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神

室友養了條泥鰍做寵物,她說等泥鰍蛻完六次皮,就可以向它許願。
可在它第五次蛻皮後,校花卻將它煲了湯,還笑稱:「泥鰍湯養顏,不過你這泥鰍太老了,我喫了不消化。」
室友逼她給泥鰍立冢:「泥鰍蛻皮可化神,可它只蛻了五次,那就是妖。」
校花不以爲然。
只有我看到,她的牀頭每晚都爬滿了泥鰍。

-1-
「申小小,你見到我的泥鰍了嗎?」剛進宿舍,貝溪就捧着她的玻璃缸問我。
「明明我上課前蓋好蓋子了,怎麼就不見了?」
身後,周洛清正在幫她尋找,但一無所獲。
我搖了搖頭,表示不曾看到。
貝溪長得乖巧清秀,乾乾淨淨,卻是個孤兒。
考上大學後的學費還是她勤工儉學來的。
也不知道她從哪裏得到的偏方,說養泥鰍可以實現願望。
「等泥鰍蛻完六次皮,就可以向它許願。」
初次見面,她就捧着她的寶貝魚缸向我們介紹她的寵物貝妮。
貝妮是她從菜市場蹲了五個小時買回來的,因爲七點之後打八折。
所以貝妮的身價是六元。
我對爬行動物有股天然的抗拒,貝溪的泥鰍是我見過有史以來,第一條擁有自己名字的泥鰍。
我們宿舍見證了它從一個破爛塑料魚缸換成了全景玻璃透明大魚缸。
不僅有水草、鵝卵石等裝飾品。
還會享受一天三小時的電視娛樂節目。
貝溪完全把貝妮當心頭寶來養了。
我們不理解,但尊重。
何況貝妮蛻皮後,顏色越來越淺,已經有點金黃色了,看着清秀不少。
但不妨礙它還是條泥鰍。
整個寢室裏,只有何沅十分抗拒貝妮的存在。
曾經她說貝妮晚上偷看她,要把她丟進馬桶裏沖走!
貝溪和她大吵一架後不了了之。
現在貝妮真的不見了,我忽然想起何沅昨天新買了副手套。
她說每次打掃衛生都傷手,戴手套可以保護皮膚。
她害怕貝妮,上次說要把她丟馬桶裏沖走,但不敢觸碰它。
若是戴了手套呢?
但沒有證據的事,我也不方便說。
貝溪捧着魚缸癱坐在椅子上,神色絕望:「我養貝妮,是想和它許願,能讓我找到家人。可現在它不見了……」
周洛清拍拍她肩膀,安慰道:「要不你再去菜市場買一條?」
「不一樣了,若是它自己走了還好,若不是……」
「不是什麼?」我好奇地詢問。
向泥鰍許願我是第一次聽說,泥鰍蛻皮我也是第一次看到。
正說着,何沅走了進來,她提着保鮮盒放在桌上,熱情地招呼我們一起喫。
「快來喫,這是我男朋友特意煮的,你們來嚐嚐。」
蓋子一打開,乳白色的濃湯散發出濃郁的異香,彷彿能把你的魂都給勾出來。
「這是什麼?」貝溪眼珠子顫動,不可思議地湊過去聞了聞,「你把貝妮燉了?」
何沅見拆穿了,也不緊張,嗤笑道:「都是泥鰍,誰知道這條是不是你的。
「是我男朋友說泥鰍湯養顏,不過要是你的泥鰍,那這泥鰍也太老了,我喫了不消化。」
貝溪臉色大變,玻璃缸「哐」地砸在她腳下,碎片濺了一地。
「何沅,你要是不想死,就給貝妮立衣冠冢!」
何沅愣了,捂着肚子大笑:「貝溪,你瘋了吧?讓我給一條泥鰍立衣冠冢?
「我就見不得你天天神神道道地捧着條醜泥鰍講話!跟神經病似的!
「人神經!泥鰍也神經!它晚上偷看我,你不信!我早和你說過,不把它處理了!我就喫了它!」
我和周洛清面面相覷,貝溪氣得手抖。

-2-
「泥鰍蛻皮可化神,可它只蛻了五次,那就是妖。」
她詭異一笑:「何沅,你完了。」
我被這瘮人的笑嚇得起了層層疊疊的雞皮疙瘩。
何沅彷彿被挑釁了般,抱起保溫飯盒全部倒進了馬桶裏,隨着水流的「嘩啦」聲,那份濃湯和支離破碎的泥鰍殘骸一併被沖走了。
兩人的矛盾徹底激化。
正當我以爲貝溪要反擊時,她整個人又鬆懈下來,朝着何沅冷笑一聲便走了出去。
宿舍裏就剩下了我和周洛清還有何沅三人。
我準備把地上的碎玻璃清理乾淨,免得紮了腳。
何沅搶過掃帚默默打掃起來。
「申小小,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太過分了?」
她苦笑一聲,恐懼這才從眼裏流露出。
「我如果不這麼做,我們三個都要死!」
「什麼意思?」我不明所以。
周洛清謹慎地到門口看了圈後鎖了門。
我才發現,她們倆似乎有事情瞞着我。
「你見過那條泥鰍喫東西嗎?」
細想下來,我還真沒見過貝溪養的泥鰍喫過東西,它好像很自然地不喫不喝活了很久。
可哪有活物不喫東西就活下去的。
「我見過!洛清也見過!」何沅說這話時,身子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兩人伸出手,放在我面前。
白淨整潔的兩隻手沒有任何異常,除了她們的指甲都剪得歪歪扭扭。
等等!
