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陰鬱男主成功後,我選擇立即脫離世界。
哪怕他卑微地求我留下,也沒爲他停留一秒。
後來在現實世界,我過得實在不好。
系統找上我,用五百萬做交換,讓我回到書裏再攻略他一次。
我剛要答應,眼前忽然劃過彈幕:
「靠,拋棄男主的前妻姐回來了。」
「笑死了,她不會以爲男主還愛着她吧?」
「第二任攻略者不僅成功把男主黑化值降到負一百,還自願留了下來,給了他完整的家。」
「現在小情侶馬上要結婚了,前妻姐能不能要點臉,別去打擾他們了?」
-1-
我花了很久才反應過來。
彈幕口中的前妻姐,說的就是我。
耳旁,系統還在絮絮叨叨地向我推銷這筆買賣。
「你只需要讓沈折星再愛上你一次,就能拿到五百萬,就算沒成功也給你五萬辛苦費,怎麼樣,划算吧?」
是很划算。
現在的我,也的確需要這筆錢。
可想起彈幕的話。
我沉默片刻,說要再考慮一下。
於是系統決定先將我送回書裏。
準確的說,是回到我和沈折星曾經的家中。
幾十平米的小屋,陳舊卻溫馨,和三年前一樣。
我的東西,沈折星一點也沒動。
就連我離開前不小心弄髒的裙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洗好,好好地掛在了衣櫃裏。
印象裏,這條裙子是風靡一時的大牌子。
沈折星偷偷買給我時,我還因爲太貴,狠狠說了他一頓。
他也不爭辯,只乖乖地垂着睫毛,等我消氣。
然後再好聲好氣地哄我換上。
我垂首看着手裏絲綢般的布料。
深吸一口氣。
如果沈折星真的已經把我忘了。
那麼這個房子,他爲什麼還留着?
我再次抬頭,環顧這個小小的屋子。
目光倏地被窗戶上貼的白紙吸引住。
透光的白紙面上,只有幾個潦草的大字。
房屋出售,可講價,急出。
筆觸犀利,是沈折星的字跡。
-2-
眼前再次浮現密密麻麻的小字:
「哈哈哈,前妻姐傻眼了吧,男主根本不是捨不得他們的過去,而是單純沒來得及賣掉這套房子而已。」
「前妻姐還以爲男主像之前那樣愛她呢,沒想到吧,有了妹寶之後的男主根本不會多看他一眼。」
「系統之所以讓她再攻略男主,只是想給男主和妹寶再製造一點障礙而已,前妻姐就等着自取其辱吧。」
我抿了抿脣。
原來是這樣。
系統之所以敢出五百萬,是篤定我根本就不會攻略成功。
讓我做阻撓男女主感情的惡毒女配,纔是他的真正目的。
他僅僅用五萬就白嫖了我的勞動力。
五萬啊。
我自嘲地笑了笑。
做一次小丑換五萬塊錢,也不少了。
是 icu 裏一週的治療費呢。
我叫出了系統,痛快地答應了這筆交易。
系統眉開眼笑,給了我一大筆錢支付這段時間的花銷,不過只能在書裏用。
既然沈折星這麼迫不及待地想賣掉這套房子。
那我不如把它買下來。
我捏着手機,打出記憶裏熟悉的電話。
過了半分鐘才被接通。
女孩清脆的聲音從話筒裏傳出來:「你是……」
愣了一秒。
我垂眼確認,確實是沈折星的電話號。
「我路過,看到了窗戶上的賣房信息……」
「你想買房?」
電話那頭的人驚喜地叫了一聲:「太好了,這套房子終於有人要了。」
我小心翼翼地問:「你是房主嗎?」
「我是房主的女朋友,你叫我蘇禾就好。」
原來她就是第二任攻略者。
失神的瞬間,電話那頭有一陣短暫的嘈雜,像兩個人竊竊私語。
彷彿又過了很久很久。
有人重新拿起了電話。
沈折星冷淡的聲音從話筒中清楚地傳了出來:「您好,方便見面談嗎?」
-3-
我在咖啡廳坐立不安地等了很久。
直到門前停了輛低調的豪車。
車門打開,下來一對璧人。
三年沒見,沈折星的面容還是那麼出色。
眉眼間青澀褪去,鍍上一層權勢和財富帶來的從容不迫。
他懶洋洋地靠在車門上,不知道蘇禾說了什麼,他笑着揉了揉她的頭髮。
隔着遙遠的距離。
那道目光淡淡地朝我的方向瞥來。
只停留了一瞬,又古井無波般盪開。
蘇禾在我面前坐下時,我還在失神。
她不好意思對我笑笑:「我男朋友有事,只能送我到這,我替他來談。」
我真心地點了點頭:「看得出來,你們感情很好。」
蘇禾的笑Ťŭ̀₎容更深了:「我男朋友是開科技公司的,一年光純利潤就上億,我們不差房子這點錢,主要是不想再留着這套房子了。」
語氣帶着淡淡的優越感。
我點頭,按照流程提出了看房的要求。
蘇禾尷尬地頓了下:「房子鑰匙不在我這,你要是想看,只能我男朋友親自帶你去。」
我微微一愣,不解:「你來之前,他沒給你鑰匙嗎?」
按理說買賣房都要有看房這一關的。
沈折星不可能不知道。
蘇禾苦笑着嘆了口氣:「我要過鑰匙,但是他不給,也從來沒帶我去過。」
她壓低聲音:「跟你說句實話,這套房子是他白手起家時跟前妻住過的,我心裏膈應,纔想着趕緊賣掉。」
我哦了一聲。
「既然這樣,我不看房了,直接籤合同吧。」
蘇禾喜出望外。
怕我反悔,她立即掏出了賣房協議。
不過她沒有房產證,一時也不能過戶。
還是得等沈折星來。
閒坐無聊。
看着這個和我一樣的攻略者。
我好奇地打探:「你和他是怎麼在一起的?」
其實我是想知道,她是怎麼攻略的沈折星。
系統告訴過我。
我脫離世界後,沈折星曾有短暫的二次黑化。
他割腕,自殺,黑化值一度高到對整個世界穩定產生危害。
蘇禾就是在這個時候來到他身邊。
不僅降低了他的黑化值,還徹底取代了他心裏我的位置。
沈折星可不是個好攻略的主。
她一定喫了不少苦。
蘇禾卻笑盈盈地說:「那時他剛被前妻拋棄,心灰意冷,我一直在安慰他,沒過多久就確認關係了。」
這麼簡單嗎?
