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實

豪門領養時,姐姐果斷跟着離開,只留下我跟奶奶相依爲命。
她以爲從此富貴榮華。
結果豪門哥哥是個瘋子,天天凌虐她。父母偏心,只對她叱責打罵。最後她發了瘋,捅傷全家,被警察逮捕。
我卻成爲了農科院最年輕的院士,培育出了高端小麥,提名特獎,前途無量。
姐姐出逃,闖進頒獎現場,含恨殺了我。
再睜眼,回到了豪門領養的那日。
姐姐搶先撲進奶奶的懷中,眼神怨毒:「妹妹,這次,該你下地獄了。」
可她不知道,無論選擇哪條路,沒帶腦子,都是死路一條。
而我的夢想,從始至終都只有一個——
發展農業,改變世界。

-1-
「你們想好了嗎,誰想跟我走?」
破舊的小屋內,卻站着一對穿着光鮮亮麗的夫妻。
女人溫柔地看着我們,輕聲詢問。
他們是寧城有頭有臉的豪門,姓付。此次來,是爲了在我跟姐姐中挑選一個孩子領養。
許盈瓏愣了一下,眼神狂喜,緊接着就一把推開我,轉頭撲進奶奶的懷中,噘着嘴:「我要留在奶奶身邊。」
女人把目光放到我身上,彎了彎眼,溫和道:「那就是你跟着我們走了,是嗎?」
許盈瓏在一旁搭話:「是啊,是啊,就讓妹妹跟着你們回家吧。」
奶奶鮮少被許盈瓏這樣親暱地對待。
有些錯愕,不自在地伸手摸了摸她的發頂。
在此前,許盈瓏嫌棄奶奶窮,總是對她頤指氣使,罵她老不死。
甚至她嘴饞時,在下着暴雨的大半夜,也要把年邁的奶奶叫醒,使喚奶奶替她去買東西。
奶奶有些奇怪。
她知道,許盈瓏嫌貧愛富,一直不滿意家裏窮。
怎麼這次富豪來家裏,要領養一個孩子時。
許盈瓏卻一反常態,不選擇跟着豪門離開,卻要留在家裏?
奶奶想不通,爲什麼許盈瓏破天荒地選擇留在了這個清貧的家中。
我對此卻一清二楚。
因爲我跟許盈瓏,都重生了。
我跪在地上,重重地朝着奶奶磕了三個頭:
「奶奶,感謝您照顧我多年。只要有機會,我一定會報答您。」
磕完,我站起身。
平靜地走向了付氏夫妻:「我跟你們走。」

-2-
上輩子,姐姐一馬當先,搶先撲進了付家夫妻的懷中,果斷選擇要跟他們離開。
她以爲,進了家境優渥的付家,從此以後,她就擁有幸福快樂、公主一般的生活。
卻不知道,付家領養女兒,是有所圖謀的。
付家有個兒子,叫付景,模樣端莊,長相俊秀。
可惜是個有躁鬱症的瘋子。
姐姐許盈瓏進了付家,等待她的不是豪門父母無微不至的關愛、哥哥霸道的寵溺。
而是瘋子的凌虐。
付家父母見付景情況有所穩定,決定送付景去學校唸書。可擔心付景一個人在學校裏不習慣,這才決心收養一個孩子。
許盈瓏進付家的第一天,滿心歡喜地想跟付景打好關係。可付景討厭家裏突然出現的陌生人,非但不笑臉相迎,反而徑直給了許盈瓏一巴掌。
付家父母見怪不怪,絲毫不理許盈瓏臉上的紅腫,只是嗓音冷淡地命令她,看好哥哥。
進了學校,同學們同樣看不起許盈瓏這樣的養女。
太子爺周重知更是帶頭霸凌許盈瓏,她在學校裏過得苦不堪言。
而回家後,付家父母一旦發現付景在學校發病,導致自己受了傷,就要拿藤條抽許盈瓏,還要罰她跪一夜。
許盈瓏過得不好。
跟她相反,我的生活非常平靜。
許盈瓏走後,奶奶把她全心全意的愛都給了我。
我每天在校刻苦學習,放了學就幫奶奶賣烤紅薯。雖然生活過得辛苦,可我卻覺得很幸福。
後來,農科院院士來學校考察,一眼就相中了我。
我不負所望,一路考上農校,進了農科院,跟着院士做實驗,培育出了高端小麥品種。
甚至因此,被提名最年輕的最高科學技術獎候選人。
前途無量,風光無限。
而許盈瓏因爲受到折磨,發了瘋,捅傷全家人,被警察逮捕入獄。
只可惜,我沒能成功登上領獎臺。
頒獎典禮那天,許盈瓏越獄,看着被衆人簇擁在中央的我,她嫉妒得雙眼發紅,發了瘋般地捅了我十幾刀。
所以重活一世,她毫不猶豫地選擇留在奶奶身邊,決心要把我推向付家的那個深淵。
走出門時,我回頭看了一眼。
奶奶依依不捨地望着我,滿臉不捨。
而姐姐許盈瓏靠在奶奶懷中,望向我的目光中,卻是滿滿的怨毒。
她冷笑一聲:「妹妹,這次,該你下地獄了。」
她篤定,進了付家的我,會跟前世的她一樣飽受折磨。
可已經死過一次的許盈瓏,難道還不明白嗎?
無論選擇哪條路,像她這樣這沒腦子的人,都只有死路一條。

-3-
許盈瓏猜得不錯,進付家的第一天,我就深知,付景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父母把我帶回家,將我拉到一個面容英俊、眸色深沉的少年面前。
他們看着付景,柔聲道:「小景,以後她就是你的妹妹了。去了學校,她會照顧好你的。」
說完,付母把我推上前,像個玩具一樣展示在付景面前。
「以後你的任務,就是照顧好哥哥,不能讓他受到一點傷害,聽到了嗎?」
我看着面前的少年:「知道了。」
付家父母走後。
付景懶洋洋地走到我面前,居高臨下地打量着我,半晌後,他嗤笑一聲:「什麼東西,也配做我妹妹!」
下一刻,他伸出手,用力地一把將我腦袋摜在桌上。
磕出巨大一聲響。
他目光裏帶着暴戾,望着我的眼神輕蔑,宛如在看一隻無足重輕的螞蟻。
「傻逼。」
而此時,遺漏了東西的付母也剛巧轉身回來。
見到我狼狽地被付景掐着脖子,摁在桌上。
她也沒什麼意外的表情。
只是取完東西,路過付景時,瞥了一眼我,淡淡道:「付秋實,盯仔細了,別讓你哥哥受傷。」
我被掐住脖子,只能轉動眼珠子看向付景,輕聲回答:「知道了,我會照顧好他的。」
看着付家父母看似對付景關心,實則漠然的模樣。
我覺得付景可憐。
真可憐。
付家父母忙着出差,很快就離開了。
在確認他們真的走後。
我伸手,一把抓住付景的頭髮,狠狠地往下一扯。
我嗓音平靜:「鬆開我,沒腦子的瘋子。」
付景因我這動作喫痛。
他情不自禁地鬆開了手,憤怒地瞪着我:「你敢罵我?我要告訴爸媽,把你趕出去!」
我繞開付景,彎了彎眼眸,微微笑道:「剛剛媽媽都看到了,你掐着我,我可都不敢反抗。」
「所以我怎麼敢罵你呢,哥哥?」
上樓時,我警告付景:「在爸媽回來之前,你最好安分一點,別作妖。」
說完,我不理會付景不可置信的表情,徑直離開。
任付景怒氣衝衝地在外把門拍得震天響。
我都不爲所動。

