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後暗戀

結婚三年,我和老公的關係比純淨水還純。
婆婆給我打了一筆又一筆的錢,鼓勵我努努力,趕緊懷個孩子,她幫帶。
拿人手短,我照做了。
只是,看着那從小看到大的臉說這種話,我有些尷尬:「要不,咱們試試?」
可我那個老公哪像個開了竅的:「試什麼?新買的遊戲手柄嗎?」
我無語:「要不咱們離婚吧。」
他猛然起身:「江漫你要是敢甩了我,我就去跟你媽說!」
我也怒氣衝衝地起身:「那你媽非要我們生孩子,你又不行,我怎麼辦嘛!」
聽到我的話,他忽然老臉一紅,扭扭捏捏地坐回沙發:「誰說我不行了,我行得很!是你不行好嘛。」

-1-
我和曲燃的婚姻,完全是個巧合。
那時候我前男友把我甩了,他前女友把他甩了,我們對愛情心如死灰,加上家裏一直有意地撮合我們在一起,於是就勉強地結了婚。
還記得結婚當天,我倆都是苦瓜臉,伴郎、伴娘笑得都比我們開心。
攝影師一舉相機,就開始「嘖」嘴:「我恨不得替你們笑。」
「你不是說可以 P 嘛?」,我問。
「不是,這笑不好 P 啊!」
「不好 P?退錢。」,曲燃接上。
「好好好,好 P 行了吧,但你們總得離近一點吧,要不親一個?」
「哎,結婚真麻煩。」我嘀咕着,抱着曲燃的脖子,狠狠地往下一拉,然後踮起腳往他嘴上輕嘬了一下。
親完回頭看攝影師:「抓拍到了沒啊?」
那邊攝影師在搖頭,這邊曲燃已經開始擦嘴了:「你還真親啊,呸呸呸。」
攝影師:「……」
伴郎伴娘:「……」
我拍拍他的肩膀:「不好意思啊,委屈你了,他沒拍到,再委屈一下。」
接着照原樣又來了一遍。
攝影師比了個「OK」。
嘴裏冒出一句話:「你倆……是不是……不熟?」
我假裝無奈地點頭附和:「相親剛認識,沒辦法,確實不熟。」

-2-
其實我跟曲燃認識了 27 年。
除了情感上不熟,實際他眉毛跳一下我就知道他在放屁。
甚至我們是同一天,在同一個醫院出生的。
種種巧合,加上雙方家庭親密無間的關係,所以雙方父母從小就覺得我們是天生一對,都把對方的孩子當童養媳/夫看待。
以至於現在我更喜歡他媽,他更喜歡我媽。
如此熟的關係,並不能讓我們的感情有怎樣的升溫。
相反,我們的小家庭,一直都處於雞飛狗跳的狀態。

-3-
洞房那天晚上。
曲燃:「洞什麼房啊,咱們出去蹦迪?」
我盤腿坐在牀上:「我不想蹦迪,我就想數錢。」
曲燃搖了搖頭,往牀上一蹦:「財迷!算了,我幫你數吧。」
「你幹嗎!我剛數好的你又給弄亂了!」我氣得抓着他的腿啃了一口。
明明沒有多嚴重,第二天男方家請女方家喫飯的時候,他故意在我媽面前一瘸一拐地走路。
我媽一問,他就裝可憐,說我下死勁兒咬他。
我媽心疼他,打了我兩下,然後非要喫完飯帶他去打狂犬疫苗。
他媽一眼看穿他的小把戲,把我拉到一邊,給了我個紅包,讓我在家的時候,隨便地打他。
他要是敢還手,她就帶着公公過來治他。
所以一回到我倆的家,我就又照着他的胳膊來了一口。

