聽聞鎮北王世子已經去世三年了?既未過門,不妨……」
「放屁!」沈菀一把將我拽到身後:「我們大燕講究從一而終!不像你們,子承父妻!」
「那鎮北王世子就是死了,阿鳶也是他的未婚妻!」
番國有個不成文的規定,皇上死了,新皇需繼承先皇所有的妃子。
和親之事雖被沈菀強硬攔下,但番使仍不死心。
皇帝沉吟片刻,最終只道:「此事容後再議。」
出了大殿,夜風微涼。
沈菀拉着我的手快步往外走,低聲道:「先回府,明日我進宮找皇上說清楚。」
可剛至宮門,一道修長身影便攔在了我們面前。

-4-
謝昀負手而立,月光下那張溫潤如玉的臉帶着幾分譏諷:「餘鳶,你拿個死人當擋箭牌,可那又如何?宮裏早就定了你和親,你以爲你能逃得掉?」
沈菀眯了眯眼,還未開口,我已一步上前,抬腿狠狠踹向他的下腹!
「啊!」他猝不及防,痛呼一聲,捂着腹部踉蹌後退,最終狼狽地跌坐在地。
洛蓮尖叫一聲,衝過來扶他:「餘鳶!你竟敢傷世子!你……你簡直狠毒!」
我甩了甩袖子,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們,脣角Ṭũₒ微勾:「不好意思啊,要是踹壞了,你怕是用不了了。」
「不過……」我故作思索地歪了歪頭:「你進府半年都沒子嗣,他後院那麼多妾室全都安靜如雞,想來世子怕是不行?」
謝昀臉色瞬間鐵青,洛蓮更是羞憤交加。
沈菀在一旁「噗嗤」笑出聲,拍了拍我的肩:「阿鳶,踹得好!」
他強撐着站起身,眼中怒火翻湧:「餘鳶,你今日所作所爲,本世子記下了!」
我嗤笑一聲:「記着吧,那又如何呢?」
沈菀懶得再理他們,拉着我上了馬車。
馬車內,她終於忍不住大笑出聲:「阿鳶,你剛纔那腳太解氣了!不過……他爲什麼說和親之人非你莫屬呢?」
她左思右想,沒個頭緒,乾脆讓我先回府,自己去宮裏打聽打聽。
晚上回來時,我只聽見前院鬧哄哄的。
過去一看,沈菀把我那許久不見的爹給帶回來又綁樹上了。
老夫人在一旁氣的直哆嗦:「郡主是瘋了嗎?那是你夫君!妻以夫爲天!你這是……」
沈菀冷笑,丟掉手裏的鞭子,當場現折了根帶刺的樹枝:「我這是要撕了我的天!」
「來人!既然老夫人要旁觀!就讓她坐着好好看!」
一個僕從搬來一張椅子,把老夫人摁在了椅子上。
我爹破口大罵:「潑婦!你想如何?」
沈菀不說話,手裏的帶刺樹枝抽得呼呼作響。
我爹被抽得嗷嗷亂叫,官服都被刮出了幾道口子。
老夫人坐在椅子上,臉色鐵青,想站起來阻攔,卻被兩個侍衛死死按住肩膀。
「沈菀!你瘋了!」我爹齜着牙,怒吼道:「我是朝廷命官!你敢毆打朝廷命官?!」
沈菀冷笑,把樹枝往地上一扔,從袖中掏出一道明黃聖旨,啪地甩在他臉上:「朝廷命官?就你這種賣女求榮的狗東西,也配?!」
聖旨落地,我爹低頭ẗṻ₊一看,臉色瞬間一喜,轉而又心虛不已。
那竟是他升任兵部侍郎的任命書。
「你……你怎麼會有這個?!」他聲音發顫。
「怎麼,很意外?」沈菀雙手抱胸,譏諷道:「皇上剛下的旨意,我順路從宮裏帶回來的。你猜皇上爲什麼突然給你升官?」
我爹嘴脣哆嗦,說不出話。
「因爲!」沈菀一字一頓:「你主動請纓,說願意讓女兒去和親!皇上龍心大悅,當場就批了你的升遷!」
我站在一旁,渾身發冷。
原來……我爹早就計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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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頭看向我,眼神柔和了些:「阿鳶,你爹爲了那個外室生的兒子,可是煞費苦心啊。」