我下意識伸出自己的手。
兩隻手上,指甲也是歪歪扭扭、坑坑窪窪。
我有多久沒剪過指甲Ŧũ₅了?
好像很久了,明明是一件日常小事,卻被我遺忘了半年!
人怎麼可能半年沒長過指甲?
「你也看出來了。」何沅苦笑,「自從那條泥鰍進了寢室,我們的指甲就成了這樣。」
「不是沒長過,而是它每天的食物,就是我們的指甲!
「一開始我也沒發現,但我每晚感覺都有雙眼睛在盯着我看。直到有一次,因爲社團表演,我去做了美甲。
「但第二天醒來,我的指甲全部變短了!就像有雙牙齒半夜在啃我的指甲。
「我確定自己沒有啃過,牀上也沒有指甲屑,這種情況持續了一段時間。指甲變短後,它會慢慢再長長。
「而指甲長長,只需要一個星期,所以我的指甲每到週五晚上,就會被什麼東西啃短。」
周洛清也白着臉回憶:「我是週三的晚上,你們還記得上個月十二嗎?
「我想通宵看劇,可貝溪一直催我上牀睡覺,後來甚至急眼了,跑去斷了電。」
我想起來了!
那天貝溪像變了個人似的,一定要周洛清十二點之前上牀睡覺。
而是那條泥鰍也變得吵鬧起來,它一直在撞擊玻璃缸。
貝溪說是我們吵到它休息了,所以它發脾氣了。
可泥鰍哪來的脾氣?
爲了不吵架引來宿管,周洛清雖然不滿,也還是爬上牀睡覺了。
第二天早上,貝溪主動買了早飯給我們賠禮道歉。
這件事就這麼翻篇了。
「我半夜想上廁所,感覺到手指上有股拉扯的感覺,有樣東西從我掌心快速爬過。溼漉漉、帶着滑膩的感覺。
「就像蛇!
「可我們宿舍哪來蛇?這裏是五樓!
「只有泥鰍!」

-3-
「那條泥鰍逃出來了!」
我心跳如鼓:「可……我們睡的是上鋪,泥鰍怎麼爬那麼高?」
何沅沉默了。
「貝溪說得沒錯,那條泥鰍,已經有了思想,可它不是妖,而是比妖更邪惡的靈!
「它在拿我們養那條泥鰍!」
我的毛孔像被浸透了雪水,冰得我頭皮發麻。
周洛清登錄了一個靈異論壇,打開上面一則帖子。
帖子裏,有個匿名人問如何養泥鰍。
底下的人嘻嘻哈哈,都沒當一回事。
只有一個叫「穢土轉生」的人回答了:「養泥鰍?樓主是有什麼願望嗎?泥鰍蛻皮六次可化神送願,但飼養它的條件很難。
「需要活人甲、死人發、黑貓舌……喂上六個月,每月蛻皮一次,直至金色,便可封神祈願。」
我喃喃自語:「活人甲若是我們,那死人發呢?還有黑貓舌……」
黑貓?
隔壁寢室的許念三個月前救助了一隻流浪貓,正是純黑色!
但在一次大雨後,那貓就不見了!
難道……
我們齊刷刷地想到了那隻不知所終的貓。
背後的門把手忽然轉動……
是隔壁寢室的陶然。
我鬆了口氣。
陶然有些訝異我們的過度反應:「你們這是怎麼了?跟見了鬼一樣,嚇了我一跳。學校裏新開了個社團,是流浪貓狗愛心捐贈,你們要不要參加?對了,貝溪加入了。」
貝溪加入了救助流浪貓狗的社團?
陶然:「許唸的貓剛救助回來時有貓癬,尾巴都斷了,是貝溪每天課後幫忙帶它去寵物醫院看病的,許念還贊她心地善良呢。」
難道……是我們誤會貝溪了?
