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重背叛

在網上刷到一則帖子：【喜歡上親姐的男朋友怎麼辦？】
底下有條評論引起了我的注意。
【首先一點，可以證明你姐的男朋友很優秀，才能同時被你們姐妹倆喜歡，其次，你的思想很前衛，也很大膽。我這邊建議你先穿吊帶裙測試一下你姐的男朋友，如果他盯着你超過三秒鐘，你就有戲。】
該用戶的頭像是側腰上的一處牡丹花紋身，不管是圖案還是位置，都和我男朋友身上的一模一樣。
更巧的是，當天晚上家庭聚餐，妹妹穿的正好是吊帶裙。

-1-
和許驍交往三年，我纔敢將他帶回家。
主要是我的家人有點過於開明。ẗŭ̀ⁿ
見到許驍的第一眼。
我媽兩眼放光：「結婚，原地結婚。」
我爸鄭重其事：「小許人不錯，我就把我女兒交給你了，至於彩禮什麼的，不重要，你們倆把日子過好比什麼都重要。」
反倒是一直吵着要見許驍的妹妹在見到許驍本人後，出奇的安靜。
擔心許驍一時間適應不了，我小聲向他解釋：
「你別當真，他們就是這樣，並不是真的要催婚。」
許驍寵溺地摸了摸我的頭髮，笑着說：「沒事的，我既然來了，肯定是有這方面的打算，我知道該怎麼應對。」
於是，一頓飯還沒喫完，許驍就和我爸媽敲定了我們的婚期。
按理說，我和許驍交往三年，彼此也都瞭解的差不多，下一步確實是該考慮結婚的事了。
可心裏始終覺得這一天來的有些突然。
期間，妹妹江念捧着一杯果汁過來，說要敬許驍一杯。
大概是見江念有些放不開，許驍故意拿話逗她。
「妹妹，敬別人哪有用果汁代替的，會喝酒嗎？」
許驍生意場那套見多了，可能只是隨口這麼一說，卻逗的江念面紅耳赤，嗓音發顫。
「姐，姐夫，我不會喝酒……」
見狀，我忍不住開口：「念念還小，你別嚇着她了。」
轉頭，又對着江念說道：「我和許驍還沒結婚，喊姐夫爲時尚早。」
許驍一聽有些不樂意，習慣性地摟住我。
「婚期都定下來了，怎麼就不能喊了？」
話是對我說的，可他的眼睛卻一直盯着江念，眼底似乎還藏了幾分興致。
我不確定是不是我想多了。

-2-
回去的路上，許驍突然問起江念。
「你妹妹還蠻可愛的，談男朋友了嗎？」
江念還在上大學，倒是沒聽她說起過。
我單手支着下頜，反問道：「怎麼？你要給她介紹對象？」
許驍聳了聳肩：「只是隨口問問，我哪有這閒功夫。」
之後，我並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直到偶然的一天，我在網上刷到一則帖子。
標題是：【喜歡上親姐的男朋友怎麼辦？】
好奇心的驅使下，我點了進去。
評論區五花八門，說什麼的都有。
【還能怎麼辦！當然是搶走姐姐的男朋友，勾引他，懷他的孩子，爲了男人和姐姐反目成仇，爲了男人破壞自己的家庭，不認父母，反正你到最後肯定能得到你想要的男人，多棒！】
【姐妹，狠狠共情了，因爲我也是表字。】
【註銷身份證躲去緬北或者泰國，讓家人後悔懷念，讓你姐夫認清內心喜歡的是誰，從此他出資百億把整個地球都翻一遍只爲了尋找你，你的家人也開直播痛哭流涕跪下求你回來……】
【你姐姐會失去一條腿……】
【紫菱是你嗎？】
可以看出，大部分人要不是在玩梗，就是在反諷。
不過，有條評論引起了我的注意。
【首先一點，可以證明你姐的男朋友很優秀，才能同時被你們姐妹倆喜歡，其次，你的思想很前衛，也很大膽。我這邊建議你先穿吊帶裙測試一下你姐的男朋友，如果他盯着你超過三秒鐘，你就有戲。】
該博主沒有回覆，但點讚了這條評論。
不過真正引起我注意的，並不是這些。
而是發表這條評論的用戶的頭像，是側腰上的一處牡丹花紋身。
不管是圖案還是位置，都和許驍身上的一模一樣。
我第一反應是巧合。
點擊頭像進去，發現此人主頁什麼都沒有。
但 IP 地址顯示是和我同一座城市。
我反反覆覆刷了好幾次，眼看那條帖子熱度越來越高。
正好這時，許驍從陽臺抽完煙進來。
許是見我抱着手機，他掀開一側的被角躺到了我身邊。
「在看什麼？怎麼還不睡？」
察覺到許驍的視線看過來，我下意識按滅了手機。
解釋道：「沒什麼，就是喜歡的明星被人黑了，忍不住辯駁了幾句。」
許驍將我摟進懷中，略帶疲憊地說道：「你還有閒心操心這事啊，明天不是你妹妹的生日嗎？禮物買好沒？」
不知爲何，腦海中突然聯想起那則帖子。
我壓下心底的異樣，說道：「早就買好了，你記得明天別遲到。」