我簡直不敢相信。
眼前再次出現鋪天蓋地的嘲笑:
「哈哈哈前妻姐大破防了吧,男主對我們妹寶就是沒什麼抵抗力的。」
「要知道前妻姐當初攻略男主整整用了十年,這期間無數次倒貼,男主才勉爲其難和她在一起。」
「妹寶只是跟男主說了幾句話,前妻姐這幾年就白乾,這就是真愛的力量啊。」
……
我默默看着這些譏諷的話。
他們說的沒錯。
我攻略沈折星的過程,的確很艱難。
艱難到我永遠不想再來一遍。
-4-
沈折星的父母不愛他。
小小年紀,就把他扔到精神病院,任護工施虐欺凌。
關在那的病人都是瘋子和暴力狂,整個精神病院像一座監獄,守衛森嚴。
所以即使有系統的幫助。
我將他從精神病院救出來時,還是差點丟了半條命。
我帶沈折星來到一個陌生的城市。
讓他讀書學習,走正路。
每週還給他安排昂貴的心理輔導。
做這麼多,就是想讓他能徹底信任我。
可沈折星實在太聰明瞭。
他輕而易舉地看破了這個世界的真相,包括我的身份和目的。
高考結束,沈折星成了省狀元。
我開心地爲他慶祝。
卻被他不動聲色地拉過手臂,模樣冰冷,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自嘲。
「你爲我做這些,是因爲想攻略我,對吧?」
震驚過後。
我嘆了口氣,哽咽着說:「我喜歡你,這就是我的目的。」
沈折星輕哼一聲,顯然是不信。
我有些緊張,還是把頭貼在了他胸口,小聲嘟噥:「沈折星,你不要糾結那些有的沒的了。這幾年我過得真的好累,你可得快點讓我過上好日子。」
「我是真的很喜歡你,你不要再這麼質問我了,我真的很難過。」
……
大學畢業後,沈折星開始創業。
我們搬到了那套幾十平的老破小裏。
那裏冬天沒有暖氣。
我體寒,雙腳總是被凍得僵硬發疼
沈折星每晚都會給我揉腳,一言不發,卻心疼得雙眼通紅。
那個時間,我們已經結婚了。
他的人生目標從創建科技公司毀滅世界,到庸俗的賺錢給老婆買房子。
我們白天奔波,夜裏在那張小小的牀上相互依偎。
我爲了拉投資,被投資方的總裁爲難,不敢回去跟他說,一個人在街道邊走邊哭。
甚至面臨競爭對手的蓄意報復時,我堅定地擋在了沈折星面前,護住了他,自己卻進了手術室。
這樣的事,我不知道經歷了多少。
才讓沈折星慢慢地愛上了我。
而與我長達十年的攻略相比。
蘇禾僅用了短短三週。
就讓沈折星的黑化值降低到負一百。
心動值更是提升到了百分之百。
-6-
蘇禾還在跟我講她跟沈折星的甜蜜細節。
她說沈折星對她是一見鍾情。
我壓下了微微的心酸,抿了口奶昔。
「那他……向你提過他前妻嗎?」
蘇禾想了想,得意地笑了起來:「沒提過,他應該早就把她放下了。」
我點了點頭。
最好是這樣。
我也不想真的破壞他們的感情。
等會沈折星出現,我就裝出一副悔不當初的模樣,瘋狂地貼上去。
依他的脾氣,應該會厭惡得對我避之不及吧?
等他拒絕我後,我就拿着五萬,美美脫離世界。
這樣盤算着,蘇禾忽然接了個電話,欣喜地對我道:
「我男朋友開完會了,現在過來接我,我們一會要去約會,房子的事情明天再談吧。」
我愣了一秒,強笑着點頭:「那我先走……」
蘇禾親暱地拉起我的胳膊:「你家住哪?我讓男朋友送你回去吧。」
笑容在臉上凝住。
蘇禾太過熱情。
以至於等我反應過來時,車門已經關上。
冷調的松香味在空氣中慢悠悠地晃盪。
耳旁是蘇禾撒嬌的聲音,她正笑着給沈折星展示她剛做的美甲。
沈折星就坐在我的前面,從我的角度,能看見方向盤上那截骨節分明的手指。
他專注地目視前方,卻對她句句有回應。
看着後視鏡裏男人優越的眉眼。
我有一瞬的恍惚。
沈折星對我從來不會這麼有耐心。
我們在一起時,他總是患得患失。
他知道我的任務,怕我隨時會離開。
每個深夜他都會驟然驚醒,驚惶地去摸另一側我的位置。
我只能疲倦地一次次安撫他:
「我不會留你一個人,我愛你,與任務無關。」
這樣的謊話,我一直說到了離開世界之前。
沈折星流淚握緊我的手,求我別走,求我再多待一會,多陪他幾年。
我嘆了口氣,通通拒絕,
他臉色慘白,眼底湧動着痛苦和瘋狂:「爲什麼?你不是愛我嗎?你怎麼捨得丟下我離開?你不是說永遠不會留我一個人嗎?」
我苦笑:「我在現實世界裏,有自己的愛人。」
……
察覺到我的目光,沈折星蹙眉掀起眼皮。
視線交錯。
車身猛的前傾,是一個急剎車。
我一時沒有防備,額頭悶聲磕到車窗上,青了一片。
「抱歉。」
沈折星的嗓音聽起來有幾分沙啞。
他微微側頭:「已經到你家了。」
我才反應過來,哦了一聲,說了句謝謝。
剛剛上車時,蘇禾問我家裏地址,我胡亂說了個小區。
我跟蘇禾約了下次見面,然後下車。
沈折星垂着眼,始終沒有回頭看我一眼。
他一刻也沒停留,車尾轉瞬便消失在視線裏。
人來人往的小區門口。
我抱着胳膊緩緩蹲下。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
熟悉的豪車無聲而強勢停在了身前。
車窗緩緩搖下,露出男人輪廓分明的側臉。
沈折星就這麼平靜注視着我:「上車。」
-7-
我想過沈折星會找機會見我。
但沒想過會這麼快。
快到讓我還來得及做好面對他的準備。