-4-
我倆都不會做飯,好在婆家孃家的直線距離都不超過五公里。
去哪家取決於哪家那天做了什麼。
我:「今天我們去哪家蹭飯?」
曲燃:「你媽今天沒做飯。」
我:「你媽今天做的菜我不喜歡。」
曲燃:「那……出去喫?」
我:「懶得動。」
曲燃:「點外賣?」
我:「中午才點的外賣。」
曲燃:「找個做飯阿姨吧。」
我:「做飯阿姨今天能來嗎?」
曲燃(一臉黑線):「我算是懂你的Ťú⁸意思了,我做,我做行了吧!給你當半輩子小弟了都。」
雖然他比我大了幾個小時,但 10 歲之前我都用武力值逼他叫我漫姐。
後來他雖然不叫我漫姐了,但依舊總是給我幹活。
我跟着他到廚房給他捶背:「哎呀,燃哥那麼帥,學項新技能更能提升魅力啊。」
曲燃:「我都結婚了,還能魅誰啊,你?嘔!」
我:「好吧,我也不虧待你,主臥讓給你,怎麼樣?」
曲燃:「我不要,你三天沒洗澡了都!」
我:「我一年不洗澡也比你這個臭男人乾淨!哼!」
曲燃丟下手裏的廚具:「你喫不喫了?」
我:「報意思,您繼續。」
曲燃:「退下!」
我:「得嘞!」

-5-
一男一女在一間屋子相處,總有些尷尬的時刻,畢竟我們「不熟」。
來大姨媽我不小心弄到了沙發巾上,想着先換個衣服再回來處理沙發巾。
結果換好衣服出來,沙發巾已經換了新的。
他紅着耳根看着電視說:「我剛不小心把西瓜汁弄到沙發上了。」
「哦。」看來他還以爲我不知道。
而他有時候大早上起來洗衣服、換牀單。
姐也是看過一ţú⁵些教育片的人,抱着胳臂站在一邊,好笑地看着他因爲我來了而更加手忙腳亂的樣子。
「你要不要找個對象?」
他羞憤地回過頭。
我挑了挑眉:「男人嘛,也是可以理解的。而且我不介意你有對象的,真的不介意,我發四!」
他幫ẗù⁷我掰下一根手指,無語道:「你多舉了一根。」
我平時比較大大咧咧,洗完澡出來,穿個吊帶,到大腿根的短褲都覺得很正常。
而他反而相當保守,睡衣睡褲都是長袖的,扣到頂的那種。
每當我穿得清涼點,他都會紅着耳根別過頭,嘴裏嘟囔:「辣眼睛。」
我叉腰質問:「弟弟,你是清朝來的嗎?你不是談過戀愛嗎?怎麼還跟小男生一樣啊!」
他一眼不看我,直接不在客廳待了,徑直往次臥走:「我只是想保護我的眼睛。」
「你欠揍啊!姐身材好得不得了,好嘛!」,我Ṱŭₒ沒想到他是真的嫌棄我,還以爲他害羞呢。