-3-
第二天下午，許驍早早就來了接我。
我拉開車門後，聞到一股香水味。
他的頭髮打理過，衣服也是新的。
記憶中，許驍確實比較注重着裝。
但他從來不噴香水，哪怕是重要場合。
因爲他覺得，這不符合他直男的身份。
我不記得在哪裏看見過這麼一句話，當一個男人開始注意自己的形象時，就得多加留意。
路上，我們各懷心思，基本沒怎麼說話。
到了家門口，許驍將車子停好後，遞給我一個禮盒。
「這是我給你妹妹的禮物，你幫我給她吧。」
看的禮盒上的 logo，我並沒有立馬接。
許驍解釋：「畢竟是幫你妹妹過的第一個生日，也不好太寒磣。」
我伸手接過，心裏卻有些不是滋味。
我和許驍剛在一起時，他工資還不高，給我買禮物時，大都是便宜的口紅。
像今天這種價位的包包，我也是等了三年，纔等到許驍送給我。
理智告訴我，許驍重視我家人，也就是重視我。
我撇掉心底的那抹不適感，挽着許驍進了家門。
可讓我覺到巧合的是，今天江念穿的正是吊帶裙。
純白色帶着層次感的款式，長度剛好到膝蓋的位置。
看的出來，她畫了淡妝，黑色長髮自然散落下來，整個人顯得清純又嫵媚。
打從進門的那一刻開始，許驍的眼神就落在她身上。
我下意識在心裏默數着，1,2,3,4,5,……
隨着數字往上走，我的一顆心卻漸漸往下沉……

-4-
今天的江念格外開心。
飯喫到一半，我去洗手間。
鬼使神差地打開手機，找到那則帖子。
眼看評論已經突破了兩千條。
我慢慢往下拉，發現博主三分鐘前回復了那條評論。
【謝謝你給的建議，我今天穿了吊帶裙，姐姐的男朋友盯着我看了足足有二十秒鐘，接下來我該怎麼做呢？能不能繼續教教我？因爲我發現我更喜歡他了，只要一閉上眼睛，腦子裏就全是他的身影。我知道這樣不對，可就是控制不止自己的內心……】
我篤定那人很快會回覆，就繼續刷新。
果然，一分鐘後，新回覆出來了。
【如果是我，我不會像你這麼心急，要不你再試試和他肢體接觸一下，對方不排斥你再進行下一步動作？】
我立馬收起手機，回到了餐桌上。
許驍和爸爸在喝酒，江念趴在桌子上刷視頻。
一切再尋常不過。
我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直到媽媽收拾碗筷，我主動站起來幫忙。
今晚菜做的多，餐盤也多。
半個小時後，我從廚房出來。
爸爸應該是喝多了，回房間睡下了。
江念在沙發上看電視，許驍則去了陽臺抽菸。
我拿上包包，準備喊許驍回去。
自從工作之後，我就從家裏搬出去住了。
後來和許驍戀愛，感情發展到一定程度，許驍提出同居，我答應了。
畢竟都是奔着結婚去的，我並未覺得有何不妥。
只是在一起三年，確實沒了最初的那份新鮮感。