-4-
許盈瓏並不只滿足於把我推向深淵。
她開了直播,擺出一副脆弱的模樣,淚眼矇矓地舉起手機拍攝。
許盈瓏長相清純,此時黑髮披散而下,更顯得無辜。
她楚楚可憐地道:「我跟妹妹從小被奶奶帶大,我對奶奶有很深的感情。」
「在豪門優渥的生活和長久陪伴的親情之間選擇。」
「因爲奶奶身體不好,我還是決定留在奶奶身邊,希望能多陪陪奶奶。」
說罷,許盈瓏頓了頓,苦笑一聲:
「可妹妹頭也不回地選擇進入了豪門,一點都不關心奶奶之後的生活如何。我真的覺得,她是一個冷漠無情的人。」
看着直播間被越來越多的人關注。
聽完許盈瓏的話,許多人被輿論帶着走,毫不客氣地罵起了我這個白眼狼。
許盈瓏又連忙解釋道:「我不是在說妹妹的做法不對。我當然知道,在有選擇的時候,選擇富貴是人之常情。」
「我能理解她的做法。」
「當然,」許盈瓏撩了一縷頭髮到耳後,輕輕柔柔地道,「我會一直陪在奶奶身邊的。」
許盈瓏盯着手機屏幕,露出一個荒漠裏生長出的唯一一朵純潔的小白花般的笑容。
她握起拳,似是爲自己加油:「我會好好跟着奶奶一起生活下去的!」
看着許盈瓏的這副純潔無害的模樣,許多網友心疼起她來。
她的這段直播也被錄製成視頻,傳了出去。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在誇她是朵淤泥裏開出的小白花。
而我,就是貪婪勢利的白眼狼。

-5-
毫不意外,學校裏幾乎所有同學都看過了這段廣爲流傳的視頻。
太子爺周重知自出生起,就含着金湯匙。
他從沒見過這樣一個倔強的女孩,在面對金錢和親情之間,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親情。
不但如此,她還堅強、無害。
相比之下,我這個嫌貧愛富的勢利妹妹,就顯得更加惡毒奸詐。
周重知一向鄙夷我這樣市儈的人。
所以,他帶着人,耀武揚威地將我堵在廁所門口。
周重知抽着煙,半蹲在我身前,居高臨下地看着我。
他朝我的臉吐了一口煙:「你看看……你這樣骯髒的臭蟲,怎麼配來這所學校唸書!」
周重知抖了抖菸灰,下一刻,他徑直將帶着火星的菸頭摁在我的胳膊上。
我被人抓住,動彈不得。
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周重知的菸頭燙在我的皮膚上,「滋」的一聲響,很快就燙出個紅腫的水泡。
看到這一幕,周圍男生髮出一陣陰陽怪氣的哄聲。
許盈瓏被人叫過來,剛巧看到了這一幕。
隨即,她瞪大眼睛,捂着嘴驚訝道:「你們怎麼能這樣!」
周重知抬眼,懶洋洋地站起身,走到許盈瓏身邊,輕笑一聲:「喂,小東西。」
「本少爺幫你報仇呢,你不喜歡這樣嗎?」
許盈瓏飛快地看了我一眼,掩藏住眼底的得意。
轉而,她跺了跺腳,氣憤地看着周重知:「我不喜歡這樣,太過分了!」
周重知看許盈瓏皺着鼻子,嗤笑一聲,扯過她的胳膊,攬着她的肩膀往外走:「不喜歡啊?不喜歡下次我換一種。」
許盈瓏的嗓音嬌嬌俏俏地:「周重知,你怎麼能這樣對同學呢?不可以!」
走過拐角,許盈瓏悄悄回頭,輕蔑地掃視了我一眼。
她自然是得意的。
上輩子,學校裏欺負她最多的人就是周重知。
這輩子,身份一變,周重知反而喜歡上了她,幫着她來霸凌我。
可是,姐姐啊,重活一世。
靠男人,這就是你僅有的手段?

-6-
付景最開始到學校的那幾天,表現得很平靜,安分守己,也沒作妖。
可交完試卷,我回到教室時,卻發現地上亂成一團。付景的桌子已經被掀翻,書本散亂落了一地。
付景人也不在了。
同學的眼神里還帶着驚恐,他們說。
付景本來坐得好好的,卻突然一下子發了瘋,驟然把自己觸手能及的東西都砸了。
我是在一間空曠的教室裏找到的付景,老師們試探地站在門口,卻都不敢進去。
他平靜地坐在教室中央唯一的那張凳子上,眼眸底下藏着深不見底的暴戾。
許盈瓏看到這一幕,怨毒從她的臉上一閃而過。
上輩子被付景發瘋時凌虐的場景還歷歷在目,她驚懼大叫:「付景就是個瘋子!他有病!」
照顧了付景這麼久,她難道不知道,躁鬱症發作的人是不能受刺激的嗎?
我上前,揚手就重重地給了許盈瓏一巴掌,我勒令她:「閉嘴,不許說話!」
她被我摜在牆上。
許盈瓏瞪大了眼睛,剛想尖叫。
可下一秒,她餘光一瞥,就看到周重知帶着跟班從走廊上過來。
許盈瓏眸光一轉,抽抽噎噎地就落下眼淚,哭着道:「你怎麼欺負我?」
周重知看到這幕,他繃着下頜,怒氣衝衝地走了過來:「喂!付秋實,你想死是吧?」
我卻根本沒理周重知。
轉身踏進無人敢進的教室,用力甩上背後的門。
面對付景驀然抬起的那駭人眼神。
我目光鎮定,把手中的藥瓶遞出:
「把藥喫了。」
付景的嗓音冷冷的,他毫不客氣地道:「滾出去!」
見我逐步走近,付景的手指蜷縮了下。
下一刻,他起身,掐着我的脖子就往地上摜。
付景的眼眸通紅,他從嗓子裏發出低吼:「我說,滾出去!」
此情此景,我沒有絲毫意外。
但這裏是學校,不是在付家,不是付景可以隨意撒野的地方。
跟着奶奶幹了多年農活,別的不說,我的力氣是真的大。
我一聲不吭地掰開付景的手,攥着他的領口,徑直翻身把他摁在地上。
我壓着付景,一字一頓:「我說了,喫藥!」
付景此刻躁鬱症發作,是一點也聽不進我的話。他掙扎着,就要起身:「你敢這樣對我,我要叫爸媽把你趕出去!」
我嗓音冷冷的:「隨意。」
若不是當初,奶奶欠了付家的恩情,要報恩。
我纔不會乖乖跟着付家離開。
付景弄不過我,他目光發狠,張嘴一口就咬在了我的手臂上。
他沒留情,頃刻間,我血流如注。
我卻不慣着他,用力一拳揍在他臉上,渾身帶着血,跟他扭打起來。
付景剛纔發泄了一通,這會兒早就沒了力氣。
打到最後,他被我反剪雙手摁在地上,被迫把藥吞進了肚子裏。
付景目光仇視地瞪着我:「付秋實!你有病!」
我毫不留情地扇了他一巴掌:「有病的是你。」
「腦殘。」