但陶然又可惜地說:「不過上個月那貓死了,貝溪帶它去寵物醫院的路上,它忽然應激,被車撞了。」
怎麼那麼巧,許唸的貓死了。
我:「有沒有見到那貓屍體?」
陶然搖搖頭說:「貝溪怕許念看了傷心,就把那貓埋了。」
我心跳有些快,甚至懷疑那泥鰍已經喫了黑貓舌。
等陶然走後,我們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我在帖子上加了那個穢土轉生爲好友,私發他要是泥鰍得到了黑貓舌會怎樣,他估計不在線,沒有回我。
何沅面色如土,說:「要不我們報警?」
周洛清:「警察不會信的,我們沒有證據,而且泥鰍被你倒了,應該沒事。」
何沅欲哭無淚:「我哪敢煮了那條泥鰍,那是我男朋友從飯店裏打包回來的。那泥鰍我本來想丟了,可帶出去後,發現它不見了。ƭũ⁼」
我愣了愣,但轉念又鬆了口氣。
不見了正好。
周洛清也和我想到了一起:「或許是我們想多了,不見了正好。」
可誰想到,到了晚上,我們圖書館回來,居然看到貝溪的手上赫然趴着那條泥鰍。
它像蛇一樣,豎起上半身,兩隻烏溜溜的眼珠子定定地盯着我們。
貝溪摸了摸它的腦袋,安撫了它一下,將她放回玻璃缸裏。
何沅拉着我的手不敢進去了。
貝溪深深一笑:「白天是我的不是,不過何沅也不該和我開這個玩笑,貝妮差點就迷路了。」
泥鰍會認路?

-4-
我的後背冒出一股寒氣,放眼看去,貝妮盤成一圈,躲在假山裏正在盯着我們看。
等貝溪出門後,何沅一咬牙想掏出貝妮重新丟了它,可差點被它咬了一口。
幸好她眼疾手快,蓋住了蓋子。
這泥鰍變得有攻擊性了,我第一次在泥鰍眼裏看到了兇狠的神色。
我們面面相覷,不敢再亂動。
晚上我睡在牀上,臨睡前,打開帖子看了眼,穢土轉生還沒回我。
寢室十點半就熄燈了,貝溪若無其事地逗弄完貝妮就躺到了牀上。
夜深人靜時,我在半夢半醒間忽然聽到了「簌簌」的爬行聲,好像有許多東西在貼着地面快速遊弋。
那聲音從對面傳來。
我挑開蒙住腦袋的被子,幽暗的寢室裏,月光慘白,今天溫度並不低。
可何沅好像蓋了兩條被子,她艱難地翻動身子轉了個身子,幾條細長的影子從她身上掉落,砸在地面,飛快遊走。
我赫然發現,裹在何沅最上面的那條並不是被子,而是密密麻麻的泥鰍。
它們把何沅裹成了繭!
反應過來的我渾身像被泡在了冰水裏,透着寒意。
何沅以爲自己在睡夢裏,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呻吟。
她昂起頭,整個人反弓成一個詭異的弧度,嘴巴大張,一條泥鰍從她嘴裏鑽了出來,慢悠悠地游到了貝溪的牀頭。
貝溪坐了起來,憐愛地摸了摸貝妮的腦袋,然後把它放回了玻璃缸。
裹在何沅身上的泥鰍一鬨而散,貝溪打開窗,送它們爬了出去。
我的後背已經濡溼。
貝溪在用那條泥鰍做什麼?
正在這時,牀頭的手機忽然震動了下,好像有人發了消息給我。
貝溪正要回牀上,聽到了聲音,驟然轉頭。
我趕緊閉上眼睛裝睡,額上冷汗涔涔。
「小小,小小……」一道尖細的聲音驟然在我頭頂響起。
「小小,你剛看到了什麼?」聲音越來越像何沅的聲音。
可ŧû⁷她不是沒醒嗎?
「小小,我好害怕啊。」我正要張開眼睛回應何沅,可轉而忽然察覺到不對,爲什麼她爬上來的時候,我沒感覺到任何動靜?
聲音是在我頭頂發出的,而我沒聽到丁點兒呼吸聲。
它不是何沅!
那聲音見我一動不動,似乎在思考着什麼。
十分鐘後,我感覺到頭髮被壓了一下,有東西從頭髮上經過。
貝溪:「她醒了嗎?」
「沒醒,還睡着。我迫不及待了,她的血好香啊!」
「不要緊,慢慢來,她們都是你的。」
清晰的對話聲一字不落地鑽進我耳朵裏,讓我一陣毛骨悚然。
寢室裏,還有第五個人嗎?
這一晚,我沒敢睡,半眯着眼,渾渾噩噩地撐到了天亮。
走廊裏,要上課的同學們陸陸續續經過,貝溪也拿着書走了出去。
我一骨碌爬起來,隔壁,周洛清正蒙在被子裏瑟瑟發抖,而何沅也醒了過來,不過她的臉色青得可怕,整個臉頰凹陷了下去,彷彿被吸乾了一樣。
我推了推周洛清,她顯然也看到了昨晚的那幕。
何沅疲憊地爬下牀,坐在椅子上,看到鏡子裏的臉時,嚇了一大跳:「我怎麼……我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5-
她的聲音沙啞無力,好像粉筆刮擦黑板一樣難聽。
我們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耳朵。
周洛清正要開口,我斜眼瞥到貝妮貼着玻璃缸陰惻惻地盯向這裏。
她把話吞了進去。
「你是不是沒睡好?」我找了個藉口,和周洛清一起把何沅誆了出去。
食堂裏,我們這才把昨晚發生的事說了出來。
何沅連連乾嘔:「那條泥鰍到底要幹什麼?」
貝溪說要讓它化神。
可泥鰍怎麼可能輕易化神?