僵持間,沈折星抬手點了一根菸。
我猝然皺眉。
我不喜歡沈折星抽菸。
如果是以前,我都會不由分說地奪走踩滅。
那時的沈折星也很聽話。
我說戒菸,他就沒再抽過一根。
根本就不會像現在這樣。
在淡白色的煙霧裏,肆無忌憚地打量我。
我忍了忍,剛要說話。
彈幕再次鋪天蓋地:
「前妻姐在這矜持什麼呢,不會以爲男主對她還Ŧŭ⁹有什麼企圖吧。」
「男主早就知道她回來了,只不過怕妹寶胡思亂想,纔沒在車上點明她的身份。」
「要不是爲了警告她別在妹寶面前亂說,男主才懶得單獨見她。」
我沉默地站在原地。
猶如一盆冷水潑下。
剛纔那一瞬間的衝動,消失得無影無蹤。
現在的我,沒有管他的身份。
搭在車窗上ťų⁶那根冷白的手懶散地垂下。
沈折星面無表情地收回眼。
不知道到想什麼,他略帶嘲諷地按滅了煙。
「不是要買房嗎?上車,我帶你去看房。」
-8-
一路寂靜。
沈折星沒有要說話的意思。
眼前卻吵成一片。
「算前妻姐老實,知道副駕駛是女朋友專座,主動坐了後排。」
「男主不是要警告前妻姐嗎,怎麼帶她去了原來的房子?」
「樓上的別擔心,男主是還不知道前妻姐的小九九,等一會前妻姐真面目暴露,男主就會很更厭惡她了。」
……
到了門前。
我忍不住開口:「你沒有什麼要……問我的嗎?」
沈折星拿着鑰匙的手一頓。
他低頭挑眉,靜靜地等我的後文。
我鼓起勇氣:「比如我爲什麼回來,在這裏待多久,還有……買這套房子的目的是什麼。」
「不感興趣。」
沈折星收回視線,語氣寡淡:「誰買這套房子我都無所謂,帶有你的一切我都會抹去,至於你爲什麼回來……」
他雙手揣兜,似乎哼笑了一聲:「總不會是再攻略我一遍吧?」
我默了一秒:「如果是呢?」
-9-
「你大可以試試。」
沈折星抬手推開門。
嘎吱一聲。
屋內的一切再次向我清晰地展開。
一束斜斜的光,塵埃飄零。
沈折星站在我左後側,衣角摩擦着我的袖口。
他沒說話,我也沒有。
沉默間,好像回到結婚後一個尋常的午後。
我們從菜市場回家。
他十根指頭上掛滿了拎着滿滿當當的塑料袋,都是我愛喫的菜和零食。
一路說笑着打鬧。
等門關上時Ŧū₉。
我跳到他身上,雙臂掛着他的脖子,咯咯吱吱地笑着去尋他的嘴脣。
沈折星無奈地後仰。
直到脊背緊貼着門板,他抱着我的腰,溫順地吻了回來。
……
手腕倏地被人攥住。
我身體一僵。
沈折星很快鬆開,神色恢復如初:「看看吧,賣給你也好,省得我再收拾屋子了。」
我點了點頭,隨意地轉了一圈回來:「沒問題了,我已經跟蘇禾約了明天過戶,你把房產證交給她就行,明天可以不用出現。」
「好。」
沈折星答應得利落。
語氣頓了一秒,他慢條斯理地譏誚道:「你倒也不必這麼防我,如果可以,我希望這輩子都見不到你。」
「這次和你單獨見面,是因爲我怕你在蘇禾面前亂說,」他挑眉看我,「我不想讓她不開心,你懂嗎?」
我輕輕地深吸一口氣:「我不會在蘇禾面前提及我們的關係。」
「那就好。」
又是沉默。
話說到這個份上。
我當然知道,應該識趣地離開。
可是爲了那五萬塊。
我還是有些哽咽地開口:「沈折星,當時年是我錯了,我不該拋棄你離開。」
沈折星黑沉的眸子裏浮現一絲波瀾。
他眯着眼睛盯着我,似乎若有所思:「繼續說。」
「我這次回來,就是想彌補你,而且我發現我還是喜歡你的,你能不能……」
我緊張地看着他:「再……再考慮我一次?」
-9-
屋內陷入一片死寂。
說完這句話後,眼前幾乎被鋪天蓋地的嘲笑湮沒。
我狼狽地閉眼。
臉上一陣陣發燙,是羞恥的。
良久。
屋裏有人低低笑了下:「怎麼?你現實世界裏的植物人老公死了,想起我這萬年備胎了?」
我猝然抬頭,眼角有一刻的抽搐。
嘴脣有些憤怒地顫動着。
這一切都落在沈折星漆黑的眼底。
他挑眉:「不好意思,你沒看見嗎?我現在也有自己的愛人。」
輕描淡寫的語氣。
只是那雙烏黑的瞳孔緊緊盯着我。
眼睛有點發幹,我用力地眨了眨:「我知道。」
沈折星似乎笑了下,又似乎沒什麼情緒。
最後只留給我一個推門離開的背影。
「爽!鬼知道我等這一刻等多久了。」
「哈哈哈哈給迴旋鏢最後還是扎到了前妻姐身上。」
「前妻姐還是早點退出系統吧,她就算再救贖男主一百次,男主也不會再愛上她了。」
「不過男主還是對她心軟了,留下了房子的鑰匙,沒讓她流落街頭……等等,鑰匙下面是什麼?」
我輕輕一怔,看向鋪着透明桌布的桌面。
沈折星走之前,的確把房間的鑰匙留了下來。
蒼黃色的鑰匙下,放着個紅色的本子。
「我靠!我沒看錯吧?是房產證!」
「男主怎麼把房產證留給前妻姐了!這麼重要的東西不應該給妹寶嗎?」
我顫着手翻開了房產證。
眼前突然安靜了下來。
房產證上,只寫了我一個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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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想起來。
買這Ţű̂ₕ套房子時,是沈折星去跑的手續。