-7-
因爲這次付景是在學校裏發病的。
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了付景有躁鬱症。
許盈瓏更是在學校裏宣揚,說付景是個瘋子,他暴虐兇殘,大家要離他遠點。
面對周重知的詢問。
許盈瓏眼裏立刻蓄起淚珠,她眼淚汪汪地道:「付景是個很可怕的人,我之前……看到過他欺負人,我只是想讓同學們離他遠點,這樣才安全。」
聽聞此話。
周重知心裏那點微妙的彆扭頓時煙消雲散,更覺得許盈瓏善良。
他一把攬住許盈瓏,手一揮,豪氣道:「別怕,跟着我,我不會讓你被欺負的。」
聞言,許盈瓏露出了一個害羞的表情。
她臉紅了,輕輕地打了一下週重知的胳膊,嬌嗔道:「你在說什麼……」
正因爲許盈瓏宣揚的這些話。
付景本來就不合羣,如今,他身邊更是不敢有人靠近。
只有我,在學校時照常盯着付景,監督他按時喫藥。
付景對我很不耐煩,他不止一次地斥責我,讓我滾。
我盯着付景把藥嚥下去,收了藥瓶就轉身走開:「沒想挨着你。」
因爲上次付景發病時,我不耐煩扇了許盈瓏一巴掌。
被周重知看見了,他覺得我霸凌許盈瓏,因此愈發厭惡我。
在學校裏,我經常能發現我的桌椅被人用馬克筆寫着「賤人」「婊子」。
去食堂用餐時,也會有人故意撞我,導致飯菜全撒在我身上。
甚至,我偶然出去一趟,回來時就能從書包裏摸出蛇、老鼠、蟑螂等,有時是死的,有時是活的。
看見我僵住。
周重知趴在窗沿邊,跟他那些跟班笑得前仰後合。
我倒面不改色,走過去徑直從他的校服領口處把東西原封Ťù⁽不動地塞回去。
周重知嚇得大叫,跳着腳把衣服裏的老鼠抖下去,他罵我:「你有病啊!」
我不說話,轉身回了座位。
周重知的目光陰惻惻的,他瞪着我:「我要弄死你。」

-8-
周重知他們人多。
我向來避着他們走,躲得過,我就清靜一天。
躲不過,被他們逮住了,我就要稍微狼狽一點。
但我從沒向周重知求饒。
即使是在他碾着我的手,趾高氣揚地盯着我:「嘖,付秋實,我看你嘴挺硬的啊。」
我痛得冷汗涔涔,但就是不吭聲。
終於,周重知覺得沒意思了,轉身帶着他那一幫跟班離開。
我從地上緩緩爬起,靠在牆上,盯着周重知的背影,啞着嗓子道:「周重知,你有機會最好弄死我。」
「要不然,我會拉着你下地獄。」
周重知聽到這話,輕蔑地回頭:「傻逼,放句狠話真當自己很牛 x?」
緊接着,就是一羣男生的鬨堂大笑。
周重知欺負我的情景,付景經常看到。
但他只是漠然地掃我一眼,隨後就漠不關心地轉身離開。
許盈瓏見狀,笑吟吟地拍着我的臉,嗤笑道:「付秋實,你上趕着給付景當狗。可人家從沒把你放在心上呢。」
我這會兒沒力氣抽許盈瓏。
只能靠在牆上緩口氣。
氣緩完了,我抬腳就狠狠地踹向許盈瓏。
她嚇得尖叫,退後了幾步,憤憤地瞪着我:「賤人!你怎麼還不死!」
緊接着,她不知想到了什麼事情,咯咯笑了起來。
她得意極了:「現在還沒到時候。我的好妹妹,你就等着陷入漫長不見天日的噩夢吧。」

-9-
付景跟周重知打起來了。
等我趕到的時候,他倆在教室裏,已經扭打成一團,身上掛彩。
一位是寧城的顯赫付家,一位是周家的太子爺。
這兩人打起來了,誰也不敢去拉架,生怕誤傷。
班主任在門口,也急得團團轉。
我看了一眼躲在門口,捂着嘴興奮看戲的許盈瓏。
能看出來,向來沒交集的這兩人會無緣無故地打起來,其中肯定有她的教唆。
許盈瓏看到我出現,得意地彎了彎眼,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付家父母出差回來了,得知付景跟人打架,你猜猜,他們會怎麼做?」
「妹妹,你完了。」
我看見許盈瓏就覺得煩,抬手就猛地甩了她一巴掌:「完完完,這會兒沒周重知保護你,你怎麼不知道你要捱打?」
打完,我完全不理會許盈瓏在我身後的尖叫。
抬腳就走進了教室。
付景的躁鬱症這會兒又發作了,他雙眸猩紅,雙手死死地掐着周重知的脖子。
周重知也是個不甘示弱的主,把付景摁在地上,一拳又一拳地往他臉上揍。
我站在一旁,抄起長棍,毫不留情地往周重知腦袋上一砸。
「哐當」一聲響。
周重知被敲了這一悶棍,眼一翻,就失去了知覺。
我甩開棍子,覺得萬分舒坦。
外面的老師看到這一幕,嚇得尖叫:「付秋實這孩子膽子也太大了。快快快,把周重知送醫務室去!」
看到周重知昏了過去,可付景掐着周重知的脖子,仍舊固執地不肯鬆手。
我怕他真給周重知掐死。
只能摁着付景,一根一根掰開他的手指,安撫他:「冷靜下來,付景。」
付景眸子一轉,陰狠地瞪着我,看似想給我也來一拳。
我先發制人,反剪住付景的手,禁錮着他:「冷靜!」
付景不甘心,掙扎了幾下,張嘴就咬住我的胳膊。
靠!又咬,他屬狗的麼?
我語速飛快:「我現在是你在學校裏唯一的熟人,我有你的藥,我能照顧好你。」
「所以鎮定下來好嗎?」
「你乖一點,乖一點,我不會讓人再欺負你。」
聽着我的安撫。
或許是付景嘴裏嚐到血腥味,他那雙猩紅的眼眸死死地瞪着我,慢慢地鬆開了嘴。