-5-
許驍喝了酒沒法開車。
從家裏出來，他沒有嚮往常那樣，牽着我的手。
我們一前一後地走着。
路燈將許驍的影子拉得老長。
男生的步子大，我跟在他後面，幾乎要小跑才能跟得上他。
想起之前，只有我們吵架他纔會這樣。
有一次我賭氣，直接轉身和他走了相反的方向。
後來天上下起了雨，我孤零零地蹲在公交車站臺躲雨，以爲這段感情最多就這樣了。
可不久之後，許驍就找來了。
他心疼地抱住我，說他錯了。
「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都不會再鬆開你的手。」
我信了。
可此刻，他像是完全沒注意到身後的我。
直覺告訴我，我在廚房的半個小時裏，一定發生了什麼。
但這一切都是我的猜測，就連那則帖子也是。
如果貿然去和許驍求證，說不定還會打草驚蛇。
想通後，我腳步慢了下來。
許驍走出去老遠，發現我沒跟上，又折了回來。
他定定地看了我兩眼，輕輕一笑。
「累了嗎？」
他說着來到我的正前方，往下腰，手撐在膝蓋上。
「快上來，我揹你回家。」
要是換成以前，我應該會立馬跳上去。
可現在，我只是繞開他，然後平靜地說道：
「不用了，我自己能走。」
許驍直起身子，過了一會才追上來。
「你怎麼了？」
怕被他看出端倪，我若無其事地笑了笑。
「沒什麼啊，打車的地方就在前面，看看誰先到達，輸的人後洗澡……」
我說完就跑了出去。
許驍懊惱地拍了下頭，快步追了上來。
我自然是跑不過他的。
不過他心裏憋着壞，故意控制速度，和我同時到達了目的地。
他一把摟過我，笑得不懷好意。
「看來，今晚我們只能一起洗了。」
我沒回話，只是不動聲色地低下頭，藏起所有情緒。

-6-
回到家後，許驍當真要和我一起洗澡。
我正不知道該用什麼理由拒絕，江念突然給我打來視頻電話。
她想問問我們到家沒有。
許驍打了個招呼後，轉身進了浴室。
我和江念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
可能是我們年齡相差好幾歲，經常聊不到一塊去，更多時候是她沒錢了找我要。
加上爸媽受網絡的影響，對她的教育也不一樣。
各種無腦寵，哪怕貸款也要富養她。
倒不是說江念被他們寵壞了，只是一直覺得，被偏愛的孩子總是多了一些無所畏懼。
我有的時候還挺羨慕她的。
畢竟我十歲才被爸媽從爺爺奶奶身邊接回……
思緒一不小心就跑偏了。
直到手機畫面中，出現許驍裹着浴巾的樣子。
他側腰上的那片Ţū₂牡丹花紋身十分惹眼，我慌張地掛斷了視頻電話。
也不知道江念看見沒有。
我轉過身，有些不悅地瞪着許驍。
「你明知道我和江念在打電話，就不能注意一下形象？」
許驍一臉冤枉：「都半個小時了，我哪知道你們還在打。」
心底閃過一股無名火。
我拿了衣服，「砰」的一聲，關上了浴室的門。
不過我沒有立馬洗澡，而是打開了手機。
熟練地翻到那則帖子，再滑到底下的評論區。
最新的一條回覆是：【嘻嘻，我方纔在桌子底下用穿着絲襪的腿蹭了蹭他，他雖然沒有給我回應，但也沒有躲開。】
拿手機的手一點點握緊。
所以這Ŧũ̂⁴就是許驍今晚一反常態的原因？
他的心終究是亂了……