我攥緊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卻感覺不到疼。
老夫人終於忍不住,尖聲道:「那又如何?!她一個丫頭片子,能爲家族犧牲是她的福氣!我餘家不能絕後!」
沈菀猛地扭頭,眼神如刀:「老東西,你再說一遍?」
老夫人被她嚇得一哆嗦,但仍舊嘴硬:「我……我說錯了嗎?她嫁過去是當皇后、王妃的!總比留在家裏當個老姑娘強!」
「皇后?王妃?」沈菀怒極反笑:「那老番王都六十五了!他三個兒子,最大的比我還老!最小的那個去年剛把自己第三個妻子活活打死!你管這叫福氣?!」
老夫人想辯駁,張了張嘴:「那誰讓她不願意嫁謝世子,又不是沒給過她好的選擇……」
「沈菀!」我爹色厲內荏地吼道:「你別忘了,我纔是這府裏的主人!我要讓誰繼承家業,輪不到你指手畫腳!」
「哦?」沈菀挑眉,忽然笑了:「是嗎?」
她拍了拍手。
府門突然大開,一隊侍衛魚貫而入,爲首的隊長抱拳行禮:「郡主,按您的吩咐,人已帶到。」
兩個侍衛押着一個約莫十歲的男孩走了進來。
那孩子錦衣華服,面容與我爹有七分相似。
他一進門,眼珠子滴溜溜一轉,看到我爹和老夫人的狼狽模樣,竟直接衝沈菀撲了過來,揚起小手就要打她:「壞女人!你敢欺負我爹和祖母!」
沈菀眼疾手快,一把揪住他的耳朵,直接把他提溜起來,冷笑道:「喲,小小年紀,脾氣倒是不小。」
「啊!疼疼疼!」男孩疼得直蹬腿,眼淚鼻涕糊了一臉,「爹!祖母!救我!」
我爹和老夫人頓時心疼得不行,我爹掙扎着大叫:「沈菀!你敢動他!」
老夫人更是哭天搶地:「我的乖孫啊!你快放開他!他還是個孩子啊!」
沈菀嗤笑一聲,手上力道不減:「老的已經是個孬種了,小的也不行,既然如此,我就給他改造改造。」
她轉頭對侍衛隊長道:「把這孩子送去北境軍營,交給沈將軍,就說是我說的,生死由命!不滿十八,不許回來。」
「是!」侍衛隊長抱拳領命,上前就要接過孩子。
那孩子一聽要去軍營,嚇得魂飛魄散,拼命掙扎:「我不要!我不要去軍營!爹!祖母!救救我!」
我爹和老夫人這下徹底慌了。
老夫人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老淚縱橫:「郡主!千錯萬錯都是我們的錯!孩子還小,他什麼都不懂啊!」
我爹也終於繃不住了,咬牙道:「沈菀!你到底要怎樣才肯放過他?!」
沈菀冷眼看着他們,脣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放過他?可以啊。」
她慢悠悠地鬆開手,那孩子立刻跌坐在地上,捂着耳朵嚎啕大哭。
「除非……」沈菀一字一頓,「你們讓皇上收回和親的旨意。」
我爹臉色鐵青:「你明知道這不可能!聖旨已下,豈能說改就改?!」
沈菀挑眉:「哦?那你是覺得,你兒子的命,比不上你的官位?」
我爹被噎得說不出話,老夫人更是急得直拍大腿:「造孽啊!造孽啊!」

-6-
沈菀懶得再跟他們廢話,揮了揮手:「帶走。」
侍衛隊長立刻上前,一把拎起那孩子,任憑他如何哭鬧,直接往外拖。
「爹!祖母!救我!我不要去軍營!我不要!」孩子的哭喊聲漸行漸遠。
她讓人接我打我爹,老夫人坐着監督。
我走過去,輕輕握住沈菀的手,發現她的指尖冰涼,還在微微發抖。
「夫人,和親也不一定是死路。」我柔聲說:「或許……」
「你知道什麼!」她突然打斷我,眼圈發紅。
「原本該去和親的是五公主,結果過去才半年,人就……」
「被發現時渾身沒有一塊好皮肉,連指甲都被拔光了。」
我心頭一震。
她怎麼知道是五公主?