-10-
這事鬧得很大。
老師將雙方家長都請來了學校。
周家父母看着周重知的傷,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付家父母:「你們家這養女下手挺狠啊。」
聞言,付父斜睨我一眼,抬手毫不留情地甩了我重重一巴掌。
頃刻間,我的臉頰立刻腫了起來,幾乎嚐到了口腔破皮的淡淡血腥味。
付父笑着道:「是,這孩子養不乖,下手太重,真是不好意思。」
當着周家的面,付父聲色俱厲地訓斥了我一通。
旋即,他叫我滾出去,他會跟周家的人好好聊聊。
只是在我出門時,付父拍了拍我的肩,嗓音輕柔:「幹得不錯。」
看到我頂着一張紅腫的臉出門。
許盈瓏眼一彎,咯咯笑得得意,她幸災樂禍地捂ţů⁶着脣:「妹妹,你完啦。」
「回去挨鞭,罰跪,一樣都少不了。」
「而且那瘋子犯病,你說不定還要被他折磨得很慘呢。」
我看到她就覺得心煩。
一把掐着許盈瓏的脖子,摜在牆上,冷冷地看着她:「嘴巴放乾淨點,他只是有病,不是瘋子。」
許盈瓏被我掐着,呼吸困難,眼角不禁沁出了點點眼淚。
她臉漲得通紅,不停地拍我的手:「真是付景養的好狗,這麼護主。」
這時,周重知沉着臉從辦公室裏走出來。
看到我掐着許盈瓏的這一幕,他上前,一把就將我們拉開,目光不耐:「你又欺負你姐姐,真是惡毒。」
連着被我敲那一棍子的深仇舊怨。
此刻,周重知看着我的眸光森寒。
他冷冷地盯着我:「你這次真的惹到我了,付秋實。」
我彎着眼,注視着面前的這兩人,笑吟吟地道:「想弄死我啊?」
「真可惜,晚了。」
付景面色平靜地從門內走出,他一掀眼皮,拎着我的後領就往外走:
「付秋實,走了。」
看到這一幕,許盈瓏震驚地瞪大了雙眼,幾乎滿是不可置信。
「不可能!你什麼時候跟他關係這麼好了?!」
我沒理。
一把甩開付景的手,皺眉看着他:「你有病?」
付景腳步一頓,看着我的表情有些彆扭,他動了動嘴,但沒說出話。
抬起腿,徑直就往前走。
我警惕地打量着付景,覺得他不對勁。
事出反常必有妖。
醞釀了半晌,付景才深吸一口氣:「我聽到了,那個白蓮花罵我瘋子的時候,你兇了她。」
「你爲什麼要幫我……」
付景似乎有些困惑。
「我對你並不好。」
我哦了一聲:「就是看她不爽,想找個理由收拾她而已。」
「況且,」我皺眉,盯着付景,同樣是實打實的困惑,「我一直都罵你是瘋子啊。」

-11-
付景似乎單方面開啓了跟我的冷戰。
這是我的推斷。
因爲之前監督付景喫藥,他還要諷刺我:「傻逼。」
有時跟我對着幹,會故意將藥打翻。
而現在,付景看也不看我一眼,冷冷地接過藥,仰頭就吞下去。
雖不知道他到底又在發什麼瘋。
但我覺得這樣的付景很讓人省心。
他喫完藥,我也就直接回位置繼續做題。
多虧了許盈瓏這輩子的選擇,雖然付景是個瘋子,但付家在金錢上從不虧待我。
上輩子,我白天上學,晚上要幫着奶奶賣烤紅薯。
沒錢,捨不得買教輔資料。
題冊都是從高年級的前輩手裏花低價買來的,一本習題寫寫畫畫,翻來覆去刷上幾遍,才捨得放下。
而現在,家中有保姆照料,上下學有司機接送。
每個月,付母都會打一大筆錢到我的賬戶上。
我根本不需要擔心錢不夠花。
相反,許盈瓏的生活就拮据得多。
奶奶年紀大了,每天頂着凜冽的寒風出門賣烤紅薯,也掙不到什麼錢。
她每個月都是拿着貧困補貼度日。
但上輩子過慣了優渥的生活,這輩子驟然回到缺衣少食的生活中,她過得非常狼狽。
許盈瓏本來就學習成績不好,前途堪憂。現在更是隻能靠着周重知對她的喜歡,拾回一點對未來的信念。
許盈瓏偶爾回到家裏,經常窩火地指責奶奶:「老東西,你爲什麼拿不出錢?快出去掙錢!」
我考慮到奶奶年紀大了,擔心她操勞壞了身體。
我特意將每個月的零花錢都攢起來,趁着許盈瓏沒在家中,把錢塞給奶奶。
我叮囑她:「家裏缺什麼就買,但是別縱着許盈瓏,也別讓她老是使喚你。聽話,奶奶!」
奶奶牽着我的手,那雙渾濁的眼睛愧疚地注視着我:
「秋實,是奶奶沒用,人老了,掙不到錢,反而還要把你送出去。」
「秋實,在外面別受欺負啊。」
我眼眶一熱,回握住奶奶的手,笑了笑:「奶奶,我現在生活得很好,爸爸媽媽對我很好,哥哥對我也很好。我不會受欺負的。」
奶奶這纔像是放下了心,她緩緩地拍着我的手:「這就好,這就好。」
臨走時,奶奶拉着我,非要塞給我一袋紅薯。
「這是奶奶自己種的,健康。帶回去給你爸媽喫。」
我推拒不了,只能拿在手中。
「奶奶,我下次再來看你,記得保重好身體。」
奶奶站在門口,目送我遠去,她笑呵呵地朝我揮着手:「奶奶等你。」
回到家,我就看見付景坐在樓下的沙發上煩躁地翻着書。
見我回來,他的語氣有些不滿:「你去哪兒了,怎麼放學沒等我?」
看到我拎着一個帶着泥土的髒兮兮的塑料袋進門,付景表情更嫌棄了:「這是什麼?看起來好髒。」
我懶得理付景,走進廚房,將紅薯洗淨擦乾。
付景跟了進來,雙手抱胸,倨傲地站在一旁:「你買這個幹什麼?」
「我今天去看奶奶了,這是她種的。」
付景聽說過我的事情,從鼻子裏哼了一聲。見我開火,他梗着脖子,不情不願地開口:「喂,付秋實,我也要嚐嚐。」
我沒放調料,只是把紅薯放進清水裏煮熟。
付景皺着眉,挑剔地用叉子挑開皮,試探性地嚐了一口:「勉勉強強,味道還行,你奶奶種得不錯。」
看着付景彆扭的模樣。
破天荒地,我覺得他沒那麼討厭了。
上樓時,我像摸狗一樣順手拍了拍țų⁸他的頭頂:「喫完,別浪費。」
付景瞪大眼,倒吸一口涼氣:「付秋實,放肆!」