我知道以後自己會離開,爲了避免麻煩,所以特意囑咐他要只寫自己一個人的名字。
沒想到,他只聽進去一半。
他確實是只寫了一個人的名字,可那個人是我。
所以這本來就是我的房子,根本不需要再去買。
眼前再次熱鬧起來:
「我知道了,男主一定是不想讓前妻姐再跟妹寶見面,纔出此下策。」
「有道理,男主現在也是身價千億的創一代,一套幾十萬的房子算什麼,妹寶一套首飾的錢啦。」
「啊磕死我了,男主對妹寶的愛真的很拿得出手,兩個人在一起一年多了,男主還是連妹寶的手都捨不得碰……」
我自嘲地笑了笑。
原來如此。
我叫出了系統:「攻略失敗了,可以讓我回到原來世界了吧?」
系統緩緩打出一個問號:「你也太敷衍了吧?表個白就想讓男主重新愛上你了?你曾經鍥而不捨攻略他的勁頭去哪了?」
我嘆了口氣:「我盡力了,那你說怎麼纔算不敷衍?」
系統沉默了一會:「你主動親一下男主。」
「什麼?」我一驚。
「如果男主推開了你,我們這邊就判定你攻略失敗。你可以退出世界並獲得五萬元。」
「如果他沒推開你……」
系統頓了下:「那你要繼續留在這個世界,直到將他再次攻略。」
-11-
「這大廈避系統瘋了吧?」
「前妻姐竟然答應了,果然是賤人。」
「嗚嗚嗚我不想要男主和妹寶鬧矛盾啊啊啊啊啊。」
我沉默着。
在書裏面,總要有人做丑角。
沒有我,也會有別人。
我討價還價:「既然你提出了要求,那我也要得更多,十萬,一分都不少。」
這點錢對於系統來說不過是撒撒水,它答應的同時有些疑惑:「你就這麼缺錢嗎?」
「當然。」
系統繼續問:「爲了一個永遠也醒不過來的人搭上下半輩子,值得嗎?」
眼前陡然劃過一張蒼白的臉。
我說:「你不會懂的。」
第二天,蘇禾請我喫飯,感謝我解決了她的心頭大患。
「我覺得他嘴上不說,心裏還是念着她的。」
蘇禾低聲向我吐槽:「這些年來問這套房子的人其實有很多,但是他不想賣,才一直拖到了現在。」
我輕怔,搖頭:「是你想多了,他如果真的不想賣的話,爲什麼要掛廣告呢?」
蘇禾意味深長得看我一眼,神神祕祕地湊近,嘆了口氣:「我跟你實話實說吧,其實……」
話音未落,座位旁的玻璃突然爆裂。
隨之而來的是巨大的轟鳴聲。
玻璃碴飛濺,我眼疾手快地把蘇禾拽到身後。
一箇中年男人開着超大型剷車衝進餐館。
「我靠我靠!反派出現!傳說中的英雄救美要來了!」
「男主會先救誰呢~好難猜啊~」
「反派能不能先把前妻姐砍死啊,看她做作的模樣真是煩死了。」
顛簸的後備箱裏。
蘇禾又驚又懼,雙眼通紅得像只小白兔。
一年前,她遇到沈折星時,他已經創造了龐大的商業帝國。
表面上僅僅是科技新貴,在這個法律約等於零的架空世界裏卻是一手遮天。
在他的庇護下,蘇禾幾乎沒經歷過什麼波浪。
而我不一樣。
我攻略沈折星那幾年,他還沒強大到今天的地步,很難時刻保護我。
商場之上,明槍暗箭。
被綁架這種事,我已經……習慣了。
我費力地扭過身子,碰了碰她的額頭,示意她冷靜下來。
這邊,反派已經將車停到了荒地上。
他從副駕駛上拿起一根鐵棒,冷冷地朝着我們的方向走過來。
「我去,這麼粗一根棍子往人身上砸?」
「這看着也太嚇人了吧,疼也疼死了吧,不要虐我們妹寶啊啊啊啊!」
「不會 be 吧?如果妹寶死了,男主估計又得發瘋了。」
「可不,前妻姐離開的時候男主都差點自毀,如果妹寶再出事…….」
看着蘇禾害怕得直蜷縮的模樣。
我閉了閉眼。
蘇禾救贖了沈折星。
是她拯救了他,給了他好好生活的動力。
如果她再死了……
棒子揮向蘇禾的瞬間,我挪動到她身前。
-12-
刺耳的警笛劃破耳畔呼嘯的風聲。
棍子在半空中驚Ţųⁱ慌地頓住,與我的臉只有一紙之隔。
滿眼「??????」中。
我仍保持着彷彿下一秒就會被爆頭的姿勢,艱難地看向不遠處。
幾兩警車包圍了荒地。
車門打開,沈折星幾乎是大步跳下了車,第一時間便看向了我。
餘光裏,他神色有一瞬的空白,睫毛顫動着,依舊是面無表情。
只是眼睛卻霎那間紅透了。
反派飛快地在我和蘇禾之間做出了決定。
他一把抓住蘇禾,鋒利的裁紙刀就橫在她的大動脈處。
在她的尖叫聲裏,他拖着她快速地後撤,離我越來越遠,甚至遠於與警察的距離。
警察迅速圍了過去,與反派對峙。
我好像安全了。
我驚魂未定地試着站起來。
下一秒。
有人撲過來抱住了我。
-13-
沈折星在抖。
他將我死死禁錮在雙臂間,力度大得讓我喘不過來氣。
脖頸間慢慢被浸溼一片。
我有些想笑,但卻笑不出來。
只能像曾經無數次做過的那樣,一下一下地撫摸他的後背:「沒事啦,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嗎?我說過會沒事的,你怎麼不相信我呢?」
懷裏人一直沒有說話。
那顆狂跳的心臟,終於在安撫中平復下來。
「??男主不是恨前妻姐嗎?爲什麼第一反應是抱她?」
「恨個屁啊恨!下意識的反應騙不了人,感覺他分明是愛死了好吧!」
「那麼我們妹寶算什麼?妹寶還在壞人手裏吶!!!」
心裏一沉。
我抽出身:「放開吧,大家都在呢,蘇禾還在壞人手裏,我們得先把他救出來……」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在想別人?」