沈菀深吸一口氣:「如果不是我給你退了親,或許你就能……」
「沒有絕對的事。」我打斷她,聲音很輕卻很堅定:「就算不退親,謝昀的秉性,只會困死我,說不定處境更糟。」
翌日,謝昀又一次與我在街上遇見。
他騎在高頭大馬上,錦衣華服,一副施捨的姿態俯視着我:「餘鳶,只要你願意爲妾,我便去求皇上收回和親的旨意。」
我冷冷看着他:「謝世子,你是不是忘了昨日那一腳?」
他臉色一僵,隨即又強撐出一副高傲模樣:「餘鳶,你別不識好歹!去番國和親是什麼下場,你難道不清楚?」
我懶得再聽他廢話,直接一腳踹在他馬腹上!
馬匹受驚,嘶鳴一聲,猛地揚起前蹄!
謝昀猝不及防,直接從馬背上摔了下來,撲通一聲栽進了護城河裏!
「餘鳶!你……」他在水裏撲騰着,狼狽不堪。
我站在岸邊,居高臨下地看着他:「謝昀,就算去和親,我也不會嫁給你。」
他氣得臉色鐵青,卻只能眼睜睜看着我轉身離去。
六月初,和親的聖旨果然下來了。
離京那日,沈菀親自替我送行。
她替我整理好衣襟,悄悄塞給我一把劍,低聲道:「阿鳶,這局勢只能由你自己破了。既如此……你看要不要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裏?」
我驟然抬起頭,心跳驟然加速。
她……是在勸我反?
可我一無兵,二無權,如何……
護送和親的隊伍行至半路,異變陡生!
護送我的侍衛突然拔刀相向,自相殘殺!
鮮血飛濺中,領頭的侍衛跪在我腳下,恭敬道:「小姐,後面的路,由我們來護送。」
我震驚地看着他:「你是誰派來的?」
「郡主安排的人馬。」
我的心劇烈跳動起來,想起沈菀的話,急忙問道:「她安排了多少人?」
「五百八十人,加北境二十八萬。」
北境二十八萬?!
那不是鎮北王世子麾下的兵馬嗎?
「鎮北王世子……不是已經……」
侍衛低聲道:「世子沒死。」
他從懷中取出一封信,恭敬遞給我。
我顫抖着拆開,是沈菀的字跡。
她給我選了兩條路,一條是找沈放,當初他遇襲,命懸一線,是沈菀的人及時救了他。
所以沈放欠她一個恩情。
第二條,去番國聯姻,但她不想讓我去。
可第一條路,皇上若知道我逃走,必會拿將軍府威脅我。

-7-
看到這裏,我心裏一緊。
可接下去的話,讓我震驚了。
「我爹就是被皇上所殺,只因他對我娘有不倫之念。這些年,我等的就是這一天。」
「阿鳶,沒等到你回京那日,我必然不會死。」
「你儘管放手去做。」
信紙在我手中微微發顫。
我抬頭望向遠方。
北境的方向,天色蒼茫。
沈放沒死。
北境二十八萬大軍,可爲我所用。
沈菀早就替我做好了選擇!