-12-
自從上次被請家長,周重知勉強在學校裏安分了一段時間。
但是每次路過,我都能注意到。
他盯着我的眼神陰冷,彷彿在籌謀着什麼。
同樣的,許盈瓏也跟着安靜了下來。
只是,她盯着我的眼神一如既往地怨毒:「爲什麼你不用被關禁閉!爲什麼你沒有捱打!付秋實,你到底是怎麼做的!」
我看着她,微微一笑:「想知道嗎?」
下一刻,我掐着她的後頸,站在樓梯上,彎腰貼着她的耳朵輕聲道:「那就跪下來求我啊,姐姐。」
其實答案很簡單,瞭解清楚每個角色的需求是什麼。
付家父母因工作太忙,因此想要孩子在校時有人照料,生活平穩。付景從小被冷落,因此希望自己有人陪伴,得到關心。
我只希望我的校園生活安靜地度過。
動動腦子,找到這三者之間的平衡點。
主動付出一些努力。
問題就能迎刃而解。
只可惜,上輩子許盈瓏過於自私,只想着自己,絲毫不肯退讓。
這就是我跟她的不同。
許盈瓏的身體因憤怒而顫抖,她恨恨地瞪着我。
片刻後,她深呼吸,強壓下心頭的憤怒。
她冷笑一聲:「走着瞧吧,付秋實。」
「沒了奶奶在你身邊,你以爲範院士這輩子還會選擇你做弟子嗎?你做夢吧!」
「這輩子,我一定會過得比你更好。」

-13-
聖誕節後,天氣陡然轉冷。
寧城難得下了一場雪。
上次許盈瓏對我放了狠話,現在更是鉚足了勁討好周重知。
畢竟,獲得周重知的喜歡,成爲周家太子爺的未婚妻,可是風光無限。
這是她上輩子想都不敢想的尊榮。
臨近新年,學校也張燈結綵,掛上了紅燈籠,校園煥然一新。
我知道,這是學校領導爲了迎接農科院院士蒞臨學校演講,在環境方面所做的努力。
而我,按部就班地過着學校、家兩點一線的生活。
偶爾趁着許盈瓏不在家,去探望奶奶。
這樣的生活很平靜,我很喜歡。
只是自從上次付景放學沒等到我後,他盯我盯得很緊。
我去探望奶奶時,這位大少爺就坐在車裏,屈尊降貴地等着我出來。
美其名曰,怕我闖禍。
我:「……」到底是誰會惹事!
有時付景等得不耐煩,就會一臉嫌棄地跟着我進門。
像付景這樣金枝玉葉的大少爺,出現在這狹窄的城中村的出租屋裏,確實顯得突兀。
奶奶侷促地擦着手,也不知道應該如何招待。
付景挑挑揀揀地擦乾淨一張小凳坐下,難得沒有炸毛。
他矯情地用兩根手指捏着一次性紙杯,刻薄地評論:「再多坐一會兒,我的風溼都要犯了。」
我瞪了一眼付景:「少爺,愛坐坐,不愛坐滾。」
付景惡狠狠地剜了我一眼。
但屁股像粘在凳子上了一樣,不肯挪窩。
直到我幫奶奶幹完了活,付景才磨磨蹭蹭地站起身。
奶奶慈祥地看着付景,樂呵呵地道:「小景呀,下次再跟秋實來家裏玩。」
付景乾咳一聲,不情不願地對奶奶扯出一個笑:「下次見。」
走出門,卻遇到了一個我意料之外的人。

-14-
周重知陰沉着一張臉站在巷口,他身後跟着一羣小弟,手中拎着棍棒。
周重知盯着我們,陰惻惻地冷笑了一聲:「終於讓我逮到你們了。」
他慢悠悠地走上前來,脣角帶着輕蔑:
「你們可真是挑了一個好地方,沒有攝像頭,Ṭů⁷沒有人。」
他敲了敲手中的長棍,慢悠悠地道:
「就算小爺今天弄死你們,也不會有人知道。」
周重知跟蹤我們。
我眸光一掃,看清楚人數,心底立刻就有了估量。
付景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他眼皮一掀,朝周重知冷冷地吐出兩個字:「傻逼。」
周重知聽到這話,怒極反笑:「今天就試試,到底誰是傻逼!」
我倒退一步,用手肘頂了頂付景的胳膊,低聲道:「聽我指揮。」
付景意外地挑了挑眉:「你也能打?」
我盯着逐步走近的周重知,嘴裏輕聲倒數:
「三。」
「二。」
「一。」
付景從容開口:「你說,揍誰。」
最後一刻,我一把拽起付景的手,厲呵:「跑!」
付景被我一把扯走,他震驚:「不是說打回去嗎?」
我跑得駕輕就熟,帶着付景在小巷裏靈活地鑽來鑽去。
我喘氣之餘,還有力氣罵他:「你有病啊!對面十八個人,我們才兩個人,怎麼打!」
「有骨氣是好事,但不會審時度勢的人就是蠢貨。」
「我的腦子和手都很重要,我的夢想是培育出獨屬於華國的高端小麥,我不能受傷。」
付景從鼻腔裏發出了一聲不屑的輕嗤:「慫貨。」
但他也沒真的腦殘到要回去跟周重知幹架。
說完這句話後。
付景就沒吭聲了。
幸虧我曾在這裏生活過很長一段時間,對地形非常熟悉。
我帶着付景跑到一處死衚衕,幾步踩着牆翻了過去,然後又趕緊把付景拽過來。
藏好後,我拉着付景蹲下,耳朵貼牆,聽着周重知的人罵罵咧咧地跑遠。
這才鬆了一口氣。
轉頭,就看見付景愣愣地盯着我。
我皺眉:「幹什麼?」
他猶豫片刻,嘀咕開口:「你剛纔翻牆那一幕……挺帥的。」

-15-
許盈瓏還作了一次妖。
一天夜裏,她突兀地找上了付家,哭得梨花帶雨。
她手裏舉着相機,帶着哭腔拍我們的大門:「妹妹,奶奶生病了,你快去看看吧!」
在攝像頭照不到的背後。
許盈瓏眼裏閃爍着惡毒的光芒,她柔柔弱弱地道:「你跟我走,快去看看奶奶吧。」
許盈瓏嫌棄家裏破舊,老早就搬出了出租屋,心安理得地住進了周重知給她租的公寓。
鮮少回去。
就算奶奶生病,她能比我先知道?
況且,我前不久纔去看過奶奶。
她面色紅潤,身體健康。
許盈瓏此舉,無疑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我調取了奶奶家裏的監控,看了一眼,確認奶奶康寧無虞後,抬手就要把門給關上。
「得了吧,姐姐。」
「我看你憋着一肚子壞水呢。」
許盈瓏慌慌張張地攔住門,她表演得很焦急:「我是說真的,妹妹,奶奶真的生病了,就在家裏想見見你。」
我嗤笑一聲,打量着許盈瓏:「姐姐,下次演得真一點,我會考慮的。」
付景從我身後走出來,他垂着眼皮,居高臨下地盯着許盈瓏,像是在看一隻不起眼的臭蟲。
他嫌惡地皺着眉:
「真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敲我們家的門,當安保是擺設嗎?」
付景摁響通話鍵,嗓音冷淡:「保安,把人趕出去。」
許盈瓏是帶着哭腔被保安請出去的。
離開前,她手中舉着的攝像頭一直朝着我們的方向。
許盈瓏遙遙望着我們的眼神怨毒,她無聲地開口:「你完了。」
完什麼完?
真當我是傻的,看不到她明晃晃舉着的手機嗎?
我只是,想讓這股風,吹得更大點,再大點。
架得越高,摔得當然纔會越慘啊。