我拿出手機,發現昨晚發我消息的居然是穢土轉生。
【喫了黑貓舌的泥鰍會學人語,可千萬要小心。】
我心頭一跳,想到了昨晚那一遍遍呼喚我的聲音,那居然是貝妮的聲音!
它在模仿何沅!
幸好我沒上當!
「如果泥鰍養成了,如何成神?」我追問。
穢土轉生恰好在,他回覆道:「泥鰍哪有那麼容易成神,是神,是妖,也是靈,只不過都是人類賦予它的一個稱呼。而且,泥鰍本性邪惡,它若成神,需要獻祭。」
獻祭?
「拿什麼獻祭?」
穢土轉生:「人,三人爲祭,方成神。」
我怔怔地看向摳着自己嗓子眼乾嘔的何沅,所以貝溪是準備把我們獻祭給那條泥鰍嗎?
那死人發呢?
她哪裏給那泥鰍弄死人發?
周洛清推了推我,問我怎麼了。
我把手機遞給她看,她也愣住了:「那泥鰍已經會說話了,貝溪要把我們獻祭給它?」
我問穢土轉生,泥鰍喫了死人發會發生什麼,他說凝魂,泥鰍沒有魂,人死之後,一魂會凝聚在頭髮上,等七天之後纔會散去,而泥鰍正好可以喫了這一魂。
貝溪只是個大學生,周圍又沒有死人,所以我們將提起的心放下一半。
出於保險起見,我又問了最後的解決辦法。
穢土轉生髮來一條鏈接,是一個黑底青花的碗,價格 五百 元。
「你想辦法趁它蛻皮時,把它扣在碗內,那是它最虛弱的時候,可以短暫麻痹它十秒,到時用特製的銀針扎住它的尾巴,一刀剁頭就行。」
我懷疑他是騙子,什麼碗要五百,那碗還是豁口的。
但他說的又都一一應驗了,我又將信ƭŭ̀ⁿ將疑地問他什麼銀針都可以嗎?
他又發了條鏈接,一根生了鏽的繡花針,價格 五百    元。
「那刀呢?」
穢土轉生義正辭言:「刀具是管制用品,你隨便買把就行。」
我鬆了口氣,生怕他又發個鏈接過來。
寢室我們是不敢住了,何沅生怕自己成了第一個開胃菜,決定住到自己男朋友那裏去。
她趁貝溪上課時,回去拿了些衣服就走了。
周洛清也打算去別的寢室借住一段時間。
我在外面開了間賓館。
我們三個默契地偷偷溜走了。
可沒想到第二天,我就接到何沅男友的電話,問我何沅在哪裏。
「今天是我們的一百天紀念日,我準備了驚喜,可一直聯繫不上她。」
我驚訝:「她不是昨天搬去你那裏住了嗎?」
繆嚴:「昨天?可她沒有來啊。」

-6-
我腦子「嗡」的一聲炸開,何沅沒去繆嚴那裏?
可她昨天分明還在我們的三人羣裏說了會話,我們還討論了下貝溪會不會發怒。
何沅說:【貝溪只是個大學生,哪有那麼大的能耐,不如我們搬回去吧?】
周洛清阻止了她:【你不是怕那條泥鰍嗎?
【現在仔細想想,貝妮還是挺可愛的,不是嗎?】
我當時還覺得奇怪,她對貝妮的態度轉了 180°。
可現在繆嚴說何沅不見了,那昨晚和我們聊天的人是誰?
是何沅,還是……貝溪?
或者是那條泥鰍?
掛了電話後,我收到周洛清的消息,她說繆嚴打電話給她詢問何沅在哪裏,會不會是她出事了。
我心裏發沉,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爲什麼何沅會無故消失?
但現在我要先確定貝溪有沒有拿到死人發,若是已經找到了死人發,那何沅就凶多吉少了。
今天是週六,我找了個藉口問陶然,貝溪有沒有和她一起去參加社團活動。
陶然打了電話過來,對面隱隱有吵架聲,她說貝溪和許念吵了一架後退社了。
我一愣,問怎麼回事。
陶然:「之前許念救助的貓被車撞死後,貝溪說埋了,但許念一直心裏記掛着,想去紀念一下,就問了貝溪埋哪裏了,貝溪支支吾吾說不上來,許念就懷疑貓是不是被她賣了。兩人大吵一架,結果在社團器材室的角落裏發現了那隻貓。」
說到這裏,陶然倒吸了口涼氣:「那貓被四肢折斷釘在了地上,下顎被掰斷了,裏面的舌頭沒了。」
我喉嚨發緊,貝溪居然堂而皇之地在衆人眼皮子底下做出這麼殘忍的事。
「許念說要貝溪償命,貝溪說那貓本來就快死了,爲什麼不可以做點犧牲。」
陶然還在那邊嘆氣,我匆匆掛了電話。
貝溪虐貓的事被許念以發帖的形式公佈到了網上,許多人在學校門口討伐她,還有人想讓她退學。
可貝溪卻忽然拿出一份錄音,裏面赫然是許唸的聲音。
她說是自己把貓關在了器材室裏,因爲那貓花了她許多錢,而且那貓原本是校草任倫餵養的流浪貓,許念爲了和他拉近關係,特意打傷它後又收養了它,想以此來拉進和任倫的關係。
任倫總是對她不冷不熱的,還交了女朋友,所以,許念把怨氣都發泄到了這隻貓身上。
她想找個人背鍋,選中了貝溪。
這份錄音得到了任倫的蓋章承認:「我沒想到許念同學會那麼偏激,用貓來吸引我的注意力。」
輿論一下子反轉,許念成了過街老鼠,而貝溪卻被冠以人美心善的稱號。
學校因爲影響重大,考慮對許念進行勸退。
沒想到許念出了辦公室就爬上了天台。
我趕回學校,正好一抬頭看到她站在欄杆外,搖搖欲墜,放聲大哭:「那不是我,我沒有要傷害冰果,我那麼喜歡它,爲什麼要傷害它?