-7-
從浴室出來，許驍想要跟我親熱。
他抱着我，手直往我衣服裏探去。
我頓時覺得噁心極了。
動作比大腦反應快，我一把推開了他，說道：「我困了。ẗû₁」
沒得到滿足的許驍臉色一點點變黑。
「你生氣了？」
我沒回答，許驍當我默認了，又說：
「就這點事也值得你如此大動干戈？我又沒露其他地方，再說你妹都是成年人了。」
我依舊沒說話。
長久的沉默後，許驍的語氣突然軟了下來。
「好吧，算我錯了，下次我一定多加註意形象。
「現在可以了嗎？」
突然間覺得很累很累。
我背過身，算是回答了他的請求。
許驍嘆了口氣，穿上鞋進了浴室。
很快，裏面傳出一些不可描述的聲音。
我煩躁地衝他喊道：「把手機音量調小一點。」
半個小時後，身側的牀踏下去一塊。
隨着「啪嗒」一聲，整個房間都陷入了黑暗中。
我和許驍各睡一側，中間隔着一段很寬的距離。
就如我們現在的感情，越走越遠……

-8-
之後，我和許驍冷戰了好幾天。
我每天都要去看一眼那條帖子，不過卻一直沒等到新的回覆。
我甚至懷疑，他們是不是找了其他地方聯繫。
直到那天下班時，我又習慣性地去翻貼子下的評論區。
就在三個小時前，那人給出了新的回覆。
【不好意思，這幾天比較忙，如果真按你說的，那你姐的男朋友肯定對你也有意思。你可以假裝需要他幫忙，把他喊出來，然後趁機單獨相處一下，至於能不能成，就看你能不能把握得住了。】
博主有些猶豫：【可是，這樣做的話，豈不是對不起我姐？】
那人繼續誘導：【你會有這樣的顧慮，就證明你還不夠喜歡他。】
博主開始堅定起來：【不，我很喜歡他，我一定要得到他。】
對話到這裏就結束了。
眼看時間已經過去三個小時，兩人怕是見上面了。
我想了想，記得之前給江念送東西的時候，我加過她室友的聯繫方式。
我翻出號碼，打了過去。
從對方口中得知，江念兩個小時前離開了學校，去了本地的一家圖書館。
我不敢耽擱，掛了電話後立馬打車趕了過去。
可真到了圖書Ťúₗ館，我又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該幹嘛。
一直以來，我都告訴自己不能盲目衝動。
所以耐着性子慢慢等待事情一步步推向高潮。
如今，到了要面對真相的這一天。
我倒是從未想過，真相揭開後，我要如何自處。
一個是連訂婚日期都選好了的男朋友，一個是我的親妹妹。
他們勾搭在一起，說出去怕是沒人會相信。
尤其是那麼疼愛江唸的爸媽。
思來想去，我還是決定先拿到證據。
來之前，我給自己做了副簡單的僞裝，大遮陽帽，口罩墨鏡齊上陣。
確定別人不能一眼認出我後，我才放下心。
我又提前將手機攝像頭打開，然後在圖書館內尋找起來。
很快，我就看見了許驍的身影。
他背對着我，正和一名女生說話。
女生身形瘦小，被許驍完完全全擋住，看不見臉，只露出半截馬尾。
而馬尾的長度和江唸的一模一樣……
我的一顆心漸漸涼了下來。
事到如今，真相就擺在眼前，我卻忽然沒有上前去的勇氣。
只感覺喉嚨裏堵着一團氣，上不來下不去，難受到不行。
直到肩膀被人不小心撞了一下，墨鏡也掉到了地上。
撞我的人幫我撿起墨鏡，一個勁地道歉。
這邊的動靜很快引起許驍的注意。
四目相對，他認出我，快步朝我走了過來。
也是到此刻我纔看清，方纔和許驍說話的人居然不是江念。