我攥緊手中的劍,緩緩勾起脣角。
「改道,去北境。」
到了北境大營,我並未見到沈放。
侍衛將我安置在一處營帳中,恭敬道:「小姐稍候,世子軍務繁忙,晚些時候自會來見您。」
我點頭,待他退下後,立刻塞了個枕頭在被子裏,僞裝成有人睡着的模樣,自己則隱在帳內暗處,手握短劍,靜候來人。
果然,入夜後,一道黑影悄無聲息地掀開帳簾,潛了進來。
那人身形修長,腳步極輕,徑直朝牀榻走去。
就在他伸手掀被的瞬間,我猛然從後突襲,一把將他按倒在牀榻上!
「誰派你來的?!敢在北境軍營裏做些偷雞摸狗的事!」我膝蓋壓住他的腰,短劍抵在他喉間,冷聲質問。
身下的人卻低低笑了一聲,嗓音低沉熟悉:「警覺性不錯,看來我教得還行。」
我心頭一跳,這聲音……
藉着帳外微弱的火光,我一把扯下他的面巾。
一張俊朗鋒利的臉映入眼簾,眉目如刀,脣角微揚,赫然是當初沈菀給我請的武師!
只不過那時,他貼着一撇假鬍子,教我習武時毫不留情,一招一式都逼得我狼狽不堪。
後來某日,他悄無聲息地離開,連句告別都沒有,只留下一隻玉鐲。
「是你?!」我震驚。
沈放躺在牀榻上,任由我壓着他,眼神亮得驚人:「餘小姐,許久不見。」
「你就是沈放?!」我仍不敢相信。
「如假包換。」他挑眉:「不過,白日裏軍務纏身,晚上來看自己的未婚妻,怎麼算Ṱű¹偷雞摸狗了?」
「未婚妻?」我冷笑,劍尖又逼近一分:「誰是你未婚妻?」
他絲毫不懼,反而抬手輕輕握住我的手腕,指腹摩挲着那隻玉鐲:「定情信物都收了,還想賴賬?」
我耳根一熱,猛地抽回手:「胡說什麼!這明明是……」
「是我親手做的。」他順勢坐起身,與我近在咫尺,氣息溫熱:「裏頭藏了三根淬毒銀針,見血封喉。」
我怔住。
當初他離開時,只留下這隻玉鐲,我摸索許久才發現了其中的機關。
沒想到……竟是他親手所制?
「爲什麼?」我盯着他:「當初爲何不告而別?」
沈放眸色微深,低聲道:「京中來信,說皇上已對我起疑,若再留下去,會連累郡主和你。」
「所以你假死?」
「是。」他點頭:「北境二十八萬大軍,是沈家世代根基,皇上早想收回兵權。我若不死,他寢食難安。」
我沉默片刻,忽然想起什麼,眯起眼:「等等,郡主說……你欠她一個恩情?」

-8-
沈放聞言,忽然笑了,笑得有Ţű̂⁷些無奈:「她救我不假,但非要說是恩情,倒不如說是筆交易。」
「什麼交易?」
他抬眸看我,目光灼灼:「她救我性命,我護你一世。」
我的心跳驀地漏了一拍。
沈放帶着我走遍了軍營。
他教我排兵佈陣,讓我站在點將臺上,面對二十八萬鐵騎。
起初,那些將士們看向我的眼神充滿懷疑。
一個從京城逃婚來的貴女,憑什麼號令他們?