「明明是貝溪做的,爲什麼都說是我?」
底下人羣起鬨。
「貝溪跑前跑後,做了那麼多,還要替你背鍋,你果然惡毒。」

-7-
「就是,人家貓貓有什麼錯?你要不想活,那就去死吧,別以爲上了天台恐嚇我們就會Ŧū́⁸相信你的無辜。」
貝溪正好不慌不忙地走了過來,看到許念,驚慌失措:「許念,你先下來Ṫú₋,有話好好說,是我的錯,我應該承認這一切,只要你下來,我肯定發公告說是我做的。」
我看着她表面上一副擔憂的模樣,嘴角微微翹起的弧度卻暴露出了她內心的真實想法。
貝溪這麼一說,人羣更氣憤了,有些人開了直播,揚言要看虐貓者受到報應。
學校老師也有些不耐。
許念心灰意冷,只有陶然抓緊我的手,快要哭了出來:「小小,許念不會跳是不是?她中午的時候還說要報警,她怎麼可能虐貓?許念喜歡小貓小狗,可她對貓毛過敏啊!所以纔不得已讓貝溪照顧冰果的。」
許唸對貓毛過敏?
「那她爲什麼承認?」
那份錄音是許唸的聲音。
原本大家都相信是貝溪做的,可就是那份錄音,才導致所有人以爲是許念自導自演的。
「錄音?」陶然茫然道,「許念說是 AI 合成的,就算是她做的,她怎麼會剛好就和貝溪承認了呢?這不是不打自招嗎?」
「而且……那壓根不是許唸的聲音,我和許念相處久了,能聽出來,許念平翹舌不分,當初我還開過她玩笑,但那錄音裏,卻不是的。」
是那條泥鰍!
我想起它冒充何沅的聲音引誘我的事了。
它可以學習何沅的聲音,爲什麼不能學習許唸的?
如果是它乾的,區區一份錄音而已,簡直太簡單了。
想通後,我立馬撥開人羣,想衝上天台告訴許念。
可下一秒,她的身影直直墜下,如同一隻斷線的風箏一般砸得七零八落。
圍觀的人羣靜寂無聲。
「不是,她怎麼真的跳了啊?我只是開玩笑啊。」
「怎麼一點玩笑也開不起?這可不關我的事,她自己想不開。」
「真是晦氣,待會兒去廟裏拜拜。」
「心性真脆弱,真是報應,誰讓她虐貓的。」……
惡毒的議論聲壓抑在底下,分不清是誰說的。
第一個有反應的,Ţū₋居然是貝溪。
她衝上去,不管不顧地跪在地上號啕大哭:「許念,你爲什麼要這樣想不開,我都說了只要你下來,我承認是我做的。」
同情的目光又落在她身上,老師也上前去安慰起她來。
可在人羣看不見的角度,她用藏在袖子裏的小剪刀,偷偷剪下了一簇頭髮。
臉上內疚自責,可眼神里滿滿都是得意。
我感覺到一陣可怕,貝溪太惡毒了,爲了找到自己真正的父母,居然會害死同窗。
現在還有生死不明的何沅,我來之前,繆嚴已經報警了。
輔導員正忙着安撫貝溪,一轉頭卻看到警車,臉色黑了下來。
警察原本是來調查何沅的失蹤的,可現在撞上了自殺。
我們被一起叫到了辦公室。
在聽到又一個學生不見後,輔導員皺眉:「何沅消失還不到 24 小時,應該不用報警吧?而且說不定她去哪裏玩了。」

-8-
繆嚴:「可我找遍了所有地方,打了所有可以聯繫的人,都說沒有見到她。」
「或許,何沅想出去散心呢?」貝溪冷不丁地冒出來。
她看到警察看向她時,怯怯地躲在輔導員身後:「我也是猜的。何沅之前私下和我吐槽,說自己男朋友對她控制慾太強了,她快喘不過氣來了,所以一直想出去散散心。」
她在撒謊!