-6-
關於家務,我們講究絕對公平。
誰做了 4.9,另一方都會覺得他(她)佔了大便宜。
像鋪被子這種事,一個人不好完成,我們都是兩個人一起幹。
次臥鋪完,鋪主臥。
不過沒到主臥,就吵起來了。
我:「曲燃,你是我見過最笨的人!這樣,再那樣,不就行了嘛!」
曲燃:「我就覺得那樣,再那樣,效率更高!」
我:「這是家,這不是你的公司,不講究效率!」
曲燃:「不管在哪裏都要講究效率!你就是因爲不講究效率,囉囉嗦嗦,拍的美妝視頻點贊才慘淡無比的!」
我原本的職業是平面設計師,副業美妝博主,有個幾萬粉絲吧,想躺平就在家全職了。
最近粉絲沒漲,點贊也就那樣,弄得我有點鬱悶。
還以爲他不關注這些,沒想到他都注意到了,還拿來嘲諷我。
委屈湧上心頭,我嘴巴一撇,丟下被子,跑回主臥哭去了。
哭着哭着,我就睡着了。
是被一陣香味喚醒的。
曲燃拿着兩個雞腿,在我鼻子邊繞來繞去。
我把頭埋進被子不理他。
他好聲地哄着:「好了,是我的錯,我這不是做好喫的給你道歉了嘛。」
我接過他手裏的雞腿,跟着他去到餐廳,才發現他做了一桌子菜。
色香味俱全。
我納悶,他什麼時候這麼會做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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喫飽喝足,他把碗筷放進洗碗機,我習慣性地坐到沙發上,打開抖音看數據。
沒想到所有的視頻都來了波大量,點贊翻了好幾倍。
再一看消息,瞬間有些泄氣,不過心裏暖暖的。
我:「曲燃,你給我衝抖加了?個,十,百,千,萬,虧了虧了。」
他弄好了廚房的事坐到我旁邊,順便把沙發上的毯子搭到我的腿上。
「虧什麼虧,這叫投資。等你成了大博主,我就把公司賣了靠你養。」說着忽然握住我的手,「苟富貴,勿相忘!」
我反握住他的:「嗯!兄弟情長似山河!」
曲燃:「滾!(-_-)」

-7-
家務的公平論,因爲一件事被打破。
曲燃的公司有段時間遇到危機,他特別忙,忙到沒空回家。
teamo(曲燃):【我這幾天都要在公司過了,家務先欠着。你要是覺得累,我就給做飯阿姨加點錢,讓她順便把家務做了。】
芭芭拉小仙女(我):【算了吧,你知道我不喜歡外人在家待太久的。放心,這點家務,還是不在話下的。】
teamo:【漫姐怎麼突然這麼大度了?】
芭芭拉小仙女:【沒空跟你貧嘴,公司要是差錢跟我說,我這還有一些現金,我算了ťŭ¹下,還不少。】
對面過了好久纔回。
teamo:【破產了我就跟你離婚,堅決不動你的小金庫。】
芭芭拉小仙女:【滾蛋,搞得好像我很摳的樣子。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芭芭拉小仙女:【呸,說錯了,兄弟如手足,共患難,同甘苦,不離不棄!】
大半天后。
芭芭拉小仙女:【你怎麼不回了?】
teamo:【我謝謝你。】
芭芭拉小仙女:【這有什麼好謝的,沒事了給我買個包就行。】
teamo:【我還是謝謝你吧。】