沈折星急促地打斷我,冷澀的聲線剋制不住地發顫:「你爲什麼要替她擋那一下?如果我來晚一步……」
「我死不了的,」我小聲說,「就算在這裏死了,也頂多是回到現實。」
但是蘇禾不一樣。
宿主一旦決定留在書裏,那麼現實世界的身體就自動死亡,餘生只能活在書中。
蘇禾在書裏死亡,等同於真的死了,任何意義上的。
沈折星的神情慢慢地淡下去。
彷彿連呼吸也變得冰冷,只留眼尾一道溼潤的紅痕。
他微微垂頭,看着發抖的手,自嘲地笑:「自作多情,是我白擔心了,差點忘了你不屬於這裏。」
「也對,你在現實世界還有個寶貝老公呢,你巴不得早點離開這裏回去陪他。」
-14-
我呼叫了系統。
卻遲遲沒等到它的回應。
腦中一片亂流。
就當我頭疼欲裂時,蘇禾的聲音忽然在腦海中響起。
「系統!系統!你快出來!」
她幾乎是在怒吼:「你不是說沈折星已經除掉了全部反派嗎?這是怎麼回事?」
我無聲地嘆了口氣。
剛纔在混亂裏,我與反派對視了一眼,認出了他的身份。
是當年在精神病院,仗着自己體型和職位上的優勢,一直欺凌還是孩子的沈折星的男護工。
逃出精神病院那個晚上,沈折星笑着砸碎了他的雙腿。
如果不是他見我的臉色實在白得瘮人,估計反派下一秒碎掉的就是頭蓋骨。
這麼多年過去,沈折星遇到的大反派不勝其數,都是智力和身份值得與他相配的對手。
以至於他完全忘了。
在角落裏,還有這麼個邪惡的小蝦米存在。
「這是邊角料反派,對男主的事業構不成威脅,所以沒算在名單上。」
陌生的系統音響起,毫無感情:「他綁架你只是單純想殺你泄憤,畢竟現在人人都以爲你是男主的真愛。」
蘇禾慌張得聲音發顫:「我不想死,你快……你快救救我。」
系統依舊無動於衷:「當時你籤協議決定留下時,我已經告知過風險了,並且我們之間的關係解除,我不能再爲你提供任何幫助。」
「不過當時你不是口口聲聲說愛上了男主,寧可死也不想離開他嗎?現在也算成全你的心意了,你死了,男主沒準會記你一輩子。」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
這個系統的聲音聽起來竟有一絲嘲諷。
蘇禾崩潰大哭:「誰愛上他了?我們根本就不是情侶!他只在外人面前裝作很愛我的樣子,私下裏對我冷冰冰的,我跟他在一起像守活寡一樣!」
「要不是爲了靠着男主過好日子的,我怎麼會願意留下來?如果早知道會被他給害死,那我纔不救贖他呢,誰愛去誰去!」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彈幕的反應比我更劇烈:
「麻了,以爲是純愛,沒想到是脣珠。」
「磕 cp 磕到屎了……還不如前妻姐呢,起碼她實打實陪男主熬苦日子過來的。」
「點了,第二任攻略者來男主身邊什麼都沒做,純享福來了。」
「只有我一個人心疼男主嗎?一個兩個的都在利用他。」
「男主實慘,一直在付出感情,最後被一次次辜負。」
「等等,誰說男主愛上第二任攻略者了?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們一直在互相利用呢?」
……
我猛然看向沈折星。
他抱着胳膊靜靜地站在人羣之外,眉眼間絲毫不見方纔的慌亂,從容地作壁上觀。
「宿主,剛剛是你叫我了嗎?」
腦海裏響起專屬系統熟悉的聲音:「抱歉,剛剛內部設備出了故障,可能出現了錯頻現象,你有沒有聽到別家系統和宿主說話?」
我搖了搖頭,問出一個糾結很久的問題:「黑化值和心動值……可以造假嗎?」
「理論上是不可以的,」系統說,「不過理論都是放屁,男主連我們都敢反抗……還有什麼他做不出來的事?」
我愣住:「反抗?」
-15-
系統告訴我。
我離開之後,沈折星二次黑化。
黑化值過高,對身體會造成重大反噬。
生不如死,痛徹心扉。
爲此,系統曾向上面申請,刪除沈折星關於我的記憶,把他恢復到初始設置,就當我沒來過。
可沈折星太聰明瞭。
聰明到不受他們的擺佈。
刪除記憶剛啓動。
他就笑吟吟地砸廢自己一條腿。
先是腳腕,膝蓋,然後是手腕。
他一邊忍受着反噬的痛苦,一邊慢條斯理地拿自己跟系統抗衡。
記憶可以刪除,復原身體卻需要大代價。
系統只能緊急叫停刪除記憶的程序。
最後,纔想出了一個下下之策。
派出了已經救贖過無數反派的優秀攻略者蘇禾。
試一試換個人,能否救贖他。
-16-
蘇禾最終還是獲救了。
那個時候,她已經被狙擊手爆頭的反派嚇暈了過去。
忙亂的人羣裏。
我披着個毯子坐在角落,不停地扣手指。
剛剛系統通知我,醫院又催款了。
我賬上的錢,只夠支付三天的了。
這幾年,爲了支付高昂的住院費。
我放棄了自己熱愛的事業、賣掉了房子和車,花光了所有的積蓄。
還背上了一大筆債務。
我麻木地工作,沒日沒夜掙錢,卻還是跟不上醫院的賬單。
系統再次勸我:「聽我的,別再做無用功了,你花再多錢他也醒不來,他對你再重要……還能大過你自己嗎?」
我固執地搖頭:「我不要他死,我接受不了。」
我的異樣引起了身旁人的注意。
一名女警擔憂地俯身看我:
「你怎麼哭成這樣了?是不是被嚇到了?要不要我陪你去看看心理醫院……」