直到那一日,我挽弓搭箭,百步之外一箭射穿靶心。
那些將士們的眼神變了,從輕視到驚訝,再到隱隱的敬畏。
番國得知我逃婚後,勃然大怒,發兵攻打邊境。
皇上下旨讓我趕緊去和親,被我把聖旨引燃當柴火燒了。
北境將士雖驍勇,但番國此次來勢洶洶,兵力足有五萬之衆。
軍中有人對我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女將軍」心存疑慮,甚至私下議論:「一個女子,如何能統領三軍?」
我冷笑一聲,直接點了五千精銳,親自率軍迎戰番國先鋒的一萬兵馬。
我要讓他們徹底閉嘴。
番軍被我引入一處荒山。
那裏山勢險峻,常年瘴氣瀰漫,番軍不熟地形,很快被我軍分割包圍。
我自幼隨沈菀學過奇門遁甲,對地勢瞭如指掌,藉着迷霧設下埋伏,僅用一戰,便誅滅敵軍八千餘人,餘下殘兵倉皇逃竄。
可我沒料到,番國二皇子竟暗中派了蠱師隨軍。
撤退時,我的手臂不慎被一支淬了蠱毒的暗箭擦傷。
起初只覺微微刺痛,並未在意,可三日後,肩頭皮膚下竟隱隱浮現一道詭異的紅紋,如活物般緩緩蠕動。
番國使臣很快送來戰書,字裏行間盡是陰毒威脅:
「此蠱無藥可解,唯有施蠱者自願收回,否則……中蠱之人會日漸沉溺情慾,最終淪爲蕩婦。」
「北境將士,豈會追隨一個不知廉恥的女人?」
軍帳內,我死死攥着那封戰書,指節發白。
沈放一把奪過信箋,眼底殺意翻湧:「我去宰了那個雜碎。」
他率軍連攻三城,逼得番軍節節敗退,可那二皇子陰險至極,寧可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士兵慘死,也絕不解蠱。
我的症狀越來越重。
肩頭紅紋已蔓延至心口,夜裏時常燥熱難耐,神志昏沉時,甚至能聽見蠱蟲在血脈中窸窣爬行的聲響。
不能再拖了。
趁沈放外出督戰時,我取了一塊布塞進口中,抽出匕首,對準肩頭那處鼓動的皮膚就刺了下去。
刀刃刺入血肉的瞬間,帳簾猛地被掀開!
「餘鳶!」沈放目眥欲裂,一把扣住我的手腕。
鮮血順着肩頭汩汩流下,可皮膚下的蠱蟲受了刺激,反而瘋狂遊走向心口。
我渾身顫抖,眼前陣陣發黑,本能地抓住他的衣襟:「沈放……我……我要解蠱……」
他呼吸一滯,忽然扯下腰帶矇住雙眼,接過我手裏的匕首,將另一隻手遞到我脣邊:「咬住。」
蠱蟲被匕首挑出的剎那,我疼得幾乎昏死過去,齒間狠狠陷入他的皮肉。
血腥味在口中瀰漫,而他的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
「別怕……我在這兒。」

-9-
我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柔軟的牀榻上,身上換了一身乾淨的素白中衣,肩頭的傷口也被妥帖包紮好,藥香清冽。
沈放背對着我,在門口和副將小聲說話。
聽到動靜,他立刻轉身,手裏還端着半碗黑漆漆的藥汁,耳根卻紅得厲害:「……醒了?」
我下意識摸了摸衣襟,指尖一僵。
「藥是我蒙着眼換的。」他飛快解釋,喉結滾動了一下:「至於衣服……是……」
「好了好了!」我猛地被口水嗆到了,趕緊抬手製止他繼續說下去,卻因動作太大扯到傷口,疼得「嘶」了一聲。
他立刻放下藥碗,三兩步跨到榻前,想扶我又不敢碰,手懸在半空,難得有些無措。
我看着他這副模樣,忽然想起他做我武師時的一樁舊事。
那時我總想試探他武功有多高,某日趁他在後院沐浴,偷偷爬上屋檐,想往他浴桶裏丟蟲子嚇唬他。
結果蟲子沒丟準,我自己腳下一滑,直接栽進了他的浴桶!