-8-
由於怕曲燃在公司忙得不好好喫飯,我讓阿姨做了些菜帶去給他。
這是我第二次來他的公司,上次來的時候,老闆還是他老爸。
我家從政,他家從商,所以他一畢業就繼承了家裏的公司。
公司前臺小妹問我找誰,我說曲燃。
她說:「曲燃是誰?」
什麼?
難道我來Ťŭ₁錯了公司?
還是他的公司已經倒閉了,怕我擔心才說他在公司忙?
我連忙給他發了個消息。
芭芭拉小仙女:【你誠實點跟我講,你是不是在外面跑滴滴?】
那頭回得很快。
teamo:【啊?】
芭芭拉小仙女:【難不成你在送外賣?】
teamo:【我送你大爺,你喝了多少?在家?我讓我媽過去找你。】
芭芭拉小仙女:【你公司沒倒閉嗎?】
teamo:【你公司才倒閉了!】
芭芭拉小仙女:【那我跑錯了。】
teamo:【?你發個定位給我。】
芭芭拉小仙女:【定位】
teamo:【沒跑錯啊。】
芭芭拉小仙女:【啊?前臺好像不認識你。】
teamo:【Bastian,我在公司叫這個名。】
芭芭拉小仙女:【你真騷。但我不會讀。】
teamo:【-_-!我下來了。】
曲燃帶我上到頂樓,說他要先開個會,讓我先待在他辦公室休息休息。
我也無所謂,反正我帶來的保溫飯盒質量很好,他哪怕開兩個小時出來也還是熱的。
他走後沒過一會兒,進來一個女生,手裏拿着杯咖啡。
她的微笑很標準,但看着無比僵硬,就像個機器人一樣。
「您是?」
我盯着她還算漂亮的臉,大腦瞬間閃過好多念頭。
她之所以笑得那麼牽強,難道因爲她和曲燃之間存在着某種特殊的親密關係?
所以我的到來讓她警惕了!
「呃……我……」我端起咖啡杯,拖長了尾音,留給自己一點思考時間,「或許……可能……是你們老闆家的保姆?」
好像直接撒謊不太好。
她沒有露出任何疑惑的表情,仍舊微笑着:「保姆姐姐您好,有什麼需要都可以告訴我,我的工位就在辦公室外面。」
我憨憨地點點頭,心想,她真專業。
曲燃從會議室回來,看到我還在辦公室,異常興奮。
我幫他打開飯盒,他喫了一口,驚喜地問:「你做的?」
我撓了撓頭:「你覺得呢?」
他瞬間明白我的意思,淡淡道:「哦,那就是阿姨發揮失常了。」
奶奶個腿,不好喫才猜是我做的是吧?
我的白眼翻到天上。
但看他這幾天這麼累的份上,我不跟他計較。
就在這時,剛剛那個女祕書又敲門進來了。
「保姆姐姐,這是你要的溫水。」
咖啡我喝了會睡不着覺,本來不想麻煩她,但後來太渴了,就問她要了杯水。沒想到曲燃剛好在這時候回來。
「噗!」曲燃一口飯噴老遠。
他擦了擦嘴,嗓音拔高:「你叫她什麼?」
祕書被嚇得有點不敢說話,她遲疑地說:「保姆……姐姐。」並解釋了一番:「我不知道這位女士比我大還是小,出於禮貌我就叫姐姐了。」不過解釋得牛頭不對馬嘴。
我猛朝曲燃眨眼,我都幫你瞞着了,你別露餡兒。
可他卻伸手把我的身子扶正,讓我和祕書來了個尷尬對視,她慫我,我也慫她,兩人笑得要多僵硬有多假。
「這我太太。」他頓了下:「平時愛玩 cosplay。」
祕書這才恍然大悟:「哦。保姆太太您好。」
曲燃:「……」
我:微笑。
祕書(儘量不慌不忙地重說):「總裁夫人您好。」
我:原來他倆沒一腿。
不過走的時候,我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
他前女友,怎麼在他公司上班?
他已經大度到這種程度了嗎?
還是說,他們舊情復燃了?

-9-
公司危機解決,這天去婆婆家喫飯。
婆婆把我單獨地叫到一邊,公公把他單獨地叫到一邊。
她塞給我一個紅包:「漫漫啊,媽不是說強迫你哈,就是希望你們可以早點生個娃,媽太閒了,該玩的年輕都玩了個遍,現在想玩孫子了。」
我接過紅包,張口就來:「媽,最近曲燃太忙了,身體不太好,等他身體好了,我就把生娃納入考慮中。」
婆婆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哦,這樣啊。媽懂,媽懂。」
回去路上,曲燃有些不好意思地問:「媽找你說什麼了?怎麼突然讓我去檢查身體?」
我喫飽了就犯困,迷迷糊糊地回:「爸找你說什麼,媽就找我說什麼。」
曲燃的臉一下子紅到了脖子根。
後面就沒再找我搭話了。
再次醒來是第二天中午。
我起牀習慣先看手機,發現婆婆給我發了條消息。
【漫漫,你幫忙勸勸曲燃吧,我讓他去檢查身體他非不去。
【紅包】
婆婆真的好愛發紅包,不過我也好愛她這個習慣。
我伸了個懶腰來到客廳。
曲燃之前忙了一陣,現在打算給自己休息一段時間,所以這段時間都會在家裏,就算辦公也會在家。
「曲燃,媽讓你去檢查身體,你咋不去?」
他淡淡地瞥了我一眼,眼底的嫌棄掩蓋不住:「你四不四灑!我檢查完沒毛病,你後面要怎麼應付?」
「你怎麼就確定你沒毛病呢?」
他一臉不可思議:「那你又怎麼知道的?你又沒用過。」
話音剛落,我們倆的表情同時僵住,臉一瞬間爆紅。
我:「我還沒洗漱,去洗漱了。」
曲燃:「我還有工作沒做完,去書房了。」
我倆尷尬了一整天,晚上他扭扭捏捏地往我房間丟了個地雷。
哦不是,是包。