「您去忙吧,我來陪她。」
沈折星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
他垂眸看我,眼底翻湧着我看不懂的情緒。
女警猶豫:「你是……」
「我是她愛人。」
沈折星出示了結婚證。
「我去,白叫了這麼多集前妻姐……人家纔是正宮。」
「所以男主演了半天苦大仇深,結果連結婚證都沒捨得扔??」
「怎麼辦,剛纔還在罵,現在有點好磕起來了。」
我心煩意亂地捂住眼睛。
沈折星冷冷地說:「林吱,你在爲誰哭?」
我沒有說話。
「你不說就不說,」他輕哼了一聲,「其實我也不想知道。」
過了幾秒鐘,他又質問我:「你就這麼愛他嗎?」
我紅着眼眶看着他,緩緩點頭。
他又問我:「那你愛我嗎?」
我還是點頭。
沈折星沉默幾秒,氣笑了。
他站起來面無表情走了幾圈,像是在極力平復自己的情緒,一拳打在了半塊凝固的混凝土上,灰塵飛揚。
漂亮的指骨上血肉模糊。
他咬牙切齒地捉住我的肩膀:「林吱,你現在連裝都不裝了是吧,你在想什麼?你以爲我還想三年前那樣對你毫無底線嗎?」
-16-
三年前,沈折星最愛我的一年。
他的心動值一度達到了百分之二百。
就算得知了我攻略他的真實目的。
爲了挽留我,他褪去了所有外殼,跪在我面前,毫無體面,甚至是一敗塗地地懇求我:
「林吱我愛你啊,你不能這樣……讓我愛上你又拋下我,林吱,我不求你爲了我捨棄他,但是你不能這樣……你不能這麼果斷地捨棄我。」
「你再多一個愛人好不好?一個書裏的,一個現實中的,我不會干涉你們的,只要你開心,你少來看我也可以。」
我看着他,啼笑皆非。
他不知道。
這個現實生活裏的愛人。
也是他。
-17-
與書裏的設定截然相反。
現實世界裏。
沈折星生長在幸福健康的家庭裏。
他溫潤,平和,像清晨迎面而來帶着水汽的微風。
他死在我們婚禮的路上。
婚車裏。
我透過那扇貼着大紅喜字的車窗,呆呆地看油罐車撞過來。
下一秒,視線裏出現了沈折星的臉。
他將我護在了身下,長長地睫毛掃過,溫柔地擋住我的眼睛。
「小乖,睡一覺就好了,你不會有事的。」
烈火肆意,他痛得眼角抽搐,去還是平靜地輕拍我的後背。
聲線沉穩清澈。
一如十年前,他在孤兒院門口蹲下來看我,笑眯眯的:
「你長得好乖啊,叫什麼名字?」
……
七歲以前,我一直是個沒人要的孩子。
我生父是個強姦犯,我是獸慾開花後結下的果實,沒有人期待,一出生就被送到孤兒院。
老師覺得我遺傳了強姦犯的基因。
哪怕我再乖再努力,也得不到他們一點關心。
每個前來領養孩子的家長,看過一圈孩子後,都會先相中我,慈愛地摸着我的臉。
可我只能享受那片刻的愛。
當他們得知我的身世後,立即換了副面孔,對我避而遠之。
只有沈折星。
他勸服了他父母領養我。
從始至終,他都堅定地選擇我:「我相信第一直覺,她那麼好,憑什麼不被愛?」
-18-
沈折星做了我六年的哥哥。
他盡心盡力地扮演好了兄長的角色,耐心地教導我,告訴我是非對錯。
同時,也過分地寵溺我。
兄妹界限之內,我對他有無限的權力。
比如指使他爲我係鞋帶,在他的牀上打滾,甚至在打雷的晚上,抱着枕頭敲響他對房門。
再比如,他縱容我,在他裝睡的時候偷偷親他。
兄妹的外殼之下藏着什麼。
我們都心知肚明。
十八歲,沈家破產。
沈父沈母想攜款潛逃。
我這個感情淡薄的養女,顯然不在他們的計劃之內。
但沈折星爲了我留了下來。
他故作輕鬆地拍了拍我的頭:「沒關係的吱吱,哥哥永遠不會不要你。」
我喜歡畫畫。
從小就拿過很多獎。
可學藝術是條燒錢的路。
爲了讓我我心無旁騖地畫畫。
沈折星從大學退學,進入工地,開始拼了命的掙錢。
從一個意氣風發的少年,變成爲肩上重重的成年人。
沈折星每天都過得很累很累。
他天沒亮就起牀,在我的牀頭坐一會就出去奔波,到了深夜纔回家。
有時他疲倦地回家,趕上我做噩夢。
他連衣服都來不及換,溫聲哄我到天亮。
我提出過不讀書了,出來工作,這樣可以一起跟他分擔生活的壓力。
那是沈折星第一次對我發脾氣。
他沉着臉,讓我再想想到底要不要放棄自己。
男人沉默轉身的瞬間,我哭着抱住了他。
他身體僵硬地頓住。
下一秒,我捧着他的臉,踮腳吻了上去。
沈折星被我撲得後退了幾步。
然而他穩穩地接住了這個略帶衝動和禁忌的吻,並悶聲地回應回來。
「我愛你,」他低低地嘆了口氣,「所以託舉你就是我的使命,看見你幸福,我很開心。」
……
多年後,在平行世界裏。
我遇上了和他一樣的局面。
「你只需要好好準備考試就行啦?去接什麼家教?我又不需要你爲我掙錢。」
看着眼前黯然垂眸的少年。
我微笑着抱了抱他:「我愛你啊沈折星,所以託舉你就是我的使命……」
話說到一半,我不由自主地哽咽:「看見你幸福,我很開心。」
-19-
沈折星腦死亡的第三個月。
我再次從噩夢裏驚醒。
沈折星永遠不會回來了。
我瘋狂地找出被他生前藏起來的安眠藥,一股腦地倒在手裏。
是系統阻止了我失去理智的行動:「你知道爲什麼你能從車禍裏逃生嗎?」
「因爲沈折星拿他的靈魂,跟我們做了交換,換你活下來。」
我愣在原地,手裏的藥瓶掉落在地。