水花四濺間,我慌亂撲騰,手掌不知按到了什麼灼熱緊實的東西……
「餘鳶?」沈放皺眉,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你臉怎麼這麼紅?」
我猛然回神,只覺鼻尖一熱,下意識摸了摸。
一手鮮紅。
他臉色驟變:「蠱毒復發了?!」
「不是!」我手忙腳亂去捂鼻子,羞憤欲死:「是……是天氣太燥……」
他愣了片刻,忽然低笑出聲,雙手輕輕捧住我的臉,拇指蹭去我鼻下的血跡。
……
番國二皇子得知我不顧性命,以自殘的方法解蠱後,恨得咬牙切齒。
沈放趁勝追擊,斷了他一臂,把他逼回了番國。
第十日時,一匹快馬衝破轅門,信使跌跌撞撞地跪在我面前:「小姐!長公主病逝!郡主悲痛過度,昏迷不醒!」
我手中的弓「啪」地掉在地上。
沈放一把扶住我搖搖欲墜的身子,我死死攥住他的衣袖,指甲幾乎陷進他的皮肉裏。
「不可能……」我聲音發顫:「她說過,她會等我回去……」
信使從懷中掏出一封染血的信:「郡主……實則是中毒,她昏迷前,命人務必將此物交予小姐!」
我顫抖着拆開信,裏面是沈菀熟悉的字跡,卻比往日潦草許多,彷彿倉促寫就。
「阿鳶,我娘沒死。」
「皇上對外宣稱她病逝,實則將她改名換姓,囚禁在後宮。」
「這些年,我一直在查,終於找到證據。」
信紙之下,是一沓泛黃的密函,記錄着皇上這些年強佔臣妻、虐殺忠良的罪行,甚至還有他暗中毒殺先帝、構陷鎮北王府的鐵證!
我眼前發黑,幾乎站立不住。
沈放一把扶住我,我猛地抬頭,死死盯着他:「沈放,我要反。」
這是沈菀以自己的命給我換來的契機。
他眸色深沉,緩緩點頭:「好。」
三日後,北境二十八萬大軍拔營南下。
我命人將皇上的罪行抄錄千份,沿途張貼,傳遍天下。
他強徵賦稅,逼得百姓賣兒鬻女。
他強佔臣妻,連自己的親姑姑都不放過。
他殘害忠良,連鎮守邊疆的功臣都要趕盡殺絕。

-10-
百姓的怒火早已壓抑多年,如今終於被點燃。
我們一路南下,沿途州縣紛紛開城歸降,甚至有不少百姓自發加入義軍。
「誅暴君!清君側!」
「迎郡主!立新君!」
呼聲震天,響徹雲霄。
一月後,大軍兵臨城下。
皇城緊閉,守軍負隅頑抗。
我站在陣前,望着那座巍峨的宮牆。
我爹顫顫巍巍的站在上面,指着我破口大罵。
「逆女!早知道你有不臣之心我當初就該掐死你!」
「我已把你除族,來勸你,只是看在那點父女情上!」
我拔箭對準他:「爲什麼郡主病重,你卻安然無恙?」
她比我聰慧,趨吉避禍的本領還是她教我的。
除非……她身邊出了叛徒,才讓我爹藉着叛徒的手給她下了毒藥!