-16-
在定Ťú⁹好的日期,範院士如約而至。
因爲範院士是農科院的知名學者,她到來的時候,有許多報社記者爲了採訪範院士,一起來到了學校。
而就在校長畢恭畢敬地邀請範院士一同參觀學校的時候。
許盈瓏舉着手機,哭哭啼啼地闖了過來。
她Ṭúₛ跪在地上,哭着抓住了範院士的裙襬,淚眼汪汪地道:「老師,求你幫幫我吧。妹妹被付家收養後,不但不管我跟奶奶的死活,還在學校裏霸凌我,我真的沒有辦法了。」
範院士是位很溫和的長輩,見狀,她連忙扶起了許盈瓏,關切道:「孩子,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妹妹是誰?」
許盈瓏一邊抽噎,一邊抹着眼淚:「我的妹妹,是付秋實。」
聽到這個名字,範院士愣了一下,她眸光逐漸變得銳利。
她輕聲道:「你能具體給老師講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而跟在一旁的記者,看見許盈瓏闖進來,早就條件反射地舉起了攝像機。
在聽到許盈瓏說出霸凌時,他們的雙眼更是一亮,攝像機的紅點不停地閃爍着。
他們死死地盯着許盈瓏,紛紛溫和地開口:「孩子別怕,我們是記者,會還你一個公道。」
許盈瓏慢慢抬起哭得通紅的雙眼,舉起了手中的手機點開視頻。
那段視頻,正是前幾天夜裏,許盈瓏哭着來到付家拍門的那段。
隨着視頻放到尾聲。
記者義憤填膺道:「太過分了!怎麼能這樣忘恩負義!」
「霸凌又是怎麼回事?」
「事關青少年的成長,我們非常重視校園暴力案件,要堅決杜絕校園霸凌,絕不容忍。」
範院長輕輕地吐出一口氣,她看向校長:「請把另一位孩子叫過來吧,我想聽聽她的說辭。」
突然發生這樣的事。
校長腦門都在流汗,趕緊讓人把我叫到了辦公室裏。
一進辦公室,他就嚴厲地訓斥我道:「付秋實!即使被付家領養,可許盈瓏同學畢竟還是你的親人,你怎麼能仗着如今是富人家的孩子,就欺負姐姐呢!」
我站在校長對面,抬眼笑了笑,不卑不亢地反問道:「校長,您的意思是,不管是誰,都不能校園霸凌同學是嗎?」
校長大聲道:「當然。這裏是學校,不管學生家庭情況如何,進了學校就都是學生,校方絕不容忍任何人有校園霸凌的行爲。」
聽到這話,我滿意地彎了彎眼:
「校長,我舉報,周重知校園霸凌我。」
此話一出,全場譁然。
誰不知道,周重知是寧城周家的太子爺,身份尊貴。
是個不好招惹的存在。
記者的攝像機轉瞬之間,又齊刷刷地對準了我。
校長額上冷汗齊刷刷地淌下,他重重地一拍桌子:「胡說!你自己霸凌同學的事情都沒解釋清楚,怎麼能空口誣陷周同學!」

-17-
我慢悠悠地收回視線,嘆了一口氣:「首先,校園霸凌許盈瓏這件事,是她對我的誣陷,根本就是子虛烏有的內容。」
許盈瓏面上露出一絲顯而易見的慌張:「你撒謊!」
她要求校長調出監控,把之前我在走廊上抽她的監控都翻出來。
從監控中,能切切實實地看出。
我抽了許盈瓏巴掌。
校長一拍桌面,厲聲道:「付秋實,你有什麼好解釋的!」
我眸光一轉,搖了搖頭:「我承認,我抽許盈瓏是事實,這是我在情急之下的暴力動作,我甘願受罰。」
許盈瓏面上露出得意的神色。
我話鋒一轉:「可是,我每次生氣抽許盈瓏,都是事出有因。我哥哥付景有躁鬱症,因此情緒不穩定。可許盈瓏在學校裏大肆宣揚付景是個瘋子,她這樣的行爲,無疑是讓付景的病情雪上加霜。」
「更何況,許盈瓏每次都是當着我的面,罵付景是個瘋子。」
我抬起眼,看向衆人:「付景是個好哥哥,我不能容忍他被許盈瓏這樣詆譭。」
付景有躁鬱症這事,幾乎全校的人都知道。
聞言,校長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有記者小聲道:「確實,因爲話語衝突發生肢體矛盾,也是情有可原的,不能作爲校園霸凌的直接證據。」
範院士聽完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她點了點桌面,看着我:「那麼,你姐姐說你對年邁的奶奶不聞不問,這又是怎麼回事?」
我點了點頭,目光直直地看向了範院士。
我輕聲道:「或許,讓我奶奶親自出面解釋,會更有說服力。」