-9-
許驍似乎很意外：「你怎麼在這裏？」
我沒看他，而是直直地看向那邊的女孩。
「她是誰？」
許驍臉上有納悶，但還是耐着性子回道：「圖書館的工作人員。」
他牽起我的手，又說：「你最近到底怎麼了？一直不肯理我，知道我心裏有多難受嗎？」
許驍將我的手按在他胸口，煞有其事地揉了揉。
我重新打量起面前的人。
「你爲什麼會來圖書館？」
許驍神祕一笑，拉着我來到他剛纔站過的書架前。
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那一面書架上放着的都是趣味故事。
許驍解釋：「這不是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我打算學來講給你聽。」
此時此刻，我心裏頭亂的很。
我不知道是該相信自己的直覺，還是該相信許驍。
若他真是冤枉的，我還這幅態度對他，那確實是我的不對了。
我們心照不宣地解除了這場冷戰。
許驍帶我看了電影，又喫了我喜歡喫的酸菜魚。
回去的路上，許驍說起訂婚的事。
「戒指我已經看好了，還有婚紗照，你有沒有什麼要求，有的話儘管跟我提。」
我想了想，好像自己一直以來都不太在意這些東西。
便說：「你弄好就行。」
許驍親了親我頭髮，語氣寵溺：「你放心，雖然你爸媽說不用彩禮，但別人有的，你也一定要有。」
我看着許驍，心中湧上一陣感動、以及慶幸。
還好，那個頂着牡丹花紋身頭像的人不是他。
可老天好像就愛跟我開玩笑。
就在許驍去洗澡時，江唸的室友給我發來消息。
【江清姐姐，很抱Ŧū́⁷歉，下午你打來電話後不久，我沒忍住告訴了江念，她回來後莫名其妙衝我發了好大一通脾氣，我就是想問問，你們姐妹倆是不是鬧矛盾了？】
我眼眶一陣發酸，抬起頭看向浴室，原來是這樣。
所以一切都是假象，都是演給我看的？
我顫抖着手去翻那條帖子，結果顯示已經刪除。
看來江念已經知道我發現了他們。
所以在我趕到圖書館後，提前離開了。
許驍則留在圖書館穩住我？
好，真是一場完美的演出。
我用手背擦掉眼淚，心裏有了個更全面的計劃。
我給江唸的室友講了個故事，完了還給她轉了兩千塊錢，讓她幫忙保密。

-10-
睡前，許驍又想跟我親熱。
好在我大姨媽來了，躲過一劫。
許驍摟過我，一臉悶悶不樂。
「知道我有多久沒碰過你了？」
我想了想，算算時間，應該有半個月了。
許驍的需求一直挺大的，三年來，在雙方身體允許的情況下，他每天都要。
有時哪怕我沒心情，也會盡量滿足他。
我實在想不出他有什麼理由去偷腥。
說他不愛我了，他卻還在籌備與我訂婚的事。
可他若真愛我，又怎會揹着我去勾搭我的親妹妹？
和許驍聊了有一會，期間我故意提起江念。
「我媽說，念念最近都不愛回家了，有可能是談戀愛了。
「我就在想，她年紀小，萬一被人騙了怎麼辦，要不我們給她介紹一個相對靠譜一點的？」
我說這話時就一直在看着許驍。
都說人下意識的反應最真實，許驍幾乎想也沒想，說道：
「你就別瞎摻和了，人家年輕人有自己的想法。」
我裝出一副不服氣的樣子。
「我怎麼就是瞎摻和了，我是她親姐，當然希望她好。」
許驍的眼底劃過一抹心虛，抱着我的手緊了緊。
「我是不想你那麼累，每天上班還要操心江唸的事，再說了，你身邊也沒什麼優秀的英年才俊。」
我繼續說：「你公司那個副總監不是還單身？他上次不讓你給他介紹對象來着，我看他長相能力都挺不錯的。」
許驍聞言，猛地坐起身。
「他不行！」
「爲什麼不行？」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
許驍煩躁地下了牀，然後轉身去了陽臺抽菸。
我抿了抿脣，內心五味雜陳。
不過是略微試探，他就自亂了陣腳。
一向自詡情緒穩定的人，也會爲了在乎的人說翻臉就翻臉。
許驍，這一次，我是真的不會再相信你了。