系統說:「他的靈魂失去了全部記憶,被我們放在了一本書的角色上。」
「這個角色身世很慘,需要有人救贖,可是換了很多個攻略者都沒有用,你要不要去試試?」
……
回過神來。
我平靜地看着這張漂亮的臉。
即使在憤怒的時候,依舊這麼好看。
沈折星居高臨下地看着我,一字一句地道:「我已經不是三年前的我了,不會再被你玩弄於股掌之間,我根本就不想你……」
話音未盡。
我突然勾住他的脖子親了上去。
-19-
雙脣僅相貼了一瞬。
我就被強硬地按在牆上。
沈折星掐緊我的肩膀,眼角屈辱得發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那模樣像是想揍我,又像是想殺了我。
我抿了抿脣,剛要說話。
然而下一秒。
高大的身影無聲地矮了下來。
他就這麼跪在我面前,閉了閉眼,仰頭,慢慢地靠近我的嘴脣。
這是一個渴望憐愛的姿勢。
我心裏一顫。
眼前密密麻麻一片:
「?哥們,知道你嘴硬,不過你但凡多堅持幾秒呢?」
「好傢伙,裝這麼久累死你了吧?從發現她回來的時候是不是就想到這一刻了?」
「裝貨男主,之前跟那個什麼第二任攻略者裝情侶,現在在人家面前裝涼薄,結果被吻一下……就破功了。」
「有一說一,第一任攻略者離開後,我就再沒看過吻戲了,好激動。」
大腦一片空白。
連呼吸都被他小心地奪走。
耳旁是系統的尖叫:「宿主你做了什麼??男主的心跳值飆升到了九百九十九!」
脣齒糾纏,我失神地看着沈折星。
良久。
他微不可見地往後移,急促的呼吸聲噴灑在我的臉上。
「回家吧。」
-20-
沈折星給了我一張黑卡。
我把玩着,嘆息了聲,放到一旁。
結果被他抿着脣又塞到手裏。
「我知道書裏的錢你看不上,」他自嘲地笑了笑,「可是這裏也需要花錢,起碼在我這,你對自己好一點,行嗎?」
我沉默着點了點頭。
沈折星說得沒錯。
我對自己向來是不好的。
在回到書裏之前。
我已經很久沒睡過一個整覺了。
爲了掙錢,我放棄了畫筆。
一天打三份工,從早上五點到凌晨。
五平米的出租屋,連獨衛都沒有。
我實在太累了。
所以在沈折星將我放到牀上後。
我沉沉地睡了過去。
這一覺分外香甜。
什麼知覺都沒有,連夢都懶得做。
竟然睡了一天一夜。
醒來時,我整個人都縮在沈折星懷裏。
他正輕輕地拍我的後背,半垂着眼,流暢的側臉上,是難得的安謐。
-21-
我揉了揉眼睛,換了個姿勢抱他。
「蘇禾怎麼樣了?」
沈折星淡淡地說:「要我一筆錢,周遊世界去了。」
系統剛剛告訴我。
在我睡覺的期間,蘇禾鬧着要見沈折星。
她已經無法離開系統,在這個世界裏最後的希望,就是他。
我點頭,笑着揶揄:「沈總分手費給得很大方嘛。」
「不是分手費。」
沈折星認真地看着我:「我和她沒有任何實質性的關係,從頭到尾都是互相利用,合作關係。」
「合作?」
「她來到這個世界的目的和你一樣,都是爲了救贖我,我調整黑化值讓她完成任務,她留下來陪我演戲。」
我默了一秒:「沈折星。」
他微微側過臉注視我,溫和地應了聲。
「我回到書裏,是不是你做的手筆?」
「是我。」
他沒有遮掩:「爲了有看點,系統希望我的人生一直有曲折,一旦我過上幸福平靜的生活,它勢必會搞事情。」
我皺眉:「那你怎麼知道系統一定會找我?」
或許,會派一個比蘇禾更專業的攻略者。
而不一定是我。
沈折星慢慢地笑了下:「因爲系統和我都心知肚明。」
「只有你,能攪亂我的情緒。」
-22-
我趴在沈折星的肩頭。
講了很多很多過去的事。
懷裏的男人一直安靜地聽着。
時而勾起嘴角,時而垂眸沉思。
半響,他將我從身體上拉起來,認真地問我:「你以後打算怎麼辦呢?你的人生還這麼長。」
「林吱,你這一生都要活在陰影裏嗎?」
他的口吻很溫柔,還帶着些惆悵。
我有點奇怪地看着他。
這不像是書裏的沈折星會說出來的話。
想了想,我低聲說:「都是我欠他的。」
沈折星手指一頓,蹙眉着看我:「爲什麼這麼說?」
望着那道熟悉的目光。
我眼睛一熱。
是我害了沈折星。
我對沈折星的感情,遠沒有他給我那樣的純粹。
從孤兒院的第一次見面,我就極力引起他的注意。
他彎腰伸手摸向我的頭髮時,我眼睛亮亮地主動靠了過去。
看着他與旁人笑道:「媽,你看這個小乖與我多有緣份?」
什麼緣分。
他只是我脫離苦海的梯子。
我不相信自己會被愛,也不信他會無條件地愛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妹妹。
所以我刻意去接觸他。
是我。
無聲地引誘他,隨我跨過兄妹的界限。
在沈家,我利用他立足。
後來沈父沈母離開,我也扮作弱勢的那一方,讓他心甘情願地託舉我。
包括提出去工作,也是我以退爲進的手段。
說到這裏,我泣不成聲。
沈折星將我的頭按在頸窩裏哄着:「好了好了,還有呢?」
還有那個衝動的吻。
不是感情突破束縛的結果。
是我太貪心了,想要更深地留在他生命裏。
沈折星本來是想等我長大一點,再和我結婚。
可我實在是沒有安全感了。
哪怕只是一秒沒有將他拴死在身邊,我都怕他離開。
所以我用了很多手段,逼他立即和我結婚。
沈折星如果知道我曾經這麼算計過他。
他大概會後悔爲了救我而死吧?