-18-
付景領着奶奶,走進了辦公室。
早在路上,奶奶就已經聽說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她非常失望地望着許盈瓏,似是不理解這個孩子爲什麼會做出這樣的行爲。
奶奶哽咽開口:「秋實是個好孩子,從小陪着我在地裏幹活,也從不喊苦喊累。」
她那雙乾癟蒼老的手,在衣服兜裏摸了又摸,顫顫巍巍地掏出一個被纏繞緊實的布兜,解開來,裏面放着一張銀行卡。
奶奶的手慢慢摩挲着那銀行卡,眼裏淌下眼淚:「秋實被付家領養後,每個月都來看我,還把她的零花錢都攢了下來,給我這個老婆子用。」
「她擔心我身體不好,分明自己學習也很忙,卻經常回來看我,幫我幹活。」
「姐姐啊……」奶奶那雙渾濁的眼睛裏蓄着淚,她愧疚開口,「是不是奶奶學歷不高,沒能把你教好?」
「你怎麼能,怎麼能這樣撒謊污衊妹妹呢?」
聽着奶奶的話,許盈瓏的臉色變得蒼白。
她不停地搖頭:「你在說什麼啊奶奶?我怎麼從來都不知道付秋實去看你的事情?」
許盈瓏笑得很勉強:「你別爲了護着付秋實,就對大家說謊啊……」
奶奶蹣跚地走了兩步,顫巍巍地就要朝着衆人跪下來。
「我這老婆子敢保證,秋實真的是個好孩子,她從沒做過傷天害理的壞事,你們別兇孩子。」
看着奶奶的行爲,我立刻上前,一把扶住奶奶。
奶奶掙開我的手,跪下去朝着衆人磕頭,她流淚道:「盈瓏是我沒教好,我的錯,你們也別怪她。」
記者的眼珠子一轉,看過的場面多了,他們心裏跟明鏡一樣。
誰真誰假,一眼就能分辨出來。
我扶着奶奶站起身,看着許盈瓏冷笑:「你當然不知道我經常回去探望奶奶的事情。」
「因爲你嫌棄家裏窮,很早就已經搬走了。你捫心自問,搬走後的半年裏你回去看過奶奶幾次?」
「因爲擔心奶奶身體不好,摔跤生病沒人照料,我在家裏安裝了攝像頭。」
看着許盈瓏一寸一寸慘白下去的臉。
我冷聲道:「這些事情,如果你在家的話你肯定能發現。」
「可是,你知道嗎?」
我調出攝像頭,把之前手機裏保存的監控記錄調出。
視頻中,許盈瓏鮮少回家,而每每回去,就是翻箱倒櫃地找奶奶的存摺,趾高氣揚地朝奶奶要錢。
幸虧我提前囑咐過奶奶,因此她將我給她的銀行卡藏得很好。
這纔沒被許盈瓏找到。
視頻中,許盈瓏不耐煩地推搡了一把奶奶,罵道:「老不死的,真的是活着浪費,一點錢都拿不出來。」
「我留在你身邊到底有什麼用!」
而奶奶,被許盈瓏一推,踉蹌地跌倒在地,只能道歉:「對不起,是奶奶沒用,掙不到錢……」
早在之前看到這些視頻時,我就怒火中燒。
連夜趕到奶奶家,帶奶奶去檢查身體。
幸好沒出什麼大事。
而現在,留在視頻中的證據,全都成爲了刺向許盈瓏的利刃。
方纔自我進門起,許盈瓏就將手機偷摸地架在了書櫃上。
她的手機開着直播,從最開始就一直在錄像。
她的本意,是想挑起對立,讓網友罵我。
卻沒料到,事情反轉得這樣快。她被我不動聲色地攔着,根本沒機會去關閉直播。
網友們從一開始對許盈瓏的憐惜、對我的謾罵,到風向轉變時的無言,再到看見最後這些視頻,他們風頭一轉,對許盈瓏破口大罵起來:
【好無語!到底是什麼噁心的白蓮花!裝什麼無辜!】
【虧我還以爲她留在奶奶身邊是因爲愛奶奶,原來只是想吸老人的血!啃老人的骨頭!】
【賤死了賤死了!啊啊啊!我剛纔還幫着她說話,我好後悔!】

-19-
範院士扶着奶奶坐下,她輕聲道:「秀娥姐,休息一下,喝點水。」
奶奶曾是範院士研究室裏的輔助工人,幫科室刨土種地。
上輩子,範院士記掛着年邁的奶奶,演講結束後,特意拜訪了奶奶,這才意外發現我在農業方面很有靈性。
因此,我努力考上農校後,成爲了範院士的弟子。
這輩子,許盈瓏想阻撓我跟範院士見面,不想讓我繼續上輩子的那條路。
可我早有準備,早早就將自己的論文整理完成發送到了範院士的郵箱。
看完我的論文思路後,範院士大爲驚喜。互相加上聯繫方式,她瞭解了我的情況,並約好在演講這天與我見面。
所以許盈瓏哭哭啼啼地闖進來後,範院士一聽到我的名字,就決定當面瞭解清楚實際狀況再下結論。
而事情的發展果然不負她的期望。
再看向我時,範院士溫和地笑了笑:「秋實,你果然是個好孩子,我沒看錯你。」
頓了頓,她轉頭看向校長,嚴厲道:「付秋實同學身上的誤會都解釋清楚了。」
「現在,該把周重知叫過來,聊聊他校園霸凌的問題了吧。」
見此情況,校長額頭上的冷汗,越擦越多。
我笑了笑:「當然,空口無憑,我們完全可以看看監控再說。」
提到這件事,許盈瓏險些站立不住。
我卻坦然地點開了監控,將攝像頭拍下的,周重知帶着人圍堵我的場景,一五一十地全都放了出來。
我當然不會像許盈瓏一樣,蠢得明目張膽,興師動衆。
我懂得養晦韜光的道理。
要做,就要做那一擊斃命的鷹。
今天,我要將所有的東西,都一塊兒解決。
周重知霸凌我,這是事實。
而今天,跟着範院士一起來的,全是寧城報社的精英記者。
對於豪門霸凌這種敏感話題,他們就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狼,雙眸猛地亮出紅光。
不撕下一塊血肉,決不罷休。
周重知啊,即使他是周家最尊貴的太子爺,也沒人能護。

-20-
事情的發展果然不出我所料。
有了證據,這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記者將周重知霸凌同學一事大肆宣揚。
一夜之間,周氏集團的股票跌得厲害,就連周重知,也是連着好幾日都沒來上學。
我擔心周重知瘋狂報復我,那幾日我很乖,定點上下學,一刻都不敢在外面多待。
可無可避免的,在學校我還是撞見了周重知。
他這幾天下來,憔悴得厲害,一雙眼睛黑黝黝的,眼下帶着青色。
他攔住了我:「付秋實,我們聊聊。」
我警惕地朝四周望了望,確保周圍都是同學,才戒備道:「我跟你沒什麼可聊的。」
周重知充耳不聞,他低頭,點了一根菸。
含在嘴裏,尼古丁在他肺裏滾了一圈,他抖了抖菸灰,才緩緩開口:「我找人堵你的那條小巷子,就是你奶奶住的地方?」
我皺着眉,不知道周重知爲什麼要這麼問。
我防備地開口:「你別想找我奶奶麻煩,我早ťűₖ就把她接走了,她現在在一個你們誰也找不到的地方。」
聽到我的回答,周重知嗤笑一聲,將菸蒂丟在地上,伸腳碾滅。
「我沒想報復你。」
他沉默了片刻,才喃喃開口:「那麼久,我居然一直都沒意識到,許盈瓏嘴上說着她關心奶奶,可卻從來都沒回去看望過她。」
周重知用力地閉了閉眼,呼出一口氣:「小爺我看得透,這是我應得的報應。」
「我之前討厭你,是以爲你見錢眼開,是個貪婪勢力的白眼狼。」
「我爸就是這樣的人,他害死了我媽。所以我一直最討厭這種人。」
「可是我現在才發現,我 tm 就是個蠢貨,被人耍得團團轉,還自詡正義。」
周重知抿了抿脣,他動作有些僵硬地低下頭,向我道歉:「對不起,付秋實。」
看着周重知這副模樣,我冷靜地退後了兩步:「別犯賤。」
「要是道歉有用的話,要警察做什麼?」
說完,我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周重知站在我身後,安靜地看着我離開的背影,他輕聲道:「你就當我是犯賤吧。」