-10-
婆婆好像真的急了,不管有病沒病,先把我們搞到一起。
她或許是在心裏猜測,曲燃太忙了,所以我們沒空幹那件事。
便把已經享福每天釣魚的公公,趕去了公司。
逼着我們把之前沒度的蜜月給度了。
其實我想說,一點用都沒有。
哪怕給我們安排在一張牀上,我們都會背對着睡。
就算不小心抱了一下,那也是兄弟抱一下(說說你心裏話)。
但生活就是這麼奇妙,好巧不巧,我們還真得睡在一張牀上。
外面很晚,國外不安全,只有一張大牀房種種原因,讓我們沒得選。
前面也都還勉強地接受。
進房之後我呆了。
好傢伙,真是好傢伙,浴室跟房間之間的玻璃是透明的。
這下真得當着對方的面拉屎拉尿,把小時候的事重複一遍了。
天道好輪迴。
曲燃立馬扭頭:「我再去問問加錢能不能多開一間房。」
「算了。」我叫住他:「今晚少喝點水吧。」
「你洗澡嗎?」,門關後,我接着問。
他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我也不洗。」我把包摘了放到沙發上,往牀上一躺,「累死姐了。」
而他像個小媳婦一樣,在離我最遠的沙發上,正襟危坐。
我微微地仰起頭看他:「你怕什麼?我又不喫了你。」
他忽然把包放到腿上,左顧右盼,就是不看我:「這話該我說。」
「……」
漫長的沉默。
夜晚,我們一左一右,雖然是在一張牀上,但是是這張țŭⁿ牀上的最遙遠的距離。
我(睡得迷迷糊糊,被空調冷醒):「曲燃,我沒被子啦!」
被壓住的被子終於鬆了,我扯了扯,並往裏睡了點。
我(睡得迷迷糊糊,被又空調冷醒):「曲燃,我又沒被子啦!」
被子默默地鬆開,我又往裏睡了點。
我(睡得迷迷糊糊,被又空調冷醒):「曲燃,你怎麼那麼愛搶被子啊!煩死了!」
我直接滾過去,從後背把他一抱,他渾身一僵。
「看你還怎麼搶被子!」
過了半晌,他小聲地提議:「我……去那邊睡吧。」
我後背的牀空了好大一塊,而我們倆都擠在牀邊。
但怕他又搶被子,我沒好氣地駁回:「別動!睡覺!」
……
次日早晨醒來,本是我抱着他,竟反了過來。
他比我高 20 多釐米,此時把我整個人圈在懷裏,顯得我很是嬌小。
他還沒醒,緊閉着雙眼。
眉宇之間透露出一種英挺之氣。
鼻樑高聳,給人一種冷峻的感覺。
薄脣輕抿,帶着一種矜持和內斂。
我這才發現,他是帥的。
難怪以前老有女生送他禮物跟他表白,我還以爲她們是眼神不好。
他忽然動了動,沒睜眼就鬆開抱我的手,掉轉身體到另一邊。
也好,總比面對面地醒來強,避免了不必要的尷尬。
聽說旅行是檢驗夫妻關係的重要標準。
我第一次感覺我們夫妻關係還不錯。
平時在家吵吵鬧鬧,在外反而和諧不少。
我不做攻略,但也沒意見,他安排什麼,我就玩什麼。
喫的也都很符合我的胃口。
所以這場蜜月之行,大體來說,是非常愉快的。
只發生了個小插曲。
我被一個外國人摸了下屁股。
曲燃非常生氣,他拉着那個外國人,狠狠地用拳頭揍他。
我從來沒見過他這麼暴躁的一面。
而那人知道理虧,就沒報警。
我在酒店幫他處理拳頭上的傷口。
心裏有種奇異的感覺,好像從這一刻起,就再也沒法把他當從前的那個弟弟看待了。
我:「有點 man。」
曲燃:「只是有點嗎?手都被打爛了。」
我:「很!行了吧,很!」
他滿足地一笑:「這還差不多。」