-11-
最近，許驍開始忙了起來。
每天上班比我早，夜裏我睡下他纔回來。
我不是沒想過去跟蹤他。
但基於上次圖書館行動失敗後，我就不想再用這個辦法了。
如果我猜的沒錯，許驍和江唸的關係應該有了進一步的發展。
不然按他的需求，不會一直不碰我。
除非是在外面喫飽了。
也好，他們的感情越深，我的計劃實施起來也會越順利。
就是有點噁心，還得和他同處一間房屋下。
時間很快來到我和許驍拍婚紗照的日子。
從早上起來，許驍就有些心不在焉。
我看在眼裏，卻並未拆穿他。
只是試婚紗前，問了他一句話。
「許驍，你真的想好了要跟我訂婚嗎？」
許驍垂眸看向我，嘴角擠出一絲笑容。
「傻瓜，怎麼到了這個時候，還在問這種問題？
「我喜歡的人是你，要娶的人也只會是你。」
他像是說給我聽，但又更像是在說服自己。
我拿着婚紗進了試衣間，然後取下衣服上掛着的攝像頭。
許驍不知道，我打算將今天的拍攝過程直播到網上。
標題取的是：請廣大網友見證我們的幸福。
此時，直播間只有寥寥幾人。
但也就這幾人，都看出了不對勁。
【怎麼感覺男生一臉不情願？】
【是吧，我也這樣覺得。】
【方纔鏡頭晃了一下，女生五官長得可真好，不敢想換上婚紗後得漂亮成什麼樣子，就這樣男生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我捧着手機，並沒有立馬去換婚紗。
不一會兒，手機上彈出一條消息。
我裝出一副慌亂的樣子，拿上攝像頭急急忙忙衝出了試衣間。

-12-
許驍見我出來，忙問：「怎麼了？」
我給許驍看了一張照片。
畫面中是一個女生獨自坐在天台上的背影。
熟悉的人一眼就能看出，照片上的人是江念。
我故意將事情往嚴重了說。
「剛剛我得到消息，他們說我妹妹好像被什麼事情刺激了，從昨天開始就不對勁，這會兒還一個人坐在天台邊哭，我擔心她想不開，要不你先陪我去趟學校……」
我話未還沒說完，許驍嗖的一下跑了出去，過程中還撞到了婚紗店的玻璃門。
我咬了咬牙，快步跟了上去。
好在我動作快，要是再慢一步，許驍就開車走了。
我不動聲色地將攝像頭對準他。
怕引起許驍的懷疑，我並沒有打開手機看直播間。
自然也不知道，直播間的人數逐步上升。
一些人好心人還不斷跟後進來的人解釋。
【主播直播的內容是和男朋友拍攝婚紗照的一天，但好像主播的妹妹在學校想不開。】
【姐姐拍婚紗照，妹妹想不開，不是我邪惡，這其中不會有什麼關聯吧？】
【你們有沒有覺得，主播的男朋友比主播還緊張，剛剛聽到妹妹出事，跑的飛快，還差點把婚紗店的門撞碎。】
【我去，剛剛我沒看錯的話，車子是闖紅燈了吧？】
許驍確實將車子開得飛快，還連闖了幾個紅燈。
我抓住扶手，害怕地勸道：
「許驍你慢點，念念她也不一定是想不開，也許只是心情不好。
「現在正值上班高峯期，安全要緊，你別再闖紅燈了。」
難道我的命就不是命嗎？
可許驍對我的勸阻充耳不聞。
期間路被大車擋住，他猛地捶了幾下方向盤，低低咒罵出聲。
這樣的許驍我還是第一次見。
原來愛真的能讓人瘋狂。
只是這個讓他瘋狂的人不再是我。
不，準確來說，許驍從未對我如此瘋狂過。
這場持久的拉力賽過後，我心底已經沒有了多少難過，剩下的唯有慶幸。
就算今天沒有江念，以後也可能會有其他人。
許驍絕對不值得我託付終生。
車子一路疾馳，很快來到學校。
許驍停好車後，馬不停蹄地往天台趕去。
我剛剛被嚇得不輕，這會腿還有些發軟，很快被許驍甩出去老遠。
我看了一眼手機，發現直播間人數已經破萬。
彈幕瘋了一般滾動。
【這姐夫可以啊，看樣子小姨子纔是他的真愛吧？】
【別開這種玩笑，萬一主播妹妹是真的想不開呢。】
【我去，這不是我的學校嗎？好瓜，我啃我啃！】
眼看許驍即將消失在畫面中，我不敢再耽擱。
跟着許驍一口氣爬上了學校天台。