沈放策馬而來,低聲道:「探子來報,沈菀被囚在冷宮,生死不明。」
我手裏的箭飛射出去,將我爹的官帽射飛了。
他狼狽的抱住頭蹲了下去。
「攻城。」我冷冷道。
皇城的大門在鐵騎的衝擊下轟然倒塌,守城的士兵潰不成軍,如紙糊般不堪一擊。
我踏着染血的臺階一步步走向金鑾殿,身後是黑壓壓的北境大軍,沈放持劍護在我身側,目光冷冽如霜。
殿內,皇上高坐龍椅,竟絲毫不顯慌亂,甚至嘴角噙着一絲譏諷的笑。
而擋在他面前的,是我爹、老夫人、謝昀,還有被鐵鏈鎖住、滿身鞭痕的沈菀。
我的目光死死盯在沈菀身上,她臉色蒼白,嘴角滲血,卻在看到我的瞬間,微微彎了彎眼睛,彷彿在說:「我就知道你會來。」
「誰打的?」我聲音冷得駭人。
我爹眼神閃爍,不敢與我對視。
老夫人卻冷笑一聲:「造反的大罪,打幾下怎麼了?你這孽種還不趕緊伏誅!」
謝昀上前一步,眼中竟帶着幾分痛惜:「阿鳶,怪不得你會退了我的親事,原來早就和沈放勾搭在了一起。」
他語氣沉痛:「可他是個反賊,你跟着他,豈會有好下場?你明明⋯⋯應該是我的妻子。」
「我們成親後,你會給我生下三個兒子,相夫教子……」
我一愣,幾乎要被他這番不切實際的言論氣笑。
「我真的……我真的見到過!」謝昀迫切的想讓我相信他的話。
沈放冷哼一聲,手中長劍「錚」地出鞘三寸,殺氣凜然。
他卻恍若未覺,深情款款道:「只要你退兵,我求皇上放過你。我願意休了洛蓮,娶你爲妻……」
「閉嘴!」我厲聲打斷他:「謝昀,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怎麼被我踹下馬的?」
皇上忽然撫掌大笑:「好一副情深義重的戲碼!」
他一揮手,侍衛立刻將刀架在了我爹、老夫人和謝昀的脖子上。
「餘鳶,朕給你最後一次機會。」皇上眯着眼:「退兵!朕饒他們不死!」
我靜靜看着他,忽然笑了:「好啊。」
皇上眼中閃過一絲喜色。
我緩緩抽出腰間佩劍,一字一頓道:「你殺吧。殺了我正好將他們綁在我娘墳前認罪。」
他臉色驟變。
沈菀忽然低低笑出了聲,她抬起頭,眼神銳利如刀:「阿鳶,別跟他們廢話。」
皇上氣怒,直接拉過她,把劍抵在她的脖子上。

-11-
皇上的劍刃抵在沈菀頸間,鋒利的刀鋒已經劃出一道細細的血痕。
「餘鳶!」他厲聲喝道:「你真要眼睜睜看着她死?!」
我死死盯着沈菀,她卻在笑:「阿鳶,別管我。」
下一秒,她猛地向前一撞!
「沈菀!」我心臟驟停,幾乎嘶吼出聲。
皇上大驚,本能地往後一撤,劍刃卻還是在她脖頸上劃開一道血痕,鮮血瞬間染紅她的衣襟。
「娘!」我聲音發顫,幾乎是不受控制地喊了出來。
沈菀怔住了,隨即眉眼彎彎,笑得燦爛又滿足:「……把我叫老了,叫姐姐。」
我眼眶發熱,咬牙道:「你以爲你死了,我就贏了嗎?!」
她眨了眨眼,似乎有些意外。
其實我都知道……我知道她是來自異世的攻略者,有個聲音告訴她,她是女主,而我是惡毒女配。
從她給我退親後,我就能聽到那個叫系統的和她的對話了。
它讓沈菀把我嫁給謝昀,讓我重複上輩子的命運。
十五ťū́ₜ歲生子,早早慘死。
可沈菀不願意,她半夜坐起來罵系統,說它連個孩子都不放過,說那麼小,蛐蛐都捨不得踩死,怎麼就惡毒了……
系統無力矯正她的行爲,就把她變成了女配。
而我成了女主。
「娘,你說過,要找十個面首,天天給你捶肩捏腳。你要是死了,侯府就沒人繼承了。」
我爹目瞪口呆:「反了反了!」
沈菀體內的系統在發出警告,催促她下線。
「警告!警告!請宿主趕緊下線!刺激女主登位!」
我把劍橫在脖子上,頗有挑釁的意味:「她死,我也死!」
所有人不明所以。
沈放伸手握住我的劍尖,臉色白的可怕:「阿鳶!你……」
皇上一喜。
只有我和沈菀知道,我在和系統說話。
隨着一聲刺啦的刺耳聲音串過。
系統改成了:「警告!請協助女主完成弒君計劃!」
沈菀朝我眨眨眼,忽然抬手一把抓住劍刃!