-11-
蜜月回來後,我和曲燃的關係變得有點微妙。
平時我們在家都會窩在客廳打遊戲看劇,哪怕是辦公他也很少去書房,而我就在他旁邊拍視頻、練習化妝,都不覺得對方吵。
可是回來之後,他基本都在書房辦公,我也基本都在臥室拍視頻,飯間隔着喫,儘量地不碰面。
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就是看到他的時候,總有莫名的侷促感。
恰巧就在這時,那個甩了我的前男友回國了,他不知從哪裏得到了我的聯繫方式,打了我的電話,約我出去喫飯。
我同意了。
我去和他不爲別的,只爲讓他看到,我現在有多光鮮亮麗,過得有多好,證明就算他離開,我也可以活得瀟灑。
其實他一直是我心裏橫梗不去的那道坎。
雖然我們在一起時間不長,但他是我的初戀,我非常喜歡他。
在感情最好的時候他提了分手,說要出國,以後不一定回來,不想耽誤我。
我挽留過,但是沒用。
最傷心難過的時候,是曲燃陪着我,他說他的女朋友也甩了他,這讓我心裏好受了一點。
「薛明回來了。」我敲了敲曲燃的書房門,「我明晚跟他去喫飯。」
半晌,裏面才傳了一聲沉悶的:「嗯。」
我想了想問:「你不開心了嗎?」
門忽然被打開,他手裏拎着電腦包,神色冷清:「我有什麼資格不開心?」
說完從我身邊繞過,去玄關穿鞋。
我跟過去:「你不是說今天給自己放一天假嗎?」
他神色不悅:「我不管你,你能不能也別管我?」
隨即,門被「砰」的一聲關上。
我在原地愣了好久。
轉身看着空蕩蕩的家,心裏有些難過。
其實我想告訴他,我和薛明沒什麼。
可是我找不到要跟他特意解釋的理由,我們婚前本來就約好各不干預對方的感情生活。
我們本來就不是對正常的夫妻。