-13-
江念還坐在原來那個位置。
許驍上來後，驀地停下了腳步。
似乎是怕驚動那邊的江念，他猶豫了一會，慢慢走了過去。
整個過程腳步輕的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可就在離Ŧŭ¹江念幾步遠時，江念突然回過頭。
許驍駭然失色，想也沒想，朝江念撲了過去。
然後一把將她抱進懷裏，緊得不能再緊。
「念念，我來了，別害怕。
「都怪我，沒早點瞧清楚自己的心，我真的沒辦法失去你。」
江念趴在他懷中，剛想要說什麼，卻突然看見許驍身後的我。
她立馬掙扎起來。
許驍察覺到江唸的意圖，捧過她的臉，蠻橫地吻了上去。
看來，許驍是不打算瞞着我了。
此時此刻，兩人旁若無人般，吻得難捨難分。
彈幕炸了。
【什麼鬼！還真被我猜對了？】
【尼瑪，這什麼奇葩狗男女啊，主播還擱這看着呢，這兩人真是演都不演了！】
【過分，一個人怎麼可以渣到這種程度，一邊吊着姐姐，一邊又捨不得妹妹，我看那天台高度還行，你倆也別吻了，直接跳下去得了。】
【天啊，站在主播的角度，她現在該有多難受。】
【雙重背叛，主播上輩子是掘渣男祖墳了吧？】
相較於彈幕，我反而平靜許多。
不過還是象徵性地流了幾滴眼淚。
「你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聽見我的聲音，兩人才結束了那個吻。
許驍將江念護在身後，說道：「清清，對不起，你要怪就怪我，這事和念念沒有關係。」
江念聽許驍這樣說，立馬站了出來。
「姐，不是這樣的，是我先勾引許驍的，你要恨就恨我吧，或者打我也行，我決不還手。」
【看把你能的，小小年紀好的不學，偏偏學賤。】
【這世界上的男人都死絕了嗎？勾引誰不行非得勾引姐姐的男朋友！】
【我要是主播，就不聽他們逼逼叨叨，直接上去每人兩個大嘴巴子。】
我真這麼做了。
掐斷直播後，上前就給了他們每人兩耳光。
許驍沒臉還手，江念亦是。
我傷心欲絕地看着他們，說道：
「許驍，從今天開始，我們再沒有任何關係。
「我會搬出去，斬斷我們過往的一切。」
江念也在哭，但這一次，我不會再對她心軟。
「江念，我成全你和許驍，爸媽那邊你就自己去說吧。
「還有，從今以後，我不再是你的姐姐，你也不再是我的妹妹。」
我說完轉身離開。