何沅怎麼可能會和貝溪說這些事?
而且繆嚴對何沅十分寵溺,甚至是隨叫隨到,他們在一起那麼久,我們還沒見何沅和他鬧過彆扭。
繆嚴漲紅了臉:「我怎麼可能對何沅控制慾強?貝溪,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貝溪瑟縮了下,不敢抬頭:「你看你平時就是這麼兇,所以何沅才反感你。
「你要是不信,我有證據!」
她想了想,拿出手機播放出一段語音,裏面是何沅的聲音,她說繆嚴對她太霸道了,她覺得很窒息,所以想一個人出去旅遊散散心。
繆嚴駁斥她撒謊,但那語音明明就是何沅發的,事情最後,警察訓斥了繆嚴幾句,說他拿警力開玩笑,然後去處理許唸的事情去了。
出了辦公室,周洛清悄悄拉了下我的袖子,輕聲問道:「何沅她……」
走在前面的貝溪後領子裏探出來半個泥鰍腦袋,它的顏色越發明黃了,雙眼陰森挑釁地看向我們。
我和周洛清嚇得呆怔在原地。
果然是那條泥鰍做的!
許唸的錄音、何沅的語音,都是她!
而且,貝溪剛剛已經在大庭廣衆下拿走了許唸的頭髮。
下一個是誰?
是我還是周洛清?
我們只是順序上有先後而已,實際上,誰也逃不過。
繆嚴以爲是他逼走了何沅,沮喪不已。
我和周洛清對視一眼,決定告知他真相。
「你是說,貝溪有條可以說人話的泥鰍?」他張大嘴巴,顯然驚到了,「可這……確定是泥鰍,不是鸚鵡?」
「所以何沅被她藏起來了?如果貝溪拿到了死人發,那什麼時候會舉辦祭祀呢?」繆嚴一下子想到了關鍵。
「這個月十五。」月半中元節,也就是後天。
這個是穢土轉生告訴我的,到時候鬼門大開,陰氣濃郁,最適合妖魔鬼怪出來亂舞了。
我買的碗和針也到了,問題是現在怎麼抓到那泥鰍?
它儼然有了人性,狡猾又陰毒。
我們三個想了一下午,決定引蛇出洞。
我和周洛清搬回了寢室,繆嚴給我們買了許多符紙,他恨不得也搬進來,幫助我們抓住那泥鰍。
晚上,貝溪見我們回來了,顯得有些驚訝和欣喜。
我緊張地清了清嗓子,假意問她:「貝溪,好久沒見到貝妮了,它怎麼不見了?」
「貝妮不喜歡待在玻璃缸裏,它說喜歡溫暖的地方,所以它在這裏。」
貝溪舉起手,一條黃色泥鰍從她袖子裏蜿蜒爬出。
泥鰍不是冷血動物嗎?
白天,我只看到它的半截腦袋,可現在仔細一看,發現它身上多了許多密密麻麻的花紋,像臉譜。
瘮人又陰森。
其中一張,和許念有點像。
我渾身冒出了冷汗,不,不是像,是一模一樣,許念死的時候,額頭撞在水泥地上,撞出了一個窟窿。
那張臉譜上,也有一個窟窿樣的花紋。
貝妮喫了死人發!

-9-
它吞了許唸的魂!
那其他的花紋呢?
我不敢深想。
「它好像變了。」我僵硬地轉開臉,看了眼緊緊捏住符紙、雙腿在不斷打戰的周洛清。
「它要化神了,我的貝妮終於要成神了,等它再蛻完一次皮,我就可以找到我父母了。」貝溪癡迷地把臉貼在泥鰍身上,那副虔誠的模樣着實讓人不適。
周洛清結結巴巴地恭維了幾句,貝溪的心情明顯愉悅了許多。
我們本想跟蹤貝溪找到何沅藏身之地,可她一直在寢室裏不動,繆嚴也候在了宿舍樓外面,就等着貝溪出去。
直到熄燈後,她帶着泥鰍爬上了牀。
凌晨,周洛清躡手躡腳地爬下牀,光着腳走到了貝溪的牀下,她衝我比了個手勢,示意我拿出碗。
按照計劃裏,周洛清悄悄用指尖血引出泥鰍,我趁機扣住它,再用銀針釘住,拿刀解決它。
穢土轉生說了,被選中作爲祭品的人的鮮血,對泥鰍有致命的吸引力。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了,貝妮始終沒有出來。
周洛清疑惑,她躡手躡腳地爬上了貝溪的牀,月色裏,貝溪平躺着,眼神緊閉,被子被蹭在一旁。
下一瞬間,我就見到周洛清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睛陡然放大,恐懼到了極點的樣子。
等她下來後,差點雙膝一軟,跪在地上。
我不明所以,爬上梯子探頭望去。
那是怎樣一幅駭人的場景。
貝溪的肚子此起彼伏,像波浪一般滑動,裏面好像有東西在遊曳一樣。
她居然把貝妮養在了肚子裏!