-12-
我們去的是一家味道很好、裝修很有品位的日料店。
每桌的位子都做了隔間。
薛明的區別和以往不大,穿着乾淨利落的白襯衫,頭髮梳得一絲不苟,說話不緊不慢。
「這麼多年沒見,你變得更漂亮了。」
我鬆了口氣,今天這麼精心地打扮,爲的就是這句話。
我笑笑:「你不是不回來了嗎?」
他沉默了,手指一下一下地點在桌子上。
這是他以往思考時的習慣。
「本來我以爲我向往的是更廣闊的世界,可是當我什麼都見過了之後,才發現生活的本質就是平淡。我開始懷念祖國,懷念曾經和你在一起的日子。」他娓娓道來,眼神由憧憬轉而落寞,最後深情地落到我身上。
「我還愛你,回到我身邊好嗎?我保證不會再離開你。」他抬起手,覆在我的手上。
我還陷入在被他的話震驚之中未來得及抽回手,門外傳來「哐當」一聲。
隔間簾子被正在撿餐盤的服務員的背撐開一條小縫,透過縫隙,我與簾外的曲燃對視上。
他的眼神一開始有些驚訝,可能沒想到會在這麼碰到。
後來久久地落在我和薛明交握的手上,眼神里的光漸漸地晦暗。
哪怕我抽回手也無濟於事。
「撞到您真的很抱歉!先生您坐哪一桌?我們可以爲您打折。」
「先生?」服務員順着他的眼神往裏看。
「不用了。」
他回過神的一瞬間便低下頭,隨即消失在我的視線裏。
這一刻我莫名地慌了。
跟他相處三年,我已經習慣了他的存在,如果他跟我提離婚……
我搖了搖頭,不敢想。
「薛明,,此刻我無比堅定,「感情錯過了就找不回來了。還有,我結婚了。以後我們也別當朋友了,各自安好吧。」
「這是一半的飯錢。」我把現金放在桌子上,這是我出門時特意帶的。
好像給自己的一個儀式感一樣,和他徹底地劃清界限。
從此我心裏的那道坎就消失了。
說完,在他傷心的眼神中,我拿起包出了隔間。
一間一間地找,終於找到曲燃所在的隔間。
裏面坐着四個人,三男一女。
曲燃的前女友坐在曲燃對面,正對着隔簾。
看到我露臉,她朝坐在對面的曲燃指了指我。
「不好意思打擾了。」曲燃回頭的那刻,我說完這句話掉頭就走。
他哪有不開心,看來是我自戀了。
我和他,從來都不是彼此的唯一。
可我現在,爲什麼那麼難過呢。

-13-
曲燃沒有追上來。
這在我的預料之中,卻不在我的期待之中。
那個從小黏着我的弟弟,那個青春期的朋友,那個婚姻裏的親人,好像一瞬間與我漸行漸遠。
夜晚,我沒開燈,獨自坐在陽臺看着窗外夜景。
如果他真的想和前女友複合,提出離婚,我會同意的。
門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我靜聽了片刻,隨後,指紋鎖發出開門的提示音,接着沒了動靜。
沒有進門聲,也沒有腳步聲。
我覺得奇怪,走過去卻看到曲燃歪歪扭扭地靠在門邊,雙頰潮紅,緊閉雙眼。
「曲燃?」我蹲下靠近他,聞到一股濃重的酒味,「你喝了多少啊?」
我往門外看了看:「你自己一個人回來的嗎?」他前女友怎麼沒有送他回來?
可他卻在這時忽然睜開眼,含着水汽的雙眼,在門外聲控燈的映照下灼灼耀眼。
他抓住我的手臂,使出了十分的力氣。
「你想跟薛明覆合,是嗎?」
他語氣含混,彷彿是醉話,又不像。
「我沒。」
「我不放你走!」他緊跟着加重語氣。
隨後,仰頭看我,眼淚順着他通紅的眼角落下。
「我叫你一輩子姐姐,你陪我一輩子好嗎?」
看他哭,我也哭了。
伸手幫他抹掉眼淚,嗓音哽咽:「我本來就沒想走。」
第二天下午,他醒了,好像忘記昨天發生了什麼。
小心翼翼地過來問我:「我昨晚,沒說什麼吧?」
我搖了搖頭:「你猜。」
他一頭霧水。
「你週末沒事吧?一起出去玩?」我朝他挑了挑眉。
他有些訝異,坐到我身邊,遲疑地開口:「我……還以爲你會約薛明。」
「薛明哪有你好玩,去不去?」
「去去去,等我,我收拾一下。」