-21-
聽說周重知甩了許盈瓏。
沒過多久,又傳言許盈瓏懷孕了。
她哭着鬧着找上了周家,要求周家負責。
可惜,搭理她的,不是周重知,而是他的父親。
周父因爲股市受損嚴重,本來就沒有好臉色,如今看到許盈瓏這個害得周重知醜聞披露的罪魁禍首,更覺得厭惡。
他面對許盈瓏時,還是笑吟吟的,但說出的話卻不留分毫情面:「你懷孕了,怎麼就知道是我兒子的?」
「像你這樣的女人。」周父好整以暇地打量了一番許盈瓏。
她長得好看,巴掌大的小臉,圓潤的眼睛,從小都是美人。
因此,她無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都妄想着能靠皮相俘獲男人。
只可惜,上一世,她跟付景對着幹,被折磨得很慘。
而這一世,周重知看透了許盈瓏的嘴臉,對她已經厭惡至極。
打量完之後,周父輕蔑ƭṻ₈地笑了笑:「只要招招手,就能有一大堆。」
「你以爲,自己算個什麼東西!」
周父揮了揮手,嫌惡至極:「拖下去,把胎打了,然後,該送去哪兒就送哪兒去吧。」
許盈瓏被強制墮胎,短短幾天,她瘦得厲害,臉頰瘦得都凹陷了下去。
奶奶聽說了這件事,只覺得心痛,埋怨自己沒把許盈瓏教好。
我卻清楚,這一切都是許盈瓏咎由自取。
我不願奶奶傷心,於是答應替她去醫院看望許盈瓏。
許盈瓏躺在病牀上,看着我的眼神空茫,她喃喃道:「爲什麼,爲什麼重活一世,我的結局還是這樣悽慘!」
「憑什麼,我爭不過你!」
我遠遠地看着她,沒什麼表情:「你最大的錯,就是把希望寄託在別人的身上。」
「上輩子,你想靠着付家,成爲大小姐。可惜他們要養女是有所圖,所以你接受不了,根本不考慮付景的病情跟付家的人對着幹,惡性循環下,付景更加討厭你。」
「這輩子,你想靠周重知的喜歡,成爲富太太。可惜,周重知喜歡的你,都是僞裝出來的。你能裝一時,卻裝不了一輩子。」
「你明明,可以選擇一條更適合自己的路。」
「姐姐,我跟你最大的不一樣,就是我從來不靠別人,只把希望放在自己身上。」
聽到我的話,許盈瓏怔愣了片刻,她慘白着臉搖了搖頭。
固執道:「我跟你不一樣!不一樣!」
許盈瓏聲嘶力竭地喊着,叫人把我趕了出去。
後來,我聽說許盈瓏養好了身體之後,頻繁出入酒吧舞廳這樣紙醉金迷的場所。
靠着她的皮相,確實勾搭上了不少有錢男人。
可那些男人都只是跟她玩玩,玩膩了之後,很快就將她丟棄。
沒有一個人願意跟她結婚。
他們鄙夷道:「你就是個被千萬人玩過的婊子,要不是看你臉長得還行,我纔不願意接盤。」
短短幾個月,許盈瓏被迫墮了很多次胎。
最後一次,她在酒吧碰到了周重知。
看着被衆人簇擁在中央的周重知。
許盈瓏熬紅了眼,她抄着刀,朝着周重知走了過去。
周重知被連捅數十刀,立刻就送進了搶救室,生死未卜。
而許盈瓏因故意傷人罪,被逮捕入獄。

-22-
這條新聞,是我在查成績時,因網頁推送而看到的。
高考結束,付景考得不錯,531 分,夠他上一所寧城的好大學了。
而我,739 分,是本市的理科狀元。
我的目標明確,就是範院士曾就讀過的農校。
高考結束,我看護付景的任務也已經完成,我決定向付家告別。
我推出一張卡:「這是我高中時參加競賽,以及發明專利所獲得的獎金。」
「你們給我的零花錢,我也全都留了下來。」
我被付家領養,也只是爲了報答當年他們幫助過奶奶的恩情。
現在,是時候離開了。
聽到我的話,付景握緊了拳頭,他不可置信道:「你要離開?」
我笑了笑,安撫他:「付景,沒有誰會一直陪伴在你身邊,你要學會分別。」
如今,付景的病情已經控制得很好,他的躁鬱症很少發作。
「況且,」我的眼神軟了軟,「我有我的夢想,我要去追求我的夢想了。」
我的夢想是培育出高端小麥,讓華國人擁有屬於自己的高端農作物,讓糧食不依賴國外進口,讓人民優先選擇本土糧食,讓本國農產品能實現優質優價,讓農民能賺到錢。
我從小就有一個夢想。
奶奶辛辛苦苦種出的農作物,不用再被低價賤賣。
上輩子,我已經培育出了夢想中的小麥品種。
而現在,這一切都還只是預想。
如今的華國,在國際市場上缺乏高端農產品。雖是農業大國, 卻是世界上最大的農產品進口國。
況且,華國除了東北平原和小部分地區能夠實現機械化生產種植, 大部分地區都是山地和丘陵,並不能實現完全機械化。
我相信,有了之前的經驗, 我不但能提前培育出理想的小麥品種,還能進行更優質的改良。
讓其成爲更加適應華國的優質高端小麥。

-23-
只是,我沒想到,開學的那天。
付景拎着行李箱,懶洋洋地出現在我面前。
我有些錯愕:「你怎麼會在這裏?」
他一把攬過我的肩膀, 撩了撩眼皮:「哥哥捨不得妹妹一個人漂泊在外。」
「所以, 我決定報考到你隔壁學校守護着你。」
付景推搡着我就往外走, 「快去幫我填資料, 那裏有好多人, 人一多我就頭疼。」
藉着我雙手沒空,付景順手塞了一張銀行卡到我包裏, 他笑得輕佻:「付家有錢,又不是養不起你這個小孩,你矯情什麼?」
「好不容易有個學霸妹妹, 全家寵着還來不及,怎麼捨得看你整天生活得跟苦行僧一樣?」
「別擔心。」付景揉了揉我的發頂, 「我讓人把奶奶接到了家裏面, 會有人好好照顧她的。」
「天才,別管有的沒的, 你只需要靠你的腦子改變世界。」
「其他的,有哥哥在, 你怕什麼?」
「一日爲兄,終身爲兄。」
「你哥我會罩着你一輩子的, 你就放心吧。」

-24-
25 歲那年, 跟着範院士, 我們團隊成功培育出了高端優質小麥。
產量高, 口感好, 種植容易。
短短幾年, 華國的優質小麥就已經熱銷全球。
靠着種子收取的高額專利費用,以及出口農產品的獲利, 華國的農業發展得愈來愈好。
農業能賺到錢, 也就有越來越多的人投身於農業生產。
在我 29 歲那年。
最高科學技術獎的頒獎典禮的現場。
我們整個團隊都被提名,表彰我們在小麥方面爲農業做出的巨大貢獻。
奶奶就坐在臺下, 偷偷抹着眼淚。
她激動地鼓着掌,笑着說:「秋實,我爲你感到驕傲。」
付景微笑着看向我, 他祝賀我:「妹妹, 恭喜你,夢想成真。」
我朝他們走去。
背後是掌聲雷動,鎂光燈不斷閃爍。
我知道, 隨着農業的不斷夯實,華國的未來,會獲得更加堅實有力的保障。
華國永遠自強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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