我怕發出聲音驚醒她,用舌頭死死頂住打戰的牙齒,慢慢爬了下去。
這一晚,我和周洛清誰也沒敢睡。
直到天亮。
明天就是中元節了,可我們不僅沒找到何沅,就連泥鰍都沒抓到。
繆嚴嘴脣上都熬出了水泡。
下午放學時,陶然發來邀請,說學校裏,明天有人私下舉辦了箇中元夜宴,問我們參不參加。
「許念死得太慘了,有些同學本就相信她的爲人,所以想試試看這次能不能召喚出她來。
「對了,這次發起舉辦的人是貝溪,她說何沅也在。貝溪說叫上你們一起。」
何沅也在?我們愣住了。
貝溪讓陶然邀請我們,又以何沅爲餌,這是生信我們會上鉤了。
繆嚴是第一個說要去的,可陶然說道:「貝溪沒邀請你。」
他眼神帶着乞求看向我們,我一咬牙:「我去。」
「我也去。」周洛清拉住我的手。
貝溪既然已經選中了我們三個做人祭,那註定就逃脫不了。
而且救何沅,本來就是我們的意圖。
我本以爲會有很多人蔘加這個中元活動,可沒想到,到場的只有陶然、我、周洛清,還有任倫!
他怎麼在?
貝溪親暱地靠在任倫懷裏介紹:「這是我男朋友。你們應該都認識,任倫。」
任倫是貝溪男朋友?
那許念……
當初壓死許唸的最後一根稻草,正是任倫的親口承認,可誰也沒想到,他居然是貝溪的男朋友。
「你們不要誤會,是任倫追的我,我一開始也是不同意的,但是你們也知道,我不善於拒絕人,而且今天,又是中元節,有任倫在,可能許念會更容易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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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溪,你放心,我一定會和許念解釋清楚,所有的責任在我,她不會怪你的。」任倫輕聲安慰道。
陶然不屑:「你不怕許念出來第一個找你索命嗎?當初可是你的話導致了她的輕生。」
她的話,讓任倫有些不快。
貝溪適時出聲緩解氛圍:「是也不是,讓許念出來親自說不就行了。」
我四下看了眼:「貝溪,何沅呢?」
「不是在這裏嗎?」她點了點禮堂幕布,那裏不知何時立了個人影,一動也不動,我差點以爲是什麼道具假人。
貝溪向她招了招手,叫她過來。
何沅一步一頓地走了過來,步伐生硬,就像四肢生鏽的機器人一樣。
頭低低地下垂,長髮遮住了半張臉。
周洛清嚥了口口水,試探性地呼喚:「何沅?」
何沅驟然抬頭,一雙眼裏,居然是雙瞳!
一黑一金!
金色的瞳仁像極了……貝妮!
她被貝妮控制了!
我剋制住想要拉她的衝動,陶然也被嚇到了:「何沅,你是戴了隱形眼鏡嗎?」
貝溪輕笑一聲,替何沅做解釋:「她估計是爲了迎合氛圍吧,時間快到了,我們先叫許念出來吧。
「這也是我從書上看到的一個方法,能不能叫出來,我也不能保證。」
我們幾個按照她的吩咐圍作一團。
何沅坐在最中間,我們手拉手。
隨着貝溪古怪的低語聲不斷響起,禮堂裏幽幽地傳來嘈雜的碎語。
整個禮堂分明就我們幾個人,可現在擁擠得可怕。
無數條細長的泥鰍從四面八方湧進。
陶然嚇得想要鬆開手,被貝溪死死箍住:「別動!不然功虧一簣!」
何沅瘋狂擺動身子,扭出奇異的姿勢來。
我偷偷勾了勾周洛清的手心,她不動聲色地瞥了我一眼。
時間一點點向零點靠近。
一條渾身金黃的泥鰍從何沅嘴裏爬了出來,掉落在地上擺動了幾下身子,隨後一張完整的皮蛻落。
我眼疾手快,從胸口掏出碗,將它扣在裏面。
周洛清掏出針,準備定住它。
貝溪發現被騙,咆哮着讓任倫抓住我們。
「陶然,操傢伙!」
一塊板磚迎着任倫的腦袋砸了上去。
「貓哭耗子假慈悲!許念活着的時候你們不懺悔,死了還打着她的名義搞封建迷信,真以爲我那麼好騙?」陶然擼起袖子忒了一口。
早在她邀請我們那時,她就想看看貝溪葫蘆裏賣了什麼藥了。
陶然是爲了拿到貝溪承認冤枉許唸的供詞纔來的這裏。
任倫捂着腦袋虛坐在地上:「你這賤人!」
「賤人說誰?你纔是賤人,和貝溪狼狽爲奸,誣衊許念!」
「小溪!殺了她!讓貝妮殺了她!」
地上的那些泥鰍有了攻擊性,一條條飛撲上來,咬在我們身上。
一時之間,我們身上掛滿了泥鰍。
眼看碗裏的貝妮逐漸復甦,開始不斷撞擊。
而貝溪正和周洛清扭打在一起。
我心一橫,一屁股坐在碗上:「洛清,針!」
周洛清揚手一丟,銀針滾落在我不遠處。
貝溪察覺到不對勁,命令任倫搶針。
陶然伸出腳,將他絆了個狗喫屎,騎在他身上,抓起他頭髮,塞了一把泥鰍到他嘴裏。
我伸腳,頂住屁股底下的撞動,一點點勾過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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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沒想到貝溪力氣忽然變得很大,一巴掌扇暈了周洛清。
二對二,任倫被泥鰍卡得翻白眼,可陶然畢竟是女生,被他一腳踹了出去。
何沅趴在地上,生死不知。
局勢一下子翻轉,我落ƭü⁷在了下風。
關鍵時刻,禮堂的門被撞開!