鮮血瞬間從她掌心湧出,她卻恍若未覺,猛地一拽。
皇上猝不及防,被她拉得一個踉蹌!
電光火石間,我縱身躍起,長劍如虹,直刺皇帝心口!
「噗嗤!」
劍鋒穿透龍袍,鮮血噴湧而出。
皇上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低頭看着胸口的劍:「你……竟敢……」
我猛地抽劍,在他耳邊輕聲道:「這一劍,爲我娘。」
沈菀滿身鞭痕,我只送了他一劍而已。
「這一劍!」沈菀不知何時奪過侍衛的刀,狠狠捅進他腹部:「爲我娘!」
我們攻城時, 在皇宮密道里救出了長公主。
她被鎖鏈鎖在昏暗的地下,如同牲畜一般。
皇上轟然倒地, 鮮血染紅玉階。
全場死寂。
謝昀面如死灰,癱軟在地:「完了……全完了……」
沈放大步上前, 一劍斬斷束縛沈菀的鎖鏈, 將她扶住。
我顫抖着伸手去擦沈菀脖頸的血痕, 她卻一把抱住我,哽咽道:「阿鳶……你自由了。」
我緊緊回抱住她。
這一世,我終於掙脫了所謂「命運」。
而給我逆天改命的人,是她。
我登基後的第一道聖旨,便是讓沈菀與我爹和離, 並將我孃的墳遷入皇陵。
朝堂之上, 我爹哭嚎着求饒,老夫人更是伏地顫抖,口稱陛下開恩。
我垂眸看着他們,只淡淡道:「發配塞外,永世不得回京。」

-12-
謝昀回去後,患得患失, 竟休了洛蓮, 還說自己本應該是我的夫君。
謝侯爺怕他亂說話害了整個侯府,便把他毒啞了, 送進了寺廟。
半年後,侍衛來報, 說我爹和老夫人剛到流放之地, 就被當地惡霸打斷了腿,成了廢人,日日被拴在街邊乞討。
我爹熬不住苦楚,竟被老夫人用石頭活活砸死,只爲爭半塊餿饅頭。
我聽完,只擺了擺手:「知道了。」
窗外春光明媚, 沈菀正倚在廊下喫葡萄,見我出來, 笑眯眯地遞了一顆過來:「嚐嚐?新進貢的。」
我咬住葡萄, 順勢握住她的手腕:「你的系統……還在嗎?」
她怔了怔, 隨即笑道:「早走啦!它說我完成任務,可以退休了。」
「任務?」
「嗯。」她眨眨眼:「把你從惡毒女配變成千古女帝, 這任務夠厲害吧?」
我忍不住笑出聲, 卻聽身後傳來一聲冷哼。
沈放抱劍靠在柱邊, 眉眼沉沉:「陛下何時娶我?」
我故作驚訝:「師父,這不合禮數吧?欺師滅祖,要遭天打雷劈的。」
他眯起眼, 忽然大步上前, 一把將我打橫抱起,回到了寢殿。
「沈放!放我下來!」
「不放。」他低頭咬住我的脣,聲音含糊又危險:「當年你故意掉進我浴桶時, 怎麼不想想欺師滅祖?」
……
後來,史書記載:
女帝餘鳶在位五十載,海晏河清,天下太平。
終身隻立了一位皇夫常伴左右, 膝下一子一女。
野史稱,鎮北王每日下朝後的第一句話永遠是:
「陛下,今日可願欺師滅祖?」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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