-14-
一個人失魂落魄地走在這座校園裏，腦海中不自覺地回想起過往種種。
那時江念剛上大學，但凡她有求，我必應。
送各種喫的用的，甚至姨媽巾我都給她送過。
知道她和室友相處不好，我還特意花了幾千塊給他們買禮物。
可能真的是我們太過縱容她，才讓她如此肆無忌憚……
這時，身體突然被人拉住。
思緒瞬間回籠。
我轉頭一看，發現是江唸的室友。
她一臉歉意地跟我說了句「對不起」。
「姐姐，我之前不知道你故事裏的女主角就是你自己，真的很抱歉，我現在就把那兩千塊錢退還給你。」
我笑着揉了揉她的頭髮，說道：「說起來我還得感謝你，及時告知我江唸的消息，錢你不用還給我，拿去買喫的吧。」
她躊躇了一會兒，又問：「直播我都看了，姐姐你不難過嗎？」
她這一聲聲姐姐，讓我想起，江念好像很少喊我姐姐，即便喊了，也沒她喊的好聽。
那天晚上，她發消息來打聽我和江念是不是鬧矛盾了。
我就順便和她說了我們的故事，只不過把我自己換成看別人。
但即便如此，她還是義憤填膺地替「我」打抱不平。
「江念她怎麼可以這樣？我們必須要阻止她。」
於是她配合我，我則利用了她。
我依舊在笑：「難過啊，怎麼能不難過，只是難過又有什麼用呢。」
人打了，也報復回去了。
我接下來要做的事，就是儘快走出來，然後活的比他們好。

-15-
輿論的力量遠比我想象的要大。
那場直播被無數人錄屏轉發。
短短幾天時間，許驍和江念就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許驍的工作沒了，多年打下的江山一朝覆滅。
江念也被罵的退了學，天天躲在家裏哭。
我想不明白她爲什麼要哭，她不是得到了她想要的？
人怎麼能那麼貪心, 既要又要？
爸媽第不知道第多少次給我打來電話，我一個都沒接。
後來他們找到我的新住處, 我卻並沒有將他們請進門。
媽媽有些生氣：「這件事我和你爸從頭到尾都不知情，你不能連我們也怨啊。」
爸爸也附和：「確實, 你明明可以先告知我們, 爲什麼要弄那場直播？你妹妹固然有錯, 但你也不能就這樣毀了她啊？」
我抱着手臂冷笑：「毀掉她的人不是我，是她自己。」
我只是把真相公佈出來了，就算我不公佈，她所做下的這些事依舊存在。
她走上歪路是遲早的事。
媽媽衝着我搖頭：「你是她姐姐，你怎麼可以這麼惡毒？」
我吸了吸鼻子, 別開臉。
「那你們從頭到尾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我難道不是你們的孩子嗎？我的心也是肉長的, 也會痛。
「況且，要不是你們一味地縱容江念，給她兜底，她又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情？」
他們自詡開明，實則對江念疏於教導。
打從我工作之後，他們就拿着退休金到處旅遊。
他們根本沒有資格來指責我。

-16-
我答應了公司的調遣, 過幾天就要動身去外地。
以後怕是很少回來了。
離開的前一晚, 我下樓扔垃圾，遠遠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
我假裝沒看見, 扔完垃圾就要上樓。
許驍追了上來。
「清清，我們聊聊吧。」
我沒回頭：「我不認爲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聊的。」
許驍想來拉我的手, 但想到什麼又縮了回去。
「對不起, 真的對不起。」
他聲音哽咽：「我後悔了，真的，你打我吧，只要你能開心。」
我緩緩轉過身，很是莫名其Ťū₂妙。
「後悔什麼？是後悔揹着我和江念偷情，還是後悔自己太過沖動, 沒有繼續瞞着我？」
許驍搖頭：「都不是，我後悔自己太傻, 把這麼好的你弄丟了。」
我嗤笑一聲：「怎麼, 江念不要你了, 然後你又想到了來找我？」
我倒是聽說了，爸媽怕在親戚面前抬不起頭, 逼着江念和許驍分開。
許驍垂下頭, 神情說不出的落寞。
「我知道, 自己再高攀不上你，只是想來見你一面，跟你說聲抱歉、以及祝福。」
我挑眉：「道歉的話你說了, 那祝福呢？」
許驍抬起頭, 眼中有淚花閃過。
「清清，祝你餘生幸福，不會再遇到我這樣的渣男。」
我倒是沒想到, 許驍狠起來連自己都罵。
我深吸了口氣，心漸漸平和下來。
我知道，從這一刻開始，我算是真正放下了。
「許驍, 我要離開這座城市了，也請你以後別再出現。
「畢竟，沒有人會喜歡垃圾。」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