繆嚴拿着火把,揹着西瓜刀,像個戰士一樣闖了進來。
地上的泥鰍被他燙得翻滾逃竄。
我趁貝溪愣神之際,勾到了銀針,一下子攥在手裏。
碗被頂翻的那一秒,我用足了力氣釘在了貝妮的尾巴上。
一陣刺耳的嚎叫驚天動地,我被震得失聰了三秒。
「砍它!」
繆嚴:「你說啥?」
我張大嘴:「砍!它!」
繆嚴拔出西瓜刀,沒有一秒猶豫地砍向貝溪。
等等!砍人是犯法的!
「想什麼呢?砍泥鰍!」
貝妮的上半身直起,做出攻擊架勢,要不是尾巴釘住了,估計能一口咬在我脖子上。
繆嚴繞過貝溪衝了過來,刀已經舉在了貝妮頭頂。
「阿嚴,你真要殺了我嗎?」何沅的聲音從貝妮嘴裏發出,兩滴淚落下。
「我是何沅呀,你不是最愛我了嗎?你忍心殺我嗎?我們不是說好了要永遠在一起嗎?」
「何沅……」繆嚴遲疑了。
貝溪舉起椅子慢慢靠近他。
「你幫我殺了他們好不好?只要你殺了他們,讓他們替代我,我就得救了。」
好一條心思惡毒的泥鰍!
繆嚴轉頭看向我。
貝溪得意洋洋:「繆嚴, 只要你殺了他們,我就放何沅出來。
「不然, 你還有他們,就和許念一樣,都要死!」
「你是不是早就認識了任倫?之前用黑貓設局, 害死了許念?」我看着忠誠地退在貝溪身邊的任倫, 一下子想通了關鍵。
「是她自己蠢!怪誰?而且,她是自殺,我不過是推波助瀾了一下。」
「不過, 許念好像懷疑那貓是我打傷的,沒辦法,我只能提前讓她死了。」任倫微笑。
我冷笑一聲,舉起手機晃了晃:「到手了,繆嚴, 動手吧。」
界面上, 方纔的錄音被保存了下來。
話音剛落,在貝溪驚恐的眼神里, 貝妮的頭被砍了下來,被裝暈的陶然一腳踩得稀碎!
「呸!什麼神!都給老子死!
「你們這羣混蛋!賤人!」
沒了貝妮的控制,周圍的泥鰍逃命似的竄開。
任倫被繆嚴和陶然摁在地上摩擦。
我撿起陶然的板磚一下子乎暈了貝溪。
零點剛過, 一切都恰好落幕了。
繆嚴報了警, 把錄音交給了警察。
我們把何沅送到了醫院,幸虧繆嚴沒有被蠱惑。
三天後,何沅醒過來了,她抱着繆嚴大哭一場。
「我被困在了泥鰍身體裏,看着它用我的聲音和你講話, 我好怕你相信它的話了。」
繆嚴心疼地抱着她:「不會不會, 你那麼漂亮,那泥鰍就算有你的聲音又如何,那麼醜,它怎麼配學你講話!」
我和周洛清相視一笑,偷偷退了出去。
陶然買了束花,等在醫院門口, 問我們去不去看許念。
許唸的墓前堆滿了匿名網友的花束信件,陶然默默地把它們丟到一旁, 擺上了她帶來的花。
「都說人言可畏,難道他們說話之前不明白,那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嗎?
「人都不在了, 要道歉有什麼用?」
警察抓捕貝溪和任倫的消息傳出去後, 許多人都在懺悔。
可許念還是回不來了。
只有陶然堅定地爲她尋找真相。
貝溪養泥鰍的事太過玄幻, 警察懷疑她得了精神病, 因爲她的父母早就在她五歲時就出車禍死了。
並不是她所說的被拋棄。
一個月後, 貝溪被送到了精神病院,她堅稱自己沒病,妄想繼續養泥鰍報仇。
可等待她的, 卻是病友的大嘴巴子。
任倫被判了五年,出來後成了過街老鼠,有記憶的網友都在咒罵他,逼他去死。
就和當初對許念做的事一樣, 只不過他們重複到了任倫身上。
他只撐了三個月,就被一個瘋狂的貓友打斷四肢丟進了垃圾桶。
被發現時,臉上被野貓都抓花了。
死因是貓毛窒息。
(全文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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