「他不會後悔的。」
平淡的聲音將我從思緒里拉回。
沈折星將我抱得更緊了點,重複了ţűⁿ一遍:「沒關係的,他就算知道……也不會怪過你。」
-23-
攻略任務成功。
系統將五百萬打到了我卡里。
「宿主,這次你還是可以選擇是否留下。」
系統哄誘般地說:「留下的話,我們現在就可以籤協議,你不是想永遠留在他身邊嗎?這就是個好機會。」
與三年前一樣的選項。
我陷入糾結。
沉寂許久的彈幕再次出現:
「不要答應它啊!你留下就是死,最後那五百萬還是會落到系統手裏!」
「男主已經不受系統控制了,上面已經派人來抹除他了,你留下會跟他一起完蛋的!」
「淦!要是能把系統背後的利益集團拔除就好了,都是這些資本家搞的鬼!」
「就是,他們利用男主的商業頭腦和科研能力去拉動 GPD,躲在書裏偷偷享受,最後還要除掉他。」
「系統太壞了嗚嗚,妹寶你快離開吧,拿着五百萬去過自己的生活……」
我呆愣地看着彈幕。
大腦一片空白。
如果書裏的沈折星死了。
那麼他的靈魂就會徹底消散。
在 icu 裏躺着的沈折星,就徹底跟死人沒有區別了。
我慌張地從牀上蹦起來,找遍了整個房間,都沒有找到沈折星的影子。
市中心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高聳入雲的摩天大樓裏燃起了大火,整棟樓如燒紅的鐵棍。
「完了完了,男主還在裏面。」
「沒想到系統下手這麼快,這是動用了炸彈吧?爲了殺死男主真是大手筆啊。」
「妹寶你快脫離世界吧……不是,你往外面衝什麼?」
-24-
我光着腳跑到了街道上。
火勢蔓延得很快。
耳畔是一片灼熱的風聲。
記憶裏,那輛油罐車爆炸之前。
也是這樣鋪天蓋地的火海。
我怔怔地仰Ṫũ̂₈頭看着這座燃燒的大樓。
這裏面有我的愛人。
眼淚霎那間湧出來,卻很快在臉上蒸乾。
如潮的火光裏,我彷彿能看見沈折星搖晃的影子。
火勢太大,他的身影隔着層層的熱浪,已經有些飄忽。
「唉,大門被燒塌了,還是晚了一步。」
「男主本來可以逃的,但是爲了救那個小孩,自己卻再也出不去了。」
「男主現在在一樓,其實從後門離開也可以,唉,可惜他不知道……」
後門。
我撥開人羣衝入樓中,找到了那個後門,像無頭蒼蠅一樣在樓裏亂撞。
彈幕燃了起來,紛紛指導我:
「對對對,左轉,那裏火勢小。」
「男主再走廊盡頭的拐角處。」
「太棒了!我磕的 cp 馬上要 he 了!」
後門被燒塌的一瞬間。
我抓住了沈折星的衣角。
看見我,他眸光一沉,似乎有隱隱的怒氣。
垂在身側的拳頭握緊,而後又慢慢鬆開。
我撲進他懷裏,他抱着我站好,冷冷地道:「虧我總叫你小乖,你真是一點都不乖。」
-25-
小乖。
大腦一片空白。
我緊緊地抱住他的腰,突然仰頭看他,連手臂都開始發顫。
他知道了?
他什麼時候知道的?
腦中忽然浮現那天醒來,沈折星凝視我的模樣。
是蘇禾。
她告訴他的。
原來那個時候,沈折星就記起來了啊。
-26-
「林吱,我有沒有教育過你,不要把自己置於危險中?」
沈折星板着臉教訓我:「我都死這麼多年了,你怎麼還這麼傻?被燒死很痛的知不知道?」
火浪從走廊的一頭捲過來,他皺了皺眉,護着我躲到房間裏。
房門緊緊地關上。
終於了一點能呼吸的空氣。
可我還是死死地把頭埋在他胸口。
沈折星面無表情地將我拉開:「我們聊聊。」
「你進來是幹什麼?」他垂眼,「是救我,還是想和我殉情?」
我咬着嘴脣,用力拽着他的手。
見我不說話,沈折星秀氣的眉頭微蹙。
半響,他的態度先軟了下來,平和地說:「林吱,我從來沒有怪過你。」
「你在我眼裏不是累贅,而是寶貝。」
「如果沒有你,」他頓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什麼,搖了搖頭,「沒遇到愛的人,我這一生也不會幸福。」
「可是我利用過你,」我低頭,抽着鼻子,「我根本不值得你這麼對我。」
「那你愛我嗎?」
「什麼?」
沈折星又重複了一遍:「這麼多年,你愛我嗎?」
這是一個明知故問的問題。
我低低地說:「我愛你,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這就夠了。」
他說:「七分真情裏摻着三分假意,你從小缺愛, 能做到這一步,已經很棒了。」
「你不欠我的,我也不欠你的,你沒必要爲我的死愧疚痛苦,該幹什麼幹什麼。」
眼淚一瞬間決堤。
我又難過又生氣,忍不住跳起來打他:「你怎麼能說這麼沒良心的話?」
他竟然讓我放棄他?
他怎麼這麼無情?
沈折星笑了,乾淨的面龐在火光中分外生動。
他順勢將我抱進了懷裏, 有一下沒一下地拍着我的後背:「你才二十六歲, 有很多很多錢,高校畢業,長得又漂亮……我把你養的這麼好, 這點要求你還不同意嗎?」
沈折星低低地嘆了口氣:「我知道你捨不得我,可我就是死了,意外和明天,誰都不知道哪個會先來。」
「吱吱,誰生命裏沒幾個過客呢?」
他最後摸了摸我的臉:「入土爲安, 回去之後,把我埋在能看到你的地方。」
-27-
我猛地睜開眼。
渾身冷汗。
這是我回到現實世界後, 第一個能入睡的夜晚。
手機嘟的一響。
是銀行入賬通知。
我有些訝異地瞪大眼。
七千萬。
系統的聲音蔫蔫地傳了過來:「親,這筆錢是男主的遺產, 在書裏有七千億,不過只能提出來這些。」
捏着手機。
我覺得有些不對勁。
就算只有七千萬,也不該落到我頭上。
系統繼續有氣無力道:「反正我也要失業了,就跟你多說一點吧。」
「男主最初的計劃是讓你留在書裏,爲了你和他不再被系統干擾,他這幾年表面忙着擴大商業版圖,實際上暗地裏一直在追查系統,甚至找到了我的根據地。」
「本來他已經把炸藥都埋好了,只要到時間爆炸,他就徹底自由了, 可惜還是我們都炸彈更快一步。」
「他其實也很努力地想和你一起活下去的, 唉,就差一點。」
我沉默地坐在陽光裏。
就差一點啊。
腦海裏又浮現起沈折星自嘲的雙眼。
他說:「吱吱,意外和明天, 總是不知道哪個會先到來。」
……
我親手拔了沈折星的管子。
將他埋在了家門前。
每次出門前,我都會朝着那一小堆土認真告別。
回家時, 我也會蹲下來絮絮叨叨地說一天遇到的事。
後來我覺得土堆空蕩蕩的, 太難看了。
沈折星一定不喜歡。
我就在他身上種了一棵枇杷樹。
我用七千萬, 開了個畫廊,做起了老闆。
後來還跑去英國, 學了三年藝術。
畢業時, 我的畫作已經在圈子裏小有名氣。
我不僅作畫,還教書,送走一批又一批朝氣蓬勃的學生。
寒暑假,我滿世界採風。
每到一個地方, 我都會畫一幅沈折星的臉。
隨着年齡的增長。
那棵枇杷樹也從一顆小幼苗,越長越高,四處蔓延枝條鋪開,像一頂大帽子。
「沈折星啊, 你可以放心啦。」
看着眼前似乎要將我抱緊的大樹。
我眼睛有些紅,還是笑眯眯地說:「你看,我過得這麼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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