-14-
生活又步入了往常的軌道,有些事我們都默認不提。
我們時常在週末規劃一起來場旅行,關係比往日更親近。
我閒着無聊的時候,會去他公司給他送飯,順便偷看下他的前女友。
我可以不提,但做不到不想。
可能是向喃發現了我總是看她,她竟主動地來到我面前約我出去喝咖啡。
我忐忑不安,怕她直接挑明和曲燃的關係, 逼我成全他們的愛情。
向喃:「我和曲燃……」
我的心提到嗓子眼。
向喃:「沒談過。」
我:「?」
向喃:「那時候我需要個人幫我應付家裏, 而他怕因爲單身你男朋友不讓他親近你,便和我假扮情侶了。後來你跟你男朋友分手, 他也就和我結束了合作關係。你找他結婚的時候, 他很開心, 但是卻不能表現出來。因爲你一旦發現他喜歡你, 可能就不會和他結婚,並且和他保持距離了。」
隨着她緩緩地說出真相, 我的心越跳越快。
「你爲什麼會主動地和我說這些?」
向喃:「我也是女人,能看出來你喜歡上他了。」
晚上我坐在沙發上等曲燃回家。
時間越近, 我越緊張。
往門口看了不知道多少眼。
「我回來了。」
我跑到門邊,接過他手裏東西。
曲燃一臉驚恐地看着我:「你幹嗎?突然這麼殷勤我害怕。」
我一臉看穿他的表情:你害怕?你在心裏開心死了吧!
「有個這麼好的老婆, 你開心嗎?」我朝他眨眨眼。
他撓頭思考半晌:「我……惹你生氣了?」
我白了他一眼,掉頭往餐廳走去。
真沒情趣!
但打開他帶回來的袋子,看到裏面裝的都是我愛喫的熟食,我又喜笑顏開。
「熱一下再喫!」他把喫的從我嘴邊搶走,「真饞!」

-15-
婆婆又催生了。
這次, 我沒再拿曲燃當擋箭牌。
只是, 看着那從小看到大的臉說這種話, 我有些尷尬。
「要不, 咱們試試?」
可我那個老公哪像個開了竅的:「試什麼?新買的遊戲手柄嗎?」
我無語:「要不咱們離婚吧。」
他猛然起身:「江漫你要是敢甩了我, 我就去跟你媽說!」
我也怒氣衝衝地起身:「那你媽非要我們生孩子,你又不行, 我怎麼辦嘛!」
聽到我的話,他忽然老臉一紅, 扭扭捏捏地坐回沙發:「誰說我不行了,我行得很!是你不行好嘛。」
我揪起他的領口:「我怎麼不行了?你把話說清楚!姐的身體比牛還健壯好嘛!」
距離太近,他不敢看我,酸酸地說:「你不是喜歡薛明嗎?」
我:「八百年前的事你還拿出來提。」
隨後把他推倒在沙發。
跟結婚那樣, 想也不想地在他嘴上嘬了一下。
空蕩蕩的房子裏,聲音顯得格外大。
親完, 我拿手指指他:「你再敢呸試試?」
他整個臉紅得像番茄,聲音低啞緩慢:「你……幹嗎親我?」
「喜歡就親嘍!我自己的老公親一下還不能了!不光親, 我還要睡,還要給你生猴子!」
他的眼睛彷彿在此刻藏進萬千星辰,顫抖着雙脣道:「你再說一遍。」
我「撲哧」一笑:「我喜歡你,喜歡你,喜歡你,我這輩子都離不開你了行吧,弟弟!」
我一下子被他抱着翻過身。
他撐在我的上方, 眼神閃爍着一種難以言喻的光芒, 那是內心深處的熱情和渴望達成的狂喜。
他喉結動了動,嗓音喑啞:「那天說的不算, 你其實該叫我哥哥。」
我瞬間反應過來:「原來你沒忘, 唔。」
他的脣像灼熱的黑曜石,將我整個人都吞噬在熱吻的烈焰之中。
我一瞬間燃燒起來, 無法抑制的激情在胸中沸騰。
這才意識到,原來,我已經那麼喜歡他了。
良久曲燃才離開。
他的手指輕輕地梳過我的髮絲, 眼神迷離,慾望滿滿:「生猴子去?」
隨後俯下身,在我耳邊輕輕地說:「忍好久了。」
全文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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